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罗月香的挑拨（二）

　　清晨，初霞映红了小院，晨曦映上了窗棂，一抹暖阳洒了进来，炕上干净整洁。红瑞生祥气，暐叠云行，绰绰秀风姿，时披彩带炫风舞，天气明朗。
　　小院内百合花盛开，红红的一片，清秀的脸蛋挂了一层水露；黄花卷着红蕊儿，郁郁葱葱；红玫瑰炽热傲放，她的爱情在奔放着；月季舒展着腰肢，明艳动人，千娇百媚；大梨花争芳斗艳；荆介和薄荷翠绿如油，围着花池转了一圈；吊葫芦已经蔓上了邻居的院墙，葫芦宝宝们在酣睡着，小脸上显得嫩嫩的，有股水气；胡荽散发幽香，一派祥和。
　　大伙儿都在厨房，王霞对晓花说：“疯丫头，来，一块儿用些米汤。”
　　王晓花催道：“你快点，我喝过了！”
　　王霞：“你还对我保密，遮遮掩掩的。”
　　王晓花：“人不炫富，低调一些，我万一说了，伤了人心咋办！”
　　王霞笑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扎巴了，一下子，思想有了质的飞跃，儒子可教也！”
　　王晓花：“别学老太爷了，快点！”
　　铁红梅：“下次有了好吃的，别把我们忘记了！”
　　王晓花：“一次没叫你，总是挂在嘴上，你不要揪我的小辫子，行了，姑奶奶，别废话了！下次请你，怎么和牛宝宝一样了！”三个有说有笑。
　　李俊清和京兰英二个人在筛淘麦子，李俊清说：“嫂子，三个狼吃的一晚上不见，就这样了，我虎子时常念叨牛儿，不知怎样了？”
　　京兰英：“都好，臭小子不生事就谢天谢地了，去了，我挂念不已；来了，时时操心，太不让人省心了，再过些日子就来了。”
　　李俊清：“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马上都考试了，丫头也是一肚子郁闷了，文科一踏糊涂，要是兰儿来了，也好有个见教，我实在是没辙了！”
　　京兰英：“好像除了谈儿女，再就没个话了。”
　　李俊清：“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辈子挣钱养家，忙死累活的，也就这一点儿希望了，老爷子脸色又不好看，晓花又爱顶嘴，我也是怕了！”
　　京兰英劝解：“不用担心，老爷子爱认个死理，又倔强又强硬，你不要太在意了，要不是他和奶奶疼花儿，也不会过分要求。”
　　李俊清：“也是个实话，我还从未费神费力过，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霞笑着搂着她脖子：“什么梦把你惊醒了？不会是白日梦吧！”
　　李俊清打趣：“你把功课学完了没有？”
　　王霞：“劳逸结合，我们活动下筋骨，吸口新鲜空气，一会儿帮你把麦子蘸干了。”大伙直笑。
　　罗月香犹豫不定地说：“不用学了，找个好婆家，天天都有个好心情，读书无用，文凭拿上又能干什么？现在遍地都是，醒一醒吧！嫁了人，一有生活，二有财路，弄个十万八万的，也是个事！”她泼了冷水，让红梅不安。
　　王霞直怒：“你站在这儿信口雌黄，这家儿还轮不着你说三道四，指手划脚，我不会忍受你的肆意辱骂和挑衅，我奉劝你一句，要是你再执迷不悟，你会掉到污泥中，窒息得无人问津，不可自拨，我从来不会和一个无教养的人唇枪舌剑，相安无事了，谁都好过，一味找茬，我也不会心慈手软，每一个人都不会在乎你是生是死！”
　　罗月香：“小丫头，我也是为你好，话不要太绝了，别嘴硬！”
　　王霞：“你不尊孝悌之义，不守其家，上有明堂，中敬父母，下爱兄弟姐妹，你悖天行事，不知羞耻，目中无人，眼睛被屎糊上了，心被猪油蒙上了，自己都跳进火海了，还不知趣，别做你的清秋大梦了！”
　　罗月香：“你别得意太早，风水轮流转，积个口德，别把舌头闪成两半了！看谁能风生水起，有个人样！”
　　李俊清把京兰英扶住斥责，“你太不像话了，长嫂如母，你看看你，一点儿胸襟都没有，我们在这儿干活，你不倒杯水也就算了，在这儿冷嘲热讽的，快到西屋中把孩子领好些！”
　　京兰英像霜煞了一般。李俊清急劝，“霞儿，别往心里去，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当烟冒了算了，别把自个儿耽搁了！”
　　王霞：“大妈，我没事，都习惯了。”
　　李俊清和大伙搓着京妈的手脚，又劝：“大嫂子，想开些，你就这一点儿不好，别一般见识，划不来，你见识个长短，又起个什么作用？”
　　京兰英有气无力道：“这东西一天不找个事，好像犯贱，我只想过个安生一点的日子，一点儿不顺心，我倒没事，就只怕大头娃受罪！”
　　王晓花劝：“大妈妈，你这是何苦，哥哥会自己处理好的，你别费心了！”
　　京兰英爱抚地笑：“傻闺女，不要以我为念了，让我安心些，平时多学，我也不懂，让梅儿、霞儿多帮一帮。”她强打精神，和大家把麦子全部蘸干了，到孙家去推磨了。
　　王峰把面拉到家中，把身上拍打了，心情一直不好，大伙坐在一起吃饭。京兰英装不住，劝道：“儿子，端上一点饭送去！”
　　王峰没个好气：“妈妈，一顿不吃，又不会饿死，我没工夫去伺候她，爱吃不吃！”
　　京兰英和气道：“你别发狠了，看在孩子面上，快去！”他把饭端上，一会儿，吵了起来。
　　罗月香：“你把这饭倒给狗都不吃。”
　　王峰一记耳光，骂道：“我们累了一天了，你不做一口也就罢了，还这样。”
　　罗月香：“你打，你把闲人养上一大堆，我也没说啥，想图个清静也难，我也不计较，不就是把你妹子说了句，你也这么对我。”
　　王峰大骂：“你说的都是屁话，你给老子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他转身而出，心中无比苦涩。她趴在炕上直哭。
　　铁红梅一阵儿伤心起来，王霞劝：“好了，她那人就那样，小肚鸡肠，走，咱们先垫垫肚子，别再难过了，你呀，说你什么好，多学学臭小子！”
　　晓花劝：“哥哥，你对她好一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再脸上挂彩了，打人不打脸，伤树不伤根，万一打坏了，你哭都来不及！”王峰一直在抽闷烟。
　　“霞儿，把奶瓶拿来！”京兰英喊着，很稀罕的哄着强子，孱弱的身体很是憔悴。王元凯很是沉闷，坐在沙发上，叹着粗气，家中的空气瘀结不堪。
　　王峰：“梅儿，别管我事了，什么也别想了，把学习搞好，别让人小瞧了！”看看嗷嗷待哺的孩子，才算好一点。
　　王元凯：“你们什么也别想，给我把大学上了，家中虽然乌烟瘴气，还得过活，孩子，听我的，你们不要太聪明了，要坚持住，不要太在意了，当没有发生一样。”王霞轻拢了一下秀发，大眼慑人的光芒直煞天秋，如玉般光泽，抿了一口薄荷茶，沁入心脾，笑了一下。
　　她们哄着孩子，京兰英舒展了一下秀蚕眉，似清而清，眸子皎洁如玉，粗辫子黑而浓密，泽泽生光。她语重心长地说：“梅儿，这么多年了，你们三个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要为了这个事，影响你们的学业，听我一句话，只要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
　　铁红梅：“大妈，我懂，我还是想回去，再不想多生枝节了，我不能太自私了！”
　　京兰英：“你别傻了，好孩子，姨父那一关你过不去，晓花那儿有老人，不方便，大妈太累，你要到林地了，我也不会安心。”又劝，“在这个节骨眼上吃了亏，那十年的苦岂不白费了，你那理科又弱，让霞儿多帮帮，将来有个好的出路，我也高兴，你即使走了，也不见得我会安生，那路又不好走，啥也别想了！”红梅略蹙了一下柳叶眉，把筷子立在桌上。
　　王晓花劝：“行了，你像个饿死鬼投脱的，你走了，我怎么办？”又说，“吃饭敲碗，天下缺粮。天下粮满仓，处处黄金涨。平时不立筷，小心分桦柴！”红梅心事重重。又说，“我说你爱吃不吃，你整天这幅脸子，好像你长得展刮一点，你回去算了，我也不拦你，像个呆葫芦一般，我要是你，还不走了，你整天除了哭，就是哭，你能不能有个出息。”
　　王霞：“你少说两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这碍你什么事了，你一天除了玩，还是玩，说话能不能客气点儿，万一梅儿走了，你小子连个哭的地儿也没有！”红梅心中忐忑不安。
　　王霞劝红梅：“别想了，走吧！把你的数学补一补，你总是羞脸那么大，你还不如牛儿，他不知亲戚是怎么回事，在哪儿都像是自已家一样，牛人一个，挺招人疼的！”红梅笑了笑。
　　红梅前思后想，慢道：“我也不想让哥哥那么苦，弄得夫妻不和。”
　　王霞劝：“算了，你走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只会更糟糕，照样这样过，夫妻关系是靠两人的信赖维系的，不是靠侥幸，两口子的事，只多是一晚上就好了。”
　　红梅道：“我要是听我爹的话，转到城里去上学，也就没这事了。”
　　晓花道：“你要是进城上学，现在肯定是孤家寡人一个。行了，人不可能走回头路，安心一点才是正事。”三个人直笑。
　　石玉霞和王小花[1]进了屋，小花抱着孩子玩。石玉霞：“你别疯了，小心一点！”
　　京兰英笑了笑：“你这几天不见，到哪儿发财去了？”
　　石玉霞：“我看是发晕还差不多，和他到粮站去干活了，现在又没活了，这几天孩子撒到你这儿，也麻烦你了，我把那些奶粉和麦乳精放下，让香儿补补，你也吃上些。”
　　京兰英笑：“你总是爱乱花钱，是不是烧燥得慌！”
　　石玉霞：“也没有，要是别人我还不买，来，宝贝儿，试试奶奶的小毛背心。”
　　王小花：“姐姐，牛儿什么时候才能来？”
　　王霞：“小花佬，到周末就来了，你想他了！”她一阵儿害羞。
　　王霞：“我也说不来，要是想他了，自己打个电话去！”她才走了出去，打起了电话。
　　王峰在路上百无聊赖的走着，王文凯和马伍子刚骑着摩托走过，两人风尘仆仆，他把二人让到家里，他们随手把脸洗了一下。
　　王文凯：“你小子又吵架了？”
　　王峰笑道：“文爷，今天干了点活，心里不舒坦，你们坐坐，婶婶在家中。”
　　马伍子劝：“要不喝两杯去！”
　　王峰：“你们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改天吧！别磨蹭了，别让大花儿等急了！”
　　马伍子劝：“说你什么好，一个炕上睡，别再弄得乌烟瘴气了，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个长进都没有！”大家笑着坐到院子中。
　　石玉霞把饭沏上：“你们将就些，今天也就是个家常饭。”
　　马伍子说：“只要肚子填饱就行了，婶婶，你别客气了，我正好有个事想问问大峰。”
　　石玉霞：“真拿你们没办法，你们聊，我和孩子玩一会儿。”
　　王峰笑着给大家装烟，问道：“什么事？你搞得神神秘秘的。”
　　马伍子：“我问一下，你和英爸做生意的事，把我加上，再过一个月，粮站就没活了。”
　　王峰：“好吧!我们这次进了山，把合同先拿上，到了秋天我们一起干，那个时候牲口正肥，赔不了多少，一直要干到明年。”
　　马伍子：“还是你痛快，孩子还在家中，你留步。”
　　王峰笑：“等不及了！”他们笑着送了出去。
　　王文凯：“到时候我和他没活了，我帮帮你们。”
　　王峰笑：“你要再往那儿跑，看婶婶不把你撕了，这几天把明儿接来，不要在姥姥家玩野了，把学习给抓一下！”
　　王文凯：“我早就想了，你把香儿哄好了再说！”二人直乐，一直呆到十点多，三口儿才回了家。
　　
　　注：[1]后文称小花佬、花猫，大家对她的爱称。王小花，王晓花系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