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4

　　23、
　　欧阳九红听取了纪委书记的汇报，很气愤地说：“胆大妄为，猖狂之极！如果不严肃处理，必然在群众中造成恶劣影响，给党和政府脸上蒙上一层厚厚的污垢。”
　　上任几个月来，欧阳九红不但没有得到万民伞，倒得到一封百名信，状告村委员牛灿皮借助母亲丧事疯狂敛纳百姓钱财、搜刮贫困户膏脂。纪委书记汇报说：“该村有贫困户、低保户、五保户213家，家家开具送礼清单，多则五六百元，少则两三百元；其他村送礼的贫困户、低保户、五保户300多户，有的开具了送礼清单，有的凭自愿自觉送礼，有的碍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面子送礼。不仅如此，村委会还发布牛老太太死亡讣告，要求村组QQ群相互转发、留言致哀。”
　　欧阳九红深感农村送礼风的污浊糜烂，必须严肃整顿，还社会风清气正、百姓亲和简爱。他仔细询问：“还有别的情况吗？”
　　协助纪委书记调查的阎三三说：“有，就看是不是问题了。”
　　欧阳九红很感兴趣地说：“说出来看看，是问题就是问题，不是问题就不是问题。”
　　纪委书记翻开笔记本说：“阴柴木书记送3000元，哈密瓜送10万元，水鸭掌和温糊咀各自送2000元。”
　　阎三三瘪嘴说：“我也送了500元，一个镇上的人，沾亲带故，早也见晚也见呀。”
　　欧阳九红疑惑地问：“哈密瓜送礼10万元吗？”
　　纪委书记说：“哈蜜瓜是金香玉镇长的爱人，一名房地产开发商。”
　　欧阳九红又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呢，送这样的重礼？”
　　阎三三甩甩羊角小辫说：“牛灿皮委员在搞小产权房屋开发，他肯定想搭伙发财呀。”
　　欧阳九红脸色发青地说：“这就是官商勾结，这就是市场腐败，必须坚决遏制，不，应该坚决打击。金香玉镇长知道吗？”
　　纪委书记摇头说：“这就不晓得，礼簿上出现的名字是哈密瓜。据人证实，金香玉镇长没有参加葬礼。”
　　阎三三深有感触地说：“在阿依镇，一名普通干部，每年送礼都在三五万元之间，每月也在三四千元之间，不吃不喝工资全部搭进去还走不脱人。一般百姓包括贫困户、低保户、五保户也在一二万元之间，没有钱的家庭赶猪牵羊抵人情账，因为‘穷得裤儿当，人情不赊账’呀。”
　　欧阳九红捏着拳头说：“只有‘人到人情到，人到礼数到’，是中华民族团结友爱的传统美德。但是，如果借机敛财、低俗攀比，成为人民群众巨大的经济负担和精神重压，是坚决不得行的，不仅仅是违纪违规问题，而是违法犯罪行为。”
　　纪委书记补充说：“牛灿皮的母亲停放10多天，水陆道场开路，尼姑道士诵经，七八个先生看地，一两百人众跳丧，前后总计1200席，天天像赶热场、夜夜如同庙会。”
　　欧阳九红气得脖子歪斜一边说：“奢靡，典型的奢靡，和中央对着干，和组织对着干，丧失了一名公职人员的基本德行。镇纪委拿出一个农村红白喜事条例出来，规范请客送礼范围、金额、时间，要求全镇干部职工和百姓严格执行。”
　　纪委书记翻着笔记本说：“我草拟了一个农村红白喜事条例，先说《红九条》，请书记听了提意见，再上党委会讨论通过下发执行。”他草拟的《红九条》是：
　　第一条，简办婚事。农村由红白理事会承办，机关由工会妇联共青团承办，不请婚庆公司，不搭建彩棚婚礼台，不燃放烟花礼炮，不悬挂气球横幅标语。
　　第二条，简摆宴席。若摆宴席，原则上不超过20桌，香烟每盒不超过10元，瓶装酒每瓶不超过30元，女方送亲人数不超过6人。
　　第三条，简朴迎亲。婚车不超过8辆，提倡国产车、普通车。
　　第四条，简约随礼。亲朋邻里送礼不超过100元，至亲送礼不超过1000元。
　　第五条，简化程序。不插香拜年，不哭嫁摆手，不歌舞轮番庆贺。
　　第六条，拒绝索礼。男女双方家庭不得向对方索取彩礼，新郎新娘不得向父母索取改口费。
　　第七条，严控婚礼。二婚以上，不得举办婚宴，不得收取钱财。
　　第八条，控制范围。生儿育女、升学入伍、生日乔迁喜庆，仅限三代血亲以内小聚。
　　第九条，严格审批。所有喜庆活动，必须先报备，后举行。若有违反，收缴全部礼金，问责村组干部，主事者和参与者不得享受国家相关扶持政策，纳入违法违纪黑名单，子女升学、当兵、招考、招聘受到影响。
　　阿依镇有个千年不变的习俗，不论男女老幼、家亲内戚，人人爱做送亲客。百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送亲队伍，是欧阳穷生结婚，送亲人数达到660人，红包银元打发2000多个；再一次是温糊咀的父亲温立春结婚，送亲人数达到139人，全生产小队的人都来了，孩子小的背起来，老人走不动的抬起来，为的是吃一顿饱饭，喝一口油汤，害得温家找生产队借粮借肉，三四年没翻过身来。阿依人的婚庆还有个习俗，女方要请人唱三天三夜的《哭嫁歌》，哭父母大人、哭哥嫂弟妹、哭嘎公舅爷、哭团转四邻，连牵线媒婆、打家具木匠、刷家具漆匠，也要狠狠地哭一回。男方讲的是排场热闹，亲朋好友送戏班子、鼓乐队，跳摆手舞、玩耍杂技，三天三夜不歇息……欧阳九红一条条在笔记本上记录说：“我们传承的是中华民族与时俱进、富民强国的经典文化和优秀品质，而不是束缚人们奋进思维和砥砺行动的封建糟粕。你说的是红会规范，那么白会还有什么规范呢？”
　　纪委书记淡淡一笑说：“关于阿依镇的白会办理，我拟定了《白九条》，也请书记斟酌定调子。”他说的《白九条》主要内容是：
　　第一条，丧事从简。提倡文明办理丧事，简单办理丧事，反对铺张浪费、大操大办。
　　第二条，缩短丧期。停丧时间不超过五天，提倡三天急葬。
　　第三条，简化程序。不唱孝歌不守夜，不跳撒尔嗬，不玩耍狮子龙灯，不合唱祭文说吉利。
　　第四条，破除迷信。不做金禅道场，不破血河爬火焰山，不看墓地、不选葬期。
　　第五条，削减葬礼。除三代血亲，不送花圈花环挽幛，不送猪羊牛大祭，一般亲友礼金不超过200元。
　　第六条，爱护环境。不燃放烟花炮竹，不请乐队戏班子演出，不拖流水席面。
　　第七条，不葬大墓。土葬占地不超过五平方米，提倡骨灰葬、树根葬、花卉葬。
　　第八条，严控活动。亡者21天祭、49天祭、周年祭、三年祭、十年祭，限于三代直系亲友参加，不收礼、不坐席、不搞演唱会。
　　第九条，严格审批。所有祭祀活动，如果30以上人员参加，必须先报备，然后举行。惩罚和《红九条》一样，严格执行。
　　按照佛家金禅道场拟定的法事，共计119场，一天一场也得119天。所以，一般人家做不圆满，大多选择21天的小法事，或者12天的基本法事。上数百年，阿依镇停丧时间最长的是牛丁当的母亲，也就是牛网刺的奶奶，因为团长牛丁当正率部在台儿庄浴血奋战，直到1938年4月15日战争结束回来奔丧，整整停放45天，36名道士做45场法事。战役总指挥李宗仁书写了挽联，集团军总司令邓锡侯送了礼金，八路军重庆办事处发了唁电，县政府礼送999米长的白布祭帐，镇长组织3000人跳三天三夜撒尔嗬，收取祭品活猪活羊活牛120头，其他物质不计其数，让清亮亮的阿依水都不忍心向前流淌，肃穆穆的青龙山也远远致哀。撒尔嗬就是跳丧舞，也叫打绕棺，赤脚围棺而舞，一人主唱、众人合唱，因合唱仅一句“撒呦喂撒尔嗬”而得名。不过，扳起拇指计算，几千年来，法事特色最突出、科目最精彩、队伍最庞大，要算牛灿皮的母亲，100名年轻貌美女尼姑，清一色天蓝拖地长衫、包包菜一样青皮光头、黑色弯月弓鞋、芦苇溜圆坐垫，盘坐敲打木鱼，噏唇吟吟诵经，佛法超度亡灵……欧阳九红合上笔记本说：“我看这《红九条》《白九条》很好，先发给各村组和相关单位征求意见，然后修订严格执行。没有制度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制度不执行，或者不严格执行。”
　　纪委书记态度端正地说：“这是自然的事情，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必须严格执行到位，不然我就失职渎职了。”
　　阎三三歪着头问：“哈密瓜和阴书记他们在牛灿皮家送的礼金怎么办？退回来，还是收缴国库？”
　　欧阳九红沉默一会儿说：“五保户、低保户、贫困户的礼金必须全部退还，其他的算了，因为是制度出台前发生的事情。但是，在党员民主生活会上必须提出来，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让大家受到深刻的廉政教育。”
　　纪委书记点头说：“分别对待，比较人性化，牛灿皮应该可以接受。”
　　欧阳九红忽然问：“你们调查小豆芽、司机库、牛犇父子的问题，怎么样了？”
　　
　　24、
　　司机库、牛犇父子的情况很好说，因为他们“水有源，树有根”，身份信息清楚，没有什么遮掩秘密。但是，小豆芽不一样，到底从哪里来、姓什么、有什么亲友，一点都说不清楚，一点信息记载也没有，只知道她多年前独腿从外地流浪而来，在阿依镇废弃的观音庙居住，卖唱为生、讨吃活口。阎三三没有调查出结果，欧阳九红只好带着温糊咀亲自出马，到现场询问小豆芽：“你从哪里来的呢？”
　　小豆芽流着眼泪说：“肯定是父母所生呀。”
　　温糊咀追根溯源地问：“那么，你父母是谁呢？未必喝了亡魂汤，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阿依镇旧俗，父母丧葬期间，子女不得吃油喝汤。否则，亡人转世投胎就忘记了来路，到不了望乡台，见不了亲人面。小豆芽穿着颗颗梅花长裙掩面大哭说：“真不知道呀。你们问这些做什么？”
　　温糊咀叼着香烟、摊着手板对欧阳九红说：“你看看，我们来给群众办低保、送富贵，他们竟然这个态度，好像共产党亏欠他们一样。”
　　欧阳九红低下身子问：“小豆芽，你来阿依镇前是干什么的？”
　　小豆芽抬着泪眼说：“找哥哥呀。”
　　欧阳九红态度和蔼地问：“那么，你到哪些地方找过哥哥？”
　　小豆芽回忆说：“深圳。”
　　温糊咀忽然插话问：“深圳之前呢？”
　　小豆芽扑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说：“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欧阳九红又问：“你哥有什么特征吗？叫什么名字呢？”
　　小豆芽转动一双眼睛回忆说：“哥哥是火疤眼，长得像豇豆，小名叫干巴郎，没得姓名。”
　　火疤眼，就是眼睛被大火烫烧过，有红红的疤痕。欧阳九红循循善诱地问：“在深圳的时候，谁让你去街头唱歌的？”
　　小豆芽瘪一瘪嘴说：“爸爸妈妈呀。”
　　温糊咀拍着巴掌说：“这就对了，你父母不是找到了吗？”
　　欧阳九红默默地打望着她，鼓励着她，坚定地支持着她把心中的话语说下去，说给温暖的政府，说给关爱的组织。
　　小豆芽咬咬嘴唇说：“他们不是我的父母，是人贩子、杀人犯。十几个孩子，都是被他们偷来卖唱赚钱的工具。”
　　欧阳九红心中苦难了、刺痛了，因为母亲告诉过他许多解救被拐卖儿童的心酸故事，让他终身不敢忘记，让他始终牢记肩上的社会责任。
　　2000年以后，经过20多年的改革开放，沿海地区以深圳为龙头的经济快速发展起来，在世界经济大舞台扮演着重要角色，物流穿梭往来，人员接踵出入，特别是英国、美国、韩国、俄罗斯、加拿大以及非洲女人们的强行廉价登陆，让中国西部山区的靓丽女人失去俏皮市场，做小姐、放飞鸽、当二奶三奶的历史，便烟消云散。但是，问题又来了，这些外国女人不愿生孩子，或者说吃多了转基因食品和养颜保健品，根本生不出来孩子，习惯于传宗接代思维的沿海男人们，再次把目光转向山清水秀的中国西部山区。一股拐卖或者偷窃孩子的暗流，便悄悄涌动起来，渐渐形成一条乌黑惊心的江河，让成千上万儿童不知道生父生母、只知道养父母，成千上万家庭支离破碎、走向深渊。当然，大多数孩子成了富贵人家的传宗人，也有个别孩子成了亿万富翁的继承者，另一部分孩子却成了捐献器官救人的牺牲品和讨钱致富的生活工具。他们把孩子买来砍断手脚，或者戳瞎眼睛，或者削掉鼻子耳朵，活生生地塑造成残疾人，被养父母带到街头桥上、大户人家、政府门前、会议厅前，或者哀号讨吃，或者卖唱讨吃，或者卖艺讨吃，或者自残自杀讨吃……
　　欧阳九红含着眼泪问：“你的养父母呢？”
　　小豆芽眼里放射着凶狠的光芒说：“他们犯拐卖虐待儿童罪和杀人罪，被判处死刑，也是报应。据公安局说，他们先后杀害五六个不听话、不作用的残疾孩子，手段残酷凶狠，罪恶滔天难诉，都喊他们爸爸妈妈呀。”
　　温糊咀狠狠地抽两口香烟说：“这样说来，你不知道生父生母是谁，只有跟着杀人的养父养母姓氏。”
　　小豆芽捏着小拳头说：“我不跟着他们姓，也不需要姓，就叫小豆芽，十几年叫顺口了。”
　　温糊咀着急地说：“姑奶奶，没得姓氏就办不了户口，没得户口就办不了低保。国家政策一环扣着一环、一套网着一套、一个程序连着一个程序，缺失一个环节都不行。过去到派出所上户口，先要证明你妈是你妈，再要证明你儿是你儿，就是做亲子鉴定，也只有99.9%的相似率，还有0.1%的误差值，依然上不了户口。在地球上，没有户口，就没有身份证明，跟外星人一样，不说坐车坐船坐飞机，就是走个路也困难呀。”
　　小豆芽眨巴一双大眼睛说：“那就姓小吧，或者姓共产党的共也行。”
　　温糊咀讥笑说：“百家姓里没有姓小的，也没有姓共的。”
　　欧阳九红笑着说：“百家姓里没有共姓，但是历史上有。《山海经》中有明确记载，著名人物就是共工，是炎帝后裔，人首蛇身、赤发长卷、力大无穷，触倒不周山，掌管天下水务，曾与颛顼部落大战惨败，共工氏部落渐渐退出历史舞台，融合到中华民族大家庭之中。所以，小豆芽姓共是行的，姓别的什么也行。”
　　温糊咀从荷包摸出一支香烟夹在耳朵上说：“那就姓共吧，叫共产什么呢？名字想好了，就去派出所上户口，然后再说低保的事情。”
　　小豆芽歪着头想一想，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说：“我不想姓共，普天之下到处是姓共的党员，熟人太多了，难得认辈分。我想姓别的，简简单单生活。”
　　温糊咀着急地问：“为什么呢？刚刚说好，又反悔吗？”
　　小豆芽瘪着嘴巴说：“我想在阿依镇上找个姓。”
　　温糊咀眨巴眼睛说：“你不是找哥哥吗，他叫干巴郎，你就姓干呀。据说国民党中央大学有个教授叫干铎，抗日战争时期在长江三峡发现了绝迹亿万年的水杉，一时间轰动世界。”
　　小豆芽摇头说：“姓干不好，在土家语言里，干就是穷苦、贫困、什么也没有。”
　　欧阳九红笑着说：“温家在阿依镇是大姓家族，姓温最好，认温书记为叔叔。”
　　温糊咀急忙摆手说：“不行不行，温家祖庙太小、水潭太浅，养不了小豆芽。”
　　小豆芽知道，温糊咀是怕她找麻烦，带来拖累。所以她响着鼻息、瘪着嘴巴，深情地望着欧阳九红说：“我才不姓温呀。什么瘟疫猪、瘟疫牛、瘟疫鸡、瘟疫鼠、瘟疫病，都跟温家有联系。”
　　温糊咀气急败坏地说：“你这样不待见温家，温家不要你姓。干脆姓欧阳，殴扯天上的红太阳。”
　　小豆芽一拐杖夺在地上说：“我就是要姓欧阳，跟欧阳书记一个姓。”
　　欧阳九红点头说：“既然姓欧阳，就得喊我哥哥，为什么还要喊书记呢？自家人呼喊官职，不是托大显摆、招摇撞骗，就是心怀鬼胎、另有企图。”
　　小豆芽流着泪水深情地叫一声：“哥。”
　　欧阳九红上前把她搂在怀里说：“相信党和政府，一定会让残疾人过上幸福美满生活。”
　　温糊咀催促说：“有了姓氏，还要名字呀。”
　　欧阳九红望着天空中一抹蓝色云彩说：“叫欧阳蓝云吧，让童稚谣立马上户口。”
　　小豆芽滚动着豆大的泪珠说：“我一定像蓝天的云彩一样，生活得干干净净、靓靓丽丽，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不给党和政府增添麻烦，也不给哥增添麻烦。”
　　温糊咀伸出手板说：“我们现场办公解决贫困户问题，亲历亲为、真实有效，无半点虚假、无点滴走样。欧阳书记，10个低保指标应该给我吧？”
　　欧阳九红生气地问：“中水村只有欧阳蓝云和牛犇两家属于存疑户没有解决，其他该解决的户早就解决了，还要10个指标做什么？”
　　温糊咀摆着蜡黄的手板说：“书记上任伊始、下轿理事，不知道中水村有多贫穷呀，80%的群众都有吃低保的理由。只是苦于国家政策严苛、指标有限，不然都得来挤破政府大门。”
　　欧阳蓝云上前一步说：“哥，我只要户口和身份证，不要低保，把指标让给别人吧。”
　　欧阳九红挥手说：“低保的事情不是我说了算，而是政策说了算，群众说了算。欧阳蓝云和牛犇两家的低保也要走程序，自己申请、群众评比、张榜公示、政府批准。如果全村还有他们这样的贫困家庭，有多少政府兜底保障多少，绝不能把他们排斥在国家政策之外，必须做到‘应保尽保，不漏一户’。但是，如果人为降低标准，超出保障范围，或者优亲厚友、强塞私货，或者兜售政策、从中牟利，坚决依规依法惩处，还政策干净，还政府清廉，还人民群众公道。”
　　温糊咀极不情愿地说：“那就先把这两家的低保办理了再说，其他户的低保资料整理齐全了，书记也得考虑呀。”
　　忽然，牛犇带着一群孩子唱着闹着过来：
　　低保低保
　　政策真好
　　吃了大笑
　　没吃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