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带朱之光到望桥看病
作品名称:陆子奇传 作者:张良芳 发布时间:2021-11-19 21:14:44 字数:6218
陆子奇见朱之光过来忙说:“那快来吃饭,快来吃饭!吃好饭休息一会,我陪你们到望桥找李儒林医生去看病。李儒林医师在西乡是很有名的。他也是个开明绅士,自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一直帮助我们共产党三五支队,是我们自己人。”朱之光听了连说:“好好好,叫你们多费心了。”陆子奇为他们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菜。由于肚饥了,肖东吃得很多,朱之光吃得很少。陆子奇说:“是不是菜不好呀,朱书记只吃这么点饭?”朱之光说:“不,不,不,这菜可以了,是我胃口不好,我平常也就吃这么些。”
朱之光和肖东吃了饭在客厅里坐了一会,陆子奇就上街叫了两辆三轮车,一辆让朱之光和肖东坐;一辆自己坐。带了朱之光和肖东一道去望春桥。西泠桥离望春桥只五里路,三轮车踏了一刻钟就到了。陆子奇轻车熟路地带着朱之光来到李儒林开在望春桥的诊所,李儒林诊所也就是他的寓所,李儒林吃好中饭正坐在他的诊所里。
陆子奇带着朱之光和肖东来到李儒林诊所里,向李儒林点一下头亲切地说:“李乡长,你忙啊?你还认得我吗?”
李儒林抬起头来一看,忙起来高兴地说:“哎呀,还是小陆啊!小陆同志,我一年多没有见到你们了!好想你们啊!听说你们都撤到北方去了,你没有去?”
陆子奇说:“我没有去,我仍留在老地方。”李儒林起来和陆子奇握了手,忙请她坐。陆子奇说:“李乡长,你还好呀?”李儒林说:“我好,我好。我每天给病人看病。”
陆子奇问:“三五支队走后,国民党清乡队汪焕伯没有来麻烦你?”
李儒林说:“汪焕伯是国民党大雷乡乡长,我也是国民党龙墟乡秀长,他能难为我什么?没有,他也知道我过去为三五支队做过事,可他自己也为三五支队做过事的,他要难为我,我也会揭发他的。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相反,当时他在我乡抓了几十个所谓共产党和自卫队长,我找汪焕伯说说情,他还让我保了出来。”陆子奇听了高兴地向他笑笑说:“李乡长真有办法!”
李儒林看她后面还有一男一女穿得拥荣华贵的一男一女两个人,忙又向陆子奇说:“小陆同志,他们是你带来的?”
陆子奇忙对儒林说:“李乡长,这是我的两个朋友,这位男的是周先生,他是我的好朋友,女的是他的妻子。他们是从余姚来的,特地来找你看病的,——肖东你把你先生的病给李医师说说。”
于是肖东对李儒林说:“李医师,我先生原来有点咳嗽,这晌来他工作有点累,咳嗽得厉害,老是吐血,在余姚没有好医生医生,听说你的医术在宁波西乡都是出了名的,所以我们特地从余姚过来找您,请您给我先生看看吧。”
李儒林望着肖东和朱之光说:“你们那么远路来找我看病,谢谢你们这么信任我。”听肖东述说她先生的病情,他点点头叫病人坐到他面前,他仔细地望了望病人,觉得好面熟,但面黄肌瘦,脸色偏白,看来病得不轻,又看那病人中等个子,方面顿顿,身体结实,好像在什么样地方见过。他在脑子里搜索一下,想起来,在抗日战争时,有人讨了脚船请他去南山(也余姚的南面)给三五支队一个生重病的三五支队战士看病,出来一个首长,过后人家告诉他,他是我们南山县县长朱之光,这个战士是他的通讯员。是了,他前天看到宁波大公报说:“最近共匪武工队大肆骚扰民众,政府已进行镇压,在余姚杀得共匪多人,其中还包括匪首朱之光之父。想到是陆子奇陪来时说他是从余姚来的,是朱之光病了。为安全起见,陆子奇带着她的战友们陪他来宁波看病。李儒林这刻上同情地尊敬地望望朱之光身心俱疲的身体说“周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吐血的?血是什么样颜色?”
朱之光说:“吐出来的是血鲜红的。”
李儒林问:“你咳嗽的时候有没有痛?什么地方痛?”
朱之光说:“上胸痛,有时里面整个胸脯都咳得痛。”他指指他的胸脯,皱紧了眉头说。
“有没有发热”
“发热倒也没有,就是气急,胸脯好像有股火,咳得厉害。”
李儒林叫他伸出舌头来,朱之光伸出舌头让李医师看,李儒林看了一下,发现舌头白的好像放了一层白色泡沫。于是他又叫他把右手伸出来,让那只手面放在他前面的一个小垫子上,李儒林就开始为他诊脉。他把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地按在朱之光的手腕的动脉上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听了一会,又叫他伸出舌头来看看,最后又拿了听筒伸进他的内衣里边,在他胸脯上上下移动着仔细地听了一会说:“呼吸不匀,气血郁结,并伴支气管急性哮喘,是谓精气不足——心肺大亏,你以前有过这样现象吗?”朱之光说,“有过,但没有这次这么厉害。”
李儒林对朱之光说:“周先生,你现在要一面吃药,一面要好好静养,我给你先开几贴中药,吃完这些药之后再来看看。”李儒林又对陆子奇说:“你朋友是太劳累之故,心中还有一股郁气,大概碰到了伤心之事。周先生,你遇事要想得开一些,心胸要放宽些,俗话说‘不如意事常不八九’发生了的事,一时难以挽回,只好想开一些了。如果你心放宽一些,吃了这几贴中药后病情会慢慢好起来的。药房间就在诊所旁边,等下你们就到哪里去配药。这七贴药吃完再到我地方来看看。”陆子奇就谢过李儒林带着肖东和朱之光从诊室出来了。肖东说:“还没给过诊辽费呢。”她忙回头对李医师说:“李医师我给钱,不知要多少?”李儒林向肖东挥挥手说:“不用!不用!小陆是我的朋友,给朋友看病我从来不收钱。”到药房间配了中药,肖东又摸出来钱,配药的人说:“李先生说过了,自己人看病不收钱的。”
肖东和朱之光红着脸对李儒林医师说:“这怎么好意思,小陆是你的朋友,我们又不是你的朋友,你应该收的。”
李儒林说:“你们既是小陆的朋友,小陆的朋友也等于是我的朋友,给自己朋友看病我从来不收钱的。”他挥挥手叫他们回去。肖东和朱之光只得感激地跟陆子奇走出来,肖东还感到很歉疚的,陆子奇说:“好啦,好啦,李医师从来都是这样的,当年我带着三五支队的人去找他看病,他也从来不收我们一分钱。”肖东神秘地望望陆子奇说:“大概他知道我们和身份了吗。”陆子奇说:“我没有给他讲过朱书记的身份呀,估计是我说是我的朋友他意料出来的。”
肖东说:“这位李医生看病还真准,我们没有给他讲过朱书记家父的事,他搭搭脉就知道朱书记心里难过有郁气。”陆子奇说:“是啊,李儒林看病是很准的。看来吃了他开的药朱书记就会很快好起来。”
就这样陆子奇和肖东朱之光走了出来。走出外面,朱之光感慨地说:“这样的医生我真是还第一次碰到。”陆子奇说:“既然李医生硬不收,那就随他去了,我知道他的性格。他给人看病多,他的钱好赚的,他会劫富济贫,约我们看病不要钱,给老板们看病,看一次就是十元大洋,没有关系。他会墙里损失墙外补的。”说着他们们就再讨了两辆三轮车回来了。
看好病肖东就带着朱之光来到639号联络站楼上。
刘青扬欢迎上来:“老朱,你去过医院了?医生怎么讲?”
朱之光说:“这个医生是陆子奇认识的,他对我看得很仔细,搭了脉后又用听筒听听,又问了我一下,说是气血郁结心肺大亏,要好好静养。他给我开了些药。这七贴药吃完了,叫我再去看看。”
刘清扬说:“是啊,我然计你身体也是这么样,他看得很准啊。”
刘清扬又对朱之光说:“前段时间,你带着武工队到天华乡缴了伪乡公的枪做得很好,也就因为你天华缴枪的行动,引起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极端仇视,他们到处找你,找不到你就抓你父亲了。敌人越凶狠,我们越要向他们斗争。现在各区大力发展武工队,向国民党全面开展武装斗争。我打算最近还要到台州去一下,叫台州的同志们也积极起来开展武装斗争。但是你现在是一定要先把自己身养好。等到你的病养好了,再去余姚也不迟。”
朱之光听了点点火头说:“老刘,我知道了。我身体好一点立即就回去。”
给朱之光看了病回来,肖东先把一贴药到厨房煎好立即送到楼上让朱之光吃,吃好药肖东让朱之光在楼上休息着。
肖东就走下楼来,在客厅里和冯老师聊起天来。
肖东说:“冯老师,这次我带着朱书记来宁波看病,多亏你们接待了,有你们这个联络站真方便。而且医生还是陆子奇熟悉的,一点钱也没有收。真感谢你们了!”
冯老师说:“其实这个联络站也是陆子奇负责的,我平常在梁山伯庙小学里教书的。我当个联络员。上次四明地委书记陈布衣从上海来,我和吴家安同志一起去轮船码头接了一下,所以陆子奇听说你陪着朱之光来看病又叫我来接待,我就来了。肖东,你在上虞工作怎么样?很艰苦吧?”
肖东说:“还好,我也在哪里做联络工作。我刚去时,我坐在航船上都不敢讲话,一讲话,人家就知道我是外地来的。我说话他们也听得不懂。他们说话我也听得很吃力。不过现在我在哪里也熟悉了,他们说余姚话或上虞话我也听得懂了。当地群众都对我很好的,我在哪里和当地老百姓都混得很熟了。我走到哪里,他们都很欢迎我。冯老师,你一直在梁山伯庙小学教书,你来这里前在哪里啊?”
冯老师说:“这里我也是刚来不久的。之前我在镇海横河公德小学教书,后来又和我的丈夫——李健民到塔峙岙小学教书。抗战胜利以后,我丈夫跟着北撤部队走了,上级照顾我带着两个孩子,没让我跟丈夫一块去北方,我又和两个同志到上阳一个小学里教书。在那里发动农民成立农会。”
肖东说:“呵,冯老师,你真不容易,带着两个孩子还做地下工作。你够真辛苦啊!不过还是你的工作比较稳定啊,总是教书。我起头也在小学里教书,后来就改行了,打进国军部队去当报务员,就是在电台上收发电报。后来我的身份暴露了,组织上只得把我调到上虞去了。刚去时,人生地不熟,叫我当个交通员,我每天乘航船从百官到余姚来来去去。我在航船上一坐就是八个钟头。后来还与上级失去了关系,上段时期,我的上级——上虞特派员也不知跑到那里去了,我真像一个无爹无娘的孤儿,一个人在虞东转来转去,连生计都成问题,亏得当地乡亲们帮助我,一个老大娘给我五斤茶叶,我就靠这五斤茶叶卖掉挑着酱油担,沿街叫卖酱油。我一面卖酱油一面寻找党组织。后来我总算找到了朱书记。”冯老师听了感慨地说:“肖东,你比我辛苦多了,亏得你熬过来的。”
肖东说:“不顾怎么样,现在又有组织有领导了,再苦也不怕了,心里有底了。”
冯和兰说:“是啊,当年我们这里也和你一样,我们一时与上级党组织失去了联系,四明特派员刘青扬和陆子奇,几次在宁波和上海寻找上级党组织,找了大半年。四明特派员和抱着三岁孩子的陆子奇乘轮轮船又几次去上海找寻上级党组织。那孩子是我的,因为这个联络站以一个商人家庭出面,把我的三岁儿子给陆子奇当儿子。当时我在梁山伯庙小学教书。也没法带我的孩子。”
肖东听了说:“啊,是这样呀,看来为寻找上级党组织,你们这里也吃了不少苦头。哪是亏得你们这里特派员联络站同志呀。”
冯老师说:“是啊。如今总算与党中央联系上了。”
肖东听了感慨地说:“这说明上有上的难处,下有下的难处,我当时感到自己失去上级党时日子难过,没想到在上面你们比我们更难。”
这时朱之光和陆子奇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肖东和冯和兰谈得这么亲热,刘清扬说:“肖东,你们谈什么呢?谈得这么热闹。”肖东说:“我听冯老师谈四明特派员和这里的陆子奇同志当时找上级当组织的情形呢,这也真不容易。”
朱之光说:“哦,这我早知道了。我听陈布衣给我讲过。是不容易呀。”
这时陆子奇对朱之光说:“朱书记,你的病看过了该走了。不是我赶你呢,这里不安全,你得尽快离开这里,这里离宁波鼓楼前的国民党县政府和警察局只有十里路,要让敌人知道他们半个钟着就能到,当年陈布衣从上海来时,也只在这里看一看,我们马上就叫他离开的。”陆子奇又对肖东说:“肖东,你得把你的首长尽快带走。我们在这里工作没办法。你们没有必在这里多背风险。”
肖东听陆子奇赶他们,她面有难色地望望望朱之光说:“朱书记,要不我们明天再去抓几贴药就走?”
陆子奇说:“不要等明天,马上就离开这里!你们再在这里我可担挡不起这个责任。一个是南山县委书记,一个是虞东区委书记。万一出了事情,这个责任太大了。”
这时刘青扬从楼上走下来说:“子奇说得对,老朱,你看过病了,你这病一下子是没有那么快会好的,得要慢慢调养。你赶快离开这里。我也不敢在这里长住,每次来也是一宿两餐,不敢久住。我明天也走了,我到台州去。我走后你们也赶快离开这里。这地方是太不安全了。”
这时肖东对朱之光说:“朱书记,刘书记说得对,咱们得要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后,你还是早点到我家去住吧,我家可是在南乡的一个角落头。到姜山还有十里路呢,那地方已经靠近奉化了,那里离宁波远多了,总有四五十里路,又是在乡下角落头,我们村子也小,是个不起眼的地方,天高皇帝远,没人来管的,敌人不会注意的。”朱之光望着肖东说:“肖东,我听你说过,当年你回家时国民党不也抓过你嘛?你家也不安全呀。”
肖东说:“哪是我弟结婚,当时走弄来亲戚朋友多,敌人听说我回来吃弟弟酒来,让姜山警察局知道了,才来找我的。但等他们知道我早已逃到外面去了,以后再也没有找过我。现在他们知道我不在家乡,在外地。我们这次悄悄模摸地去谁知道。”朱之光听了点点头说:“哪好吧,我听你的,只是叫你麻烦了。”
肖东说:“这是应该的,朱书记,你现在回余姚或上虞都不安全。你爸都已经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他们现在正找不到你苦呢,你无论如何现在不能回去。”
朱水之光望着肖东感激地说:“肖东啊,真难为你了,你替我想得这么周到。只是我这毛病怕一下子好不了,药吃完了怕又会复发。”
肖东又说:“药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吃了这七贴药,我再陪你来望春桥请李儒林长医生再给你看看。
朱之光听了也感到很高兴说:“这再好没有了。那我们下午就走吧。”
肖东决定尽早离开宁波西门外四明特派员联络站。
这时天气寒冷,穿着一件狐狸皮大衣的肖东,和穿着芝麻色皮袍和戴着狐皮帽子的朱之光从693号走出来,肖东悄悄地向左右看看门外,见门外没有什么过往行人,就悄悄地离开了693号。
陆子奇叫冯老师送到码头那里去朱之光说:“不用了,我由肖东陪着我回去,你们放心吧。”陆子奇想想也是,人越多越不安全。他们不是普通老百姓出行,他们都是地下共产党员,万一叫敌人看到蜘丝马迹就不好了。就不再坚持,让他们自己去。
肖东在前,朱之光在后,他们来到马路上,在西塘河边站了一下,见西塘河上船来船往,黄包车在街上时不时踏踏地奔过。肖东在街上讨了一辆黄包车让朱之光先上车,然后她跟着上车。黄包车工人把车蓬罩上,踏踏向北戴河奔去。
乘着朱之光和肖东的黄包车来到北戴河边小帆船码头处。肖东带着朱之光乘上一只小帆船。一会这只小帆船离开甬江沿奉化江张帆朝南驶朝肖东的家乡茅山驶去。(那时候姚江和甬江没有大灞是相通的)一星期后,陆子奇估计朱之光七贴药吃完了,她又来到望春桥李儒林处,对李医师说:“李医师,周先生现在住在南乡他亲戚地方,估计他这两天会再来你处看病,你这两天在家吗?”李儒林听了望着陆子奇一下说:“小陆,你知道周先生住在什么地方吗?”陆子奇说:“我知道的,她离开时告诉过他们住地地方,他们就住在茅山一个小点村庄里。”李儒林说:“那好,我们讨只脚划船,马上就去茅山周先生处去看看他。”陆子奇说:“那就叫儒林先生麻烦了。”当末李儒林在河边叫了一只脚划船,叫陆子奇带他去肖东家里再给朱之光看病。陆子奇带李儒林去了肖东家,见朱之光在肖东家北养了一星期,吃了一星期李儒林开的药身体和气色好多了,李儒林和陆子奇见了很高兴,李儒林又给他搭了脉重开了七贴药,叫肖东跟他们乘脚船来望春桥把药拿去给朱之光吃,但依旧不肯收一争钱,肖东拿了药当末在下午乘茅山航船回到了家。
两个月后,朱之光的身体基本上恢复,当时形势又紧张起来觉得长住在肖东家也不安全,国民党在鄞县也到处抓共产党和武工队,肖东父亲扮着个牛贩子,让朱之光穿和肖东穿着农民衣裳牵着肖东家的一头大水牛从鄞江绕道由梁弄回余姚和上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