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家访探实情（一）

　　带着这个想法，我又找到工长，看他有什么办法没有。可工长说：“我也没有办法，不要说她了，但凡长得稍微漂亮的女孩，哪个愿意在这里待。”工长埋怨了一阵后，继续说：“这样吧，慢慢来，有机会家访家访吧，说不定有办法。”
　　工长的话猛地点醒了我。对呀，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要做她的工作，就得多方面了解。
　　在此后的几天里，我并不提家访的事，而是在每次巡检设备时，都聊些她爱听的话题：什么衣服穿着好看啦，什么颜色的衣服和裤子搭配最适合你啦，你最适合哪种头型啦，最近城里最火的电影是哪一部啦，说的小姑娘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围着我又是说东又是说西，就连我有意漏掉查看的设备，她也不失时机地提醒我这个螺丝漏了，那个电压值测得不标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了解，我得知宋小丹原来是天州市人，自小在城里长大，家里还有个哥哥、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她排行老二。按她的话说就是：“反正从小我就没干过家务活，也没到过这么艰苦的小站，要不是学习不好，打死也不会来这里。但也没办法，谁让咱没有当官的父亲呢？
　　这天，我和她干完活往工区走，走着走着，我突然问道：“小宋，既然你是天州市人，也不邀请师傅去你们那里逛逛？顺便看场电影！”
　　“你是师傅，我是小喽喽兵，哪敢邀请您呀？再说了，我即是邀请，您也得赏脸呢？”小宋惊喜地说。
　　“你没邀请，怎么知道我不赏脸？”我认真地说。
　　“好呀，我现在正式邀请您，陪你到天州市逛逛，然后再请您看电影。我可是最爱看电影了。”她激动地有些忘乎所以。
　　“要不咱们这周？”我试探着问。
　　“看你的时间，我随时可以。”
　　“那就这个周末吧!咋样？”
　　“没问题。”
　　也就在那个星期天，我和她专门去了趟天州市。为了不惊动别人，我给谁都没有说，包括我的好友高永亮和梁世兰。
　　我们先在最繁华的百货大楼转了转，就直接去了人民电影院看了场当时最火热的电影《庐山恋》。整个过程，宋小丹都处在极度兴奋之中，每到主人公张瑜扮演的筠儿出场时，那种服装款式的新颖和潮流，那种对爱情的渴望和期盼，以及和郭凯敏扮演的耿华的男主人公之间的美好爱情，都让她羡慕不已、赞叹不止。以致于剧中好几处男女主人公大胆的拥抱和手拉手的奔跑，宋小丹都兴奋的把身子差点倾斜到我的怀里。我不知道她的这些看似无意中的动作是否真的无意，每一次这样的时候，我的心都砰砰直跳，脸烧得如一盆炭火。
　　好在我有一定的定力，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无动于衷。
　　不管怎么说，我是她的师傅，更何况此次来的目的是家访，而不是谈情说爱。
　　走出电影院，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试探地问：“也不请我去你家坐坐，免得下次来了没地方去？”
　　“我家可小了，普通职工家庭，您要不嫌寒酸就走吧！”宋小丹好像为难的样子。
　　“城里的房子都一样，大也大不了多少，温馨就好，”我赶紧解释。
　　“领导的房子都大。”
　　“看来你是不想让我去你家？”
　　“咋会？求之不得，只是觉得有点委屈师傅您了。”
　　“你要这么说，我还非要看看不可了。”我有意激将她。
　　“欢迎欢迎，不过去了可不许笑话。”说着，带我朝着铁路家属区走去。
　　宋小丹的家是在铁路地区一个最繁华的小区。我以前跟着爷爷来过，但从来没进去过。没想到走进小区的大门后，里面非常大，高楼林立，行人众多，非常热闹。也许是星期天吧，人们都在楼下或散步、或聊天、或抱着孩子看风景。
　　此时正值深秋季节，温度不冷不热，空气清新怡人。我俩穿过好几条巷道，便来到了最里面的一栋六层家属楼下。宋小丹的家在五楼。
　　敲开门，迎接我们的是宋小丹的母亲，一个五十多岁的微胖女人。见是自己的女儿，高兴地说：“小丹回来了。”还要再说什么，忽然发现身后的我，刚要问。宋小丹赶忙说：“妈，这是我师傅，说是来市里逛逛，跟我一起来了。”
　　“那好呀，欢迎欢迎，赶紧屋里坐。”老人热情地说。
　　我赶紧叫了一声阿姨，跟着宋小丹进了屋。
　　这是一个有着两间卧室、一间客厅的单元房。每一个房间都很小，加起来也就六十多平方。而且有一个卧室支了两张架子床，中间用一个布帘拉上。不用说，这是他们兄妹四个人的卧室。另一间卧室是他们父母的，里面除了两间老式衣柜外，就是一张双人床。至于外面的客厅和饭厅，是连在一起的，最多也就二十平方，两张单人沙发就占去了一面墙的地方；对面没有电视机，一张老式木桌上摆着一台鞋盒大小的收音机；旁边的饭厅就更小了，说是饭厅，其实就摆着一张能撑能缩的圆桌子，六张折叠凳很整体地靠在饭桌旁边。整个屋子看起来显得逼仄狭小。
　　扫视完屋里的各个空间后，我便在宋小丹地招呼下坐在了客厅一张沙发上。
　　宋小丹赶紧端来一杯泡好的茶水，放在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笑着说：“师傅别笑话我家，人多地方小，没办法。”
　　“很好呀，两室一厅的房子，我们家也是这结构。”我赶紧解释。
　　“你们是独家独院，我们可不能和你们比。”宋小丹刚一说完，她的母亲正好进来，也笑嘻嘻地说：“你就是小丹的师傅王建国吧，小丹常常说起你，说你是铁路子弟，已经上班好几年了。”
　　“是的，阿姨，我们家都三代铁路了，一直在宝天线上班，还没离开过宝天线呢。”
　　“那好呀，我们家两代铁路，小丹他爸是铁路上的，不过没在宝天线呆过，一直在宝成线。”小宋的母亲很健谈地对我说。
　　从她的说话中我能听出来，宋小丹确实常常提到我，要不，对我的一切这么清楚。我不由得看了看宋小丹。只见她跟没看见我一样，有意把脸拧向了一边。
　　本来，我想和宋小丹的母亲单独谈谈，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可在整个谈话中，家里除了她和母亲外，再没见其他人回来。我又不好指使宋小丹离开，只好对她母亲的一些问话，答非所问。
　　看得出来，从我一踏进宋小丹家门，她母亲就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我，尽量想从我的言谈举止中猜测和了解一些信息。比如她和我说话的时候，不时看看女儿的表情，见女儿啥事没有的样子，又问我一些家庭的情况，家里几口人，爷爷身体可好，父母哪个单位？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我好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问得旁边的宋小丹都笑着说：“妈，你是在相女婿还是审问人？问那么清楚干嘛？”
　　一句话问得母亲也不好意思了，笑骂道：“咋，问问不行呀？”
　　“我师傅人家三代都是铁路职工，爷爷和父亲都是单位领导，按照时髦的话说就是官宦人家，这是你随便能问的？”宋小丹买着关子说。
　　一句话让宋小丹的母亲又气又笑，赶紧对我说：“你看见了吧，我这闺女就这么没正形，还嫌我问你了。”又回过头对宋小丹说：“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问了。”
　　“没事的阿姨，你随便问吧！”我赶紧解释，同时笑着说：“你别听小丹说，什么官宦之家，都是一样的。”
　　“一样不一样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谢谢你能来家里。以后没事就常来，阿姨非常欢迎。”
　　“妈，你还让人家经常来呀！就咱家这样子？”宋小丹赶紧制止。
　　“放心吧，阿姨，我以后肯定常来。只要您不嫌弃。”
　　“说哪里话，阿姨咋会嫌弃呢？”宋小丹的母亲还要往下说，宋小丹赶紧制止，并双手搭在母亲的后背上，调皮地说：“妈你别问了，让我师傅好好歇歇，人家一会还要走呢？你赶紧做饭去吧！”
　　宋小丹的母亲一听这话，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说：“好好，我赶紧做饭去，你们好好聊。”说着就要出门。我赶紧制止：“不用了，我坐会就走。”
　　“不吃饭咋行，你坐着，阿姨去做饭，很快的。”
　　“咋，不愿意在我家吃饭呀？”宋小丹笑着说。
　　我还要再解释，宋小丹赶紧摆了摆手：“好了，不要说了，你没看这阵势，不吃饭我妈妈能答应吗？”说着，她给我的杯子里续满了水，依然调皮地说：“好好待着吧！”
　　直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明显感到宋小丹的母亲是把我当她女儿的男朋友了，这从她刚才一个劲地夸女儿多优秀，多懂事上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宋小丹的母亲去厨房做饭了，客厅里就剩我们两个人。可这不是我此次来的目的。我的目的是想和宋小丹的家长了解情况，而不是和她单独聊天。于是，我喝了一口水笑着问：“怎么没见你家其他人呢？”
　　“我哥和我姐年初从家里搬出去住了，我弟还上学呢？”
　　“那你父亲呢？”我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文化宫下棋了。”说着，大声问母亲：“妈，我爸呢？”
　　“文化宫下棋去了？”厨房里传来母亲的回答。
　　“要不你去找找，既然来了，我也得见见叔叔。”
　　“他有什么好见的，一个退休工人。”宋小丹满不在乎地说。
　　“我这也算是家访呀？师徒合同上写得很清楚，一年至少要家访一次，你不知道呀？”我一本正经地说。
　　“见我妈不算家访吗？”她反问道。
　　“算，但主要和你爸谈谈。”
　　见我很坚持，她站起身，很不情愿地说：“那好吧，我去找，不过可说好了，别告我的状。”
　　我笑着说：“敢这么跟师傅说话。”
　　她还想再反驳，我摆摆手，说：“赶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