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上午，他们叫我在男寝听了一堂制度课，我进去的时候大家都盘腿坐在泡沫地板上，门边的墙上放了一块小黑板。讲课之前全体人员还要先来一遍自我介绍，更搞笑的是，他们的自我介绍都是统一的台词，不同的只是把自己的姓名和来自何处变换了一下，介绍完了之后还要来一首歌。站在上面的人介绍完唱完下来之后，下面坐着的人又站上去排好队，等一个个的全部都上台介绍完之后，讲课才开始进行。讲课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站在黑板旁边，一个是负责讲课的人，另一个是站在旁边负责擦黑板的人。擦黑板的叫主持，主持先讲了一段话之后，讲课的人才开始讲，然后主持就站在一边帮忙擦黑板。刚开始听了一会儿我就开始打瞌睡，后面一直有人提醒我，帮我敲背捏肩叫我别睡着了，可是我还是一点也听不进去，我第一次就这样听完了他们讲的一堂制度课。我想这样会不会更有理由不加入他们这个行业了呢？因为我对他们这个行业一点不感兴趣，所以一点也听不进去很正常。
　　听了制度课之后的几天里，又来了好多人找我聊天，这间寝室里面的人和我聊完了，其它寝室里一个个的人也跑来问我的想法，想搞清楚我还没有加入他们这个行业的原因是什么。具体是哪一天哪些人来和聊过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我现在还记得的有两个其它寝室的寝室领导，一个叫陶陶，还有一个叫王丽。然后是一个叫杨靖的老乡，后来是黄伟的爸爸，王丽好像是在杨靖他们之后再来找我聊天的。
　　先过来的好像是陶陶，在陶陶过来之前，黄伟就告诉我们陶陶不仅是个大学生，她以前还是个老师，英语过了六级，见到外国人可以说外国话，而且她来到这里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就升级为寝室领导了。陶陶一来的时候顺子就主动为她打水洗脚，大家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顺子又帮忙吃别人剩下的饭，而陶陶明明看着两大盆青菜和土豆，却津津有味地讲她在这里吃这么丰盛的午餐，要感谢黄伟黄导！饭后陶陶便一个劲地夸奖顺子，说她已经记住了顺子的名字，估计她会向他们的各级领导反映这个情况，今天顺子的表现很好，他今后会成功的机会很大。
　　午饭过后，陶陶把我叫进了女寝要和我单聊，她也和我讲了讲她的一些人生经历。她说在来这里之前是一个学校里面的老师，一个有编制的正式教师，我都搞不懂她有这么好的一个工作怎么不干了，我说我曾经很努力的就是想考个教师，正好遇到那年考教师非常的严格，结果我没有考上就放弃了。闲聊了很久之后，她问我愿不愿意投资一笔钱，我说不愿意，而且还表明态度说我不会加入他们的行业。当她听了我的决定之后，态度就变的不那么好了，她问我是什么原因不加入他们，我说我会找到比这更好的工作做，干嘛要做这个呢？然后她还在继续问我是什么样的工作？她说她以前的工作还是教师呢，她都放弃了不做了，还有什么很好的工作可以放不下的？意思想说我的那个工作算什么，我发现已经没有必要和她谈下去了，就不再认真和她聊了，开始在敷衍她。估计她也看出来和我谈不出什么好的结果，于是很快我们就结束了谈话。
　　应该是在陶陶来了过后的第二天下午吧，那个叫杨靖的老乡来了。记得他们当时是三个男同伴，一个叫张铮还有一个不记得名字了，他们整齐的盘腿坐在男寝中上边的位置上，然后有人叫我进去和他门聊天。杨靖当时坐在他们三个人的中间，他那天看起来很精神也很阳光，他说他是来着江津四面山景区的人，听说这边也来了一个江津的老乡，特地想过来看看的。于是我那天和他聊了很多，顺子也盘腿坐在我的旁边，一直听着我和杨靖他们聊天。
　　那个我不记得名字的人说他和张铮都是大学生，可是他们去见警察的时候，他居然被警察打了，而张铮没有被警察打，他们说可能是因为张铮戴着眼镜的原因，听着我也是云里雾里的。后来我和杨靖聊着聊着，发现他好像真的离我们老家不远，他还提到一些人的名字是和我们共同认识的人。于是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要是他什么时候回去了的话，能不能把我现在的这种情况告诉我的家人。而他却不时看了看四周的人，暗示我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好像这样说话很不方便，我都明白了，可我还是想冒险试试，看他能不能转达我的意思。
　　杨靖他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黄伟的爸爸这时来到这边寝室，他一走进男寝就开始和我聊天，他和我盘腿坐在男寝的泡沫地板上面，别看他年纪大，可是盘腿比我盘的还好。他一边抽着烟一边认认真真地讲着他来时的经历，同样说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和我一样，被一个“善意的谎言”实际上也是一种技巧骗过来的。还说干这行可以让人一夜之间暴富，也可能会让人倾家荡产。门边的美玲和一个男的在放着音乐，听的我直打瞌睡了，而我还是不时的点点头，嘴里“嗯嗯”地假装在听着他说话，就这样他在那里差不多跟我讲完了一下午。
　　还记得一天上午，小玉和我坐在行李房里聊天，她问我在这里来了这么几天，对这里住的人都了解多少了？我说好像就只能记住他们之中几个人的名字，有几个名字我都不知道，她就把他们一个个的介绍给我听。这里一共住了十几个人，小玉给我讲了一些人的经历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记得最清楚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杨深源一个是肖军。当她说到杨深源以前是带小姐的时候，我从全身直接冷到了心里，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我会说自己很傻很天真的原因。我刚开始来的时候听杨深源讲了很多有关他的事情，他对我说他是山里面的孩子，以前他们是坐山吃山，在家靠山上的松树也能挣钱致富，我当时想他一个山里出来的娃肯定很老实憨厚，当初我也一直把他当朋友看。直到小玉跟我讲了这个事情之后，我的心就开始慢慢地远离他了，我不会再把他当成是之前的杨深源看待了。
　　然后小玉又跟我讲了肖军，她说肖军是一个在校大学生，他大学还没有毕业，也是被一个同学骗到这里来的，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同样也很心痛。小玉接着说肖军来到这里了解了他们这个行业之后，他自愿放弃学业选择加入了他们这个行业，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小玉说的这番话，我知道小玉已经是他们这里的老油条了，她只是为了说服我才编了这样的谎话。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很郁闷地走进了行李房，有很多人进进出出的，肖军突然走进来和我说话。
　　肖军说：“我刚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很单纯。”
　　我说：“那你现在不单纯了吗？”
　　肖军说：“其实我现在也很单纯，只是在这里面来了之后，时间长了也就变的和他们一样了。”
　　我说：“完啦，完啦！以前的你是跟我现在的样子是一样的？”
　　肖军说：“是啊。”
　　我说：“现在你跟他们一样都被洗脑了？那我要是再走不掉的话，以后就会变成跟你们一样对不对？现在的你们就是以后的我？我不要被洗脑，我不要变成你们的样子，一群僵尸……我不要听你们说话。”
　　肖军一阵大笑：“僵尸？哈哈哈哈，你说我们是僵尸？”
　　我说：“对，我就跟进了僵尸苑一样，现在就我一个人没有被咬过，太可怕了。”
　　肖军说：“那我现在也被洗脑了吗？你看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像不像是被洗脑了？”
　　我说：“是的，已经被洗过了。”
　　肖军说：“啊？我都已经被洗脑了啊？”说完他就笑着走出了行李房。
　　在这几天里，我好像还接过一次电话，小玉和顺子当时就坐在我的旁边，我亲弟在电话里面问我：“你现在弄清楚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了吗？他们是不是想要钱？是不是要拿钱才肯放人？”
　　我说：“目前好像还没有提钱的事情。”
　　他说：“那你有没有问过顺子，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说：“我问过了，他们就是说要叫我现在把他们这个行业看清楚看明白才能走。要不你去找警察吧。”
　　他说：“我知道，但是人家说又没有打你，又没有不给你饭吃，也不是勒索钱财，就是拿走了你的手机，那你把手机要回来不就行了吗。”
　　我说：“我问他们要了，要不回来了。”
　　他说：“我就不相信了，这个社会还有这种事情！”
　　我说：“我都不敢相信，但是这是真的，我现在就是想走走不了。”
　　他说：“顺子跟我说叫你好好在里面玩几天，你看看他们在里面到底是做些什么？到时你把他们这个行业看清楚看明白了，然后说不做就回来嘛。”
　　我说：“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他说：“我觉得应该没有啥子，好嘛，就这样！以后我经常这样跟你打电话，你到时有什么事情再跟我说。”
　　我接过电话之后，把电话一直捏在手里不愿意拿出来。我不停地翻看着电话里面的通话记录和信息，小玉立即凑过来看我在用手机按什么，我说看看这几天有没有顺子没有拿给我接的电话。于是她又坐到一边去了，我趁这个机会想到了利用QQ求救，我想到天若好像就是在山西的什么地方，于是我打开QQ先打出了地址几个字：我在你们运城！还没有来得及把求救的字打出来，小玉又把头伸过来了，我立即把手机拿开不让她看到。但是手一动她就伸头过来，我只好就把只有几个地址的字按了一下发送键，然后手机就被他们收走了，也不知道天若当时收到我发的信息没有。之后，我好像就没有用我自己的手机接过电话了，他们好像有意不让我有机会拿到自己的电话。也许是被他们发现了，怕我再有机会偷偷发送消息出去，后来和我亲弟的通话都是顺子用他的电话给我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