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天早上，寝室调来了一个新的女孩子，我感觉她很热情，整天笑容满面我还挺喜欢她。她叫余玉红，后来我叫她小玉，于是女寝的那张大床上面，有好几天都睡了四个人。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小玉是来这边寝室“付出”，也就是说过来帮忙，帮助顺子把我留下来。小玉说她大学毕业后还没有正式上过班，她只是在一个地方实习了半年，而且没有工资。听她说的这些我觉得她应该很单纯，也很温柔可爱，可惜她加入了这样的一个行业，不然的话她应该是个很好的姑娘。小玉和杨深源对我都很好的样子，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都悄悄地把他们出门时买的一些吃的东西给我吃，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们也会陪着我聊天。
　　有一次小玉在女寝单独和我在一起时说：“不知道你听说的传销是什么样子的，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女的都要生几个娃才能走掉，男的一般二三十年才能回家？我之前也听说过一个女的进了传销行业，晚上睡觉都不许她穿衣服，后来她是等大家晚上睡着的时候跳窗户逃跑的。”
　　我问她：“她衣服都没有穿跳窗户跑了？那后来她真的跳窗户逃回去了吗？”
　　小玉说：“是啊，她一个人光溜溜的跑到大街上求救，被人救走的啊。”
　　我又被吓着了，小玉又说：“那个才是真正的传销呢，你看看我们干的跟那个是一样的吗？我们干的不是那种传销。”
　　我问：“那我们这里是做哪一种的啊？”
　　小玉说：“我们是卖新柏兰化妆品的公司，我们公司也不是说什么人都会要的，前面几天是你考察公司，后面几天是公司考察你。”
　　我问：“那哪种人你们公司会不要啊？”
　　小玉说：“有病的人我们公司是不会要的，其它的什么人基本上都能做我们这个行业，就是有病的人不能做。”
　　我说：“真的有病的人不能要吗？那我就有病啊，我真的有病啊。”
　　小玉说：“你有病？你有什么病啊？”
　　我说：“肝炎，我有肝炎病，那可是一种传染病，我不能加入你们的。”
　　小玉说：“肝炎？你真的有肝炎病吗？”
　　我说：“对呀，我只要一生气，肝炎病就会发作。”
　　小玉说：“好了，我知道了。”
　　杨深源和小玉还告诉我说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跟我一样，被亲人或者朋友用了一个“善意的谎言”骗来的。而且黄伟的亲爸也在这里面，当初黄伟也是用了一个技巧把他爸爸骗到这里来的，他们都把黄伟的亲爸叫做黄爸，现在黄爸住在另外一个寝室里面。他们说这只不过是行业的一种运作模式而已，如果不用这样的一个技巧大家都不会来到这里，也就不能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告诉我。还说我应该感谢顺子用了这么一个技巧把我叫来，告诉了我这样好的一个能挣钱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做传销，听的我差点没有气晕过去。
　　三四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顺子找到我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说感觉不怎么好，我还是不愿意干他们这个行业。他劝了我几句之后，我的态度依然很坚决，我问他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走？他说这个事情要跟黄伟说才行，我当时还以为很简单，只要跟他说说就可以了。
　　记得那天我进女寝去收拾行李，我不知道里面有人就开门进去了，结果黄伟和一个人在里面谈话，正好不一会儿那个人就出去了，我背上背包拉上行李箱，心想跟黄伟说一声我就可以走了。
　　我说：“不是说好让我花三四天的时间看看吗？现在已经四天都过去了，我看了之后还是不愿意做你们这个行业，我现在就是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
　　黄伟说：“那我们是不是也说好的，叫你接电话的时候好好跟你家人说？你是怎么跟你家人说的？你耍无奈是吧？你要是想耍无奈我可以比你更无奈。”
　　我说：“我怎么耍无奈了？整件事情明明都是你们引起的，我跟我家人乱说什么了？我们到底是谁在乱说啊？”
　　黄伟说：“我问你，你对我们这个行业真的了解了吗？你说说看我们这个行业是干什么的？你要是能够说服我我就让你走，既然你答应了要把行业看清楚看明白之后再走，你现在都没有把这个行业看清楚看明白，那你还怎么走？”
　　我说：“那你知道你们这个行业是干什么的吗？”
　　黄伟说：“我当然知道。”
　　我说：“那你说说你们这个行业是干什么的？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行业是干什么的，又怎么知道我看清楚看明白了没有？”
　　黄伟说：“我要听你说你自己的看法，你不要想套我的话。”
　　我说：“我说我看明白了你又不相信，说好只是花几天时间留下来看看，现在几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你还是不让我走？你们现在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黄伟说：“我想要你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干我们这个行业。”
　　我说：“不行，我不能做你们这个行业。”
　　黄伟说：“你为什么不能做？这么多人都可以做，你为什么不能做？我说你能做。我们这里面十几岁的都有，年纪最小的才5岁，而且5岁的那个人家都已经成功了，年纪大的像我老爸老妈这样大岁数的也有，这个事情是每个人都能做的。”
　　我说：“为什么非要我留下来？”
　　黄伟说：“因为你留下来可以帮助顺子。”
　　我说：“我能帮助他什么呀？我什么也不会帮助他的，也帮不了你们什么，而且我真的干不了，留下来也只会成为你们的包袱。”
　　黄伟说：“干不了会有人帮你。”
　　我说：“我是不会做你们这个行业的。”
　　黄伟说：“如果说我要强迫你做呢？”
　　“强迫？”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黄伟说：“对，就是强迫，我现在就是要强迫你做。”
　　我说：“你现在是不是不让我出去了？”
　　黄伟说：“出去可以，就是不能带包。”
　　我一时想不通黄伟对我说的这些话，也接受不了他这么蛮横无理的强迫人留下，我的脑子乱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有很多的人在这里面，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是愿意帮助我逃走的，就连顺子也是一样。看来今天是说不过这个人了，我也不想再跟他理论什么。于是我放下行李箱，背着背包就走出了女寝，我知道就这样是走不出通往外面的这道大门的，我只好进了行李房，坐在行李房的那个大衣柜上面。有人叫我吃饭我也不想去，我想在这里等一有机会就冲出门外去。很快杨深源就进门来了，当他进来找我谈话聊天的时候，我都已经被黄伟说的那些话吓得哭了。
　　我说：“黄伟就像黑社会的一样，他刚才居然说要强迫我留下做你们这个行业，你们就是黑社会。”
　　杨深源说：“他这个不是，像‘天津天狮’那种才真的是，进门就先把人打一顿，然后关小黑屋里不给饭吃，再把身上的钱啊什么东西的都收光。”
　　我说：“‘天津天狮’是什么，那他会不会也这样做啊？”
　　杨深源说：“是另外一种模式不一样的传销，我们这个不是传销是直销。现在叫你吃饭你还不吃饭，就算是像你说的那样，他如果真的是就把你关进小黑屋里，打你、不给你饭吃，你又能把他怎么样嘛？”
　　我说：“我不想吃，我怕你们把我喂肥了再杀。”
　　杨深源说：“你怎么这么傻呢？干嘛要把你喂肥了再杀？把你卖了不是更值钱吗？”
　　我说：“也对。”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在我看来，喂肥再杀和喂肥再卖是差不多的。
　　杨深源说：“随便卖个器官也比把你杀了好。”
　　我说：“是啊，是啊！那还不是一样的很危险吗？我现在是不是走不掉了啊？”
　　杨深源说：“你不要想的太多了，其实做我们这个行业真的很简单，只是你没有做过还不知道。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等你慢慢把这个行业了解清楚了解明白之后，做不做全看你自己，你到时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要走也可以让你走，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会走不掉。不知道为什么，看你这个样子我都想哭了。”
　　我说：“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把你们这个行业了解清楚？什么时候才可以走掉？你们也不跟我讲，我怎么看怎么了解啊？”
　　杨深源说：“明天让你听听制度课吧，前两天叫你听你又听不进去，天天一个人坐在这里。”
　　我说：“好吧，明天我听你们讲讲制度课。”
　　说着又进来几个人，进来劝着劝着就把我背上背着的背包给取下来拿进女寝里面去了，我这样辛辛苦苦的等了三四天，无奈还是走不成了。原来我这三四天里了解的只是他们的生活习性，而并非是他们的行业知识，于是，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留下来，听他们讲所谓的行业制度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