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周凌军第二天在男寝为我讲了一节制度课，和前几次一样，讲课前大家依次上前做自我介绍，一个主持擦黑板一个讲课。同样是前几次讲课的内容，不同的是这次周凌军只讲了其中一部分的内容。
　　周凌军说：“上次讲课的内容里面是不是有讲到这里？”
　　我说：“好像有，但是每次都讲的太多了，他们讲话的速度也很快，讲完一遍就擦掉讲新的内容，我都没有听出来重点在哪里。”
　　周凌军说：“如果不这样分开单独讲这节课，你肯定是听不明白的。所以其实要搞懂我们这个行业其实很简单，就是1+1+2，你现在弄明白了吗？”
　　我说：“我明白了。”
　　周凌军说：“那你说说看，要怎样才能加入我们公司？”
　　我说：“花2990买一套公司的化妆品。”
　　周凌军说：“你觉得我们花这么长的时候把你留下来，是为了想骗你这2990元钱吗？我们这里有多少人你也看到了，骗你这点钱来够不够我们大家一起分啊？”
　　我说：“确实一个人也分不了多少钱，而且在这里吃住这么久也很不划算。”
　　周凌军说：“对了，那你知道升经理和老总能拿多少钱吗？”
　　我说：“二十多万？”
　　周凌军说：“升上老总就有二十多万一个月，但是升了老总就会被出局，不能一直做老总，一般升上老总的人都会拿到一百多万吧，然后他们就拿着钱去海外旅游。”
　　我说：“哇，二十多万一个月的工资还是很高的呀。”
　　周凌军说：“当然，我还知道这工资高呢，你想拿二十几万一个月的工资吗？”
　　我说：“肯定啊，没有人会说不想。”
　　周凌军说：“想拿多久？”
　　我说：“一直拿。”
　　周凌军说：“那肯定不可能，老总都只能拿到一百多万就出局了，但是要想升老总就要先升经理，升经理就要先做好这些事情。拉两个人来做你的助手，他们可以帮助你成功。记住，加入了公司以后，你只需要叫两个人来就行了。”
　　我说：“为什么卖化妆品还要把人叫过来，而且这样让人家不能自由的出入，能不能叫别人直接拿钱买一套化妆品，人就可以不过来了。如果卖化妆品给别人，还要把人也叫过来不让别人走的话我觉得很不好。还有，我觉得花2990买一套化妆品太贵了，这个肯定不好卖。”
　　周凌军说：“这里的这些人都是一样这么做的，都要把人叫过来才行。”
　　我说：“如果真的是要我卖化妆品给两个人的话，那我也不能把人叫到这里来。”
　　周凌军说：“直接卖化妆品不把人叫过来？不能这么做行业。反正我已经给你讲清楚了，你也听明白了，你自己再考虑吧。”
　　我终于弄明白了他们这个行业是怎么做的了，我有一种快要被释放的感觉，因为听他们的意思接下来应该就是我自己考虑做决定的时候了。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我自己感觉自己好像可以离开了，所以当我听完了这节课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艳玲那天晚上在女寝住了一晚上就走了，这间女寝还是只剩下我和郑欣两个女的住。郑欣后来问我那天晚上黄伟是对我很凶，他们都以为我会哭，而我为什么没有哭？我说没有什么好值得我哭的。哪个人身上没有一两件糗事，我又没做什么坏事，那更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只能说那天被他用了一种很无耻的方法揭了短，试图想要打击我但是没有成功。就算是我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但又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做错事和做坏事还是有区别的，不像他们做着犯法的事情还理直气壮的这么凶。
　　他们都知道我已经弄明白行业该怎么做了，从周凌军跟我讲完课的那一天起，从早到晚就不停的有人来跟我聊天，聊的内容都是一个目的，叫我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干。但是那些天我都很难见到黄伟，包括在吃饭的时候黄伟都不在，有人说他好像一大早就出门了，晚上很晚时才回来，我一直纳闷了，我觉得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和我谈谈该放我走的事情了。
　　黄伟不在的这几天我觉得好自在啊，没有人管束吃饭的时候不用做自我介绍，也不用讲那种不堪入耳的笑话和故事，只是来找我聊天的人还是很有多了。在这些人当中，我觉得会哥应该是一个比较清醒，还没有被洗脑的人。
　　会哥见我又一个人从男寝出来就过来问我：“你是不是有点想不通？我感觉你现在的想法应该很多。”
　　我说：“对呀，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啊？我到现在都没有手机，他们拿走了我的手机这么多天了，让我无法跟外界联系，还强迫人留在这里学这些没有一点用的东西。”
　　会哥说：“我也是，我喜欢学习那些对于我来说有用的东西，我不喜欢学习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其实我的想法比你还多，我都想不通为什么。”
　　我说：“你的想法比我还多？我也觉得你经常一个人喜欢静静的呆着，和我一样是在想很多问题吧。”
　　会哥说：“是啊，我从来没有打过地铺睡觉，在这里来和这么多的人一起睡地铺。我有个女朋友正在谈准备和她结婚的事情呢，结果进了这个地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和她结婚。”
　　我说：“他们是不是都是被强迫加入的？”
　　会哥说：“我不知道，你自己觉得呢？也许他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强迫你。”
　　我说：“现在都还不算吗？你们都看到了呀，昨天晚上他是怎么对待我的？他就是在强迫我加入啊！居然拿我离婚了来说事儿，还说我跟他们这些人聊天不真诚，没有跟他们说离婚的事情，我干嘛要一天到晚没事干，到处跟人家说我离婚了？我又不是神经病，得了疯病的人才会见着谁都把自己离婚这样的事情到处说吧，像这种私事一般只会在想谈对象的时候才说。”
　　会哥笑笑说：“离婚应该对你的打击很大吧？”
　　我说：“其实离婚这件事情，还没有和前男朋友分手的事情更加让我伤心。”
　　会哥说：“我知道了，他们现在这样做就是想你跟他们站在一起，跟他们一条心。”
　　我说：“跟他们站在一起？不可能。”
　　会哥说：“我都已经加入了你知道吗？”
　　我说：“不是吧，我看你的样子和听你说话一点不像加入了的人啊，你什么时候加入的？”
　　会哥说：“你看看，我什么时候加入的你都不知道，反正我跟你说我都已经加入了，所以我说我的想法比你还多。”
　　我说：“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会哥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了，什么也不想去管了，就在这里这样过吧。”
　　那几天我常常和会哥一起聊天，后来李宏伟经常带着会哥两个人一起外出，两个人都会一起回来。我在想会哥这样经常和李宏伟一起外出，他会不会有机会逃走呢？因为我感觉他其实真的很想离开这里。突然有一天我就没有看见会哥了，后来我问起会哥时才知道他被换寝了，他什么时候悄悄地换寝走了我都不知道，或许他已经逃走了，只是他们没有告诉我实情而已。
　　我慢慢发现黄伟不在的时候，是周凌军在代管寝室，在男寝里很多人在的时候，周凌军也找我聊过天，他跟我讲他小时候在农村的生活。不过在和大家一起聊天的时候，我发现他也讲一些不堪入耳的笑话和故事，后来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好了。
　　那一次我钻进行李房，发现李宏伟坐在大衣柜上面玩手机，我发现他在手机上面和一个女孩在聊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要让我看见的，他在发信息叫那个女孩过来看他，从他身后掉了一张写了字的硬纸块，我捡起来发现上面记着一个学校的名字，还有一个女孩的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我立即就想到了是怎么回事儿。
　　我拉着他的手臂死劲摇晃着说：“你不要叫她过来。”
　　李宏伟说：“为什么？”
　　我说：“我问你她是不是一个学生？这就是你说的女朋友吗？她应该是你刚在网上聊天认识的，我看见你给她发的消息了，你在叫她过来看你。”
　　李宏伟：“叫她过来怎么了？”
　　我把那张记了电话号码和名字的硬纸块拿给他说：“是不是你的？”
　　他接过硬纸块没有说话，我又说：“你把这些女孩叫过来干嘛？她们怎么会受得了这些，别把那些女学生拉到这里面来好不好？”
　　李宏伟说：“你都看到了，知道我们在用手机干什么了吧？”
　　我说：“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让我知道的对吗？是在教我怎么样把两个人拉过来对不对？”
　　他继续用手机发着信息，还在不停发送语音，我拉着他的手臂哭着说：“不要叫她过来，你知不知道那些女孩到这里来会很危险的，你不要干这种事情，不要再拉人到这里面来了。我求求你了，不要叫她过来，不要叫她过来。”
　　李宏伟突然收起了手机说：“好好好！我不叫她过来，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我说：“真的？”
　　李宏伟说：“真的，好了，好了。”
　　我不知道李宏伟有没有叫谁过来，至少从那以后，他没有再当着我的面这样明目张胆在手机上拉人过来。
　　有一天男寝换寝，陈中华走了，把杨靖和张铮换过了了，我见了杨靖高兴的不得了。而张铮至从换过来，我才发现他并不是他们讲的那样一个人在外面住，那天晚上我就见到张铮没有出去住。而我也一时忘记了问他这个问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外面租房住，还是他们一直是在骗我。
　　张铮那天也跑到行李房来劝说我，他一直说一些劝我留下来加入他们的话，还从他的手机里面找出来一段视频给我看，这是一个名叫“睡在地铺上面的英雄”视频制作短片。
　　张铮说：“你看看，睡在地铺上面的英雄说的就是这里面的这些人，还有一些资料百度里面都可以收索。”
　　我看完视频之后说：“这种视频我们都可以自己做，要不要我给你看一个我们制作的视频，把我手机还给我我给你看。”
　　张铮说：“你说你们也可以做这种视频吗？”
　　我说：“对呀，你再百度个东西给我看看，你给我看那个视频的意思是说这里的这些人是英雄吗？那么我问问你他们有做过些什么英雄的事迹？”
　　张铮百度了很久都没有百度出来，他说他的手机不支持。而且无论我怎么反击他都还在劝我留下，我当时很生气，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拍了几下。
　　他很激动的说：“你想打我吗？”
　　我几乎想哭地说：“对，我没有想到连你都要来劝我留下，凡是劝我留下的都是坏人。”
　　张铮朝我咆哮说：“好，你想打就打吧，来呀，你死劲打吧，我不会还手的。”
　　我失望的说：“不，我不会打人的，我不想打任何人。”
　　我不是恨他才想打他，而是对他很失望，因为我一直觉得他跟别的人会不一样。他失去了我对他的信任，他给我感觉是一个很有文化素养的人，他应该和会哥那样的人是一种类型才对。
　　张铮来劝我，杨靖也来劝我，还有很多一些我不认识的人，从其他寝室里过来劝我。我不停和每一个来劝说我的人打着嘴仗反击他们，面对这群人我只能说：“你们这群僵尸……”
　　那天晚饭过后，我又躲进了行李房，看见正坐在里面抽烟的李宏伟。我对他说：“你是不是也要来劝我了？”
　　李宏伟说：“对，我也要劝你留下来。”
　　我大脑真的感觉太混乱了，他手里的一支烟快要抽完了，我看见他身旁放着一包烟，我冲动的拿起那包烟，从里面取出了一根烟来。
　　李宏伟动作很快地夺走了我手里的烟：“你要干嘛？”
　　我说：“我要抽烟，让我抽一根烟吧。”
　　李宏伟说：“不行，女的不能抽烟。”
　　我说：“为什么不能，不如我就留下来跟着你们一起每天抽烟喝酒算了。好不好？”
　　李宏伟说：“你愿意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了吗？”
　　我说：“你想不想让我留下来以后每天跟着你们一起抽烟喝酒啊？”
　　李宏伟说：“留下来可以，抽烟不行。”
　　我说：“留下来不和你们一起抽烟喝酒还能干什么？你要我留下来？你是不是想看到我变成你们这个样子？我以后就跟你们一样，你会不会很开心？”
　　李宏伟说：“要不我带你走吧，下次我带着你出去，就我们两个人。”
　　我愣了愣说：“就我们两个人没有人跟着？”
　　李宏伟说：“就我们两个人，到时你就从我的手里逃走吧。”
　　我半信半疑：“真的可以这样走掉回去吗？那你呢？”
　　李宏伟说：“你还知道问我啊？”
　　我不是很相信李宏伟说的话，但是如果下次真的让他带着我出门，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一定会找机会逃走。第二天我在厨房的阳台上面看到张铮他们几个人在抽烟，我走过去时张铮就把手里冒着烟气的烟递过来问我：“要不要来一口，给你。”
　　我说：“不用了，我在这里其实已经吸了很多烟了。”
　　他们几个惊讶地发出一声“咦”。
　　我忙解释说：“你看看我站在这里，你们这么的烟圈跑过来，我吸的估价比你们吸的还要多呢。至从我来到这里，你们很多人都在我旁边吸烟，我不是等于已经吸过了很多烟了吗？”
　　张铮说：“哦，你说的是这个烟啊。”
　　我说：“对呀。”
　　张铮说：“没事，你要是想吸的话，我拿给你吸好了。”
　　我说：“我才不吸呢。”
　　一定是我在行李房问李宏伟要烟抽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他们刚才才会这样来问我。果然他们在男寝里玩耍的时候，就有人在一旁说我答应李宏伟要留下来，被我一口否认了，我说他们只说对了话的一半。
　　那天杨靖又到行李房来和我聊天，杨靖说：“我刚来到这里面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间寝室，所以我经常说我又回来了，这里就像是我的娘家一样。刚来的时候我也经常坐在这间房间里面抽烟，不停的抽烟把整个房间熏得好像燃起来了一样。”
　　我说：“原来你刚来得时候也是这样的。”
　　杨靖说：“对呀，而且我刚来的时候性格很烈，也是很凶的样子，现在我变的不像以前那样爆的脾气了。”
　　我们正说着，有人在叫杨靖，原来他们几个又要被换寝换走了，他和张铮一起急匆匆地走了。我看着他离开时一边叫住他说：“我们还没有聊完呢，你怎么就走了。”
　　杨靖又说：“放心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