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寻找求学路
作品名称:铁路魂 作者:安子川 发布时间:2021-11-10 17:23:27 字数:4436
与其说是家长相聚,不如说是几个爷爷奶奶辈的相聚。因为大年初一这天,上班的父母亲不是值班,就是在家照看孩子,难以脱身。只有几个爷爷奶奶退休的退休,闲着的闲着,正好几个老伙计老姊妹们聚会聚会,既陪伴了孙子孙女,又能唠唠家常,说说心里话,多好的事呀。
大年三十下午三点多钟,从沿线各站一同坐车来到天州站的几个爷爷奶奶们,一下车,就看见高宝堂爷爷穿着厚厚的棉衣在站台上等候。老伙计见面,格外亲切。高爷爷激动的说:“欢迎欢迎,我的老伙计老妹妹们,我这一大早就来车站等候了。”说着先拥抱了一下走在前面的我爷爷,然后依次拥抱了梁刚刚爷爷、严军军爷爷、魏建成爷爷和铁牛爷爷,之后正要转身带路时,张秋香奶奶笑着说:“咋,不拥抱我们几个姐妹们了?”一句话说的高宝堂爷爷站在那里不知道咋办了,支吾了半天才说:“这个还是免了吧,免得几个兄弟吃醋。”
“你拥抱吧,我不吃醋。”魏建成爷爷笑着说。
“对,我们不吃醋。”梁刚刚和严军军爷爷也笑着附和。
“别贫嘴了,赶紧走吧!”说着,高爷爷笑着向前走去。
高宝堂爷爷的家虽然不大,但经过收拾,既干净又敞亮。由于高小兵和赵山萍、高小娟和范晓军都因为春节值班,他们在三天前就回来过了,购买了各种各样的肉菜和烟酒,该煮的煮、该蒸的蒸。高小娟还专门做了母亲生前爱吃的醪糟、粉蒸肉、烧鸡、蒸鱼等,当这一切准备好后,他们于三十日早上坐车返回到岗位。
当三十晚上天还没黑,三位奶奶稍作加工,两大桌丰盛的年夜饭就摆在了大伙面前。
高爷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鞭炮,高兴地说:“永明、永强、红军、红霞,你们几个赶紧放炮,放完炮咱们就吃饭。”
“几个孙子辈孩子听说要放鞭炮,赶紧收拾完正在玩耍的游戏,一齐跑到爷爷跟前,要接爷爷手中的鞭炮,爷爷说:“永明和红军拿着放,你们几个小的在一旁看就行了。”
永强抢着说:“我也能放。”
红霞也说:“我也能放。”
爷爷就笑着说:“永强和红军还可以,红霞不行,你是女孩子,拿不好会伤着手的。”
“就是,你在一旁看就行了,我们放。”永明抢着说,一副大哥哥的样子。
红霞不说话了,就跟在几个哥哥的后面,看他们两人一组,找来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一人挑着木棍,一人用打火机点鞭炮。不一时,只听到噼噼啪啪的响声,引得周围观看的爷爷奶奶们高兴得嘴合不拢。
鞭炮声刚一响,好像引燃了四周的年气,噼里啪啦都响了起来,又一个除旧迎新的春节开始了。
说话间,我们十个在外学习的学生走进了大伙的视线,高爷爷赶紧说:“看,我们的功臣回来了。可以开饭了。说着,几个爷爷各自看着自己的孙子,个个心里乐开了花。
其实,我们几个人的心早都飞到了家里和亲人身边,只是学习任务重,作业多,硬是克制了感情,做完了作业后,才离开的学校。
此时,暮色已经降临,阴沉沉的天空好似有雪花在飘,但又不是很大,似有似无的样子,期间夹杂着冷飕飕的寒风。周围家属区的鞭炮声早已响了好一会,此起彼伏,一阵接着一阵。我们这才猛地想起,大年三十的晚上即将来临,一群至亲至爱的亲人在等着我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急乎乎向着高永亮家走去。
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在门前放着鞭炮,有说有笑,好不热闹。一见我们回来了,都一起涌了上来,问长问短,左看右看,好像一群凯旋的将士。高爷爷高兴地说:“好了好了,孩子们回来了,大家进屋吃年夜饭吧!”说着带头簇拥着我们一起走进了屋里。
大家按照次序坐在两张摆满饭菜的大酒桌上。老人和我们几个大一点的小伙子坐一桌,剩下的学生们坐一桌。虽然有些拥挤,但非常开心,年味浓浓。
等大家坐静后,高爷爷站起来,端起酒杯,环视了一下四周说:“大家静一静,我来说两句。”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高爷爷。“今天是我们的传统春节,是举家团圆的日子。但是,大家知道,像今天这样的团聚,以前也有过几次,每一次人都非常齐全。只是今天,却少了两个人,那就是儿子们的刘奶奶和张奶奶。”说到这里,高爷爷停顿了一下,半天不说话,屋里的气氛异常安静,又一次把目光投向门口左侧的供桌上:两位奶奶的遗像慈祥而面带微笑,也静静地看着我们。不知为什么,我的眼里顿时溢满了泪水,也看到在场的几个奶奶和爷爷眼圈发红。大约停顿了有半分多钟,高爷爷才说:“所以,我提议,让我们都端起酒杯,把这第一杯酒,先敬给离开我们的两位孩子们的奶奶。祝她们在另一个世界一切都好,并保佑孩子们身体健康,学业有成。”说着,一口干了杯中酒。孩子们也学着爷爷们的样子,干了杯中的白开水。
紧接着,高爷爷又说:“由于几个孩子们学习的原因,让我们几个老伙计又一次聚集在了一起,意义非同一般。因此,这第二杯酒,共庆传统佳节,共庆我们的大团圆。”说着,又一起干了第二杯酒。
待到喝第三杯酒的时候,高爷爷说:“这第三杯酒,我看还是让你们的王爷爷提议吧!”说着,用手示意我爷爷站起来。
我爷爷赶忙推辞道:“你是老大,你提议就行了,我提议干啥?”
“让你提议是有原因的。”高爷爷说。
“啥原因?”爷爷不解。
“在回城的五个孩子中,建国是他们的组长,在农村这四年时间里,要不是建国处处护着他们,处处为他们着想,尤其是这次回城后的参加高考补习,要不是建国动员和劝导,我想他们几个也不会动心,更不会下这么大的功夫。就凭这些,你说你该不该提议预祝一下。”高爷爷说得有理有据,爷爷没法再推辞。他只好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那我就提议一下,预祝我们明年参加高考、中考的每个孩子们取得优异成绩。”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说:“不过我得补充一句,你们几个可都得报考铁路学校,将来为铁路做贡献。”
爷爷的话刚一说完,我们几个齐声答道:“也不敢报考别的学校呀!”
一句话惹得在场的大人孩子哈哈大笑。
爷爷看着我们,满意地说:“这就对啦。”
爷爷刚坐下,高爷爷就说:“请大家动筷子开席吧!”
“那是你的事,你是主人。”爷爷笑着说。
“那好,请大家放开肚子,吃好喝好。”
在吃饭的过程中,说实在的,除了心里高兴外,更多的还有压力,再就是动力。压力来自刚才爷爷的鼓励。我们都是被荒废的一代,在校时没有学习多少文化知识,又在农村参加了四年劳动,就连肚里那点可怜的初中知识也几乎忘得一干二净。就凭这,要考个好成绩,有多难呀?
但我们又是非常幸运的一代,赶上了高考的好政策,并且身边有这么多的家长支持我们,有这么多的弟弟妹妹帮助我们。我们又非常感动,心里不由得滋生出一种无穷的力量。
那个时候,正流行着一句鼓舞力量的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只要我们刻苦努力,勤奋钻研,我相信,就一定能取得好的成绩。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我们几个在宴席上没有喝一杯酒,并安顿好几个爷爷奶奶后,又匆匆回到了借租的房间,开始了挑灯夜战。
我们想,既然这是个非常有意义的春节,那就彻夜不眠吧!这样的夜晚,也许学的每一点知识,会更容易牢记于心。
本来几个爷爷奶奶想在高爷爷家多住几天,但考虑到我们学习紧张,怕影响了我们。过完大年初一,于大年初二下午,又一起乘坐最后一趟东去的火车回家了。
我们依然起早贪黑地刻苦学习,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备战改变我们命运的高考。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时间很快进入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第一个高考。
尽管我们耗费了近十个月的时间备战高考,心里也多少做好了准备,但当真正走进考场的那一刻,心里却咚咚直跳,一点底气没有。
紧张而激烈的两天高考总算结束了。
说实在的,不要说我,从我们每一个人走出考场的那刻起,都不愿意再提这件事。在我们的心里,都很怕预算成绩。不要说考上大学,就连中专也很难保证。倒是高永梅、王建军和范红刚几个应届生,非常自信,高永梅说“题不难呀,都是以前学过的。”说的我们哑口无言,满脸通红。
等待是痛苦的,哪怕早已预测到不好的结果。但还是希望奇迹在每个人身上出现。
那阵子,我们天天在等待高考成绩下来,又天天怕高考成绩下来。
打篮球就成了我们掩盖紧张情绪的最好借口。
最先得到结果的是高永梅。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秋日中午,我们三个正在天州市的体育馆打篮球,又一次用这种运动来驱散心中的焦虑!
看到她气喘吁吁地来到球场,我们的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但依然假装没事似的打着球。我看了看她,笑问道:“怎么,永梅,想打球了,那就一块打吧,正好四缺一。”
高永梅也好像无所事事地笑着说:“好呀,好久没锻炼了。不过,我有点事和你想说,你先停一下。”
说实在的,那一刻,不知怎么,我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不要说我,就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结果会是多么的糟糕。
“其实没什么,永梅,我们五个人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不就是没考上吗。这很正常。”一走到旁边,我就对高永梅说。
“不过你也不要太悲观。”高永梅平静地说。
“你就说结果吧!”我急忙问。
“我们参加高考的八人,我、红刚考上了兰州铁道学院,再就是建军、我哥和你考上了西京铁路运输学校,其他几位都没考上。”高永梅说得很小心,也很谨慎。
“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只是建军没考上,倒是出乎预料。”我平静地说。
“怎么好跟他们几个说呀!”高永梅仍然顾虑重重。
“没事,交给我。”说着,我对正在球场上假装打球的高永亮和严亚东喊道:“停一停,你们过来。”
高永亮和严亚东听到喊声,假装什么事没有一样。还没到跟前,严亚东就笑着说:“是不是高考成绩出来了。我没考上?”
“还是那句话,假如谁没考上,都要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是吧?”我认真地对他说。
“是呀,我们约定好的。”他停了一会,也认真地说道:“我早知道我考不上的,底子太差。你们一叫我,就更真实了这一点。这没什么呀!”
“那我呢?”高永亮焦急的问。
“就是,永亮也不会没考上吧?”严亚东疑虑地问。
“他考上了,西铁运校,和建国一样。”高永梅说。
“我就说嘛,永亮再考不上,那就没有人能考上了?没事,只要你们都考上,也是件非常高兴的事。我祝贺你们。”严亚东笑着说。
“不是都考上,还有范红艳和梁世兰也没考上。”我赶紧接话,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高考的结果。之后,对严亚东说:“至于范红艳和梁世兰,我们都要做好工作,她们必定是女孩,别让她们想不开。”
然而,当我们回到高永亮家,把高考成绩告诉正在做饭的范红艳和梁世兰时,她们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惊诧和悲观。
“没什么呀,我早知道自己考不上。”梁世兰平静地说。
“就是,你们不用担心,四年农村那么艰苦的日子都挺过来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放心吧,我们不会想不开的。大不了从头再来。”范红艳笑着说。
“你们能这么说最好,我们也就放心了。”说着,我忽然问道:“你刚才说的从头再来,是想明年复习再考吗?”
“有这个意思,即使考不上大学,起码也考个中专呀!”范红艳非常自信。
“你要真有这想法,那就太好了,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敢说。”我高兴地差点握住她的手。
“哎,说好了,我可没这意思。我这水平,再复习两年也考不上,还是等着招工吧!”梁世兰赶紧说,
“这样吧,你们再好好想想,过两天咱们在一起商量一下。
两天后,我们商量的结果是:王建军、严亚东和范红艳都不满意自己的成绩,决定开学后再复读一年。只是,我的大弟王建军是奔着大学去的,严亚东和范红艳是奔着能考上就行,哪怕是中专,也心甘情愿。至于梁世兰,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复读,只等着招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