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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8

作品名称:七月流火      作者:雷耀常      发布时间:2021-11-09 09:13:34      字数:6258

  17、
  在社会生活中,任何人都离不开阶级,或者说离不开气味相投的群体。温糊咀三人无形之中结盟一起,即使算不上一个阶级,也得是一个阶层,一个共荣共耻的团体。因为他们都是村干部,手里都掌握党和人民赋予的一定全力。温糊咀狠狠扯一口白酒说:“不怕他背景深厚,有县委在后面撑腰,有姑姑喜爱,我那10个低保指标不下来,一定让他从阿依镇像臭鸡蛋一样滚开。”
  文明之人喝酒用小杯慢慢品,显得儒雅谦恭;粗野之人用大碗一口干,显得慷慨豪侠;同仇之人用瓶子咬牙喝,显得同心同德。牛灿皮也狠狠喝一口瓶中白酒说:“我帮助老百姓改造居住环境、实现脱贫致富愿景,叫我停下来,我得同意吗,老百姓得同意吗?”
  在全镇干部整训会上,欧阳九红不仅出台了《开会九不准》,而且还出台了《建房五不准》,即无规划不准建,无审批不准建,无环评不准建,无资金不准建,无业主不准建。水鸭掌深有同感地说:“你那是进行无土地证、无房产证的小产权房开发,影响居住环境,扰乱房产市场,逃避国家税收,他当然要坚决制止。那么我呢,挖沙取土,清理河道,预防洪水,怎么不行呢?昧着良心说,要不是我年年无偿替国家挖沙取土,阿依水位要抬高几十米,阿依镇早就在地球上消失了。”
  温糊咀讥笑说:“水鸭掌,不要像1980年代那些没得良心的人群,‘端起酒杯骂娘,顿顿肥肉骂共产党’。你说说,共产党让你无本挖沙取土十几年,不纳一分税,不缴一厘费,每年白白赚取几十万元。一条清亮亮的阿依水被你的采沙船搅得乌天黑地、鱼虾灭迹,河水两岸寸草不生、棵树不长。”
  水鸭掌“砰”的一声把酒瓶子摆在桌上气愤地说:“阿依水被污染,是我的事吗?你们去看看那些养猪场、数数饭店旅馆,每天多少污水直排?这些就不说了,因为上面的口口喝进去,下面的口口必然要排泄出来,否则会憋死、胀死、痛死,上下不通气闷死。你们再算算,镇上有多少户人家烧煤做饭、烤火取暖?一户一天30斤煤灰倒进河水,那又是多少吨垃圾?”
  牛灿皮抢过话尾子说:“老水说对了,说到问题的结症上。我进行的民居改造项目,就是要解决百姓传统取暖污染问题。你们数数看,从东到西、从北到南,镇上哪家不是木板房?远的可以数到元明清时代,近的也是民国和新中国建立时期,板缝宽大、瓦檐滴水,冷风直灌、大雨横泼,烧电烧气取暖根本无用,只有烧火力旺盛、烟雾缭绕的煤炭。但是,如果我把那些老房、旧房、危房、有碍观瞻的木板房拆除,全部修建成钢筋水泥、风雨不浸的时尚洋房,不是可以烧电烧气煮饭取暖吗?欧阳九红禁止旧房翻新、危房改造的做法,完全是不顾民生、不顾社会发展需要的倒行逆施;和中央的为民政策、惠民政策完全背道而驰,是彻头彻尾的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我们要把他纳入‘不受阿依镇欢迎的人’序列,上告他、驱逐他,还回他原来的组织去。”
  温糊咀拍着手板说:“这样最好,不学老侃,就学老布,必须跟着我们的路线走,跟着人民群众的路线走。”
  在布知了之前,县委选派一名叫“老侃”的镇党委书记,兴致勃勃上任不到10天,便灰溜溜地跑到县委书记面前痛哭流涕地要求,宁可“改非”做普通干部,也不做有职有权的阿依镇党委书记,因为开三四次会,竟然无一人参加;下乡走访五六个村,竟然无一人喊他吃饭。县委又挑选布知了做镇党委书记,县委书记、组织部长亲自给他谈话,要求必须和人民群众坐在一条板凳上、睡在一个被窝中,和基层干部吃在一口大锅里、喝在一杯茶水里,干群同心、上下联动,让阿依镇兴旺起来、阿依人民富裕起来……水鸭掌担心说:“只怕而今的欧阳九红,不是前两任书记,似乎有些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像他老祖欧阳穷生一样。”
  忽然,一个胖得流油的中年男人提着酒瓶子过来说:“是狗就有软肋,是人就有软穴。只要我们找准了,没有不乖乖听命的。”
  牛灿皮站起惊讶地说:“哈总稀客呀,什么风吹到了阿依镇?专程劳军,还是看望嫂子?”
  哈密瓜虽然是阿依镇人,多年不回家,镇上也无家可回,更没有对家乡做过贡献,属于民间组织宣布的“不受阿依镇欢迎的人”之一。温糊咀和水鸭掌并不认识他,所以坐在凳子上不冷不热。
  牛灿皮介绍说:“这是专做房地产生意的哈总,我们镇上最成功的人士,金香玉镇长的大管家和坚实靠山,肯定是想雨露阳光了,跑来镇上看望嫂子。”
  哈密瓜示意大家坐下说:“我们都是老夫老妻,十天半月不见油星星,一年半载不听母猪叫,不像年轻人日日开荤、夜夜鸡叫。我来给牛老太太吊丧,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们。来,干一口,祝老太太一路好走,天堂快乐。”
  牛灿皮感激地说:“家母丧事惊动哈总大驾,真是过意不去呀。”
  哈密瓜笑眯眯地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五湖之间亦朋友。兄弟的母亲,就是哥哥的母亲;兄弟的家人,就是哥哥的家人。难道母亲仙逝,她的儿子不来磕一个头、烧一张纸、奉送最后一程吗?”
  温糊咀、水鸭掌举着酒瓶子也很感动地说:“我们都是她老人家的儿子,也要去磕一个头、烧一张纸、奉送最后一程。”
  水鸭掌把酒瓶子摆在桌子上,倾着身子小心问:“哈总,叫不叫镇长大人来呢?”
  哈密瓜挥挥手很武断地说:“不要叫她,也不要告诉她。我除了给牛老太太吊孝,就是专程来给几位兄弟送富贵的。”
  温糊咀眯着老鼠眼惊讶地问:“哈总给我们送富贵来了?”
  哈密瓜捏着粗大的拳头说:“送富贵,大大的富贵。”
  三人相互惊异地望望天、望望地、望望污水横流的阿依水,不知道这趟富贵在哪里,更不知道哈密瓜为什么要跑来给他们送无缘无故的富贵,难道是要他们效忠金香玉吗?
  哈密瓜在空中打一个潇洒的响指呼喊:“幺妹儿,再来四个牛肉格格、四瓶枝江大曲。”
  水鸭掌眯缝一双眼睛说:“哈总,我们已经喝了一瓶,只怕再喝就得下猪儿。”
  阿依人很风趣,也很幽默,把醉酒呕吐,叫下猪儿。温糊咀扬着一张猴子脸说:“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哈总还没有开始发话,我们怎么能推辞?来四瓶,一人一瓶,‘兄弟媳妇,扯不得伙;糯米汤圆,回不得锅’,老话不要忘记。”
  牛灿皮也跟进说:“来四瓶就来四瓶,哪个舅子偷奸耍滑。”
  温紫嫣只得极不情愿地抱来四瓶酒说:“我事先得把话说清楚,如果喝死人,本店概不负责。”
  哈密瓜摸出一叠钱摆在桌子上说:“先给喝酒押金。真要是喝死人了,我全部负责到底,孩子给你们养大,老人给你们送终,女人给你们照顾巴适。”
  温糊咀用手板压着桌子上的钱说:“我家女儿开的店铺,这酒钱、格格钱,应该由我来结才符合规矩呀。”
  牛灿皮也醉意朦胧地说:“哈总来给老母吊丧,我家的客人,一切应该我来买单。”
  哈密瓜抓起桌子上的一叠钱塞给温紫嫣说:“温家幺女儿,就是我哈家幺女儿。酒钱、格格钱我全部结了,剩下的全部给幺女儿作为大表叔的见面礼。如果你们再推三阻四、搡来攘去,就是瞧不起我这个一生流浪的家乡人,真要列入‘不受阿依镇欢迎的人’吗?”
  在土家人的原始词典里,没有“小姐”一词,只有大姐、姐姐、小妹儿、幺妹儿、妹娃儿等传统词语,直到1985年打工热潮掀起之后,温立春、牛荆条一帮人才从沿海繁华地区舶来这一词语。但是,也基本不用,因为它是发廊、歌舞厅、洗脚城、搓背店女性服务员的代名词,含有丰富的诡秘内容。当然,这些都是对平辈或晚辈的称呼,如果称呼“幺女儿”,绝对是晚辈,或者说很亲近的晚辈。温紫嫣不知所措时,温糊咀挥手说:“幺女儿先把钱拿着,结账的时候再说。我们要和哈总谈论天下大事,你到一边去。”
  哈密瓜笑得额头上的光彩,像一轮久久闪亮的夕阳。
  
  18、
  1979年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近十年以来,人们的吃、住、医、教、行五大件已经得到根本性改变,或者说已经彻底解决,实现了几代人为之流血牺牲、苦苦追寻的华美梦想。但是,人们仅仅解决这些问题还不够,还要健康长寿,还要生态宜居,还要提升生活品质。无疑烟囱林立、人口拥挤、污染严重的城市,已经不是人们品质生活向往的理想之地。30年前是乡村人打破脑壳挤进到处生金的城市,30年后是城里人打破脑壳拥挤到生态环保的乡村,也许再过30年实现了城乡一体化,乡村建设得像城市,城市绿化得像乡村,再不会互换拥挤了。
  但是,在目前还没有实现“城乡一体化”的时候,乡村不办用地手续、不办规划手续、不办环评手续、不办建设手续、不办房产手续的“五不小产权房”如雨后春笋,遍地勃勃生长、节节拔高,满足了城市无数中下级收入阶层度假消夏需要,也养肥了许多胆大的房地产开发老板。当然,也有高等收入和政府官员来乡村买房的,一般是独门独院、依山傍水的别墅群体。牛灿皮有个习惯,每喝一口酒,总要舔舔嘴皮子,跟他做生意算账一样,生怕酒珠子掉在地上浪费了。他狠狠地舔舔嘴皮低声问:“哈总,我们的富贵到底在哪里?”
  哈密瓜神秘地指着地下说:“就在我们脚下。”
  三人几乎同声惊讶反问:“在我们脚下吗?”
  哈密瓜挺直腰板说:“对,就在我们脚下。”
  三人捏紧双拳、收紧臀部、定死眼睛、歪斜嘴巴在地上寻找问:“哪里呀,哪里呀?”
  哈密瓜举着酒瓶子说:“先干酒,再说富贵。酒量有多大,富贵就有多大;酒量有多凶,富贵就来得有多猛。”
  四人同时举起酒瓶子,“呔”的一声响亮,差点儿把瓶嘴碰掉在地上,然后瓶嘴朝下、瓶底朝天,一句话不说、一声屁不放,敞开蛇眼大的喉咙,只顾“咕咕”喝酒,一口气几乎喝下去半瓶。牛灿皮舔着嘴巴皮连声说:“痛快,真是痛快呀。”
  哈密瓜给大家递上一支“大中华”香烟不紧不慢地说:“现今的城市人猪油吃腻了、汽油闻够了、灰尘吞足了、脏水喝饱了、噪音听烦了,要到乡下来呼吸新鲜空气,洗肝洗肺洗心脏,想健康长寿多拿几年工资和社保。”
  温糊咀习惯性地从耳朵上换下自己的“黄鹤楼”香烟说:“这就跟液化气一样,城里人钢瓶装来卖给乡下,乡下人用他们的钢瓶,把空气装来反卖他们,一物换一物、生意各做各,时代不一样、需求各不同。”
  哈密瓜“哈哈”大笑说:“道理是一样的,只是目前科技还没有达到瓶装空气、保鲜空气、留存空气的水平。所以,大家还得赶往乡村,人工吸纳新鲜空气。这就跟1970年代一样,饿得走不稳路了,就去嘎嘎家走一回,吃饱了才回来,饿坏了又得去。”
  土家人把外公外婆叫嘎嘎,把肉类也叫嘎嘎,可见人们对肉食的渴望。土家人还说“憨嘎婆痛外孙,痛得巴肠巴心”,有好吃的给外孙,没得好吃的赊来也要给外孙。水鸭掌笑着说:“城里人来乡下吸纳新鲜空气,必然要房子居住。牛委员早在做这笔生意,市场前景很是看好。”
  哈密瓜歪着脑壳问:“牛委员牛老板一年修建多少栋房子,采用什么模式?”
  牛灿皮尴尬地笑笑说:“这个行业才涉足两三年,一年不过四五栋房子。建设模式为‘3+4’,即农户出土地得一二三层楼房,开发商得四五六七层楼房。”
  哈密瓜伸出拇指问:“属于开发商的楼房,一层卖多少钱?”
  牛灿皮舔舔嘴皮说:“一层楼4套住房,每套60平方米左右,大致10万元不等。”
  牛灿皮鄙夷地说:“满打满算,一层40万元,4层就是160万元。除去基础建设成本和还建户的各种补偿、社会支出120万元,你最多赚40万元;每年开发建设四五栋房屋,也只有200多万元。老弟,你何时得以脱贫呢?”
  温糊咀惊讶地问:“哈总,每年得利200多万元收入,还没有脱贫吗?”
  哈密瓜“哈哈”一阵长笑说:“跟着我干,每年1500万元也是蝇头小利。1980年代,那个时候叫万元户,年终各类毛收入总计万元,政府表彰、新闻宣传、各级劳模、处处优厚,组团到北京登上天安门层楼,或者到北戴河疗休养,享受无上光荣的政治待遇;有的直接进入乡镇领导班子,连推荐选拔、考试考核程序都不要。现而今呢,十万才起步,百万不算富,千万才叫脱贫户。”
  温糊咀捏着燃烧的香烟小心翼翼地问:“哈总,怎么才能成为千万元脱贫户呢?”
  哈密瓜目光闪烁地说:“把阿依镇全部拆除,集中连片开发小产权房,楼房都在30—40层之间,这样才有账算。”
  牛灿皮摇头说:“这条路只怕行不通,欧阳九红出台了《建房五不准》,我那低矮楼房都不容许修建,你这摩天高楼更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哈密瓜显出有些痛苦地说:“如果没有一点难度,别人早就捷足先登,哪轮到你我兄弟联手呢?不过也好,就跟你我的祖辈一样,在‘农业学大寨’的热潮中,山崖没有路,偏偏要修成盘山路;山顶没有水,偏偏要引来清泉水;山腰没有田,偏偏要开垦梯级田。这样才有成就感,也才有英雄壮举,布知了的祖父布帘子不是在开垦梯田时被哑炮炸死了吗?他虽然壮烈了,但是成就了他儿子布拖裙的县财政局副局长、孙子布知了的镇党委书记。他领头开垦的那片梯田现而今虽然荒废,森林覆盖了那些远去的惨烈身影,历史也淹没了那些消失的惊天炮声。但是那座英雄纪念碑还高高耸立,布帘子和几十名英烈的名字依然在岁月中熠熠生辉,壮烈精神依然在子孙中代代薪火相传。”
  水鸭掌有些激动地说:“按照哈总的规划建设,阿依镇至少可以容纳100万人居住。那么,过河问题、吃水问题、排泄问题等等,怎样解决?现而今五六万人的阿依镇,早、中、晚三个人流高峰时段,过甩甩桥还要排队等候,学生优先、病人优先、生孩子的女人优先。”
  哈密瓜很大度地笑笑说:“这是政府的事情,因为政府是市场主体,政府是社会主管,政府也是人民群众的公仆。如果人民群众过不了河淹死、喝不了水干死、屙不了尿胀死,那些政府人员还脱得了干系吗?用你们行业话说,叫‘主体责任追究’问题。”
  在阿依岛上居住的三个村,历代百姓强烈要求修建石桥安全过河,历届政府也编制了修桥计划,可是,岁月更替、人事沧桑,总是无法实现数代阿依人这一宏伟愿景。1949年以前,民生被轻视、民族被歧视,没人搭理百姓出行安全大事;1979年以前,温饱难酬、经济萧条,有人想搭理却没有实力;2012年以前,衙门作风、官爷态度,有利抢在手上、无利挂在墙上,国家有经济实力却无人愿意搭理。布知了上任后,终于提起几十年或者说几百年几千年来阿依人的旧事,计划总投资4000万元在东、西、南、北修建四座钢筋水泥交通大桥,让大小汽车直接开到镇政府大院,开到百姓屋檐下。可是,首先开工的镇西大桥还没有完工,竟然青天白日坍塌,死伤20多人,牵扯出政府腐败窝案。于是,阿依镇的四座大桥建设被迫停止……
  温糊咀担心说:“阿依镇的所有建设,都被欧阳九红叫停,不管是政府投资工程,还是民间融资工程,封堵得死路一条。只怕他搞的‘生态宜居,运动康养’工程,把原先计划中的四座大桥取缔,‘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届官员一届心’呀。”
  牛灿皮有些醉态地说:“欧阳九红就是个小屁孩儿、落难公子,怕他什么呢,不是还有嫂子金香玉吗?”
  温糊咀拍着大腿说:“对呀,欧阳九红不听我们的话,叫嫂子取而代之,一切都是我们的天下。”
  水鸭掌眼睛眯成一条缝隙问:“叫嫂子怎么取而代之?”
  温糊咀“嘻嘻”笑着说:“过去官员做好了,百姓送万民大红伞;而今官员做差了,我们写万民告状信,难道上级组织还不理睬吗?”
  哈密瓜满意地笑着说:“我们还是先礼后兵、仁义在前,不要把事情做绝了,今后不好见面说话。只要他答应我们开发阿依镇的方案,一切都好说,否则就是‘黄泥巴烧鸡子,慢慢来,慢慢等’,不死也得让他脱一层人皮。”
  牛灿皮点头说:“阿依镇不是欧阳九红个人的天下,而是共产党集体领导的天下。除开嫂子,还有阴柴木,他应该是支撑我们的。”
  哈密瓜说:“任何事情都应有一个或者几个备选方案,才能保证成功率。欧阳九红放在第一位,你们嫂子放在第二位,阴柴木放在第三位,攻下任何一座堡垒,我们都是胜利。”
  “酒量有多大,胆子就有多大”这话一点不假。温糊咀挥着干瘦的拳头说:“古人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兄弟齐吼,地球颤抖’,我们来个结拜怎么样?”
  水鸭掌望望周围热闹的顾客说:“我们不是和阴主任阴柴木结拜过吗?”
  哈密瓜伸出肥大的手掌说:“我也参一股,和你们结拜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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