与流行歌曲有关的记忆（八、九）

1990年，罗大佑登陆香港，用他那质朴的嗓音唱响了《恋曲1990》，告诉大家“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飘泊，寻寻觅觅长相守是我的脚步”；同时，在香港回归祖国日益临近之际，他给港人也给全球的华人隆重献上了《东方之珠》，以消解一个世纪的混沌： 小河弯弯向南流 流到香江去看一看 东方之珠我的爱人 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 月儿弯弯的海港 夜色深深灯火闪亮 东方之珠整夜未眠 守着沧海桑田变幻的诺言 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 每一滴泪珠仿佛都说出你的尊严 让海潮伴我来保佑你 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 既有月亮、灯火、小船、港湾等入画的香港具象，又有五千年、黄色的脸等象征意义的中华元素，交织成一幅外表恬静、内在壮丽的图画。这简直可以作为香港行政区的区歌！
后来我还知道，罗大佑的《童年》是一首台湾校园歌曲。与禁止公开演唱邓丽君的歌曲不同，内地官方对台湾校园歌曲却大开方便之门，从而使台湾校园歌曲一哄而入，内地许多歌手争相翻唱，并有不少人因翻唱这些歌曲一炮走红成为大歌星。王洁实、谢莉斯就翻唱过《外婆的澎湖湾》： 晚风轻拂澎湖湾 白浪逐沙滩 没有椰林逐斜阳 只是一片海蓝蓝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回想 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 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 踩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澎湖湾 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消磨许多时光 直到夜色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 澎湖湾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 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 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 还有一位老船长。 苏小明也翻唱过《乡间的小路》：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晚风四、坚守
就在台湾校园歌曲风起云涌之时，大陆传统的民族歌唱家们和词曲作家们也在执着地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并不断推陈出新，发扬光大。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深入推行，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中国的农村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生活质量显著提高，广阔的田野上到处呈现出一片生气勃勃的景象。为了反映农村这一深刻变化,1982年，作曲家施光南与词作家晓光一起满怀对中国改革开放事业的赞颂与希冀写下了一曲《在希望的田野上》，也由此歌唱红了一名中国顶尖的歌唱家——彭丽媛。 我们的家乡 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一片冬麦那个一片高梁 十里哟嗬塘十里果香 哎咳哟嗬呀儿咿儿哟 嘿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生活 为她富裕为她兴旺 我们的理想 在希望的田野上 禾苗在农民的汗水里抽穗 牛羊在牧人的笛声中成长 西村纺花那个东港撒网 北江哟播种南国打场 哎咳哟嗬呀儿咿儿哟 嘿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劳动 为她打扮为她梳妆 我们的未来 在希望的田野上 人们在明媚的阳光下生活 生活在人们的劳动中变样 老人们举杯那个孩子们欢笑 小伙儿哟弹琴姑娘歌唱 哎咳哟嗬呀儿咿儿哟 嘿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奋斗 为她幸福为她增光。
彭丽媛是我的山东老乡，她是我国培养的第一位民族声乐硕士，也是深受广大观众喜爱的著名军旅歌唱家，第八届、第九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青年联合会常委，总政歌舞团第一批“国家一级演员”，并享受国务院颁发的第一批“政府津贴”，中国音乐家协会理事。她的歌声明亮、圆润，“高天上流云”；她的台风端庄、高贵、大气。《南方人物周刊》在其组织评选的“中国魅力50人”中这样评价她：“在内地演艺界，很难找出另一个人比彭丽媛更适合代言中国妹子的形象：面如满月，明目皓齿，性情豪爽，质朴友善，唱得还是民歌，既符合官方艺术价值观，又迎合民间的审美情趣，她的魅力横跨庙堂和江湖。” 1980年她代表山东济宁艺术学校到北京参加文艺汇演时，以歌曲《包楞调》、《我的家乡沂蒙山》震动京城音乐界；后来因演唱《在希望的田野上》而红遍全国。之后又陆续演唱了《高天上流云》、《说聊斋》、《珠穆朗玛》、《我们是黄河泰山》、《在中国的大地上》等一大批脍炙人口的歌曲，而我觉得最温馨的、使我身受感同的要数那首《父老乡亲》： 我生在一个小山村 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 胡子里长满故事 憨笑中埋着乡音 一声声喊我乳名 多少亲昵 多少疼爱 多少开心 啊父老乡亲 我勤劳善良的父老乡亲 啊父老乡亲 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 我就是出生在农村的，最初就是从那里的白胡子老爷爷们的口中知道了诸葛亮、曹操和梁山好汉等；到如今我已年过半百那里还有人叫我的乳名；老住宅已有十几年没人住了但我仍然不肯卖掉，因为那是我的家，有我的根。
与彭丽媛同时写就民族歌曲辉煌的代表性人物还有蒋大为、殷秀梅、关牧村等。蒋大为1947年出生于天津，1968年赴呼和浩特近郊插队落户，1970年参加森林警察文工团，1975年调到中央民族歌舞团任独唱演员至今，期间曾任中央民族歌舞团团长。蒋大为是我国最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之一，有着非常独特的和使人难以忘怀的歌喉，他的音色清醇自然、明亮通透，既富有磁性的魅力又有金属般的穿透力。虽然早在七十年代中期就在电影《青松岭》中演唱了《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但真正使他红遍大江南北的是在八十年代初为电影《红牡丹》演唱的插曲《牡丹之歌》： 啊牡丹 百花丛中最鲜艳 啊牡丹 众香国里最壮观 有人说你娇媚 娇媚的生命哪有这样丰满 有人说你富贵 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 之后，蒋大为又
先后演唱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骏马奔驰保边疆》、《敢问路在何方》等广为广大观众传唱的优秀歌曲，这些歌曲已成为中国民歌的经典。更加令人钦佩的是，他为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之中，为老百姓奉献出更多好听的歌曲，于1993年毅然辞去了中央民族歌舞团团长的职务，这在到处弥漫着官本位迷雾的现实中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这说明他是一名真正的艺术家。殷秀梅是中国当代的著名女高音歌唱家,祖籍也是山东,但她是1956年出生于黑龙江的，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歌剧系。歌曲《我爱你，塞北的雪》是她的成名作，由她演唱的《党啊，亲爱的妈妈》、《祖国，我永远热爱您》、《长江之歌》、《中国大舞台》等已成为群众喜爱并传唱的优秀歌曲。殷秀梅的演唱音色纯净明亮，音质圆润浑厚，音域宽广，气势恢宏；她那熔西洋唱法和民族唱法于一炉的歌声高亢流畅、行腔自如、吐字清晰、极富艺术感染力。一曲《我爱你，塞北的雪》就恰如其分的将殷秀梅的演唱风格和魅力绽露无遗地展示给了广大观众： 我爱你塞北的雪 飘飘洒洒漫天遍野 你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 你的心地是那样的纯洁 你是春雨的亲姐妹哟 你是春天派出的使节…… 殷秀梅除了她的歌声外，能够深深打动观众的还有她那大方亲切的台风、别具一格的服饰和那张永远灿烂的笑脸。令人迷惑不解的是，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她演出好像是1984年前后，到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她那张脸简直就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更加靓丽、更富有朝气。那些生产什么什么霜、什么什么蜜的厂家为什么不找殷秀梅作代言人呢？　　　　 （九）
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晚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还有吕念祖翻唱过刘文正的《兰花草》、《三月里的小雨》，程琳翻唱过苏芮的《酒干倘卖无》，还有张蔷、朱晓琳、沈小岑、张燕妮以及后来的杭天琪、范琳琳、张行、田震等等，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翻唱并受益于台湾校园歌曲，不仅是登台演唱，而且还出盒带，即所谓的“扒带”。纵观翻唱风盛行的整个八十年代，几乎没有几个歌手不“扒带”的，连那英也带着墨镜化名苏苒以混充苏芮，甚至有人起名齐泰以混充齐秦。尽管这种行为是不折不扣的侵权行为，但也正是这种翻唱和扒带带动和刺激了大陆流行歌坛，唤起了大陆流行音乐的觉醒。台湾校园歌曲风行大陆这一现象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这些歌曲大都用轻松流畅的诗歌语言，描述着一幅幅美妙动人而又充满哲理的田园画卷，使长期浸泡在洪钟大吕式概念化歌声中的国人突然发现：原来天空和大海是湛蓝的，蜗牛和秋蝉是美丽的，牧童和晚霞是浪漫的，沙滩和脚印是温情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外婆和澎湖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远方和橄榄树。说起来，我们是一个农业大国，有多少人成天扛着锄头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们又有数千里的海岸线和数不清的大小海湾，为什么我们就写不出《乡间的小路》和《外婆的澎湖湾》呢？美需要发现，发现来自心境，心境源于氛围。
1982年年底，祖籍四川的台湾著名音乐人侯德健回到大陆定居。特殊的身份和具有社会主义梦想的他成为大陆官方的座上宾，影响了一大批内地的青年歌手，也带动了一大批内地流行音乐人的成长。他创作的《龙的传人》注重人文思索，突出民族情结，深受国人的推崇。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江 它的名字就叫长江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河 它的名字就叫黄河 虽不曾看见长江美 梦里常神游长江水 虽不曾听见黄河壮 澎湃汹涌在梦里 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 它的名字就叫中国 古老的东方有一群人 他们全都是龙的传人 巨龙脚底下我成长 长成以后是龙的传人 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 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 1988年侯德健又推出了《三十以后才明白》，这首歌尽管不如《龙的传人》流行，但
我却打心眼里喜欢。
三十以后才明白 要来的早晚会来 三十以后才明白 想爱的尽管去爱 三十以前学别人的模样谈恋爱 三十以后看自己的老婆只好发呆 三十以后才明白 多少童年往事 只不过愿打愿挨 三十个春天看不到第三十一次花开 三十个秋天收不着第三十一箩小麦 三十以后才明白 变化比计划还快 三十以后才明白 一切都不会太坏 三十以前闯东南和西北异想天开 三十以后把春夏和秋冬全关在门外 三十以后才明白 大江东去浪淘尽 一代一代又一代 更有新一代 谁也赢不了和时间的比赛 谁也输不掉曾经付出过的爱 三十以后才明白。 是啊，三十岁是个尴尬的年纪，青春期已过，壮年期还不到，四十岁的人觉得你嫩了点，二十岁的人觉得你已经老了，说起来三十年的岁月里应该能做许多事情，但用心一盘点却没做多少事情，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感觉；三十岁是个焦虑的年纪，古人云三十而立，可有多少人在这个年纪把事业立了起来？世界瞬息万变，社会飞速发展，有能力没机会的，有机会不敬业的，虽敬业却不精业的，都一批批被淘汰，那一批该轮到你？三十岁是个沉重的年纪，爱情在油盐酱醋中变得不再浪漫，上有老下有小让你时刻不敢有丝毫放松，小时候觉得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明辨是非，三十之后才感到其实明白的事情还真的不多；三十岁是个脆弱的年纪，曾逗着你玩耍的慈祥老爷爷老奶奶一夜之间撒手人寰，曾与你亲密无间的某个同学、同事或是战友因病或某种意外会突然离你而去，生离死别的场景会时时敲打着你并不坚强的神经。侯德健的《三十以后才明白》其实长着一双并不温柔的小手，时不时地会伸到你心灵的最深处去触摸那最敏感的东西。说起来，侯德健本人虽然已过了三十岁，但实际上自己也没弄明白。他是一位在台湾和大陆的流行音乐发展中都起到重要作用的人物，但因为种种原因最后移民新西兰，据说成了一名“易学大师”。难道他每天手里弹着风水罗盘、嘴里唱着阴阳八卦吗？是不是李进的那首歌正是对他的问候：侯哥，“你在他乡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