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0

　　29、
　　按照水莲依家庭收入实际情况，《扶贫手册》填写的家庭收入数据是不真实的。水莲依家的货币收入至少由四个方面组成，一是店铺收入，每年至少50000元；二是国家低保收入，6人应该是27936元；三是学生教育（雨露计划）扶贫补贴，两人为10000元；四是重度残疾生活和护理补贴，两人为3600元。欧阳九红在笔记本上计算说，全家老少6人，总计年收入为91536元，超出了巴丘县人民政府确定人均年收入4500元的贫困线，早就摘除了贫困帽子。
　　水鸭掌有些尴尬地说：“上级规定‘脱贫不脱政策，脱贫不脱帮扶’，所以我们依然把她家纳入重点帮扶对象。”
　　欧阳九红点头说：“这样做是对的，也是合情合理的，她家两个卧床不起的长期病人，‘蛇大孔大，篓长挑长。’再说，谢心肝老人家，虽然是全民‘大办钢铁’的受害者，但也是社会主义建设的贡献者，理应得到照顾。古人都能做到‘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的思想境界，难道我们共产党人就不能做到‘实事求是，因事而为’吗？该帮扶的一户不漏，不该帮扶的一户不加。”
　　水鸭掌笑着说：“欧阳书记帮扶水莲依，就这样确定吗？”
　　欧阳九红很爽快地说：“确定了，不再改变。豆花西施嫂子，依起谢宜萱，我们也是亲戚，不要讲什么客气。我俩分个工，脱贫的事情我来做，环境卫生的事情你来做，特别是饮食环境卫生，不能有半点马虎。”
　　其实，水莲依是很注重环境卫生的，地上扫得干干净净，桌上抹得一尘不染，当然苍蝇依然到处飞舞、嗯呀歌唱。水莲依红着俊俏的脸儿，一语双关地说：“常说‘男主外，女主内；干部做，百姓学’，只要书记把阿依水治理清净了，我保证店铺内没有一个野苍蝇飞进来。”
　　欧阳九红保证说：“阿依水的治理问题，已经提上党委和政府重要工作的议事日程，不久就会有消息。只要全镇人民大力支持、共同努力，阿依镇一定会恢复绿水青山、生态宜居的秀美环境。”
　　水莲依不知为什么，看着欧阳九红坚定、刚毅的脸庞和浓眉遮盖的一双明亮大眼，心里陡然生出一抹淡淡的愧疚和甜甜的柔情，咬着薄薄的嘴唇，莫名其妙地低声“嗯呀”一声。
　　欧阳九红再问：“谢洪恩、谢浓情兄妹的学习成绩还好吗？”
　　水莲依就像是欧阳九红久别重逢的女人一样，温婉得像蜜糖一样说：“洪恩在镇民族中学读书，成绩中等偏上；浓情在镇民族小学读书，成绩一般般，主要问题是没人辅导作业。我虽然是个初中毕业生，玩玩耍耍读了几年书，哪里做得了那些脑筋急转的题目呢？要不，妹夫书记晚上来帮忙辅导吧？”
　　欧阳九红犹豫了，自己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帮助人家辅导孩子作业？即使晚上有一点空闲时间，时常到一个基本处于寡居状态的妇女家，人家怎么看待？金香玉担心的事情不是就要发生吗？所以他笑笑说：“经常来给孩子辅导作业，也许做不到，因为全镇人民的各种责任都压在我肩上。要不这样，阎三三时间多一点，下班之后借散步休息时间，过来给孩子指点指点，怎么样？”
　　水莲依竟然像小女子一样幽怨地说：“听你的吧。”
　　阎三三也表态说：“听从书记安排。”
　　欧阳九红又问：“还有其他困难吗？”
　　水莲依环顾一眼雨布搭建的店铺说：“现在的顾客要求高，环境差了不行。我想修整一下饮食环境，可是没得财政工资到银行担保，贷款放不下来呀。”
　　欧阳九红观察一遍环境说：“贷款的事情好说。贷款之后，你怎样修整这个店铺？”
　　水莲依扬着溜尖的下巴说：“掀掉花布雨棚，改成绿色敞篷钢瓦，透风透亮、简洁大方。”
　　欧阳九红否定说：“这样不行，《阿依镇生态宜居运动康养总体规划》没有出台前，不容许乱搭乱建。到时候作为违章建筑拆除划不算，政府不得给予补偿。等总体规划出来以后，店铺前要搭建经营棚子，必须按照统一尺寸、统一色彩、统一规格施行。”
　　水莲依美好沸腾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冰凉起来，以为是欧阳九红怕拿财政工资去银行贷款担保，所以一句话不说，只是深情地幻想布知了和时常在身边旋转的阴柴木，他们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会作出这样无情无义的决策吗？会让我受半点委屈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牛网刺说：“九红这样铺排是对的。这就跟人的穿戴一样，上戴瓜皮帽、中穿大西装、下笼棒棒裤，有什么看头呢？游击队打仗再厉害再英勇，也叫土八路，没得正规八路军受欢迎、受追捧，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们穿戴随意、不修边幅，五花八门、各自为调。”
　　当年欧阳穷生率领游击纵队离开阿依镇的时候，全部更换装备，清一色的灰布军装、八角帽子、灰色绑腿、圆口布鞋、鲜红领章、尖角五星，几千人在紫檀树下列队，接受阿依镇老少妇幼检阅，着实让人激动了一回、豪迈了一回。谢阑尾率领镇上老少妇幼别离相送，眼泪抹了一把又一把，嘱咐说了一遍又一遍，小手挥了一阵又一阵，红军过桥走远了，连旗尖都看不见了，依然站在阿依水边久久不愿散去。
　　阎三三笑着说：“扳起拇指计算，牛爷爷当时不过三四岁的娃娃，能记住这些动人的远景场面吗？”
　　牛网刺笑着说：“谁不知道我是镇上的老古董？莫说是红军时代的事情，就是革命党剪辫子的事情，我也知道不少。”
　　阎三三学的经济，不知道多少历史，所以惊讶地问：“剪辫子的革命党，又是哪一党？”
　　牛网刺得意地说：“革命党就是国民党的前身、同盟会的后身，短头发就是同志，长头发就是敌人，不按倒在地剪辫子，就要捉拿关押或者砍头。鲁迅先生生活在那个时代，不是记录了许多革命党剪辫子的场面吗？剪了辫子，就是革命的；不剪辫子，就是反革命的，包括女人在内，满世界的短头发。方化南是主持阿依镇剪辫子的头目，派出大圆帽兵勇把几万长辫子关押在镇公所，不剪辫子就剪脑壳。你们想呀，发之父母、发亦代首，谁愿意把自己的父母剪去？倒是欧阳穷生最是开明，当然他也是同盟会员，带领家人剪了辫子，其他人也号啕泪流地跟着剪了辫子。更可笑的事情发生了，没过几年，方化南根据张勋的指令，率领辫子大军又回来了，要求人人头上有长辫子，没得长辫子就是乱党叛党，照样关押杀头。短发、光头的阿依人没得办法，把马尾、麻丝取来做假辫子，戴在头上。没得马尾、麻丝的，找棕树叶做辫子，总算蒙混过关，让方化南的几千辫子军战功卓著地回了川东。”
　　欧阳九红也笑着说：“所以国民党早期的革命注定失败，因为他们只注重革命形式，没有触及革命根本；只注重自己面子，不顾及百姓感受。共产党就不一样，不但注重革命形式，更注重革命内容，让天下百姓翻身得解放、安居得实惠，民族大振兴、国家更强盛。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从三五十人的小党，燎原成拥有八九千万人的大党；从租借的一条湖泊游弋小船，到拥踞96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和470万平方公里的领海；把一个积贫积弱、受尽屈辱的国家和民族，带入一个超速发展、民富国强、屹立世界的崭新时代，靠的就是实事求是和以民为本，靠的就是没有本阶级的任何私利。”
　　欧阳九红的一席话，也许年轻人没有多少感受，但是像牛网刺这样的老人，却深深地震撼着自己远去的斑驳心灵，浓浓地复制着国家遥远的苦难岁月：1840年中英鸦片战争惨败，签署《南京条约》；1860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一把大火烧毁圆明园；1895年中日甲午大战，北洋水师惨败签署《马关条约》；1900年八国联军进入北京，签署《辛丑条约》；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英国巡捕开枪打死13名中国人、重伤数十人、逮捕150人；1931年9月18日深夜，日本关东军进攻中国，东北三省先后失去；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件爆发，大半个中国相继沦陷……
　　阎三三闪烁泪花说：“有共产党的英明领导，近代中国百年屈辱历史，永远不会再有。”
　　水莲依没有读多少书，不知道近代中国的百般屈辱和万般苦难，只知道床上躺着的两个瘫痪男人和嗷嗷待哺的两个孩子，所以嘟着一张抹过浅浅朱红的嘴巴，弯着一张西红柿般的殷红脸蛋，遥想未来的生活美景……
　　
　　30、
　　欧阳九红动了真家伙，不仅授权派出所、城建所“挖土取沙抓，违规建设抓，私自拆除抓”，而且还组建了违反用地、违反规划、违反建设“三违办”日夜巡查，干部职工均包村包组包户时常监视；阴柴木为组长暗地监察，搞得全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紧张、不知所以。温糊咀、水鸭掌、牛灿皮、哈密瓜聚集在水莲依的豆花店铺，商议怎么破解欧阳九红的“天罗地网阵”，实现自己“日进斗金”的富贵目标。哈密瓜嘴上叼着香烟气愤地说：“欧阳九红不买账，金香玉离了婚，阴柴木不给确切答案，阿依镇这趟光彩夺目的富贵，真是很难捡到篮子呀。”
　　温糊咀瞪大老鼠眼说：“原因在于‘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舍不得婆娘，捉不得奸’。哈总不大出血，他欧阳九红能买账吗？这些城里来的官员，都是大胃口、大肚皮、大抓手，几把稻谷草喂得饱吗？”
　　水鸭掌伸出巴掌比划说：“哈总是个聪明人、大方汉，这个数肯定表示了。”
　　牛灿皮冷笑说：“小看哈总，再加个零。”
　　哈密瓜“嘿嘿”笑着，不说5万少，也不说50万多，掏出香烟一人撒一支说：“欧阳九红就是个花岗石脑壳，没得眼、不通窍。我们还得指望阴柴木书记，只有他才会带来遮天蔽日的富贵。”
　　温糊咀摇头说：“只怕他也是‘八十岁老汉做新郎官，有心无力’呀。土地审批、建设管控、河道治理虽然是他主管监管，但实际上是欧阳九红幕后操盘，他能有什么办法？”
　　牛灿皮正想说什么，阴柴木竟然叼着香烟、背着双手进来了，惊喜得大家站起来异口同声说：“啊呀，‘说曹操，曹操到’，我们的及时雨来了。”
　　水莲依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花过来温婉地说：“阴书记来了？”
　　阴柴木在她丰腴的臀部上狠狠揪一把轻佻地说：“来吃你的水豆花。”
　　哈密瓜玩笑说：“只怕色西施一时半会磨不出水豆花来呀。”
　　水莲依眨巴一双大眼说：“锅里的猪潲随时煮着焖着，只要哈总想吃，舀一瓢就是呀。”
　　哈蜜瓜嬉笑说：“你那是给书记预备的，我一个外地来的打工仔、回乡的落魄户，敢动筷子吗？‘跛子进医院，要自觉（治脚）’嘛。该你看的才看、该你摸的才摸、该你吃的才吃、该你去的才去，这就是共产党说的讲纪律讲规矩，我们朋友说的讲道义讲友情。”
　　阴柴木在场，其他人都不敢放肆，更不敢拿水莲依开玩笑，因为阴柴木正在千方百计追恋她。他很大方地说：“在阿依镇的地界上，还有哈总不敢动筷子、伸脚杆的地方吗？色西施让哈总抱抱、亲亲，肯定给你发个大红包。”
　　水莲依假装生气地说：“阴书记，难道我水莲依是个要钱不要脸、要色不要命的人物吗？不跟你们这些放牛娃儿说了，招呼客人去。”
　　水莲依一走，几个人立即像落水狗一样，围着阴柴木叫苦连连地说：“怎么办，阴书记？”
　　阴柴木“呼呼啦啦”喝着撒有葱花、生姜、芫荽、榨菜、黄豆的水豆花，一句话也不说。气得性急的温糊咀敲着桌子问：“阴大哥、阴老爷、阴老板，总得给兄弟们一句话，是劁、是宰、是剐、是剁，一刀儿来快点噻。”
　　哈密瓜稳稳地坐着说：“再忙的事情、再大的问题，也得等阴大哥喝两口水豆花润润嗓门。阴大哥老谋深算、金口玉牙，开口就是百姓的政策，发言就是我们的富贵。”
　　阴柴木停下喝水豆花的调羹，不紧不慢地抽一口烟说：“对付老虎这样的国家级保护动物，只有三种方式，一是结交为友，相互为邻，共生共存；二是合力驱赶，逃出森林，唯我独尊；三是隐瞒躲避，蛰伏寻机，东山再起。”
　　哈密瓜点头说：“第一种方式我们都用过，电话约吃请，他不到场；上门送大礼，他不接受；找人说大情，他不领受；使计美女勾搭，他不上当，完全一副死鸭子脑壳。”
　　哈密瓜跟许多老板一样，工程不多美女多，收入不多饭局多。为拿下一个项目，往往派出多路美女围剿，吃饭喝酒有人陪，唱歌跳舞有人陪，出差旅游有人陪，就是打麻将、斗地主也有人陪，睡觉是理所当然地有人陪。不过，这一切路径在欧阳九红面前，遇见了“此路不通”的铜墙铁壁，全部灰溜溜地打道回府，在哈密瓜那里没有拿到一分钱的奖金。温糊咀捏着猴子一样的拳头说：“那就坚决把他驱赶出阿依镇，回到县城去。”
　　牛灿皮也跟着说：“欧阳九红再能干、再有水平，总赶不上他枪林弹雨的祖祖和学富五车的爷爷，一个被阿依人吓得摔死，一个被阿依人吓得吊死。可惜水莲依，人献身了，事情没有办成功，倒被金香玉抓住，所好的是没有暴露我们，算个时代女英雄。到时候我们发财了，也应该有她的股份。”
　　阴柴木望着远处招呼客人的水莲依说：“今后男人做事，尽量少把女人牵扯进来。女人毕竟是个感情动物，几句软心话一说，什么东西都袒露出来，就是叫她脱裤子，也乖顺没有一点抗压力；或者几句狠话一吓，什么东西也坦白出来，就是叫她作个伪证，也胆小没有一点犹豫。”
　　哈密瓜点头说：“女人就是男人娱乐的一把胡琴，需要发泄的时候抱在怀里拉几曲，不需要发泄的时候或挂在墙上，或丢在床上，或甩在桌子板凳上，甚至一辈子也不愿意碰她。”
　　牛灿皮甩着长长的木棒脑壳说：“女人是妻、女人是衣，你穿我穿、都不扯皮。”
　　水鸭掌尖着一张撮瓢嘴说：“或者出钱买杀手，把他直接弄死算了，为急需发展的阿依人民除去一大祸害，为正在纯洁队伍的共产党铲掉一大毒瘤。”
　　阴柴木摇头说：“大家不要心急，凡干大事者，必然心平气和、心静如水。如果能和平解决问题，应该用和平手段；如果能温柔解决问题，应该用温柔手段；就是阴谋解决问题，也得用保全自己、悄无声息的手段。”
　　温糊咀惊讶地问：“阴书记的意思是投毒、暗杀，或者借刀杀人吗？”
　　哈密瓜笑着说：“你们都错误理解阴书记的意思了。他的意思是借刀杀人自己不动手，仇人死了自己不沾血。这就跟有的女人一样，孩子生下来，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水鸭掌惊讶地说：“难道用采沙船把他悄悄在水里闷死吗？污水横流、杂草遍布，臭气难闻、蚊虫如织，死三五人，谁能发现？”
　　阴柴木冷冷地笑着说：“杀人的绝招，一般不能轻易使用。就是用了，科技发达、法网恢恢，或者阴魂不散、自我暴露，也无法逃脱法律制裁。”
　　温糊咀长长叹气说：“这样说来，我是‘舅母子坐月，没有一点招数’呀。”
　　阴柴木顿一顿说：“共产党一直主张‘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总书记也强调‘群众事情无大小。’只要充分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利用群众有形无形而巨大的力量，就会办成我们要办的事情。”
　　温糊咀拍着手板欢笑说：“水能凫船儿，也能翻船儿；路能跑马儿，也能摔蹄儿。让欧阳九红这只青冈木板船儿反转来，把他活活闷死，去奈何桥上和祖祖、爷爷诉说思念。”
　　牛灿皮笑着说：“编几个段子、攒几个言子，在群众中散布，在手机上传播，一定让他娃娃卷起铺盖滚蛋，回到嘎嘎屋头哭鼻子。”
　　水鸭掌得意地笑着说：“他上任时我们编排的段子，没有把他吓退，这次一定攒个言子弄死他。言子就是‘欧阳九红当书记，灰溜溜地滚蛋蛋。’他还敢赖着不走吗？”
　　土家人的言子，有的人也叫歇后语，跟汉家人的成语是一样的。有一言子必有一生动故事，也必有一故事根源，说出来要大众心服口服，在生活中时常使用。阴柴木接过哈密瓜递过来的香烟说：“现在的党纪和法律，和过去不一样，呼哄吓诈、刑讯逼供、捕风捉影的手段不行了，讲的是实物证据、证据链条和第三方证词证言。比如福建念斌案、贵州杨明案、河北聂树斌案、湖南邓世平案、江西张玉环案等等，不是都平反昭雪了吗？我们收拾人家，就要让人家永远翻不得身、平不了反、上不成访，闷在肚子里怄酸气、骂婆娘、吞苦胆水。”
　　这样一说，大家都没有主张，极力在脑海中搜索欧阳九红留下的一些负面证据。温糊咀摸出一支香烟夹在耳朵上说：“他硬是一条狡猾的狐狸，中央他不妄议，百姓他不欺诈，烟酒他不喜好，女人他不沾惹，就是开个玩笑、摆个龙门阵他也掌握分寸，找不出半点破绽。”
　　牛灿皮点头说：“他处处谨小慎微、掩盖脚背，不留下任何负面痕迹。我家老娘死了，他不送一分钱的人情，抓不住他违纪违规的把柄，扯不上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的边边。”
　　水鸭掌忽然拍着大腿说：“有了，让他舅子狠狠地喝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