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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作品名称:大森林      作者:孤独小男孩      发布时间:2022-01-17 13:17:30      字数:5481

  文静听到孩子向她索要二十万元钱,并没有觉得诧异,很平静地接受了。她有些诧异的是,这么高的一个价位,不是由他们家的大人提出来,而是出自一个孩子之口。
  看着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并不觉得是在胡闹。她不放心,还是追问了一句。“你和你们家大人都商量好了吗?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柯红艳很肯定地点点头。文静留了一个心眼,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既然他们都知道,我可得去当面谢谢他们,这么多年,他们多么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一定吃了不少苦!”
  看她要动真格的,小姑娘有些着急。“你咋这么麻烦呢?不用你去跟他们说啥,人家不想见你!有啥事情跟我说就行了。”
  文静听明白了大概,知道这里是小姑娘在自作主张。她蹙着眉头,噘着个小嘴,看着就怪可爱的。她故意制造一点儿难度,看看小姑娘如何应对。“这么多的钱,交到你一个小姑娘的手里,我可不放心,怎么地也得交到你家大人的手里才行!”
  听了这话,小姑娘也觉得为难,人家不相信,也是有道理的。这么多的钱交到自己的手里,没有把握,自己毕竟还是个孩子吗,孩子不成熟吗,怕的是真做不了这个主。她这次私自来找文静要钱,没有谁指使,是自己做的决定。这些天,关于亲妈的来临,一家人陷入无限的恐慌之中。她看见姥爷和姥姥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她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她就想自己处理好这件事。亲妈来了,走不走谁都说了不算,只有自己说了算。这个道理不用谁告诉,她自己都明白。
  这个家把她拉扯起来不容易,红艳深深地感激着这个家。母亲还有姥爷和姥姥,所给的爱,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心头,永远都无法割舍。她在这个家里的位置,是举足轻重的,是不可或缺的,她无法想象,自己如果真的离开,会对这个家是怎样的伤害。她是母亲和姥爷姥姥的心肝,如果她真的走了,可真的是在掏心掏肺呢。
  她想到更多的是,姥爷和姥姥的岁数大了,已经干不动了,一家人就靠姥爷那点儿工资过活,日子一直都过得十分清苦。自己长大了,有能力去帮助他们,向亲妈索要二十万元钱,是她的想法,她想的是,用这二十万元钱,堵住亲妈的路。她以为这二十万元是个天文数字,是遥不可及的,是这个女人拿不出的数字。让她知难而退,让她断绝认领的想法。
  她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自己会被抛弃。当红艳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对这个生养自己的女人,产生过一种痛恨。痛恨这个女人的自私自利,不管不顾地扔下自己,转身离去,这么狠心的母亲,哪个儿女喜欢呢?如果不是姥爷一家,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自己怎么还能活在世上?
  文静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她不禁为此感到欣慰。孩子真的长大了,懂得爱,懂得珍惜了。这是一个健康人的正常思维,这在说明她的健康状况,没有一点问题。柯家人对孩子的教育和培养,是非常完善,非常健全的。她对孩子的要求,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觉得理所应当。如果按照孩子的想法来衡量这些年的付出,文静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她是做买卖的人,知道这样的等量交换的真正价值所在。
  文静这些年在商场和市场间游走,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这里人潮涌动,有着数不清的是是非非,光怪陆离。也许是经历的多了,反倒让她的心性多了一份超然。这里所体现出来的利欲熏心,还是尔虞我诈,在她看来,都属于人们正常的心理反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切身利益,如何去维护好,是个每个人需要面对的,也是必须要做的。自私与狭隘,豁达与诚信,看似格格不入的两种品质,是不可能集中体现在一个人的身上的。而她却都切身体验过。
  当一个人被苦难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一颗心除了黑暗,是见不到一点点光亮的。一个人的意志有多坚强,才能走出困境,走出黑暗呢?这时候,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怨恨他人,怨恨身边的一切。目光所及之处,好像都是错误的,都是灰暗的。直到有一天,那个人来到她的身边,以他的热情,温暖了她那冰冷的心。这时候,她方才觉得,这个世界还有爱,还有能让自己暖心的东西。让她重新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也鼓起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这个温暖到她的人,就是周孟波,与她有着相似经历的人。他也是一名返城知青,经历过风雨,经历过坎坷,他便愈发懂得,这样人生经历是弥足珍贵的。文静身上所特有的气质,让他觉得是不可多得的,他隐约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他所需要的东西。于是,他主动去接近,去感化,去抚慰她那颗受伤的心。
  文静懂得什么是珍惜,一旦她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她便会全身心地投入到其中,始终如一,至死不渝。他们从相互理解,到相知相爱,彼此补足对方,彼此搀扶着,让他们的心,融入到一起。他们在一起创业,有了巩固的感情基础,让他们一起面对困境,一起面对风雨,不气馁,不畏缩。他们的事业从无到有,并且越做越好,越做越大。
  他们的事业成功了,生活也稳定了,这时,他们不由地怀念曾经的过去。文静留在远方的那个孩子,她常常挂念着,也让周孟波很是同情。他们非常感念那里的乡亲们,在自己落魄时候的照顾,浓浓的乡情,深重的亲情,让他们终生难忘。周孟波提议,拿出一部分资金,去回报乡亲们的恩情。他们想的是,自己富了,也都是当年乡亲们的善念,让他们才有了今天。于是,他们来三河湾进行投资,另外,再寻找十几年前那个被遗弃的孩子。
  经过多方查找,很快便锁定了目标。文静不奢望能够认领回孩子,只是想默默地看一眼孩子,就心满意足了。当她真的看见了孩子,激动的不能自己。她忘了不去惊扰他们的想法,忍不住跟着孩子,去了她的家。当她看见孩子的生活,自由自在的样子,她不禁心生感慨。
  没想到,她的出现,还是惊扰到了这个家。当孩子向她索要二十万元钱的时候,她权衡再三,还是同意了。她想给孩子一个机会,让她有一个证实自己,相信自己的机会。只是,文静不知道,这些钱是不是真的能给这个家,带来幸福。
  当文静把存有二十万元的存折,交到孩子的手上时,孩子有些惊讶,没想到,原本是一次无心之举,竟然得到了回应。把存折拿在手里,红艳还有些不相信,这里面真的有二十万元吗?她怎么如此轻易地答应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存折沉甸甸的,让她不得不重新掂量一番。
  接过存折就意味着要跟人家走的,做人不能食言,自己说过的话要算数,可是,她想反悔,想把存折还回去,却又不能这么做,她觉得自己身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她不由地仔细看了一眼,这个生育了自己的女人。有一张姣美的脸,和蔼可亲的眼神,充满了信任与鼓励。
  文静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看出了她的为难。她不言语,想看看这件事如何发展,想看看孩子的作为如何。十五岁的孩子,该给她一个独立判断事情的机会了,这些,将对她的未来人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柯红艳艰难地把存折交到姥姥的手里,这个存折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在这个家炸响了。瓶盖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身心崩溃了,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大放悲声。“我说吗,白养了这么大,说走就走了。天哪!让我怎么活啊!”她一边流泪,一边哭诉,两手不停地拍着地。
  红艳忙去扶她。瓶盖子拨拉开她的手,眼泪巴嚓地说:“你给我上一边去!翅膀硬了,想飞就飞了?你个没良心的,白疼你一回!”
  “不是的,姥姥,我就想让你们过的好一点••••••”她说着,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不是糟践人吗?这是用钱能买的吗?多少钱,俺们都不稀罕!”柯老财在一旁直叹气。
  “你快把钱送回去,就是给咱一座金山都不干!”瓶盖子用衣袖揩干眼泪,很正色地说。
  “姥姥,别这样,这个存折真还不回去了。”红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苦苦地哀求着。
  “你还回去,不还回去,我就死给你看!”这时候,傻丫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步步地走过来。
  我的老天爷啊!一声惨叫,柯老财和瓶盖子,包括红艳都吓得麻了爪,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文静走进院子。一家人望着她,都愣住了。她很平静,先去扶起瓶盖子,又走到傻丫的面前,把压在脖子上的刀,拿下来。这一刻,仿佛被定了格,所有的人都变成不会动的木头人,任由她来摆布。
  她说话了。“我知道,我这时候来,是不合适的。可是,我还是要来,说说我心里的感激之情!”她说着说着,眼圈红了,不觉热泪盈眶。“谢谢你们对孩子的哺育之恩,谢谢你们给了孩子第二次生命,谢谢你们这些年的辛勤付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我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们,红艳这个孩子,现在是你们的,将来也是你们的,谁都夺不走。”
  她停了一下,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我能看到孩子长大,能看见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心里就已经满足了。”她说着,郑重地向他们一家人鞠躬,然后,转身离去。
  她的一番话,出乎意料,让人心里暖乎乎的。人走远了,才让一家人醒过味。红艳想说什么,张开嘴不知道怎么喊,只能“哎”了一声。瓶盖子在一旁推她一把。“快去,快去追。”瓶盖子也迟疑了一下,还是补上了一句。“不能总“哎哎”地叫啊,你得叫妈啊!”
  红艳很吃惊地看着姥姥,又看看姥爷,看看傻娘,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文静来认亲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林场。
  李心莲很惊讶,没想到,柯红艳会有这么一个有钱的妈。人家说给二十万,就给二十万,而且还听说在乡政府签订的投资意向书,将要投资建设一个项目。人家是大老板,听说在上海有自己的大产业,拿出个十万二十万,就跟玩似的,真让人羡慕。
  柯红艳比她小两岁,不在一个班级里上学。因为在一个林场里住着,上学的路上,还是能经常碰在一起的。自从柯红艳有了这么一个有钱的妈,不自觉地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让李心莲和她走不到一起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自觉地拿自己的家与人家相比,父亲李东根在炕上瘫着,生活基本不能自理,要靠母亲崔美子去伺候。父亲已经说不出话来,却总是想说话,好像他的肚子里有许多的话,要往外吐,天天“叽叽哇哇”,含糊不清地喊着。他要说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母亲很不愿意听他喊,他跟她吹胡子瞪眼,她就很生气,使劲拍他的脸,狠狠地骂。“活该!让你欺负了半辈子,轮到我欺负欺负你了,你活该啊!”父亲听了这样的话,不知是什么,不再喊了,反而咧嘴笑了。他们越是这样打骂,心莲却觉得他们是在表达着一种爱呢,只是他们所表达的方式很特殊而已。
  父亲没有生病的时候,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尽管他喜欢喝酒,还喜欢耍酒疯。可是,在李心莲面前,喝的再多,都会板扳住自己的醉态。那天,她看见他喝多了,在大街上晃晃荡荡,碰到一个路人,他就骂,吓得谁都不敢靠近,远远就躲开了。李心莲心里烦透极了,不在家喝,开始跑到外面去喝了。她想回家也觉得不安生,便跑到陆青林的家,却又不放心,站在院子里往家里望。陆青林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也一起往那里望,可是,望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
  “莲妹,怎么了?”陆青林看见李心莲奇怪的样子,不由关心地问。李心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父亲喝多了,不是什么好事,是一件让人很没面子的事情。自己有个酒鬼父亲,多少让人抬不起头。
  她没有回答,慢慢地走出去,向家门的方向走。她没想到,父亲李东根却在家门外不远的大街上,摔倒在地,挣扎不起。
  “爸!你你看你,成了啥样子?”她忙跑过去,想扶起来,却没有那么大的力气。陆青林快步赶来,小伙子有的是力气,扶起来,背上他,向家里走。
  李东根虽然喝多了,心里多少还是清醒的,他当然认识陆青林,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很是喜欢。“你小子真好,比你爹陆卫东可强多了。我闺女咋样?带不带劲,给你做媳妇儿咋样?”
  “爸,你干啥呢?”李心莲在一旁非常的不满意,父亲在胡言乱语,她虽然嘴上不愿意,心里却不反感。
  陆青林是陆卫东的儿子,他从小就在林区长大,家乡的山山水水可是熟悉的很,父辈为林业事业奉献了一生。陆卫东去年因病去世了,按照林业局的相关规定,陆青林是可以接替父亲的工作的,只是,他在年龄上还小一些。不过,陆青林却不想接受这份工作,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获取这份工作。
  他和李心莲都在高中上学,希望能通过高考,进入林业大学举行深造。他是个优秀的孩子,当然在李东根的眼里,是非常喜欢的。两个孩子在一起上学放学,他总是喜滋滋地看在眼里。
  李东根的酒瘾是无法控制的,有时,事情也有例外。女儿李心莲慢慢长大了,他在家喝酒的次数在渐渐减少。女儿能管住他,让他不得不跑到外面去过瘾。
  她不能像一个影子一样,寸步不离父亲左右,她真不愿意看见父亲喝多的样子。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直到有一天,他瘫在炕上,一口酒都喝不了。可是他的样子,怎么却比喝多了,还让人难受呢?
  此时的家里,已经很困难了。父亲李东根的工作被停了,工资也没有了,每天的生活,都过得十分艰难。李心莲不知道该怎么去帮这个家,母亲天天洗洗涮涮,给父亲洗涮身上的脏。她的一副好品质,在这个时候,顶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前些天,爷爷李海龙来了,塞给母亲一沓钱,让母亲诚惶诚恐。爷爷看着不能自理的儿子,也只能叹口气,什么有说不出来,转身离去,母亲想留他吃饭,他却摆摆手,擦了擦眼泪,独自走了。李心莲挽着爷爷的手,一直送出去很远。
  爷爷的岁数大了,却还在自食其力。常年的劳动,让他有个好身板,如果不是一条腿不中用,他可是能赶上一个小伙子呢。爷爷慈祥地拍拍心莲的肩膀,拄着拐杖,一步步离去。
  这天早晨,李心莲和陆青林刚在大街上碰头,准备去上学。迎面走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女人,挺下来,向他们打听着。
  “你们知道李东根的家吗?”问话的女人,眉清目秀,和蔼可亲,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高大健壮的男人,另一个是壮实的男孩。
  “你问的是我家吗?”李心莲痛快地答应着,转身去指他家的方向。
  “你是李东根的女儿?”这个女人惊讶地拉住她的手,脸色突变,眼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滴。
  “我••••••我••••••是啊。”李心莲被女人的表情给吓住了,迟疑着,不敢承认。
  “呜•••••••”那女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悲痛,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我是你妈妈何小英啊!”
  啥!我妈妈?太意外了,李心莲不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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