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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4

作品名称:七月流火      作者:雷耀常      发布时间:2021-12-02 09:22:02      字数:5993

  73、
  欧阳九红赶到镇卫生院,阴灵雨双眼红肿、脸颊菜青,激动得一句话说不出,傻呼呼地站在母亲病床前,任凭泪水汪洋倾泻。而麻辣烫游弋着痴呆目光,焦急地盯住病房门口,不知道盼望谁、等待谁。
  欧阳九红几步扑过去,一把抓住她枯槁的双手询问:“麻主任,您怎么了,怎么了?”
  麻辣烫在县百货公司当播音员的时候,待遇是办公室副主任,所有人们经常玩笑地叫她麻主任,并且她也很在意人们叫她麻主任。即使企业改制下岗几十年,依然如此。如果叫麻嬢嬢、麻大娘、麻妈妈、麻大姐,她心里不畅快,有时不理睬,想办的事情办不成。麻辣烫一双手被欧阳九红紧紧握着,竟然双眼放光、两腮放亮,一张干涸的乌黑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一样。
  欧阳九红趴在她耳边大声问:“麻主任,赶快转院。到县医院或者省医院,肯定可以医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点都没有说错。昔日水缸一样粗壮、母狮一样凶狠、人见人怕的麻辣烫,而今躺在被子里,瘦小得像一捆干过心的柴火棍子,两条腿就像两根挤干水分的葛藤根子,一张肚皮就像一块汤薄的尿布片子。麻辣烫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眼碌碌地望着床头的阴灵雨。
  欧阳九红回头问:“阴镇长呢?”
  阴灵雨木然地说:“不知道,两三天没有回家。”
  欧阳九红疑惑地说:“每天上班签到,他都到场,怎么会不在家呢?”
  阴灵雨含着眼泪说:“电话处于关机状态,我爹不会出事吧?”
  欧阳九红点头说:“全镇虽然竣工验收十多个工程项目,还有二十多个工程项目正在加紧建设。我们的目标是,建党100周年之前,大多数项目竣工验收并投入使用。也许阴镇长正忙,主管全部工程,操持全部工程,责任重大呀。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阴镇长抓工程天天过家门也不入,值得我们敬重。”
  当然,群众对阴柴木的一些负面反映,欧阳九红是不会给阴灵雨说的,因为党内的事情、同志之间的事情,怎么能到处乱说呢?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也是违反做人规矩的。就群众反映的问题,欧阳九红曾经和阴柴木很坦诚地约谈过,阴柴木狠狠地抽着香烟说:“这是别有用心之人诬告,目的在于陷害党的干部、挑拨同志间的关系。我以党性担保,绝没有在工程上收受一个红包,绝没有在建筑商手里获取一分好处。任何时候我都坚信,初心不变,使命不改,党的事业和百姓的利益始终高于一切。”
  欧阳九红严肃地说:“一名领导干部应该这样,也必须这样,不然就会犯大错误。”
  阴柴木显出有些诚恳的样子说:“几十个项目、几十上百亿元投入,虽有阎三三做帮手,仍然是‘扁担做腰带,维持不过来’,‘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有时候忙了、累了、时间晚了,也在建筑工地食堂吃过饭、喝过酒、抽过烟,明知是违规违纪的,有时候经不住人家劝说,也就大着胆子去了。今后在这方面,我尽力回避,做到‘七个坚决’,即不该去的坚决不去,不该吃的坚决不吃,不该喝的坚决不喝,不该看的坚决不看,不该要的坚决不要,不该耍的坚决不耍,不该说的坚决不说,做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和国家公务员。”
  欧阳九红笑着说:“基层干部生活在基层,生活在人民群众中间,在严格执行中央《八项规定》的前提下,有些问题是可以灵活处理的,比如在百姓家吃饭,吃了付给生活费。土家人是个好客民族、纯真民族,不和他们在一起喝茶、抽烟、吃饭、拉家常,会认为你高高在上、瞧不起百姓。特别是那些贫困户,你帮扶他们,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摘除他们戴了几代甚至几十代人的贫困帽子,心里很感恩党和政府,留你吃饭、留你喝茶、留你抽烟、留你歇脚,也是真心实意的。按规定一顿饭20元,给30元、50元行不?再大方一点,给100元吧。我们这样做,既符合中央规定,又联络群众感情,何乐而不为呢?金香玉在这方面过于死板,所以群众不待见她、疏远她,以至于最后抛弃她。”
  阴柴木笑笑说:“书记这样说来,我们心中有底了,干事胆子也就大了。2021年11月我就要退休,在屈指可数的岗位时间里,为百姓多做几件好事,多做几件漂亮事,今后才好和百姓见面拉家常呀。”
  欧阳九红点头说:“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党和人民的事业却是无限的。只有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事业中,才是最有意义。”
  阴柴木吐着浓浓的烟圈说:“我们是最幸福、最光荣的一代,赶上了建党100周年的大喜日子。我们的先辈牺牲或者老去,不能分享伟大的党100年来艰辛奋斗的巨大成果,该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呀。再过100年,我们都成了古人、先人,成了和大地融为一体、和青山绿水相邻为伴的一抔黑土。所以,我们光荣,我们自豪,我们应该不息奋斗。”
  欧阳九红忽然发问:“温糊咀、水鸭掌两位村干部还在转包工程吗?”
  阴柴木坚决否认说:“没有了,没有了。违规违纪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干的,整天待在工地,消化各种矛盾,解决各种困难,皮子晒脱三四层,个子消瘦五六圈,眼眶落下七八寸,哪有时间干别的事情呢?”
  欧阳九红诚恳地说:“你和他们接触多一些,时刻不要忘记基层干部的廉政教育。当然,上级组织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基层干部,政治上、经济上、社会地位上都时刻关注着。村书记选调副科级公务员干部的政策早就落实,只是他们年龄超过,不在选调之列。村书记年薪由三万五千元提高到五万八千元,一般村干部也在三万元左右,年终还有部分福利,相比过去,收入不算少;村干部的养老保险也正在着手解决,估计要和行政事业单位人员同等同值同保,解决他们‘老无所养,老无所依’的问题。在这一点上,我们走在前面,按照国家公务员标准,解决了他们的养老保险问题。还有北水、中水、南水三个村已经上报省民政厅,改村级建制为社区建制,村干部享受社区干部待遇,薪金收入就会大大提高。”
  阴柴木欣喜地说:“这样一来,三个村的干部待遇和公务员一样,也是一件大好事,更有利于他们扎实工作。”
  欧阳九红严肃地说:“生活上的事情也得注意,很多问题都出在女人身上、情人身上。为女人生、为女人捞、为女人死的男人不在少数,心里只有婚外圈子里的女人,全没有爱人、家人、亲人和百姓概念,是坚决不允许的,也是极其不应该的。牛灿皮那样的错误,村干部不得再犯。”
  阴柴木乌黑着一张洋芋果果脸说:“有些人就爱捕风捉影、胡编乱造,在政治上、经济上奈不何你,就在生活上编排你。当今世界,似乎就是一个性开放、性混乱的大时代,恋爱没有年龄,婚姻没有代沟,乱伦没有戚族,性爱没有性别,全都没有了章法、规矩。所以,人们就爱拿女人跟干部说话,把成功男人身边的几个女人画几根连接线,做几道等式题,或视频炒作,或网上举报,或暗地流传,弄得组织手忙脚乱、焦头烂额,最后给你八个字‘停止工作,接受调查。’一名敢作敢当、前途无量的干部,就像天上的流星一样,悠然飘落。”
  欧阳九红笑着说:“只要我们讲规矩,其他人想陷害,也没有机会;就是一时陷害,组织也会还你清白。”
  阴柴木很有研究地说:“没有绯闻的明星,不一定是大明星;没有绯闻的干部,不一定是好干部。古今皆然,男女同情……”
  阴灵雨的惊叫声,打破欧阳九红的回忆:“娘,娘!”
  不知什么时候,麻辣烫从欧阳九红紧握的双手中抽出一只手,艰难地指着阴灵雨。欧阳九红不明白她要暗示什么,只得四处张望,寻找她强烈暗示的答案。
  阴灵雨扑过来抓住她的手问:“娘,您要说什么呀?”
  麻辣烫用力拉着阴灵雨的手,似乎想和欧阳九红的手重叠在一起、相依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离、恩恩爱爱到永远。可是,两只手还没有重叠,麻辣烫的嘴巴一歪、身子一抖,悠然断气,急得欧阳九红大声呼喊:“麻主任,麻主任。”
  阴灵雨扑在母亲怀里伤心哭泣:“娘,娘……”
  
  74、
  一个善良的人,总是记着人家的好处,哪怕是一丁点儿,也会终身不忘。欧阳九红和麻辣烫上一次见面,在国际自行车环形赛道的工地上。麻辣烫远远地挥着手臂呼喊:“欧阳书记,过来,过来呀。”
  欧阳九红几步跨过去问:“麻主任有事吗?”
  麻辣烫做着鬼脸说:“没得事情,我这个主任得喊你过来吗?”
  不过几个月没见面,麻辣烫似乎消瘦了许多,挺拔的肚皮瘪下去,粗圆的臂膀细下去,黄枇杷一样大的眼珠落下去,就是那一张鼎罐圆大的脸庞,也只剩下一张皮子绷着。欧阳九红关切地问:“麻主任,怎么消瘦了?”
  麻辣烫带着一种严重的病态笑容说:“我的事情别管,先管管你自己的事情。”
  欧阳九红笑着说:“我的事情不是正管着吗?察看工地、检查质量、督促进度,样样事情都管着呢。”
  麻辣烫伸出手点着他的额头说:“这些事情你不管,也有阴柴木和阎三三管,你要管的是自己的私事。”
  欧阳九红不解地问:“在阿依镇上,我还有私事吗?”
  麻辣烫生气地说:“你娃娃别给我躲猫猫、装糊涂。自己的私事处理不好,怎样处理群众的公事?”
  欧阳九红抠头说:“目前我似乎没有什么私事呀。”
  麻辣烫一脚跺在地上问:“谢宜萱去世多久了?”
  欧阳九红忽然满脸悲戚地说:“两三年吧。”
  麻辣烫摊着一双粗皮粗肉的手板说:“为一个女人守节两三年,也算对得起她的恩情。青冈树蛮力的汉子,水牯牛一样干熬,再不找就对不起自己了。”
  欧阳九红“嘿嘿”笑着问:“麻主任,我去哪里找呢?”
  麻辣烫眨眨眼睛说:“我家女儿灵雨没得朋友,你就找她。你虽然是书记,她也是镇上一枝花。门也当、户也对,你年纪大、她年纪不小,郎才女貌,双方匹配。”
  欧阳九红很在意阴灵雨,也暗恋阴灵雨,但是总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表白,如果把“爱”字说出来,更不知道人家同不同意。而今天,麻辣烫找上门来挑明这件事,让而立之年的欧阳九红满脸羞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平静半天才说:“我是结过婚的人,叫二锅头;人家还是大姑娘,叫女儿红。”
  麻辣烫很霸气地说:“结过婚怎么了?结过婚的男人最好,知冷知热、知根知底、知得知失、知心知趣,是男人中的精品。真不知道你娃娃是怎样想的,还是结过婚的人,这样扭扭捏捏、羞羞答答,不如我们1980年代的年轻人呀。关门就上床,上床就结婚,哪有那么多顾虑呢?我女儿也到了婚姻期,进门出门烦着、说话吃饭顶着,看谁谁不顺眼、做事事不顺心,那是想男人想出病了。下午到我家来提亲,我这个亲娘老妈炖猪脚杆等你。”说完,麻辣烫甩手而去,也不管欧阳九红答不答应。
  望着麻辣烫远去的背影,欧阳九红不知如何是好,水莲依在背后一巴掌问:“看什么呢,傻呼呼的?”
  欧阳九红尴尬地笑着说:“没看什么,就是看看这即将竣工的自行车赛道,2021年6月可不可以投入使用。”
  水莲依拉着他的衣角说:“为了你的自行车赛道建成,我这个干亲家是坚决支持的。可是,征地补偿款还没有给完呀。问老阴,老阴说没得钱;问三三,三三说没得法,我只有来找你。”
  欧阳九红一心想着下午怎样到麻辣烫家吃猪脚杆,怎样和阴灵雨说话,怎样面对老镇长阴柴木,所以心不在焉地说:“征地补偿款、工程建设款缺口很大,党委政府正想办法……”
  想起麻辣烫生前的点点滴滴,进而想起逝去的谢宜萱,欧阳九红禁不住眼眶有些潮润、鼻子有些酸楚、心肠有些搅动,很无奈地依靠在一棵高大的杨柳树下,动情地哼唱起来:
  我翻过了雪山来到了草原
  只为在你出嫁前再看你一眼
  说好了要一起到海枯石烂
  难道你忘了我们发过的誓言
  阿妈说我们就是缘分太浅
  阿爸不说话抽了一夜的烟
  在你的毡房外我唱断了琴弦
  看着你走远我把泪流干
  妹妹你要做一只绝情的雁
  哥哥做胡杨等你三千年
  生也等你死也等你……
  冥冥之中、昏昏之时,一只胡琴在身边凄婉伴奏,让欧阳九红越唱越伤痛、越唱越凄苦,似乎谢宜萱俏丽的背影就在眼前,就在渐渐清亮的阿依水边,就在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的风景里。直到唱完最后一句“可我怎么忍心让你守着孤单”,胡琴似乎依然在水边伴奏,余音似乎依然在耳边回响。忽然,一个低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谢宜萱老师真幸福呀,死了多年还有男人念念不忘。”
  欧阳九红见是哀伤的阴灵雨,手里提着一把金黄色的胡琴,一双眼像惊恐的兔子扑闪不定,立马笑着说:“你的胡琴拉得真好听。”
  阴灵雨咬着薄薄的嘴唇,低着长发披肩的头不说话:“泪珠欲滚不滚,模样万分凄美。”
  欧阳九红抱着双手站在她面前笑着说:“怎么了,大美女,遇见什么困难了?”
  阴灵雨把手中的胡琴“啪”的一声丢在地上,眼帘里的泪珠“呼啦”一声接连滚出来,似乎砸得地上的青草“吱吱”叫喊。
  欧阳九红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爱燃烧,伸手轻轻抹去她眼帘还没有滚落完的泪珠。
  阴灵雨顺势扑在他宽大的怀里,“嘤嘤”哭泣说:“九红,爱情的脚步来得太慢呀。”
  是呀,这一切来得太慢,也等得太久。从欧阳九红到阿依镇那天开始,在人们的纷纷传言和议论中,阴灵雨心里总是充满好奇、企盼、等待以及朦胧的追慕。整整三四年,才扑进这个让女人梦魂牵绕、相思成疾的男人怀抱,你说能不让人“嘤嘤”哭泣吗?能不让人“啪啪”擂胸吗?能不让人“嚓嚓”拥抱吗?欧阳九红小心翼翼地捧起她那张生动得让男人全身颤栗的瓜子脸儿,打望着她那双像乌亮蝌蚪在深潭里游动的眼睛和那张像石榴花一样勾魂怒放的嘴唇,欧也忍耐不住了,只得情不自禁地呼唤一声“雨儿”,把自己焦渴而厚阔的嘴唇慢慢地压下去,让那朵勾魂怒放的花儿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其实,勾魂怒放的石榴花儿,至少应该提前半年被欧阳九红吞噬,只是阴灵雨坚决反对,麻辣烫的猪脚杆才没有炖出来。阴灵雨黑着脸儿说:“您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热一头冷’,未必欧阳九红心里有你呀。人家是镇里的书记,未来的政治明星,一门心思追求的是升官发财,不食人间烟火、不论亲戚朋友,哪在乎平常人家的儿女私情?这样强人所难,倒让人心生怨气,似乎女儿非嫁他不可。”
  阿依镇过去窜乡的剃头匠挑子,一头挑着白炭炉子、热水鼎罐、洗头盆子,一头挑着剃头工具、磨刀石头、木板椅子,所以叫“一头热一头冷”。当然,随着科技的发展进步,乡村风行几千年的石、木、瓦、砖、弹、漆、剃、劁、铁、篾等36手艺工匠,目前全部消亡。麻辣烫有些尴尬地说:“我已经约他下午来吃猪脚杆,怎么办呢?”
  阴灵雨皱皱圆溜溜的鼻子说:“下午我请李谷二老师吃饭,商议广场歌舞问题,不得回来。”
  麻辣烫着急地说:“灵雨呀,女人看上的东西,下口必须准,出手必须狠,绝不能学布嘎嘎卖生姜。当年我要是下口不准、出手不狠,能和你爹闪电结婚吗?说不一定还在巴东的轮船上卖苦力呀。”
  阴灵雨嘟着嘴巴说:“我还想观察他一段时间,做到百分百才答应。”
  麻辣烫笑着说:“我多次考察他,已经百分百。我叫喊十几人吃他的免费格格,也没有埋怨呀。心胸这样开阔,脾气这样温和,官职这样高大,哪里找这样的男人呢?如果不抓紧,温紫嫣、阎三三就得先下手,煮熟的鸭子飞到别人家了。”
  阴灵雨摇头说:“您考察的不算,还得我考察。”
  麻辣烫叹息一声说:“只有让娘这张老脸丢丑卖乖,说下午打麻将,不炖猪脚杆……”
  阴灵雨拱在欧阳九红宽大的怀里,幸福地流着眼泪问:“如果我死了,你也唱‘等到地老天荒我的心不变’吗?”
  欧阳九红紧紧搂着她瘦弱的身子说:“我们的甜美生活才开始,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是一只幸福的大雁,我是你永远展翅的蓝天;你是一艘归航的小船,我是你永远栖息的港湾。即使走到生命的尽头,也是蓝天先老、港湾先枯呀。”
  阴灵雨再一次把头拱在他宽大的怀抱,清甜如蜜一样轻轻呼喊:“九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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