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软磨硬泡就为通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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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早上，攻坚队员们正在村委会忙碌着，有的整资料，有的煮饭。几个电饭锅在微弱的电力带动下，锅里煮沸的水有气无力地冒着白泡，米总是白生生的，从早上八点就开始煮起，一直煮不熟。田芸不得不把电关了，找来几个砖头在院子一角支起铁锅，把夹生饭倒在铁锅里，继续烧火煮。
　　“这是什么情况啊？”杨雪梅走过来问。
　　“正好遇上了用电高峰期，电太弱了。”胡年华回答了煮不熟饭的原因。
　　“难怪老乡说有时候饭都煮不熟，这怎么行呢？”杨雪梅见此情景，想到老乡们常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心里很着急，她马上回屋，用座机拨通了乡里管电人员的电话，“喂，你好，请问你是木井乡管电的吗？临江村电力太弱，急需农网提级改造。”
　　“对不起，临江村的电我也负责不起，我们乡里根本就没有电管所，电是属于大坪供电所管辖。我也就是个专门负责收电费的，哪家有线路老化，有开关失灵，我倒是可以处理一下，至于农网提级改造，我还真做不了主。”乡里管电的杨殿军接到电话，显得也是很无助。
　　“咋？乡里供电所都没有？你就是个收电费的？你们这是还可以啊。”杨雪梅心里一肚子火。嘿，就是个收电费的，好干脆呢。
　　杨雪梅用座机打了大坪供电所的电话：“请问是大坪供电所吗？我们是临江村脱贫攻坚队，村里电力太弱，急需电网提级改造，脱贫攻坚，电力跟不上不行啊。”
　　“对不起，我们今年全镇出列，这边任务更重，就顾不上了。”嘟嘟嘟……对方挂了电话。
　　杨雪梅还在喊：“喂喂喂……”“难怪，临江村的电是后妈生的”。
　　杨雪梅在办公室里，走过去走过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喊：“胡年华，我们亲自到大坪去一趟。”
　　“队长，是不是要带点我们村里的特产去，蜂蜜啊，乌江鱼什么的，毕竟是去求人家办事呢。”胡年华在后面喊。
　　“先去看一下情况，再说吧，村里也穷，哪有那些闲钱去讨好卖乖呢？脱贫攻坚全国一盘棋，我就不相信，这个临江村就真是后妈生的。”两人说着，骑上摩托车，直接往大坪供电所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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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坪供电所办公室，所长勾德凡斜着靠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跷起二郎腿，正在喝他那用枸杞冲泡的温水。
　　杨雪梅和胡年华坐在沙发上，显得非常着急。要是在别处，碰上这么个爱理不理的乡里一个小小股级领导，真想上去教训他几句。哎，今天是来求人家办事，还是把情绪克制好。
　　“领导，请你帮我们那里的电解决了嘛。老百姓太难了，饭都煮不熟。”杨雪梅不知是说了几遍。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今年我们镇脱贫电力保障任务重，顾不上你们那里。再说，改电也需要资金，我们也为难啊。”勾德凡显得很不耐烦。
　　“你不答应，我就不回去了。胡年华，你回去，我天天跟着他上班下班，他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看谁能熬过谁。”杨雪梅面对勾德凡的爱理不理，没有发火，索性拿出了女人特有的泼辣。
　　由于村里事情也多，胡年华按照杨雪梅的安排就先回去了，杨雪梅就赖在供电所。勾德凡上班下班，杨雪梅紧跟着，遇到有勾德凡的熟人，杨雪梅故意与勾德凡显得很亲密，有人误会：“哎，勾所长，这嫂子好漂亮，上班也跟着你来了。”
　　“喂喂喂，谁是你嫂子？不要乱说哈。”勾德凡逐渐感觉不对劲。
　　“哦哦哦，误会误会，所长，我们不知道呢。以为是嫂子。你这样成双成对的进进出出，也不好哇。”有人急忙道歉，人家也说得在理。
　　在楼梯拐角处，勾德凡狠狠剜了一眼杨雪梅，威胁她说：“你再这样，我就打110报警了。”
　　“你就报警吧，反正我不怕，为了老乡们能用上安全电，保障电，放心电，我就去蹲几天打牢我都愿意。但是，警察来了，不晓得是先抓谁，在为人民服务这个问题上，到底是谁不作为！”杨雪梅振振有词，毫不示弱。
　　整整一天，勾德凡下楼，杨雪梅在后面跟着：“领导，帮我们的电解决了嘛”，勾德凡上楼，她也在后面跟着，“领导，帮我们的电解决了嘛。”
　　勾德凡心里知道遇上了一个非常难缠的女人，自己就再有多耐心让人烦，也招架不住杨雪梅的软磨硬泡。实在无奈，只得放下架子说：“好好好，我算怕你了，我答应你，过几天我就派人来帮你们设计。”
　　杨雪梅很高兴，连忙笑脸相陪，拱手感谢：“勾所长真好。那我就回去等消息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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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德凡打电话到乡里通知临江村电力改造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其实，人家勾德凡也特别负责了，又是写报告，又是跑县城供电局，又是资金测算，跑上跑下，忙前忙后，硬是把所有程序在一个星期全搞定了。可能是杨雪梅“在为人民服务这个问题上，到底是谁不作为”这句话对勾德凡起到了很大的教育作用，还是勾德凡真的怕杨雪梅那软磨硬泡的手段。其实都不是，杨雪梅还做了一件事让勾所长进退两难，不得不抓紧时间按照杨雪梅的要求落实临江村的电力改造。一句话，反正就是这个事情终于搞定了。
　　其实，杨雪梅从大坪供电所回来，两三天不见回音，心里着急，心里在想，莫不是这个勾所长真是需要给他送点礼物才会办事吗？可是，当下这太平清白的社会，还会有谁敢送礼？换言之，又还有谁敢收礼？哎，管他的敢不敢，得打个主意。杨雪梅心里一激灵转，一个办法出来了。
　　这天中午，杨雪梅赶到县城，在张献婵的带领下，到烟草局找了一个装盛世香烟的纸箱子，拿到张献婵家里；找来平时张献婵买电器剩下的泡沫箱，用刀子把泡沫箱切成一条一条的，就像盛世香烟的模样，然后一条一条装进纸箱里，进行了精心包装。
　　吃过午饭，张献婵说：“你这个办法到底管不管用？好搞笑哦，要不，干脆送人家一箱真的算了。十条香烟也就万把块钱，你村里没得钱，干脆我帮你把钱付了，就算我也帮助你们临江村再办一件事，也算为脱贫攻坚又出了点力。”
　　“这个不是有钱无钱的问题，我们一定要讲规矩，在这脱贫攻坚决战决胜的关键时刻，有谁还敢吃拿卡要呢？我之所以这样和他开个玩笑，就是要给他再施加点压力。”杨雪梅说。
　　下午，杨雪梅把自己生产的所谓的盛世香烟弄到大坪供电所，把箱子扛在肩上，故意装得很吃力，大摇大摆从大门进去，一边走一边故意询问：“哎，同志，今天勾所长来上班没？”
　　“同志，请问一下，勾所长在办公室没？”
　　人们感到很蹊跷，都出来看热闹。
　　“嘿，你们看到没，一箱盛世香烟呢，要值将近一万元，这人真大胆，还敢直接到所里来行贿。好像还光明正大的呢。”
　　“哎，勾所长胆子也太大了吧，他不承诺人家哪样事，人家也不会这样来感谢他吧。”
　　在人们的猜疑议论中，杨雪梅扛着“香烟”直接到了勾德凡的办公室，把香烟摆在办公桌上，用手撑着腰部，扭了几下，显得很累的样子。然后说：“勾所长，你可知道，临江村家底薄，没得哪样送得出手的东西。这箱盛世香烟，是我私人出钱给你买的，就算临江人民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至于村里电网提级改造的事，请你放在心上，尽快给我们解决了吧。”门口有几个看热闹的人，满脸显出惊异的神情。
　　勾德凡放下手里的一份资料，对突然发生的这一情况弄得莫名其妙。他急忙站起来：“不准不准！杨队长，你不是临江村的攻坚队长么？你这样做合适吗？一名党信任的干部，还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请你拿走！”
　　“勾所长，这也就是我们临江村人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这个事，大家都看到了，是我一厢情愿的，绝对与你无关，只要你尽快给我们的电解决了，我就万分感谢了！”说着，一溜烟跑出办公室，不见了人影。
　　 勾德凡喊了几声杨雪梅，可没有人答应，杨雪梅早已下楼开着车走了。门口看热闹的人满腹狐疑，逐渐散去。勾德凡看了看办公桌上的香烟，心里七上八下，很是矛盾。这个怎么办呢？等会有人向纪委打了报告，怕还真说不清楚，这个不行，得马上向上级汇报。
　　“报告书记，临江村攻坚队长杨雪梅为了让我去给他们尽快解决电网提级改造的事，却不择手段给我送来一箱盛世香烟，喊她拿回去，她执意放下就跑了，所里员工都看见了。她这种做法严重损坏了国家干部的形象，请求处理！”勾德凡打通了傩城县供电局纪委书记的电话，噼里啪啦就是一通。
　　“什么？临江村攻坚队长杨雪梅？人家是县委书记亲点的将呢，再说又是当年知青的后代，根红苗正，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你是不是汇报错了？”电话里传来纪委书记简直不相信的回话。
　　“我说的是千真万确，不信你自己马上来我们所里，香烟还在办公桌上放着，我还摸都没敢摸。”勾德凡继续说，心里也很着急。
　　“勾所长，你一定弄错了，杨雪梅也是我亲自参加考察提拔起来的干部，人家两袖清风，勤政为民，怎么会做这种事？倒是你得认真考虑一下，临江村是全省20个极贫乡镇之一的木井乡最贫困的一个村，国家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在这里打脱贫攻坚战，目的就是要那里的贫困群众如期脱贫摘帽，与全国人民同步进入小康社会。你却对人家的电网改造至今还没得一个方案报上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纪委书记的话越来越严肃。
　　勾德凡搔了搔头皮，感觉自己还是对这件事不太敏感，总以为自己乡镇要该今年脱贫出列，就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自己的乡镇，还没来得及顾及辖区的电网改造。他急忙回话：“书记，你教育得对，是我没有超前谋划好，这几天他们攻坚队也来过，就是要求抓紧给他们搞农网改造，我正在准备方案向局里汇报。这不，她又来这一出。”
　　“资金我们局里有极贫乡专项的农电网改造专款，你尽快把方案弄上来，马上实施改造。”
　　“嗯，好！可是这香烟咋处理呢？”勾德凡继续询问。
　　“香烟咋处理？这个还要我给你出主意？你脑袋也太不够用了，临江村深度贫困村，有钱买香烟送你？杨雪梅一个政治站位极高的共产党的好干部，她会给你买香烟来行贿？你想得太多了。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把所里的员工都叫来，当着大家的面，把香烟打开，每人发一包算了。哈哈！”纪委书记说完了话，哈哈笑了，这一笑，倒是提醒了勾德凡。这香烟莫非有问题啊？
　　勾德凡叫来所里员工，当着大家的面，拆开了纸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条一条的泡沫板，他气得咬牙，大声叫喊：“杨雪梅，我算服你了！”员工们一阵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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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雪梅接到电网改造的通知后，立即召集村支两委会议，因为有些事情得大家想办法。
　　“今天开会，主要是关于电网改造的事情。”杨雪梅开门见山。
　　“我就说哇，那天你不是说到大坪供电所已经谈好了吗？说已经答应来设计改造了吗？咋还没消息呢？”田大权在问，语气里明显有一股说不出的酸味。
　　“人家供电所勾所长对这件事情也很上心，这才一个星期，报告交到了县局，落实了改造方案，局里已经答应马上实施电网升级改造。可是，农户的串户线和室内开关、灯泡及电线安装这些费用需要群众自行承担……”
　　“还要群众承担，怕老火哦，可能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谈到要群众出钱，杨雪梅的话还没说完，田大权已经预算到了事情的结果。
　　“田主任，你不要忙嘛，让我把话说完塞。乡里考虑到群众困难，打算用‘五改一化一维’资金来做，但是资金一时到不了。”杨雪梅一边埋怨田大权，一边继续说。
　　“那不是又老火啊，电力安装公司得先付钱，人家才进场啊。”胡年华插了话。
　　大家附和说：“老火，老火。”
　　杨雪梅手里拿着笔，敲了敲头，沉思半晌，斩钉截铁地说：“我看，电，必须马上搞，我们到这里来，就是来帮助群众解决实际困难的，这个时候，就是老百姓遇到了难事，这个坎，必须得过。我提议，这笔钱由大家先垫付，我先垫付五千，大家再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垫付，剩余的我再想办法。”
　　“我老了，要垫钱我没得。”田大权说着走开了。
　　安永爱剜了一眼田大权，心里很不高兴，还村主任呢，有利可图的时候就挖空心思地拱，讲奉献的时候总是做了缩头乌龟。他气愤地说：“大家还是要有爱心，有点奉献精神。人家村村都漂亮了，就我们村落后，我们这几个当村干部的，得为乡亲们做点什么了；再说，人家杨队长们从城里来，与我们临江村无亲无故，都慷慨解囊，这就是奉献，这就是爱心。我也带个头，五千。”
　　“我三千。”
　　“我两千。”
　　“我两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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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杨雪梅和安永爱的带头作用下，村支两委干部些的素质好像一下子提高了好多，攻坚队员们也纷纷打开了自己的钱口袋。不一会儿办公桌上就堆了厚厚的一堆钱。田芸一边数着钱，一边登记，嘴里在嘀咕：“众人拾柴火焰高啊，只要大家团结一心，没有我们临江攻坚队办不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