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昌永和门外的特殊客人

　　在江西省境内有一座古城，它就是南昌。说它是一座古城，是说它有悠久的历史。南昌简称“洪”或“昌”，古称豫章、洪都，南昌城始建于公元前202年，寓意“昌大南疆、南方昌盛”。初唐四杰王勃在《滕王阁序》中称它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地，南唐时期南昌府为“南都”。
　　南昌城有许多个别名，汉称豫章，唐称洪州，宋称隆兴，明代定名为南昌。南昌地处长江以南，水陆交通发达，形势险要，自古有“襟三江而带五湖”之称。南昌有七门，七门为：进贤门、惠民门、广润门、章江门、德胜门、永和门、顺化门。老洪城人有“七门九洲十八坡”之说，“七门”就是指洪城的七座城门，因所处地理位置不同，形成不同习俗，民间有民谣流传至今：“推进涌出广润门”、“驮笼挂袋进贤门”、“接官接府章江门”、杀进杀出德胜门”、“跑马射箭顺化门”、“挑粮卖菜惠民门”、“哭哭啼啼永和门”。广润门一带是商家云集之地。
　　“九州”是指南昌城郊河道汊纵横，与环绕周围的江河互相沟通，因常年泥沙冲击而形成的大大小小的九个沙洲：官洲，潮王洲，打揽洲，新祺洲，扬子洲，风凰洲，里洲，观洲,黄泥洲。“十八破”是根据街道地势的高低，开头及在洪城内的位置而得名的十八个地名，
　　言归正传，鄙人要说的是西历一九二七年七月二十七日这一天在洪城发生的故事。这时候正是中国农历的六月，要说天气热，此时正是夏季高温季节的热中之热。又加上洪城有“火炉”的俗称，为江南三大“火炉”之一，其炎热程度可以想象。二十七日这一天，洪城是持续高温的第二十五天，整个洪城象一个巨大的蒸笼，数十万人无可奈何地忍受着高温的煎熬。《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老先生在写到天气炎热的时候引用了南宋吴七郡王的八句诗，诗曰：
　　“玉屏四下朱阑绕，簇簇游鱼戏萍藻。簟铺八尺白虾须，头枕一枚红玛瑙。六龙惧热不敢行，海水煎沸蓬莱岛。公子犹嫌扇力微，行人正在红尘道。”
　　施耐庵老先生评说道，这八句诗单题这炎天暑月，那公子王孙在凉亭上水阁中浸着浮瓜沉李，调冰雪藕避暑，尚兀自嫌热；怎知客人为些微名薄利，又无枷锁拘缚，三伏内，只得在那途路中行。
　　施耐庵老先生还引用古人另外八句诗道：
　　“祝融南来鞭火龙，火旗焰焰烧天红。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红炉中。五岳翠干云彩灭，阳侯海底愁波竭。何当一夕金风起，为我扫除天下热。”
　　话休絮烦。却说七月二十七日这一天，人们对毒日的怨恨更加强烈了，赌不住嘴巴的人不时用恶毒的语言对高悬天空的日头发出一声声诅咒，但是没有用，日头仍然用火一般的光芒炙烤着大地，并且不断向空气中释放出巨大的热量。空气几乎凝滞了，所有的狗都变成了懒狗，躺在阴暗处伸出舌头喘着粗气。街道上的商贩已经没有心思考虑发财，人们把身上的衣服已经减少到仅仅能够避羞的最低需要。男人们放倒身子躺在凉床上扇着老蒲扇，女人们坐在竹椅上一边摇扇子一边不停地拿着小手帕擦汗。但是在所有的人群中，最无奈的是当兵的，其中最最无奈的又是那些站岗放哨的哨兵，尽管身上汗水如注，但是他们依然需要穿戴整齐，一丝不苟地站在火一般的日头下面履行他们的职责。
　　由于最近一段时间全国各地发生了一系列重大政治事件，洪城的局势空前紧张起来，蒋总司令已经严令龙城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江西省政府主席、龙城政府第五方面军总指挥朱益之对洪城的治安措施立下军令状，务必将乱民暴动防患于未然。
　　尽管朱益之费尽心机做好了洪城的安全保卫工作，但是他不知道，此时的洪城已经是一个火药桶，只要爆出一颗火星，这个火药桶就会燃烧起来，甚至会让整个洪城毁灭于火药桶的大爆炸。
　　此时正是午时三刻，白花花的日头炙烤着大地，道路上虽然行人稀少，但是也有稀稀拉拉行人。此时在永和门外面来了三个人，前面的人提一个胀鼓鼓的大包，头戴毡帽。中间的人扛一口皮箱，走在最后面的人没有带行李，戴着礼帽，一边走路一边摇着扇子。三个人离城门口越来越近了，扛皮箱的人已经把皮箱放下来用手提着，戴上了毡帽。眨眼间三个人已经到了城门口停了下来，二人放下包和皮箱站定，戴礼帽的人走到前面。城门口两排守门军士如临大敌般的强打精神把身子站了个笔挺，一齐用盘查的目光审视着三人。三个人对目前的紧张局面似乎并不在意，旁若无人般的把目光投向城门口的对联。
　　只见那幅对联写的是：
　　“哭哭啼啼永和门，吃吃喝喝太白楼。”
　　三人一边欣赏对联一边连声吆喝：“好对联！好对联！”戴礼帽的人大声问：“江西朋友，这副对联出自何人之手？”但是所有的守门军士都把嘴巴张大露出尴尬相，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也难怪，这一般军士只会打打杀杀，按照上司命令履行公务，腹中并无墨水，哪里知道这城门口对联的典故？现在这些外地人问起这典故，所有的守门军士都把嘴巴张大露出了尴尬相。戴礼帽的人爽朗大笑道，“好吧，你们不知道，待在下告诉你们。这座南昌古城修建于什么时候，说起来历史太久远，在下没有时间多讲。在下只说一说城墙。南昌城建历史长达二千二百多年，但南昌的最末一次大规模城池建设是明代洪武十年，太祖朱元璋命朱文正都督南昌。开始将城墙全部改筑成高二丈九尺、厚二丈一尺、深一丈一尺的规格，并对东、西、北城濠进行浚修。新筑的西城墙下一并挖出三千余丈的护城濠。自此，城濠由德胜门至广润门，宽十一丈，深一丈五尺，万余米的护城濠贯通全城。‘明代七门’于此时间建成。至于这副对联，则是出于清代乾隆皇帝之手。当年乾隆皇帝微服私访来到南昌，久闻南昌有七座城门，于是来了雅兴，要把七座城门都看看。乾隆皇帝来到永和门，只见门外聚集了数百人，一片哀嚎啼哭之声。乾隆皇帝大感奇怪。经过一番询问，原来今年江西大旱，百姓无以维持生计，于是成群结队来到府城要求政府发放救济，然而政府官员总是寻找托辞推托，并无明确答复，也没有一点行动，于是灾民只有啼哭，性子暴躁的人还不免夹杂一些谩骂。乾隆皇帝听到这里勃然大怒，就要下诏处理府城官员，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是微服私访，不便暴露身份，于是心中有了主意。乾隆皇帝走进城内，走得三两百步，听到前面隐约传来一片嘈杂之声。乾隆皇帝站定仔细听了一会，嘈杂之声逐渐明朗起来，心想这里一定是一个热闹场所，于是循声走去，原来是一座太白楼。乾隆皇帝知道太白楼就是酒楼。乾隆皇帝久闻樟树地区的‘清江土烧’是江西的名酒，樟树早在五千年前的新石器文明时期就有了酿酒的历史，远古时这里即盛行酒文化。几千年来，随着酿酒工艺不断发展传承，至元代时期，樟树地区出现了蒸馏法酿酒，是为‘清江土烧’。乾隆皇帝想到这里，就想去太白楼品尝品尝这江西名酒‘清江土烧’。乾隆皇帝走进太白楼，楼内已经满座，八张八仙桌上都已经杯盘狼藉，所有的酒客都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地张牙舞爪地，各种丑态都有。乾隆皇帝没趣味了，转身走出太白楼，内心感慨万千。忽然，乾隆皇帝把刚才在永和门看到的情景联系起来，立刻得出一副对联，乾隆皇帝在客栈住下了，拿出文房四宝，展开宣纸，一副对联一挥而就。各位江西朋友猜猜，乾隆皇帝写出的是怎样一副对联？”守门军士中间一个脑子反应快的人试探着问：“莫非就是这副对联？”
　　“对了！就是这副对联。你们看，‘哭哭啼啼永和门，吃吃喝喝太太白楼。’‘永和门哭哭啼啼，太白楼吃吃喝喝。’翻过来翻过去都是很好的对联。乾隆皇帝派随从把对联贴到这永和门城门口，人们纷纷聚集在城门口欣赏对联，称赞对联写得好。不久，乾隆皇帝回到了京城，立即派人把这副对联用金箔装裱，派快骑送到南昌。后来太平天国反清，金字对联被砸烂。太平天国失败，曾国藩把对联重新挂上，直到如今。”
　　陌生客人说完对联的来历，所有的守门军士都被陌生客人的博学所折服。于是开始注意陌生客人，此时陌生客人已经摘去礼帽，露出满头乌黑油亮的头发，虽然戴着墨镜，但是浓密的眉毛让人看出聪颖，上身穿一件苏绣丝质印花衬衫，下身穿一条绸子印花大裤脚长裤。右手把一个水印唐伯虎诗话油纸扇不停地扇，左手自然弯曲掐着腰肢。周身透露出说不出的英俊潇洒。于是守门军士无不对陌生客人有了好感，开始想办法巴结陌生人：
　　“先生莫非要进城？”
　　“不进城我们来城门口干什么？只是看样子这城门是不能够随便进出的？”
　　“先生，虽然我们相信你是正人君子，但是我们也是履行公务，必要的过场还是要走的，还望先生海涵。”
　　“看来我们没有通行证还进不了城？”
　　“请先生体谅我们的难处。”
　　“这样吧江西朋友，本来我们是有通行证的，但是这大热天，单衣单裤的，通行证带在身上多有不便，所以我们的通行证都放在箱子里，要翻出来很麻烦的。这样吧，是不是麻烦你们去城内通报一声，叫我的朋友来城门口接我们？”
　　“请问先生向谁人通报？”
　　“向谁人通报？你们在这南昌当差，没听说‘南昌二朱’？就请去向你们南昌市公安局的朱局长通报一声吧。”
　　读者朋友，这当差的人最怕的就是顶头上司，这“南昌二朱”指的是南京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江西省政府主席、南京政府第五方面军总指挥朱益之和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军官教育团团长、南昌市公安局局长朱建德。这些守门军士听说向“南昌二朱”通报，知道目前这三个人都是朱主席和朱局长的朋友，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一齐跪下磕头如捣蒜，求饶道：“先生海涵，我等有眼无珠，怠慢先生，还望先生赎不知之罪！先生请进！请进！先生慢走！”
　　陌生朋友爽朗大笑：“没事，在下开个玩笑，这个东西我们是有的，走南闯北，没有这个东西还真的不行，你们看清楚了，南昌二朱的朋友不会徇私。”
　　陌生朋友说着，从衣袋里拿出“特别通行证”晃一晃，说：“都起来吧，在下到朱局长家里，一定把各位朋友多多美言。”陌生朋友说完，昂首挺胸，迈开大步进入城内。有分教：只因南昌来了这一个人，引来南昌战火纷飞。要知道下面有什么事情发生，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