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黎明前的战斗

　　经中共四明工委审查，于3月初，四明地委组织部长薛驹来三北，了解陆子奇的在监狱中的详细情况后，认为陆子奇在被捕期间，革命意志坚定，用巧妙手段对付敌人隐蔽自己，保护了党的机密，在敌人允许她可以保释出狱的时候，为了保护党组织的秘密和安全，宁可继续受苦不要保释继续留在监狱里，是一个党性很强的共产党员，因此获释后继续让她担任慈镇县工委组织部长。
　　到了慈镇县工委，赵士炘高兴地说：“陆子奇，欢迎回来工作。早盼你出来了，这次你终于出来了。去年我们听说你可以保释，我们就在想办法来保释你，但后来你回答法院：“要我找人来保，我没有亲人会来保我。”我们听了你的话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怕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保护组织的安全。为了你的安全和组织的安全，所以我们也只好再等待了。等国民党把你转到杭州小车桥监狱，对你的问题基本定了性，不把你当作三五支队共产党，只把你当作家属了，我们就请律师来保你。现在你终于出来了，重新回到我们慈镇县来，我们真太高兴了。”
　　陆子奇也感激地对赵士炘说。“谢谢你，谢谢组织上对我的关怀和信任。我被捕后没有暴露，一个是我自己严格遵守党的组织纪律，坚决保守党的秘密，为不暴露自己是共产党员的身份和怕连累组织和保我的亲戚朋友，在监狱对我说可以保释时，我不保想，所以我索性对他们说：“我没有亲戚朋友可保我，我抵制了他们的阴谋诡计。同时也靠组织上在外面想方设法掩护我的缘故。后来组织上又派人到监狱来慰问我，还叫陆宝忠同志给我送来许多吃的穿的。最主要的还在外面为我造誉论掩护我，说我已经去了四明山，这样敌人就没有再怀疑我是慈镇县共产党干部了，使我躲过了敌人的眼睛。要不是组织上的关怀在外面为我掩护，我可能早已暴露，被敌人杀害了。我能出狱和我今天来到慈镇县重新工作，我都要感谢组织上和同志们对我的关怀和爱护。今天我终于又回到了工作岗位，又回到了家乡工作，我真感到幸运和高兴！今后还希望领导和同志们多多帮助我，我在监狱中已经待了整整一年，对外界的情况已经不熟了，对革命形势也不大熟悉了，工作情况也不熟悉了，还请领导和同志们在各方面多帮助指导我。”
　　赵士炘说：“你说的对，现在形势已和你被捕时大不一样了！解放大军快要渡江打到我们江南来了，我们为迎接解放大军来解放我们四明山解放浙东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呢！陆子奇，你还要和以前一样，放开手脚大胆工作。现在我们县里的工作可多了，你来得正好，正好发挥你的特长，一方面再准备进一步组织武装力量扩大我们的游击队；一方面要轰轰烈烈地把群众发动起来，迎接镇海解放。迎接宁波解放。”
　　陆子奇高兴地答应着，以为解放大军即将来到，敌人已经惦记惊惶不安，现在打游击应该容易了，敌人可能一打就垮。但他们想得过于简单了。蒋介石并不轻易肯放弃他的老家，他命令国军还调集大批军队对四明山游击队狠狠打击，把他们彻底消灭。
　　当时新组织起来的慈镇县武工队（也称游击队）由沈宏康任队长，陆子奇任教导员。也面临着国民党长江部队、税警团、和地方武装民团等杂牌部队的强势对垒。他们的游击队就与敌人机动灵活地周旋着。这时在杭州小车桥监狱中的难友、浙大学生李雅卿从杭州来找她，她说她也要加入游击队。
　　原来当时李雅卿入狱四个月后。因形势的发展，在浙大校长竺可桢和同学们的大力声援下，使她提前保释出狱。出狱后她又在她父亲的帮助下。营救了四十余名政治犯的难友。后来陆子奇从牢狱中出来时还在杭州城里她家里住了一夜。现在李雅卿来到陆子奇这里，她很是惊讶，“小李，你怎么来了？”李雅卿说：“我不是写信告诉过你了吗？我也要来参加游击队打国民党反动派。”陆子奇高兴地望着她说：“我以为你说说呢，你还真来了？”李雅卿说：“陆部长，我早就想来呢，到镇海后我找了你们老半天才找到你们呢。”
　　于是陆子奇向县委汇报：她是在监狱里认识李雅卿的。她把李雅卿在杭州带领浙大学生为反饥饿、反压迫、反内战而向国民党政府示威游行而被捕的事迹一讲，沈宏康听了十分高兴，欢迎她加入游击队。鉴于她的组织才能和是个大学生文化较高，并叫她担任县委宣传部干事。
　　但没有想到李雅卿一参加游击队，就遭遇激烈的战斗，因为他们当时处在离蒋介石老家溪口的边沿，敌人非常重视他们的行动，发现他们的队伍逐渐扩大，便想方设法四处追击他们，包围他们，要消灭他们。
　　慈镇县游击队为不被敌人包围，不顾刮风下雨，天天夜里转移，很少在一个地方住宿一天以上。这段时期生活十分艰苦，吃饭有一顿没一顿，常常是咸菜下饭。有时打到角落里，筹不来粮食，连饭也没得吃，只吃点老乡们送来的一点番茹、芋艿。有时被敌人追到山上，没有老百姓，只得寻找点野果充饥。像1945年浙东游击纵队刚撤走国民党四处围剿他们时一样；夜晚更没有像样的地方宿营，就找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上稻草和衣而卧，也不脱鞋，以便发现敌人能一跃而起投入战斗。有好几次，陆子奇他们的游击队被敌人包围，在陆子奇和沈宏康的带领下大家不怕牺牲勇敢战斗，都被他们突围成功。
　　记得有一次陆子奇和游击队们正开会，老百姓来报告：“黄衣裳（国军）来了，黄衣裳来了！”当时这批国民党部队是穿黄军装的。
　　陆子奇命令即刻撤离，但是还是被敌人慢慢逼到山头上，几乎跑不掉了。陆子奇手握一把盒子枪对她身边的李雅卿说：“我们万一跑不出去，我就自己开枪自杀决不做俘虏！你也要自杀，不做敌人的俘虏。”李雅卿也坚定地说：“行！我也跟你自杀，决不做俘虏！”这时陆子奇已经把生死已置外了。
　　当时几百个敌人从四面八方拉网似的拉拢来包剿他们大喊着：”共军兄弟们，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们投降吧！不投降都被我们活活地打死------陆子奇想到兵法上说：“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的话，鼓励同志们：“我们一定要设法冲出去，决不做敌人的俘虏！”当他们跑到山坡上时，李雅卿看到有一面比较陡峭的山坡好像没有敌人把守，敌人大概以为这么陡峭山坡他们不敢下去，李雅卿就向陆子奇建议：“陆部长，这里好像没有敌人把守，我们从这里试试突围看。”
　　陆子奇向山下一看了看果然这里山下没有看到敌人，说：“好，跟着我，咱们就从这里下去。”说着她把手枪插到腰上两手抱着头闭着眼睛第一个滚下山去，李雅卿等战士们看教导员滚下去，大家也都学着教导员的样子两手抱着头一个个跟着陆奇滚下山去。
　　这时只听得后面枪声四起，敌人了发现了他们在这里突围，追上来朝他们滚下来的地方猛烈开枪，他们终于带着满身伤痕从敌人的枪口下逃了出来。有个从台湾来的战士，中枪后躲在树丛中终因流血过多而牺牲；而另一位战士躲在荆棘丛里，未被敌人发现直到第二天才被救出。
　　随着形势的发展，四明山的游击队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大，敌人感到大势已去，回天无力，也无心恋战，逐渐退却。老百姓看到穿黄衣裳的国军一个个斜背着长枪，不断从四明山下来，人们看到他们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这是敌人退却了，不敢再和游击队打仗了，也说明解放大军快要来了；害怕的是国军败兵们退下来还要掳掠发一下财去，于是老百姓看见他们就都关门塞狗洞地躲着他们。果然国军败兵们经过地方，出屋掳棉被，伛倒捉雄鸡，有的甚至把牛羊都拉了去。老百姓们骂他们和东洋鬼子一样坏。“这天杀的国民党决没有好下场。”
　　一次，陆子奇和战友们碰到了一伙人正在抢劫当地百姓，陆子奇上去大喝一声：“不许动！”把败兵们包围起来，缴获了武器之后，对他们说：“你们是那一部的？”他们说，“我们是长江部队8团5营4连的，现在营长连长都跑了，我们没有人管，没吃没喝的，到村里弄点吃的。”
　　陆子奇就对他们说：“你们没吃没喝可以找找当地保长或乡长，咋能这样敲诈老百姓？威胁老百姓？抢老百姓呢？”溃兵们说：“我们不认识这里那是保长那是乡长啊……”陆子奇说：“你们这样抢一天吃一天，抢一路吃一路怎么能行，也不看看形势，还想找你们上级去吗？”溃兵们说：“我们没有路了呀。”陆子奇说：“识时势者为俊杰，你们还想为国民党效劳吗？”
　　溃兵们说：“我们早已不想为他们效劳了，当官的只知道自己发财，克扣军饷，自己中饱私囊，我们每天只吃两餐饭还吃不饱，你们一来害怕做你们的俘虏，头头们自己都逃走了，我们没有地方可去，只想弄点路费回家。”陆子奇说：“你们愿意当我们共产党的游击队吗？愿意的话留下来跟我们干，不愿意我们送你们些路费让你们回家。我听你们口气是北方人，现在解放大军已经要渡江过来了，我估计你们想回家一时也回不了了。你们路上就会碰到解放军，不是被解放大军打死就是做俘虏。”那年轻的溃兵们相互看了看，说：“我们现在只要口饭吃就好了，国军已经没有多少兵，打不过共产党了。我们愿意当共产党游击队。”这样陆子奇就把他们收来一批，让他们参加游击队，扩大队伍。对一些年纪大的不愿意再当兵的就给他们一些路费让他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