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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6

作品名称:七月流火      作者:雷耀常      发布时间:2021-11-20 08:46:29      字数:6485

  45、
  新学年开始的时候,阿依镇中学举行隆重的捐赠仪式,党委书记欧阳九红、镇长阴柴木、副书记金香玉、镇长助理阎三三以及各界代表300多人和9000多名师生鉴证了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
  捐赠仪式由吊带雪白短衫、拖地紫色长裙的阴灵雨主持。捐赠仪式第一项,500名中学生合唱《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团歌》:
  我们是五月的花海
  用青春拥抱时代
  我们是初升的太阳
  用生命点燃未来
  “五四”的火炬
  唤起了民族的觉醒
  壮丽的事业
  激励着我们继往开来……
  捐赠仪式第二项,镇长阴柴木致辞。他对这种热爱教育、呕心家乡的善举,给予了充分肯定,号召全镇人民应该以此为榜样,“教育强则国家强,教育兴则民族兴”,全力支持镇教育事业,打造全县、全省优秀民族示范学校。本来,按照一般习惯,致辞是党委书记,以此体现党委充分重视,“老大一声吼,地球抖三抖;老大一句话,鬼神都害怕。”但是,欧阳九红一再坚持说,什么事情都是党委书记包揽,还要副书记、委员、行政干部干什么?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压在书记肩上,什么责任都推到书记身上,什么标签都贴在书记脸上。如果一个人顶起碓窝唱戏,一群人在旁边看戏,结果是戏没有唱好,人也累死了,就是大家经常说的“背舅母子过河”。今后一切专业会议、公开活动,谁分管谁讲话,谁讲话谁负责,谁负责谁落实,不能一切都由书记发话定调,一切都悬浮在空中、飘荡在云里,不能落地生根,不能传导群众……
  第三项是文艺表演,向镇党委、镇政府和各界代表汇报学校素质教育教学成果。文艺节目主要有栽秧歌、放牛歌、砍柴歌、筛子歌、肉连响、板凳龙、茅古斯、薅草锣鼓、诗朗诵、三句半等,其间还穿插校长讲话。校长讲话很简短,但是含金量很重,备受学生关注和期盼,把捐赠活动推向一个小高潮。因为他宣布了2019年度“温婉侬中学生奖励基金”奖学金名单,其中学业优秀生10名,贫困支助生20名,奖金均为2000元。
  舞蹈《筛子歌》,是表现水稻秋收之后,土家姑娘筛簸稻谷的喜悦情景,庆贺今年的丰收,展望来年的美景。歌舞刚刚结束,一身玫瑰红拖地长裙的阴灵雨,满脸喜悦地拿着话筒款步上台。只见她挥舞洁白修长的手臂满含泪水说:“最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了,是谁慷慨无私眷顾我们芊芊学子?是谁把百年希望寄托我们未来人生?让我们一起举手数数、翘首期盼,让天上的红太阳殷殷滑落而来,让地上的牡丹花绽绽次第开放,让我们心中最圣洁的天使盈盈走近我们身边。五!四!三!二!一!”
  9名蓝色短裙、披肩长发少女和9名牛仔长裤、雪白衬衫男孩成半圆形把一架轮椅缓缓推拉过来,轮椅上坐着一名衣着朴素、满头银发、面容慈祥的老人,胸前怀抱一张纸牌。全场立即欢跃起来、惊呼起来:“姑奶奶,姑奶奶!”
  即便一向稳重少言的欧阳九红,也不得不跟着人群站起来惊呼:“姑奶奶!”
  温婉侬自己是可以行走的,但是活动总导演阴灵雨不同意,说孩子们用轮椅缓缓推拉出来,显得更加敬重神圣。温婉侬甜美地微笑着,羞昵地举起干枯的手腕,向人们频频致意。
  阴灵雨挥着小拳头鼓噪说:“向姑奶奶问好。”
  全场立即齐声呼喊:“姑奶奶好!姑奶奶好!姑奶奶好!”
  阴灵雨把右手捏成一个小拳头挥舞着,继续调升人们炙天的激情:“向姑奶奶致敬。”
  全场齐声呼喊,包括阴柴木、金香玉、阎三三和各界代表:“向姑奶奶致敬!向姑奶奶致敬!向姑奶奶致敬!”
  阴灵雨热泪盈眶地蹲下身子问:“姑奶奶,您为什么哭了?”
  温婉侬抹着眼泪说:“我没有哭呀,是幸福得笑出了眼泪。”
  阴灵雨用纸巾轻轻擦去她眼帘簌簌滚落的眼泪问:“姑奶奶,您为什么幸福得流泪呀?”
  温婉侬幸福地笑着说:“看见我的孩子们生活在美好时代,安心读书、快乐成长,什么时代做得到?什么社会做得到?孩子呀,你说奶奶不是最幸福的人吗?不应该幸福流泪吗?”
  阴灵雨泪花闪烁地说:“孩子是祖国的未来,民族的苗裔,老人家的子孙。姑奶奶,您今天又给孙儿们带什么礼物了?”
  温婉侬干枯的脸颊上忽然爬上一层淡淡的羞涩,低着一双眼睛说:“没得什么带的,就是这张纸牌子。”
  阴灵雨让一男一女两名学生,把温婉侬胸前的纸牌子高高举起,缓步走向舞台前沿,走到观众眼前,人们再一次激动欢呼:“200万元!200万元!”
  学生们激动了、疯狂了,失去了理智,纷纷涌向舞台,要把温婉侬抛起来欢呼,因为“温婉侬中学生奖励基金”总额已经达到500万元。阴灵雨正不知所措,欧阳九红一步跃上舞台,抢过她手中的话筒大声阻止:“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姑奶奶80多岁,背不住你们过分狂喜折腾。都下去吧,都下去吧,捐赠仪式还没有结束呀。”
  涌上舞台的几十名学生终于被劝说下去,回归到自己的座位上。阴灵雨把一双纤细手臂伸向欧阳九红手,就是不接回话筒继续主持仪式,而是用一双幽蓝勾魂的眼睛盯住他久久不愿离开,这一幕让坐在前排的阴柴木看见了,心中“咔嚓”一声响亮,似乎看见了20多年前麻辣烫那双在黑夜中让人无法拒绝的大眼:“难道我家女儿看上了欧阳九红?”
  1980年代,是文艺青年最自由的时代,也是最疯狂的时代。那时“文革”刚刚结束,拨乱反正正在开始,无论有冤无冤、有恨无恨,还是真冤真恨、假冤假恨,人们都要跳出来“伤痕”一番,或上递材料,或书写文章,或发表演说,目的只有一个,要把十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几千年来,胸中积压的郁闷像醉酒一样全部呕吐出来,包括心子肝子肠子屁沟子。这其中,造就了无数文学青年,也造就了一些文学大家,更缔结了许多文学姻缘。阴柴木和麻辣烫,就是在文学道路上鸿雁传书结识的。
  阴柴木本是大学经济系毕业,分配在财政部门工作,却偏偏爱好舞文弄墨,写几首诗歌、几篇散文,还有小小说,全国各地报刊杂志到处发表,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知名人物,比县委书记、县长的名气都大。一天,一只牛皮纸信封摆在他案桌上,里面装着一张报纸、一篇文章、一封书信。阴柴木先看书信,那工整的字体、简洁的语言、直抒的情怀,还有署名“麻辣烫”的芳名,让他深深震动,一张孤傲了28年的生锈心扉,似乎正在悄悄敞开。再看报纸,是一张《湖北日报》,上面有一篇她记叙父亲水上生活的散文,虽然只有千余字,但是文笔优美,故事生动。最后看那篇字迹娟秀的笔书散文,记叙的是长江轮船上一个被解放的右派分子生活故事,请求他帮忙修改指正。对于阴柴木这样谙熟文坛的文学大龄青年来说,少不了梦怀文学的女子或上门、或写信求教,但是没有一人打动过他的铁心,没有一人能让他抛弃光棍汉子的念头,因为他家成分富农,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父母经常挨社员群众批斗,自己时常遭老师同学歧视,连死的念头都时不时出现,哪有寻找姻缘之心呢?要不是“文革”结束恢复招生制度,只怕他至今还在乡下犁田耙土、栽秧搭谷、肩挑背磨呀。所以这回也一样,只是文学朋友,不是恋爱男女,先指出她文章中的优缺点,再讨论当代雨后春笋般勃勃繁荣的文学景象。
  人们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因为惦记了,就想恋爱;因为恋爱了,就要下手。一来二往、鸿雁传书,二人渐渐熟悉起来,从讨论文学到讨论爱情、婚姻、家庭,讨论得两人如同干柴烈火,燃烧得无法浇淋熄灭。不仅如此,麻辣烫还寄来美丽得像弯月一样的侧面头像和生活详细住址。阴柴木向单位请假,买了两瓶竹叶青大曲、三条大公鸡香烟,先汽车再火车又轮船,三天三夜赶到湖北省巴东县水码头,已经是半夜时分。爬了数不清的石板梯子、穿了数不完的狭窄小巷,才找到信中提供的地址。阴柴木诚惶诚恐地敲响木门,一双勾魂而饥渴的大眼在木门缝隙里闪烁,顿时把他的心扉击穿,把他的灵魂勾上天。他怯生生地问:“是麻姑娘家吗?”
  里面的姑娘在灰蒙蒙的灯光下警惕地问:“你是谁呀?”
  阴柴木小心翼翼地说:“阴柴木。”
  里面的姑娘拉开门说:“你进来吧,吃饭没有?”
  阴柴木见面前站着一个比黄缸还粗壮的姑娘,以为是麻辣烫的姐姐或者母亲,不便多问;再用眼角横扫屋子,似乎只有她一人在家,所以大着胆子说:“轮船上的生活昂贵,没舍得吃呀。”
  胖姑娘几锅铲把菜炒好,拖出一瓶“野三关”苞谷酒,你来我往喝起来。阴柴木耐心地等待在轮船上工作的“麻辣烫”下班回家,向自己朝思暮想的女神一吐男女深情,携手文学和婚姻殿堂。不知道是疲劳的人醉了还是烈性的酒醉了,也不知道是干柴棍一样的他醉了还是胖胖的姑娘醉了,早忘了数千里追寻的心中女神麻辣烫,拉着胖姑娘上床,开始一生的婚姻耕耘……
  只听阴灵雨再一次呼喊:“请阴柴木同志上台和其他领导一起,给获奖同学颁奖!”
  
  46、
  温糊咀暴跳如雷呼喊:“气死舅子,气死转角野舅子。200万元呀,就这样一把火烧了,烟雾都没有飘荡一片。不知道欧阳九红使用什么迷惑手段,给我家嬢嬢强制洗脑,竟然无缘无故把几百万元捐献了。图利吗,一分钱好处没有;图名吗,即将就木的老人,能留下什么名声?”
  阴柴木也伤心地说:“不知道事情会办成这样呀。本想要欧阳九红落一个贪污受贿罪,没想到成全了温婉侬的美名。”
  温糊咀气急败坏地说:“关键是我呀,白白损失几百万元。如今两手空空,囊中羞涩,成了真正的无产者。哈总,能不能再把你的工程利润拿出一两百万,给兄弟们耍耍呢?”
  哈密瓜望着阴柴木为难地说:“我的利润值几乎为零,纯粹是给共产党和人民政府打干帮、做贡献。如果兄弟们实在要,我只有从娘家带来。”
  阴柴木摇头说:“商人商人,以商做人,以利和人。如果没有一点利润,谁来做工程?雷锋那样的人物,阿依镇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姑姑温婉侬。”
  温糊咀鼓着眼睛说:“这个村书记没法做了,一个月三四千元,不够烟钱酒钱打牌钱。我干脆辞职算了,跟着哈总厮混,每月不要多的,两万元可以吧?”
  哈密瓜笑容可掬地说:“只要你温书记想来,给个副总位置,月薪保证五六万元。”
  阴柴木马着脸说:“共产党的大门,不是竹篱笆编制的菜园门,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而是有铁的纪律、铁的规矩、铁的制度。在‘三大攻战’的关键时刻,能为而不为、可为而不为、正为而不为,丢下担子不顾群众利益逃跑无为,必须坚决制裁,甚至严厉法办。去问问你家温早稻老革命,战场上逃兵怎么办?你看人家牛灿皮,没有在党就是想入党,可是支部大会和党员大会就是通不过。”
  温糊咀委屈地说:“我家老革命早就牺牲在长征路上,去哪里问呢?其实呢,我只是在这里发个牢骚、出口闷气,并没有打算真正辞职。”
  哈密瓜打圆场说:“阿依镇的工作在阿依岛上,阿依岛上三个村,只要把工作做到位了,全镇的工作也就做到位了,阴镇长的工作也就做到位了。你们是阴镇长的左膀右臂、前胸后背,三匹骡马、三只老虎,如果有人闪塞子,工作就没法进行下去,阿依镇几十上百亿元的项目只有打水漂漂。”
  温糊咀心里是明白的,他们的活动经费,活动去了大半,而阴柴木一分钱没有活动出去。所以他瘪嘴说:“要想马儿跑,还得马儿吃草。马儿没得草吃,还跟着你跑吗?”
  阴柴木生气地说:“我没有给你们喂草吗?没有让你们吃饱吗?嫩潺潺的青草都到你们嘴巴边,难道还要我扳开你们牙口喂吗?”
  不仅温糊咀不明白,就是整天和阴柴木形影不离的哈密瓜,也莫名其妙,到底青草放在哪儿呢?
  阴柴木见他们一脸茫然,提醒说:“我为什么建议提拔阎三三做镇长助理?难道真是为了党的事业、阿依镇的事业和年轻人的前途吗?你们想错了,彻底错了,完全是为了你们。”
  温糊咀指着自己的鼻尖问:“为了我们吗?”
  阴柴木接上一支大中华香烟说:“欧阳九红不准挖沙取土、房屋开发、低保收费,狠心断了你们的财路,我能不管吗?我能让你们这些劳苦功高的村干部,日子过得比贫困户不如吗?现在由阎三三负责项目工作,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初出茅庐的生疙瘩,没有一点社会经验,没有一点工程知识,你们说征用土地1000亩,她能说800亩吗?你们说增加工程量2000万元,她能说1500万元吗?你们说拆迁900户,她能去一家一户点数700户吗?愚弄了阎三三,就愚弄了欧阳九红;祸害了阎三三,也就祸害了欧阳九红。但是,我得事先提醒一句,任何事情都有个度、有个坎、有个节疤,过度了就要胀死,过坎了就要摔死,过节疤了就要短命死。这就是古人说的‘水满则溢,月圆则亏’的道理。”
  温糊咀跳起来说:“阴镇长、阴大人、阴大哥,你就是我们的大财神、观世音菩萨,来抽一根烟。”
  哈密瓜也放心了,阴柴木叫几个村干部发财致富,并不是要他大出血,而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水产长在水里头,揩国家的板油,刮百姓的膏脂。所以他很大方地说:“镇长,我请客烫金花。”
  阴柴木笑着说:“很好呀,天天开会,屁股坐巴了,正好轻松一下。列宁说‘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嘛,我们可不要忘记领袖的教导。白居易也说‘暖床斜卧日曛腰,一觉闲眠百病消’,多么清闲快乐的生活,只可惜共产党的干部做不到呀。”
  哈密瓜谄媚地说:“我不像镇长是个作家、诗人、学问家,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只知道烫金花、数票子。说着,他从提包里扯出15万元来,每人前面甩五万元,准备烫金花。”
  烫金花,是阿依人玩耍扑克牌的一种娱乐方式。每人三张扑克牌比大小,大者为赢家,小者为输家,最先放弃者也为输家。三张牌相同点子为豹子,最大;三张牌同色连号为顺金,次之;三张牌同色不连号为花金,又次之;三张牌杂色连号为顺子,再次之;三张牌有两张点子相同为对子,还次之;三张牌杂乱不连号为单张,最小。阿依人烫金花还有口诀,“利弊权衡不能少,果断决策最重要;有虚有实下注狠,胆子越大运越好。”温糊咀把手压在钱码子上问:“多大的底子?”
  哈密瓜抽一口烟说:“看镇长的。”
  阴柴木笑笑说:“还是你们定夺,民主集中制,我末位发言。”
  温糊咀一心一意想翻盘,把征地拆迁活动经费捞回来,所以抢先说:“100元的底子怎么样?”
  按照娱乐规则,如果庄家底子是100元,对家就得跟100元;如果庄家再加100、200元,对家根据手中扑克牌的样式,也可以跟100、200元,直至对手全部败下阵去,桌上的钱就是胜利者的。阴柴木不慌不忙地说:“今天让你温书记玩舒服,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先做庄家,发牌吧。”
  温糊咀洗了牌、搓了牌、抬了牌,每人面前发三张,然后扯出一张100元人民币丢在桌上说:“我叫了。”
  哈密瓜看看手中的牌型,抽一张100元人民币说:“我跟了。”
  阴柴木仔细研究了手中的牌型,也取出一张100元人民币说:“我也跟了。”
  温糊咀扯出一张100元人民币说:“我还跟。”
  哈密瓜也扯出一张100元人民币说:“我也跟。”
  阴柴木同样扯出一张100元人民币说:“我还是跟。”
  这样一直跟了五次,桌上已经是1500元,哈密瓜忽然放下手中的牌说:“我一把烂牌,不跟了。”
  温糊咀一双鸡眼挑衅地望着阴柴木说:“要跟牌请继续,不跟牌钱归我。”
  阴柴木忽然取出200元说:“我翻倍跟。”
  温糊咀是庄家,也得陪跟200元。一直跟了五次200元,桌上的赌注总计达到3500元,跟得温糊咀头上像蒸汽机喷射热雾,一双鸡爪手像麻风病不停发抖。如果再跟下去,不知道阴柴木手中是什么牌,也许输得更加凄惨;如果不跟下去,自己抛出去的1500元,就会打水漂。温糊咀狠狠地响着鼻息,狠狠地抽着香烟,死死盯着桌上那一堆红艳艳、亮晶晶、烫嘘嘘的人民币,就像盯着一枚糖衣炸弹,想吃怕炸死,放弃心里不甘,一直犹豫不能决断。
  阴柴木跷着二扬腿子稳稳坐着,半闭双眼、一言不发,悠然自得地抽着香烟。
  温糊咀忽然横下一条心说:“我再跟500元。”
  阴柴木一动不动地说:“放弃。”
  温糊咀兴奋地一把抓过他的牌说:“镇长怎么不跟了?你梅花789,顺金呀;我一把烂牌,全是单张,对子都没有一个。”
  阴柴木故意惊讶地说:“我怕你是豹子。”
  温糊咀一把抓过哈蜜瓜的牌说:“豹子子啊这里,三匹A呀。你们胆子就是小,没有一点烫金花的气魄和勇毅。烫金花关键在一个‘烫’字,叫牌叫得烫嘴,算牌算得烫脑,抓钱抓得烫手。今天镇长哥哥似乎心不在焉、力不从心,哈总,把你项目上的小幺妹找几个提提火呀。”
  哈密瓜笑着说:“我项目上的十几个小幺妹都是多面手,长得也漂亮,送文件、跑部门、整资料,什么都干,什么都会。”
  温糊咀色迷迷地问:“睡觉会吗?”
  阴柴木爽朗地笑着说:“只要你敢睡,她们就敢脱裤子。”
  哈密瓜用手机拨打电话说:“马上喊几个来,陪你们打牌。”
  阴柴木摇头说:“算了,这是你的项目部,人来人往,鱼目混珠,要是被他人看见,不好说话。”
  哈密瓜低声问:“喊水莲依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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