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请校长照顾去唐家漕小学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冯老师来梁山伯庙小学教书已经一学期了。快放寒假时当冯老师回到西郊路693号时，陆子奇对冯老师说：“现在去四明山的人多了，这里联络站上上落落的人也多了，你这个古林特派员也经常要到西泠桥来办公。梁山伯庙离西泠桥路太远，太偏僻了拐来拐去路远不说，我有事找你也不方便。你能不能给钟校长讲一下，把你调到唐家漕小学来？唐家漕到我这里近得多。唐家漕小学就只一个老师，你一个人在那里，我有事来找找你也方便些，不会让别的人见到。你在晚上发动群众办夜校也自由一些。况且，唐家漕有个党支部在那里，那里的群众基础好，工作也好做一些安全一些。最重要的是你到西泠桥路来近了，从唐家漕到西泠桥只有四五里路，半个钟头就到了。这样我和你联系也方便多了，有事也叫得应了，你是不是对钟校长说说看。梁山伯庙是中心小学，中心小学和各村的分校调整一个教师是可以的。而且钟校长和唐家漕村的保长张瑞煌关系也很好。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冯老师听了一时思想还转不过来。她在梁山伯庙小学教中年级教得好好的，她与钟校长的关系也很好。她在那里开展地下工作也很成效，她在梁山伯庙附近村里，夜里办了妇女识字班，教当地妇女识字。还在学校培养了两个青年教师入党，现在已经成了她的得力助手。她在那里工作得心应手。星期六放学时来来回回虽然路远了一点，但沿路有亚弼和其他同学一道回来，几个人边走边说说闲话也不觉得寂寞，感到已经很好了，再没有别的奢望了。听了陆子奇的话。要她调到唐家漕小学来，她一时感到有点突然：“我在梁山伯庙小学教得好好的，怎么又要我调到唐家漕运小学来？梁山伯庙小学是个中心小学，学校大，学生多，老师也多，热热闹闹多好。一个人教一个小学，她在上阳时已经体会过了，在上阳焦山下小学就她一个老师，放学后，一个人住在祠堂里，真寂寞。晚上一个人睡在学校里，真叫人害怕，有次半夜里肚子痛一直痛得第二天学生来了知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会好容易调到梁山伯庙中心小学才一学期，梁山伯庙小学人又多，又热闹，特是钟校长对她又这么好，什么事找他他都会答应她，对她多么照顾。这样好的学校，这样好的校长，现在叫她舍去到一个又只一个人的小学去，又要去过在上阳焦山村小学那样生活，她真不愿意去。”
　　但是仔细一想，陆子奇说的也有点道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有事进出不用请假了，行动比较方便。到唐家漕以后，自己靠“家”更近了，也能更好地照顾“家”里，帮助“家”里做一些事情，自己也能经常能看到小平山，如果孩子有个头痛脑热的，也就不用陆子奇一个人操心了。她带信来叫我一声，我也不用向谁请假，立即就可以回去看孩子，而且到石碶老家看父母和大儿子也近一些。
　　两方面想想都有好处也有坏处，但陆子奇现在是她的上级，她代表党组织对自己说话的，上级调她的工作自由她的理由，她不能讨价还价的。于是冯老师对陆子奇说：“我本来在梁山伯庙小学教得好好的，不用调的。可是你说了一大堆理由，我只得服从。那么我下个礼拜去就对钟校长说说看。看他会不会同意？他会同意最好，他若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还有，人家宗文小学的李老师是不是愿意调？人家一个人在唐家漕自由自在的，可能他不愿意去梁山伯庙小学呢？这还要问过李老师一下。”陆子奇点点头说：“当然，我也得和唐家漕小学的李老师商量。这工作你能做最好，你若感到为难，我去唐家漕村，与张瑞煌保长商量的。总之，我们尽可能从各方面去争取一下。”
　　但这事情还真像冯老师想的那样并不顺利。
　　冯老师回校后，向钟校长一说，钟士康怎么也不同意，说：“冯老师，你在我们学校教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去唐家漕小学？你要到唐家漕村小学去没有理由。再说现在中年级学生学习成绩是全校第一，德育也是你中年级最好，全校模范儿童也出在你年级里。你现在也是我们中心小学的骨干教师，怎么说走就要走了呢？我们原来的教导主任王老师年纪大了，很快就要退休，本来还想叫你当教导主任的。不行！我不同意让你调唐家漕去！唐家漕小学只三四十个学生，就是教教一两年级，你去那里埋没人才。你教中年级那么多年了，现在再叫你去教个一两年级的小学生，这是大材小用嘛！，人们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却想低处走，我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因此钟士康比比方方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她调走。
　　后来还是陆子奇再到梁山伯庙小学给钟校长处去做工作。陆子奇对钟士康说：“冯老师的孩子太弱，常常要生病吃药，我一个人在家里实在照顾不过来。她的大儿子在石碶冯家外婆家，有时也要去看看。从梁山伯庙到石碶，有二十多里路呢。来去实在太不方便了。她丈夫又随北撤部队去北方了，全家全靠她一个人，父母年纪也大了，她妹妹又在外面上中学。照顾两个孩子她实在也是力不从心，她自己身体也不是很好，时常要头晕的，你看她在学校里没请假，她是硬撑的--------”
　　钟校长听了说：“原来是这样，她怎么自己不说呢？。我是不想让她走，我是舍不得她，想让她在我们中心小学当骨干呢，想叫她发挥更大作用。但为了照顾她的孩子方便一些。我没法拒绝。我不照顾她一下不行。”他还诙谐地说：“这孩子还是我的小外甥呢，我这个‘外公’怎么这样不通人情呢，我太主观了。”这才无可奈何的同意。然后钟士康再与张瑞煌打个招呼说：“瑞煌，我与你商量一件事情，我们学校的冯老师身体不很好，她在我们中心小学教中年级比较辛苦，每星期从家里到梁山伯庙小学来路又要走很多，与你们唐家漕小学近一些，下学期，是不是与你们宗文小学的李老师对调一下，让李老师来我们梁山伯庙中心小学，把冯老师调到你们宗文小学来教书？”
　　唐家漕宗文小学校董唐家漕村保长张瑞煌，一听乐了说：“有这样好事？要把冯老师调到我们宗文小学来？让李老师调到你们梁山伯庙中心小学去？我知道冯老师是个非常能干的老师，我与冯老师打过交道的。你把冯老师调到我们宗文小学来，我是百分之两百同意呀！这太好了！”张瑞煌听了很高兴。因为冯老师两次来过他家。他隐约知道冯老师是什么人，他喜欢与共产党人做朋友。也知道冯老师是鄞县女中出身，已经教过很多学校，冯老师肯定比李老师有经验，能把学生教得更好。这样就把冯老师与原来唐家漕宗文小学的李老师对调一下，把冯老师调到唐家漕小学来。
　　这样下个学期，也就是1947年的上学期，冯老师就调到唐家漕只有几十个学生的宗文小学教书了。而李老师就对调到梁山伯庙小学去了。李老师本来是天台那边的人，他是从鄞县师范出来的。在鄞县远近都无所谓。能调到中心小学去自然很高兴。因为中心小学人多也热闹一点，年轻人喜欢热闹。而且调过来钟校长也叫他教三四年级，他感到得到了重用。
　　冯老师一下子调出来，那两个本来是冯老师带过去的从北撤时从三五支队下来的赵彤云和鲍望翰老师仍在梁山伯庙中心小学。听说冯老师要调到唐家漕小学去，起初赵彤云和鲍望翰老师也想跟着去，因为他们家也在宁波市区，从唐家漕到城里路近多了。但钟校长对他们说：“不行，本来冯老师我也不同意的，因为她家里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有特殊困难。我是为照顾她困难才让她调过去的。你们年纪轻轻的，都还没有结婚，调什么调！冯老师高调走了我这里人还不够呢，你再调给我一个来还好呢，你们也想调出去！再说你们走了谁来教音乐？谁来教体育？不行！再说唐家漕小学只需要一个人过去就够了，你们调过去也没地方可摆。你们还得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梁山伯庙小学。”这时冯老师已经在梁山伯庙小学发展了赵彤云和鲍望翰两位入党。赵彤云和鲍望翰对冯老师说，“你走了，我们组织关系怎么办？以后谁来管我们？”冯老师对他们说：“梁山伯庙小学和唐家漕小学是一个支部的，我是龙嘘乡所有小学的支部书记。我仍是你们的支部书记，你们两个党员仍归我管的。我有空常会来看你们的。自然你们也可以常到我那里去玩。”小赵和小鲍老师这才放心在梁山伯庙小学里。
　　后来直到冯老师被捕后他们俩也没有走。一直坚持到1948年才由组织上把他们调走。
　　这时跟着陆子奇从上海来到梁山伯庙小学读书的侄女陆亚弼听说冯老师要走了，她也想跟着冯老师到唐家漕小学去。后来姑姑——陆子奇告诉她唐家漕小学没有五年级，你还是仍留在梁山伯庙小学好了，学校不会因冯老师调走了不让你再免费读书和寄宿的，你的情况钟校长也知道的。因此陆亚弼听了姑姑的话仍留在梁山伯庙小学读五年级。并让她寄宿在学校里，只是在寒假时她说要到塔峙岙看看阿太。陆子奇说：“这随便你，你想去塔峙岙看阿太你就去，你想去上海就去上海。“就这样陆亚弼等到学校放假时乘轮船回到家里，新学期再来。但不久，冯老师出事了，西泠桥693号联络站出事了，不但冯老师被敌人抓走了，连同她的姑姑陆子奇都走了。她再在梁山伯庙小学读书也不安全了，陆亚弼也只得再回上海。直到1948年，陆子奇安定下来后，她又把她的这个侄女带来到宁波西乡来读书。此后，陆子奇到那里，就把她带到那里。陆子奇结婚后陆子奇仍叫她住在她家里。一九五九年陆子奇调到省城杭州工作，她也把她侄女陆亚弼接到杭州读书。一直读到三年中专毕业后分配到宁波一家造船厂工作。后来陆子奇还替她介绍了一个她丈夫——省交际处长的警卫员作为她的丈夫。陆亚弼从小就靠姑姑陆子奇抚养长大的。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