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4
作品名称:七月流火 作者:雷耀常 发布时间:2021-11-17 08:56:38 字数:6362
33、
欧阳九红拜望了温婉侬,这是他的必修课,无论是离开阿依镇,还是回到阿依镇,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或者第一件事,就是拜望温婉侬、甘民生、牛网刺一批老人。老人们也一样,似乎早就在门框边巴望,醪糟汤圆、糯米粑粑、鸡蛋面条摆来等候。
欧阳九红正在温婉侬家吃醪糟汤圆,竟然被早起散心的温糊咀看见,气得转身而去,低着头、背着手一个劲儿地自问:“他怎么就回来了?怎么就无疤无印地回来了?”
同样被噩梦惊醒早起散心的水鸭掌,也低着头、背着手在街上散步,竟然和他撞个满怀,吓得双脚跳起来说:“撞鬼了,大清早撞吊颈鬼。”
温糊咀鼓着血丝密布的鸡眼说:“撞了活人鬼,晦气得吐酸水。”
水鸭掌疑惑地问:“大清早撞见谁了?”
温糊咀瘪着嘴巴说:“还有谁呢?丰都鬼城的阎王、手拿锁链的黑无常。”
水鸭掌依然沉浸在清早的噩梦里,始终无法走出痛苦百般的阴影。他梦见死了20多年的母亲讨米,衣衫褴褛、双脚赤裸,撮着破碗、拄着长棍,喘着气息、滴着鲜血。水鸭掌在后面拼命追赶,就是撵不上母亲;在后面拼命呼喊,母亲就是不理睬。忽然,母亲“哐啷”一声摔倒在血泊中,水鸭掌扑过去却不见母亲,只有乌黑熏臭的阿依水……水鸭掌的母亲虽然从传销窝点逃跑出来,可是身心受到严重摧残,50多岁就死了。虽然那时吃饭基本没有问题,但是经济依然紧张,每年的“三提五统”大多赊欠,所以选择不看日期、不做道场、不跳撒尔嗬“三天急葬”的方式进行安葬。可是不久,母亲竟然给水冰融托梦,泪流满面地说:“妹妹呀,我这辈子无法转世投胎,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四处流浪、讨吃残汤。”
水冰融在梦中不解地问:“嫂嫂,难道是我们纸钱烧少了,黑白无常故意刁难,没钱打通阴曹地府的关节吗?”
水鸭掌的母亲摇头说:“不是呀,你们烧了几麻袋纸钱,够我几辈子使用。”
阿依人有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的是人死后到丰都鬼城报到见阎王,递上自己的死亡名帖,根据你在人世间的善良劣迹听候宣判,或打入十八层窝皮地狱,受尽折磨;或发落鬼城管理事务,逍遥自在;或开具通关文牒,立即转世投胎,享尽人间极乐。但是要见到阎王,必须通过99处关卡、签署99个印章,不给钱财贿赂打点,几年几十年都无法验证通关,一直处于人不人、鬼不鬼的尴尬时段。所以,人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烧“落气纸钱”,让其跟随黑白无常通关办事、直达鬼城,然后才是穿戴入棺、孝歌陪亡、绕棺祭奠、大礼出殡……
水冰融惊奇地问:“未必没有找到我家哥哥吗?”
水鸭掌的母亲在黑暗里说:“有了消息,据说依然在沿海一带打工下苦力,背脊弯曲得像大秤钩,身子瘦弱得像晾衣竿。”
水冰融着急地说:“嫂嫂快去呀,把我家哥哥找到,团聚一起,相互有个帮衬、生活有个伴侣。”
水鸭掌的母亲哭着说:“我怎么走得脱呢,被一个圈子套住了。”
水冰融惊讶地问:“什么圈子,套在哪里呢?”
水鸭掌的母亲哀戚地说:“计划生育的事情忘记了?我是上过节育环的女人呀。”
水冰融正要深问节育环的事情,忽然一阵狂风席卷,让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顾不得自己早上的泡粑店开张,立即跑去询问水鸭掌。水鸭掌拍着大腿说:“拐了嘛,怎么忘记取出来呢?”
按照土家人的旧俗,人死后是不能陪葬金、银、铜、铁等金属物品的。如果陪葬了,不仅亡者进不了阎王殿报到销号,而且后人疾病缠身、家道没落。水冰融生气地问:“嫂子死了,没去镇计生办打证明吗?”
按照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育龄妇女必须上环结扎,确保基本国策全面贯彻实施。但是,上环结扎容易,取环接管困难。如果女人过了绝育期,必须本人申请、有关人员担保、村委会签字、乡镇计生办盖章、县市计生委批准,到指定医院进行手术,否则就是违法犯罪。水鸭掌尴尬地说:“时间仓促、葬期紧张,哪有时间去计生办打证明取出节育环呢?”
水冰融痛苦不堪地问:“现而今怎么办?”
水鸭掌沉默一会儿说:“已经掩埋四五天,还是算了吧。”
水冰融弯着一张脸说:“不行,不能让嫂嫂投不了胎,见不了哥哥,也不能让水家断子绝孙,家道败落。”
水鸭掌无可奈何地问:“叫小嬢嬢带着尼姑念经超度。”
水冰融和水妙韵是双胞胎姐妹,水冰融先下地叫姐姐,也就是大嬢嬢;水妙韵后下地叫妹妹,也就是小嬢嬢。水冰融发狠地说:“不得行,必须取出来。”
水鸭掌担心地说:“尸骨未寒、容貌还在,这样挖坟开棺、割肉取环,我娘怎么受得了?”
水冰融坚持说:“为了子孙幸福,为娘的有什么苦难不能忍受呢?快去把金属环取出来,让你娘在阴曹地府自由生活。”
水鸭掌犹豫说:“要得嘛,听您老人家的。我买几条烟、打几斤酒,找几个人取出来就是。”
水冰融气愤地说:“我的嫂嫂、你的娘亲,金三银七脱光之后,让外人观看羞辱吗?”
按照土家丧葬习俗,亡人大多穿三根裤子七件衣服下葬,叫大富大贵、子孙万年,金山银海、财源滚滚。水鸭掌生气地问:“大嬢嬢,您说怎么办呢?”
水冰融以老辈子的身份说:“漆黑之夜、无人知晓,掘坟开棺、剪开裤裆、剖开肚腹,悄悄把金属环取走。”
水鸭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娘吔,不是儿子心狠呀,是大嬢嬢逼迫这样做,要责怪就责怪她呀……”
温糊咀听了水鸭掌对噩梦的描述说:“你老是梦见母亲,肯定孝道不尽、恶鬼缠身,让老母亲生气。找牛瞎子推算一番、打点一下,烧几捆纸钱,摆几碗刀头,自然没得事情,然后好好等着发财富贵吧。”
水鸭掌摇头说:“这不是老母找我索纸钱、要刀头,而是欧阳九红断我的财路,不让我活命。先不说这事,找地方喝早酒,打发心中烦闷。”
刀头,就是阿依人祭祖的肉食,用菜刀切得方方正正,煮熟了摆放在桌上或者墓前。温糊咀冷笑说:“你老水不就是挖沙取土吗?沙不挖沙在,土不取土存,一万年之后还是你的。那么我呢,钱收来开销了,拿什么退给人家?闭起眼睛做噩梦,睁起眼睛就伤心,你说我苦恼不?要不是我还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早就吐一泡口水淹死了。”
水鸭掌低声问:“老温,你收取人家多少钱?”
温糊咀扳着拇指说:“一户2000元,10户两万元,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小眉小眼的欧阳九红就是不给我低保指标,让我怎么向这10户人家交代?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耍人家的裤裆穿。”
水鸭掌指点迷津说:“找你女儿呀,赞助两万元,不就把事情了结了吗?”
温糊咀摇头说:“老水,你我都是为人父母的人,怎么能无缘无故向孩子伸手呢?再说了,我们父女很不钉对,她瞧不起我这个村干部,我也瞧不起她那个体户,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青菜煮白豆腐。”
水鸭掌再一次指点迷津说:“找你嬢嬢。她能把钱捐献素不相识的学生,就不能支助自己的亲侄儿吗?”
温糊咀苦笑说:“世人愚蠢,莫过于我家嬢嬢,不图实惠,只图虚名。自己不结婚生孩子,到处捡孩子喂养;自家侄儿侄女不顾及,拿着血汗钱捐献他人。今后死了,谁给她披麻戴孝?谁给她坐夜打绕棺?谁给她抱灵牌子挖坑埋葬送到天堂?世界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亲亲的侄儿我温糊咀。”
水鸭掌甩给他一支香烟问:“你说,欧阳九红怎么就顺利地回来了,在你嬢嬢家平安吃醪糟汤圆?”
温糊咀很不高兴地说:“这就是我说的晦气,半夜里做噩梦,大清早遇仇人。”
水鸭掌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得下狠招,像阴柴木那样的妇人之仁,不仅干不了大事,反而会翻船淹死。”
温糊咀回忆说:“先前网上恐吓,接着女人栽赃,又接着上门送礼,最后上书告状,招招失败、无一收获,损兵折将、两头受气。老水,你说还有什么整人害人的绝妙招数呢?”
水鸭掌心疼地说:“可怜我家妹子,赔了夫人又折兵,似乎已经被欧阳九红俘虏上床,要她为我们做点事情,也许就困难了。”
两人正要去温紫嫣的格格西施店铺喝早酒,一个瘦小汉子叼香烟、背双手、歪头踏步过来了。
34、
水莲依上次摸黑进入欧阳九红的房间,并不是她自己的主张,她也没有这样的胆量,而是温糊咀一干人百般教唆、千般鼓噪,一心想着报仇雪恨。
阴柴木开始不同意用水莲依做诱饵施行“美人计”,毕竟布知了之后,他在打自己的小算盘,想把水莲依算盘在自己怀里。温糊咀甩给他一支烟说:“阴主任阴书记,你真想一辈子都是副职吗?现在给你一个无权无职的人大主席、镇党委副书记,就心满意足,不再奋斗前行了?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舍不得女人,提拔无望’,一个露水女人就让你舍不得?”
阴柴木狠狠地抽着香烟,觉得自己无脸无血、无义无信,对不住水莲依。无论从哪方面讲,30多岁的水莲依,都是50多岁的麻辣烫不如的,要长相有长相、要条子有条子,要功夫有功夫、要娇媚有娇媚,真是自己晚年得到的一块半肥半瘦的热烙烙、气蒙蒙的猪腿子呀。麻辣烫结婚以后,跨省调到巴丘县百货公司,连柜台都不敢安排,一是怕个子太肥壮把玻璃柜台挤破,二是怕吓倒顾客影响生意。阴柴木上门和经理反复磋商,麻辣烫才做了公司广播员,藏在屋里广播各种通知,播放促销美妙音乐,只听她甜美声音,不见她丑陋人貌。
可是,好景不长,国有企业开始身份转变改革,处处受人羡慕、旱涝保收的“同志”,一夜之间变成没有任何特权、没有任何优势的“社员群众”,也就是自嘲的“伞厂人员”。麻辣烫回家做“全职家庭保姆”,给男人洗衣做饭,给男人带孩持家。男人调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从县城到乡镇,从他乡到阿依,从来没有离开半步。当然,这是夸张说法,也是概念性说法,因为夫妻相聚时少,离别时多;成双成对时少,孤单只影时多。麻辣烫“下得厨房,上不得厅堂”,是亘古不变的事实,就是王母娘娘下凡帮忙“回炉”也改不了体貌现状。还是在阴柴木做县文体局副局长的时候,女局长要求全局干部职工带家属参加团年会,接受局党组的新年祝福和廉政教育,不带不许上桌子,或者先喝三杯枝江大曲惩罚。
阴柴木苦着干瘦的黑脸说:“荞麦粑又粗又黑,拿不出手来;黄狗肉又臭又臊,上不得正席。局长,我宁愿喝三瓶枝江大曲呀。”
丰美的女局长马着一张圆脸问:“再丑也没有安妮、丽兹、芬姐和凤姐丑吧,人家还要风靡世界、独霸演艺天地,和总统、首相共进晚餐呀。”
阴柴木难为情地说:“比她们还丑12分,实在带不出门、见不得人。”
女局长很不高兴地说:“当年和她恋爱时在干什么?和她结婚时又在干什么?把人家黄花大闺女的身子破了,把人家幺妹儿的嫩豆腐吃了,孩子也给你生下来,就完全彻底嫌弃人家、丑化人家吗?”
阴柴木乌黑一张脸,不敢把自己恋爱、婚姻、家庭的事情说出来,只好扯谎说:“跟局长说实话把,她们母女回娘家拜年了,我叫谁来参加团年会呢?你这样步步紧逼,我总不会去文工团租演员搞‘拉郎配’吧?”
女局长生气地说:“我不管,不带家属不许上桌子吃团年饭。”
阴柴木丢下手中的烟头,孤注一掷地说:“为了全局吃好团年饭,不怕开除党籍,也不怕文明单位取消,把文工团的李谷二租用过来,做我两天一夜的临时老婆。”
李谷二并不是真名,只因为长相酷似李谷一,歌声也酷似李谷一,人们给她取的绰号,20多岁就红遍整个县城,还参加过省里的青歌赛获得银奖。局里的台柱子、大众眼里的明星,涉及文明单位、职工奖金,女局长打死也不会同意,只好“弯刀将就瓢切菜”地说:“团拜会正式开始前,你当着全局干部职工和家属的面,先自罚三杯白酒谢罪……”
牛灿皮担心地问:“阴主任,怎么了,先木脸后笑脸,病了吗?”
温糊咀冷笑说:“病得不轻爽,病入到骨髓,被狐狸精勾走了魂魄,回不转来。”
水鸭掌帮腔说:“我家妹子也是镇上有名有姓的西施,不但阴主任舍不得,就是我这个哥哥也舍不得呀。”
温糊咀生气地说:“不把欧阳九红扳倒、赶走,我们必然世世代代受穷受累。其实我也没有多少后顾之忧,有幺女儿的西施格格店铺支撑,大不了给她抹桌子、扫垃圾、搬煤球吧。”
水鸭掌弯着一张拖把脸、尖着一张撮瓢嘴说:“我家妹妹是女人,你家幺女儿也是女人,为什么不叫她去勾引欧阳九红、栽赃欧阳九红呢?”
温糊咀跳起来说:“水鸭掌,你敢拿我家幺女儿开涮吗?你心怀叵测、用心不良,老子和你单挑。”
阴柴木拉着温糊咀说:“这回是水鸭掌错了,错得没得边边、没得谱谱。人家温紫嫣还是个没耍朋友、没结婚的黄花幺妹儿、含苞大姑娘,为人之妻、为人之母的水莲依怎么能和她比对呢?一个叫幺女儿,一个叫幺妹儿;一个叫闺女,一个叫妇人,层次不一样,辈分不一样,世俗眼光看待不一样。所以,水莲依可以为人民的事业献身,温紫嫣暂时是不可以的。”
水鸭掌鄙夷地说:“没见过你这样的姐夫,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给他人使用。”
阴柴木抽着香烟侃侃而谈说:“这也不是我的发明创造,而是先人的智慧结晶。最先使用美人计的是妲己,去商朝换来周朝悲壮腰斩,还天下百姓太平安康;最让人感动的美人计是西施,灭吴国兴越国销声匿迹,不贪尺寸之功;最蒙羞的美人计是貂蝉,离间董卓吕布父子死于乱军,虽然汉室没有复兴起来,却立下了三国鼎立的不世之功;最无奈的美人计是王昭君,用温暖体香俘虏三代单于,保大汉朝廷50年平安无边患,自己魂归边塞,永难还乡。”
温糊咀笑着说:“原来中国古代四大美人,都是间谍高手呀。”
阴柴木笑笑说:“温书记把历史弄错了,妲己不在古代四大美人之列,史学家认为她淫荡残忍、惑君误国,不被世人看好。其实她很冤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有多大能力可以惑君乱国、颠覆朝廷呢?要是有能力,不就学了武则天、慈禧太后吗?历史和现实是一样的,做坏事的都是男人,背黑锅的都是女人;书写国史家史的都是男人,演绎风流故事的都是女人。据此,古代军事家在简约而宝贵的《三十六计》中,专门设立一策叫美人计,让不少男人中招。”
牛灿皮请教式地问:“古代四大美人,还要一位是谁呢?不会也是美人计的实践者吧?”
阴柴木像在党校讲课一样,挥掌斩钉切铁地说:“杨贵妃,也是美人计的实践者。杨贵妃本是李瑁媳妇,时常在公公唐玄宗面前妩媚招摇、嗲声卖萌,硬是让公公秋心荡漾、情肠寸断,千方百计夺去做了贵妃。当然杨贵妃心里明白,卧底在老皇帝唐玄宗身边,随时掌握朝廷核心机密,夜夜在枕头边不断吹风,把寿王变成皇太子,然后顺利接任皇位;让杨氏家族步入朝廷,掌管国家大权,获得天下宏利;自己也会成为一国之母,传颂千秋万代。”
温糊咀嘲笑说:“公公老汉烧火,皇位肯定继承,先做老皇后、再做新皇后,一身兼两职、一妇侍父子,真是划得来呀。”
阴柴木笑着说:“历史就是这样悖逆,该得的往往得不到,不该得的总是得得到。杨贵妃的干儿子安禄山偏偏提前造反,唐玄宗带着她向成都狼狈逃逸。马嵬坡兵变时,唐玄宗为自己活命,竟然下旨用一条布带吊死‘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杨贵妃。朝中无主,天下混乱,太子李亨趁机在灵武即位称帝,寿王李瑁太子梦破灭、爱妻香魂消逝,最后郁闷而亡,被黑白无常带到阴曹地府找阎王扯皮打官司。”
土家人把公公和儿媳的不正当关系称为“烧火”,也是有言子故事的。水鸭掌叹息说:“这样看来,为了阿依人民的小康和幸福,我家幺妹儿也得像古代四大美人一样献身了。只是我担心,凭借我家幺妹儿的倔强个性,轻易不得就范,只怕有辱大家的使命和厚望呀。”
阴柴木稳稳地抽着香烟,不紧不慢地说:“我可以给你做两个保证,一是水莲依肯定得去,并且去得很积极,事情做得很卖力;二是去了肯定不得献身,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牛灿皮弯着木棒脑壳问:“为什么呢?”
阴柴木笑着一张干瘦的猴子脸说:“欧阳九红为了夺得阿依镇的党委书记,捏造证据栽赃陷害布知了,活生生地把水莲依的爱情和一家人的幸福夺走了,她还不去报仇雪恨吗?”
温糊咀眯着三角眼问:“那么第二个保证呢?”
阴柴木鄙夷地说:“你们不了解欧阳九红,他就是一个假君子、假男人、两面人,在男女关系上是个弱智者、低能儿,或者说性能力天然缺陷。莫说黄花菜一样的莲依去了,就是我家含苞待放的女儿阴灵雨去了,他也不会动情动心、动手动脚。你们说,在这样的男人面前打伙求财,还不安全吗?”
温糊咀叹息说:“这样说来,让水莲依勾引欧阳九红,毫无意义。”
阴柴木摇头说:“至于欧阳九红和水莲依上不上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栽赃陷害、身败名裂,让他滚出阿依镇。”
水鸭掌万分无奈地说:“那就让我家幺妹儿试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