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波

　　晨曦泛着红晕，大地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空气清新自然，大伙行走在林荫道上。
　　两旁的杨柳在高亢的放歌，榆树为她们撑起了一片湛蓝明净的天空。红柳在盛放，在尽情地挥洒热血，守护着他的夫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挽着她的手诉说着自己的使命，又恋恋不舍地宽慰着母亲，轻风拂来，红柳夫人和女孩子们穿上红艳、明快的红色盛装载歌载舞，鸾佩作响，清泪如璐，她们为西征的壮士饯行。红柳的儿女骑上烈马，厮杀角鸣，风驰山谷。枸桤挂上了青酸，暐韵正恋，淡香净舒。她们沉浸在带有些许的炕烟味的静谧时光中，贪婪地享受着美好。
　　王霞怀抱着一本英语书，走在最后。肥大而厚实的蓝色校服，似乎不合时宜，但合规矩，浆洗多次，干净整洁。它掩饰不了高挑、丰腴健美、匀称姣美的翘楚身材，恰到好处。神气间有股开朗活泼的热情，也有一丝一毫的郁闷，瞬间蒸发了。她向后轻拢了一下齐肩的鬒发，扶了一下白色的发夹，很是时尚，学校一般是不允许佩戴金银首饰的。她是很独特的一个，耳朵眼上吊着个羊脂玉浣丝坠子，亮晶晶地闪着光芒，时落时行，淡化开来，微微一笑，皓齿微露。清秀的圆脸上的酒窝儿惊羡的跳舞，颇有几分单纯，大气而优雅。青色的板裤衬上带婵儿的青绒布鞋，俊俏可人。活泛的人儿暂时散结了一下压抑，舒展了一下筋骨，看了看远方，“有梦就有远方！”她吸了一口空气，又暗喜：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真好！
　　她憧憬着美好，只道是：前人把树栽了，后人也要去争气；前人把路铺好了，自己也要踏上去，干什么都要竭尽全力。她至少是这么想，看着小鸟在唧唧喳喳，不住乐了起来。
　　大伙走到上马石前，马爷爷抽着纸烟，笑容可掬，已过八旬，旁边立着一个竹篓。王晓花、铁红梅合计把王霞一推，王霞眼尖，开朗的笑着：“马爷爷，又有什么好吃的了！”
　　马爷爷：“小馋猫，自己家的园子里的杏子，可是个稀罕物，多装上一些，上课也好有个精神头。”他的裤脚还是湿的，俨然是从地上刚回来。他捋了捋下巴的胡须，享受着眼前的光景，“下课了，自己来拿上些，我就不送了，老了，不中用喽！”
　　铁红梅笑：“爷爷，瞧你红光满面，一点也不老，多精神，像个小伙子。”
　　马爷爷直乐怀：“还是你会说话，比花儿会说道。”
　　王晓花：“真好吃，太好了！”王霞咪咧一笑，眼冒金光，捕捉到了美味的猎物一般，眼尖手巧的享用起来。
　　马爷爷：“你们别客气，多拿上些，女大十八变，男儿也英俊，姑娘真是稀罕，一晃，都成人了，好像做了一场梦，要是想吃了，自己摘上些，酸甜可口，也不说是帮帮我，好生费力。”
　　王霞：“我们放学了，帮你也好挣些钱。”
　　马爷爷：“好孩子，不划算，劳神费力不说还讨神，头比身子重，值不了几个钱，我有工资也称心，自个儿图个乐子，让大家尝个鲜，比我自己吃都高兴，这可是无公害的东西，外人吃了我心里不舒坦，郭家的土匪来了，告诉一声，快去上课，别耽误了！”大伙直乐。
　　铁红梅笑：“马爷爷给我们发杏子，怎么不夸上一句，到你这儿，总是让大爷开心，他是不是给你物色对像了？”
　　王霞：“哪有的事，再说，我可不客气了。”
　　铁红梅笑：“逗你玩的，还真生气。”
　　王霞：“你们两个朽木盖子，把我推出去，好像那杏子有刺，别吃了，狗肉包子！你那么俊俏，肯定你是第一个，我靠后。”
　　王晓花打趣，“你都承认了，还装！谁不知道你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人！”
　　王霞：“我看你是存心找事来了。”大家直闹。
　　王晓花对王俊说：“瞌睡，定森，你小子别再打呼噜了，吃上几个好提个精神头，别再装酷了，把倩儿哄开心些，别让她失望地无地自容了，你装酷了，受罪的可是她，你上次那事儿，她很伤心，你要是再那样，小心她把你踹了！”
　　王俊：“哎，扎毛毛，你一天不拿我开涮，开刀问斩，你的世界好像是灰色的，你说过，一天之计在于晨，起码说些好听的，你哥也好有个好心情，别太打击人了！”
　　王晓花：“就你，行了吧，好心情也是自己创造的，你只要不出佯相，我就烧高香了，那欧几里得本来就不好惹，你小子别打马虎眼了，坚持住了！”
　　王俊：“好了，你太会做个文章了，就吃个杏子，也要冷嘲热讽的，姑奶奶，我是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大伙直乐。
　　王晓花：“你小子别和欧先生唱反调了，唱对台戏了，小心走偏了，把脚孬了，他可是最年轻的校长，你去看看，哪一个老师在这儿一干就是一辈子，狂也要有狂的资本和实力，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郭校长的兄弟现已成了葛州坝的水利工程师，还有一个，校长千金和羽儿将要到四中去了！”
　　铁红梅：“真的，你没有骗人吧？”
　　王晓花：“骗你是小狗，郭家人才济济，不出头也难，他们脑子太好使了，以前他们可是山西大怀府的将军苗裔。”
　　王杰：“这就是宁做人中龙，不做一庸人，怪不得他们香火旺盛。”
　　王俊：“你小子别长他人志气，王家也不是吃素的。”
　　铁红梅对晓花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王晓花：“我知道远比你想像得要多。”对于好的消息，都是让人称羡的。
　　王俊：“行了吧！少得瑟，他们牛，我也不会示弱！”
　　王晓花：“你小子称称自己，几斤几两，你把车修好些再说，要不然，怎么拜拜都不知道，就凭你，实力没实力，又不够狂，只能摆个酷了。”
　　王俊：“就算我没个狂的资本，我做人也是略胜一筹。”
　　王晓花：“你呀，你好你坏，脸上又没刻上，不挨骂就烧高香了。”正说得酣，一伙男生骑着自行车，飞快地从他们中间闪开了，行进过低洼的路段，溅了他们一身淤泥。
　　王晓花愤怒，挽袖大骂：“王八蛋，要是让姑奶奶逮着，非揍扁你不可！”
　　王岳：“忍一忍，那些人好像是新城村的，我看是有郭海在里面。”
　　王晓花不快：“你这个当哥的就这么一句屁话，也没个见识、计较，我们受欺负了，也不说是报仇，倒看起我高了，我要小瞧你了，要不是看在你帮过我们的份上，我第一个揍你，缩头乌龟！”
　　王岳：“不像话，又不是什么大事，非要闹个天翻地覆。”
　　王晓花：“你把乌龟做好些！”他理也不理。
　　王霞顺着看了下，蹙动了剑眉，向铁红梅说：“不要管了，大不了回家浆洗一下，也不费事。”
　　王晓花不快：“哎，大眼，什么意思，就这样算了？”
　　铁红梅：“你省个心好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不是什么大事。”
　　“胆小鬼！”王晓花怒气直冲，不依不挠。
　　走到教室，王晓花看到郭佳，气不打一处来，把书包一砸，故意把衣服向他亮了一下。郭佳大惑不解：“晓花，谁惹你了，大清早就不高兴。”她又把书本一撇，他一个激灵，说道：“都是拜你所赐，马上向我道歉！”
　　郭佳：“你这话从何说起，你衣服上的泥，又不是我涂的，要是我干的，劳动地上再理论。”他只好忍了一下，没在意。
　　“识相就好！”王晓花暗自得意，他只好承受霸王花的锋芒了。
　　中学后有学校的几亩地，是作为老师的口粮用的。这一年多种了一些荞麦和玉麦子，他们拿上自己家的锄头，换上了衣服，向地上走去。外村来的，没这么好的运气，都是自己在车上捎带的，惟独这个时间是她们最喜欢的，利用副课时间来放松一下是常事。他们敷衍行事，劳作极不认真，男女生头对头的谈天说地，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这种苦往往伴随着快乐。
　　王岳把队伍整好，“王霞、铁红梅、王晓花、杨倩，你们把黑板报办一下，其他人上地。”她们纷纷击掌，喜形于色。
　　王晓花坐到桌子上，“唉！便宜了那小子，我的帐还没算呢！”
　　铁红梅：“你行了，快搬桌子，有的是时间，别一根筋了，先把正事办了再说，这么热，我可不想浪费时间！”
　　王霞和杨倩把粉笔领上，杨倩笑：“这个老太爷，太古董了，不就是一盒粉笔，也要啰嗦很长时间，怪不得二个大仙不来。”
　　王霞：“我也嫌烦，老革命也太认真了！晓花来了，准要干架，她那个性子太直了，容易得罪人。”
　　杨倩说：“幸好没让她来。”二个走到教室东边，坐到树荫下，精心策划了一番。
　　铁红梅认真描着边花，王霞写着行书，杨倩抄着文章，王晓花一个在打盹，惹得大家直乐。铁红梅笑：“让她干这事，还真难为她了，不如让她去劳动。”
　　王霞笑：“她还想着报仇的事，我看她是耗上了。”
　　杨倩笑：“咱们快点，忙完了，早些回家！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大家尽心尽力的忙碌着，这是一道最美丽的风景，一想起来，心都会暖。
　　郭海拿着锄头，走到王岳跟前，“哥们，好久没和你谈心了。”
　　王岳：“不要说没用的，今天你们是怎么回事，把车子骑到水坑了。”
　　郭海：“唉！别提了，车子出了点状况，闸不管用了，要不是走水坑，还真把人伤了。”
　　王岳：“我还真的误会了，原来这样，回去了好好修一下，安全是大事。”
　　郭海：“要是有时间，到我家玩几天。”
　　王岳：“我现在哪有时间，农活又紧，咱们都一样。”二人直笑。
　　王俊笑：“我看你是悬了，我们会理解，但是晓花那一关，你是过不去了。”
　　郭海：“让一让也没事，不打不相识，她也挺可爱的，我们道个歉。”
　　王俊笑：“那也好，咱们走吧！”大家骑上自行车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