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爷爷”今天有了笑脸

　　当晚冯老师回到西城桥693号的“家”后，冯老师与陆子奇谈论近期在唐家漕和陆家庄支部情况。陆子奇说，看来冯老师你在那里已经做了很多工作。没有想到唐家漕和陆家庄的党员同志们意志这么坚定，我们走后，他们仍怀念着我们，今天看到他们真的很高兴，过去我们错估了他们，以为许多人可能已经忘了我们，没有想到今天与他们碰头，他们看到我们还感到这么亲切。人们怀念着我们三五支队共产党。现在通过你在龙嘘乡恢复整顿了党的组织，又把我们当年的这些群众动员起来了，这就好了，以后我们即使没了这里的联络站，我们在龙嘘乡也有立足之地了。
　　冯老师听了点点头，并说：“现在就差和上级党组织能不能不能联系通的事情了。”
　　冯老师接着关切地问：“现在与上级党组织联络的事情有没有消息？“
　　陆子奇说还没有眉目。我和‘公公’（指刘清扬）正发愁呢。”冯老师问说：“还没有联络上？”
　　“没有。前些日子，‘公公’带了张英去了浙南联系台属党的关系。现在他正在城里寻找宁波城里的地下党组织。就是找到他们也还不算找到上级党组织，还要通过城里党组织再去找华中局。”冯老师听了心里很着急，知道陆子奇呆在“家”里也不容易，她的责任更大。
　　第二天早上，她见到小平山的“爷爷”刘清扬。刘清扬见她来“家”里很高兴，问了她一些在鄞西学校里的工作和整顿党的组织情况，刘清杨听了对冯老师说：“小冯老师，你工作很有成效呀，要继续努力，恢复了组织后还要发展党的组织。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上级组织的。到那时党组织上下联通，我们四明山地区又能兴旺发达了。”和兰老师听了点点头说：“我想孩子一定能找到母亲的”。
　　听了刘清扬和冯老师说的话，陆子奇忽然想到镇海县委过去常在公德小学活动，说不定镇海县地下党会与上能党组织还有联系。陆子奇把这个想法告诉“公公”以后，“公公”说，“也有可能的。”刘清扬说：“你在镇海工作那么长时间，认识的人多，要不你去镇海看看？”仔细想了一想又对陆子奇说：“但你过去在镇海面目太红了，当过两个地区的区委书记；还当过慈镇县组织部长；也许这时候国民党反动派正在通辑你呢，你不能去。”最后决定还是叫冯老师去一趟。
　　当陆子奇把这决定告诉冯老师时，冯老师一听是让她到镇海横河去找上级党组织，感到很高兴，顺便也可去看看熟人，她立即回校向钟校长请几天假，第二天马上就动身去了。
　　冯老师去了后，陆子奇和刘青扬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谁也没有说话，怕冯老师去到那里后，会碰到什么不测：比如被国民党特务抓去被叛徒出卖。别人因为镇海那里的情况也很复杂，如果万一出了事情，她的两个孩子怎么办呢？他们焦急地等待着，时刻等待着冯老师到来，只听得壁上时鸣钟滴得滴得地响着……
　　三天后的下午，见冯老师拖着疲倦的步子终于回来了，一进门就蓬地一声倒在床上。陆子奇一看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消息，还可能碰上了什么坏人。陆子奇走上去带着安慰的口气对她说：“冯老师，找不到慢慢来，迟早一定会让我们找到的。上级党肯定会比我们更心急……你去了两天跑了那些地方？”
　　“我知道的地方都去过了，”她边说边坐起来用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涓丧地说：“先去公德小学，他们看见我有些怀疑，我问起地下党情况，都说不知道。有的还冷眼相看，连一句话也不说头一别就走了。横河乡只有严阿狗在，他在一个村里的国民小学当校长，”他向我谈了与组织分别后的情况，并问起你和李健民在什么地方。还听别人说他拼命打听我和吴家安在什么地方。我想说不定这家伙已经叛变了，他为什么打听我们这几个人的下落呢？地下党失散后，按照秘密工作的规定是不允许随便打听的，我更警惕了。但转念一想，我又没有什么确凿证据怎能随便怀疑人呢？正当我犹豫观望的时候，我的目光突然碰到他的办公桌桌角上有一个印有“国民党镇海县党部”的文件，夹在他办公桌上的一叠书堆里，这时我才相信，他真的叛变了，他刚才问我和李健民与陆子奇的消息，是想把陆子奇的下落告诉国民党把陆子奇抓去，我望着他恨不得一口将他咬死。但又担心出了问题不向党组织反映，以后可能会出更大的乱子，于是我只得抑制心中的愤怒同他扯了一些生活上的问题就走掉了。”冯老师讲到这里深叹一口气说：“我没有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
　　陆子奇抚摸着冯老师的肩膀安慰她说：“冯老师，不要紧的，只要我们有坚强不拔的意志，我们一定能找到上级党组织的。你一时虽然没有完成任务，但你机智地应付了叛徒，总算保护了自己没出什么问题。这就很好了。”……在一旁的刘清扬听了也点点头说，本来我们就对镇海不抱什么希望，镇海的地下党本来就属我们四明地委领导的，他们不可能与上级党组织单独有联系。至于宁绍特委和三东地委过去是常在镇海那一带活动，现在早没有这些组织，前天我同意你去找一找，是没可思量的办法，现在小冯你去过了，就更加进一步证实了情况就是这样。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哪里会有消息。
　　这样晚饭后冯老师与小平山一起呆了一会儿就上楼休息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后冯老师就返回梁山伯庙小学去了。而刘清扬目前还得去一趟台州。因为台州党组织被敌人破坏得很严重，他想先把台州党组织整顿好后，再全力以赴地去宁波城里寻找宁波地下党。如果能找到宁波地下党组织，找到宁波特派员王起，再通过他们寻找上级党组织那就有希望了。
　　第二天张英跟着刘清杨到台州去了。这时张英已经在陆子奇培养下入了共产党。还因为她的夫家在台州，她跟丈夫去过，婆婆很喜欢她，他们到了台州住在张英婆婆家里，也安全一些。
　　几天后，刘清扬回来了，而张英还在台州办事。这样“家”里只有刘清扬、陆子奇和小平山三个人。为带孩子，陆子奇只好呆在家里了。做起“全职太太”来。
　　三天后刘清扬回来了，这些天天气较好，为早日寻到上级党组织，第二天“公公”吃一点稀饭后，就穿着那件吴家安借给他的长衫又去城里了。
　　前些日子，陆子奇抱着小平山到鄮西小学毛亚文处去玩，问她最近有没有城里地下党的人来你这里，毛亚文说：前天有个地下党来过，谈一些部队北撤以后的情况。毛亚文是冯仪的小姑，是已经跟部队北撤去北方的毛元仁的妹妹，也是个中共地下党员，潜伏在鄮西小学当教师。也是陆子奇联系的党员，当时在西泠桥找房子时，要保人也是通过毛亚文的公公担保的。她的公公是当地的保长，也是国民党区党部书记，他们特地借这顶灰色保护伞保护他们。于是陆子奇就到鄮西小学去找毛亚文玩。这情况告诉刘清扬后，刘清扬有时星期天也到贸西小学去走走。今天估计刘清扬又去鄮西小学打听消息了。
　　这天“公公”出门去后，家里就剩下陆子奇和小平山母子两人，陆子奇就抱着小平山到隔壁开小店的周师母家去坐坐。顺便买支棒棒糖给小平山吃。陆子奇母子在店里坐着，她眼睛仍时刻注意地望着外面，看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来到她的家里。她在小店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师母聊一会闲话后见“公公”还没有回来就抱着小平山回家了。回家后，陆子奇把孩子交给张英。自己就在客厅里搁着木板缝制衣裳起来。
　　大约早半上午时，小平山由张英抱着去外面玩了，陆子奇一针一线地十分细心地缝着衣裳。
　　快到中午的时候，陆子奇见“公公”笑嘻嘻地回来了，使陆子奇也高兴起来，可能“公公”有好消息告诉她。平日很难看到“公公”笑脸的，因为住在西泠桥693号，十里路外的鼓楼前面就是国民党政府，马路上又到处是警察特务，走出去，一怕特务识破他们的身份，二是到城里找来找去总是找不到眉目，因此刘清扬十分忧愁。自新四军浙东纵队北撤之后，至今都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但是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党的上级组织。没有上级党的指示，他们就像海洋中的孤舟，在茫茫大海中，不知向何处行驶，所以平常陆子奇和“公公”在“家”里总是郁郁闷闷的，很少有笑脸，除非下面有人来联系工作。
　　今天“公公”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好久未曾有过的笑容，他一进门就向陆子奇丢了一个眼色，朝楼上走去，这是叫她跟上楼去，他有话要和她说。陆子奇高兴地想一定有好消息，急忙跟上楼去，上楼后未等他坐定陆子奇就急切地问道：“有好消息吗？”可是他还是抚摩着刚刚留起来的有点长出来的胡须慢吞吞地说，“今天我在鄮西小学偶然碰到了宁波地下党组织的一位叫陈彭年的同志，我要求他帮助我们和宁波地下党取得联系。过几天他会给我回音的。”陆子奇听得这难得的好消息，几乎高兴得跳起来。
　　几天后刘清扬又去鄮西小学。这天公公回来高兴地告诉陆子奇说：“宁波城区派员王起已经约定我们碰头了。今天你先到江北岸张家弄四十七号找陈彭年（金声）同志联系一下，确定碰面时间和地点。”同时还向陆子奇交待了联络的暗号和暗语。陆子奇一听“嗳”地一声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她马上到自己的房间换上了一件新的自己做的淡蓝色旗袍，左手提着一只绿色皮包右手拿着一把黑色小阳伞高兴地向江北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