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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2

作品名称:七月流火      作者:雷耀常      发布时间:2021-11-07 12:24:07      字数:6778

  11、
  1970年代初期,是个仇视知识、仇视文化的黑色幽默年代。臭老九低头靠墙,大老粗主持学堂,开门办学、劳动为教,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小学毕业认不了100个汉字。因此,干部大多数只写得来自己的名字,记不来笔记,全凭一双耳朵听会议精神。有一次,青龙大队老书记糜笋壳传达会议精神说:“公社这次会议很重要,书记、社长讲了话。他们讲的什么呢?那就是计划分肉,提倡碗分,反对钵钵分、篮篮分、盆盆分。明天由妇联主任带队,全大队的女社员到公社计划分肉。去之前,女社员们应该在家里打盆清水洗洗澡、抹抹汗,不要一人臭,全公社跟着臭,掉了我们大队的粪桶底子。”
  那个时候靠工分吃饭,年底决算才知道分几元钱、几斤粮、几两肉,精打细算安排过年的事。春夏时节,野菜和糠、槐花作粮,行走无力、肩挑无劲,公社竟然要给女社员计划分肉,这不是毛主席的光辉照耀世界,还是什么呢?女社员虽然高兴万分,但是也不得不问:“分肉还得洗澡,糜书记,是哪个国家的章程?”
  糜笋壳是一名土改干部,没读一天书,写不来一个字,就是签发文件、审批条子,也是画上三个长溜溜的圈圈,很像三张干扁笋壳。他拗着叶子烟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学来的章程,大会上是这样讲的,我也只得这样传达。”
  有些家庭没女人,很气愤地问:“糜书记,这到底是谁制定的政策,优亲厚友、歧视男人,我们这些光棍家庭,就不该计划分肉吗?国家的猪、集体的肉,男女平等、大家共享,应该按人头或者工分分配呀。”
  有些家庭没女社员,也很不满地质问:“我们上有五六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十几岁小女孩,难道不是女人吗?不应该计划分肉吗?”
  糜笋壳拗着叶子烟杆很武断地说:“政策是‘女社员计划分肉’,而不是男社员计划分肉,更不是所有女人计划分肉。你那五六十岁的老母亲,赋闲在家享福,是劳动社员吗?你那十来岁的小女孩,在学校读书,是劳动社员吗?”
  没有女社员的家庭,狠狠地骂一通大队书记糜笋壳,除了消消气、解解恨,仍然分不回二两猪肉。倒是女社员们欢天喜地回家,半夜在木盆里洗了几遍香草澡,连自家男人想闻闻、摸摸都不容许,更不容许做别的事情,生怕影响第二天到公社“计划分肉”。
  第二天早饭刚过,大队妇女主任,也就是大队书记娘子,带着800多名干净靓丽、芳香扑鼻、满脸笑容的女社员拿着大碗来到阿依公社。大腹便便的公社主任哈兮兮正用刷把签子签牙齿出来,很惊奇地问:“你们这些女人是哪个大队的?”
  妇女主任上前咬着舌尖说:“哈主任,不认得吗?我们是青龙大队的噻。”
  哈兮兮的父亲就是哈老熊,一个嗜赌地主,见人赌博、见物赌博。路上看见陌生人,他也从长衫衣兜抓出苞谷籽说赌两把,如果你说身上没钱,他会诱导说衣服、裤子、鞋子、帕子也行,要不然打欠条呀。个人在家或者行走,他就跟自己赌博,赌树上的鸟儿飞不飞、地上的蚂蚁走不走直线、山上的牛羊是爬山梁还是走山脚,如果赌输了,必然按照约定彩头兑现,或把铜钱丢进水塘,或把刚刚泡好的茶水倒在地上,或自觉饿两顿饭、罚三杯酒。正是这样,一场大赌让他倾家荡产上吊而死,家人沦为叫花子、土改根子。哈兮兮摸着翘翘的肚皮笑着说:“原来是糜笋壳家的娘子,带这么多花花绿绿的女人,拿着大碗讨米吗?”
  阿依人的德行和规矩,特别是对女人的称谓,从来没有混乱过。干部家女人叫娘子,哪怕是生产小队队长的女人,也叫队长娘子;百姓女人叫右客家、姑娘客、婆婆客。青龙大队书记娘子做着媚眼说:“我的主任吔,我们不是来讨米的。前几天公社给家家户户分配了二三十斤救济粮,和汤和水、菜叶树叶,可以糊弄半个月。”
  哈兮兮惊讶地问:“你们来干什么?人人穿着花衣,个个挽着发髻,好像还涂抹了雪花膏,香得我要吞口水。”
  书记娘子丰腴漂亮,长着一张蜜桃脸,天生一副水蛇腰,笑眯眯地说:“女人嘛,出门就得讲点规矩、有点形象噻。主任叫我们来计划分肉,不里里外外洗干净、上上下下抹伸展,怎么对得起你们干部呢?看不得、闻不得,远远站着什么也没得。”
  哈兮兮跺着一双大板脚说:“我何时叫你们来计划分肉呢?”
  书记娘子理直气壮地问:“昨天公社没开大队干部会吗?”
  哈兮兮抱着一双肥壮的臂膀说:“开了呀,我主持的,公社书记讲的话,各大队书记、主任发言表态。”
  书记娘子得意地笑着说:“这就对了,有了根据噻。通知我们计划分肉,并且提倡碗分,有这事不?”
  哈兮兮默想半天才明白过来,跳起一双大脚说:“歪嘴糜笋壳,开会不做笔记,回去胡乱传达精神,张冠李戴、打胡乱说。这回看你娃娃怎么脱爪爪、交圈圈,裤裆里的稀泥巴,自己揩干净。”
  女社员围上来惊讶地问:“哈主任,未必我们来迟了,猪肉被人家分配完了?你们说‘计划分肉’,计划了的人才分肉,没计划的人就不应该分肉呀。你们还说‘提倡碗分’,一只吃饭碗,能装下几斤肉呢?”
  哈兮兮垂头丧气地说:“不是叫你们‘计划分肉’,而是叫你们‘计划生育’;也不是‘提倡碗分’,而是‘提倡晚婚’,少生几个孩子,为国家和家庭减轻一些负担。大家都去卫生院上环、结扎吧,医生都等着。”
  女社员听说要上环、结扎搞计划生育,全部夹紧胯裆、夯拉脑壳、涨红脸颊,狠狠咒骂砍脑壳的歪嘴糜笋壳,做笼子、关圈圈,不得好死。
  哈兮兮挥着粗壮的手臂说:“快去呀,县里来的医生,医术高明、技术过硬,不痛不痒、无副作用。县政府有文件规定,‘一胎上环,二胎结扎,三胎四胎刮刮刮。’上环的放3天假,结扎的放15天假,刮宫的只放7天假,工分照样记录。”
  书记娘子不理解地问:“刮宫跟生孩子一样,几乎在鬼门关走一回,怎么只有7天假呢?”
  哈兮兮黑着南瓜脸说:“刮宫的多半超生,或者计划外怀孕,是一种违法行为,当然不应该享受优厚待遇。生产小队能给你们记录工分,已经不错了。”
  有女人噙着泪水说:“来的时候给孩子许愿,中午回去吃油汤饭。这下好了,空着大碗回去,怎样给孩子交代呀?”
  哈兮兮想想说:“这事好办得很,我给你们解决。如果自愿上环的,1斤白糖3斤猪肉;自愿结扎的,2斤白糖5斤猪肉;自愿刮宫引产的,3斤白糖10斤猪肉。当然,如果今天不去的,我们将派‘游击小分队’上门捉拿捆绑。到时候你们什么都没有,上干环、结干扎、刮干宫,最后剩下一个干女人。”
  书记娘子已经有两个孩子,第三个孩子还没有上身,正好是计划生育对象。她担心“脱了裤子干部不认账,锯了椽子楼枕不认墨”,于是小心地问:“哈主任,我们计划生育了,找谁领取白糖和猪肉?”
  哈兮兮捏着拳头说:“在公社食品门市领取,我亲自给你们发放。但是,请你们千万给我保密,计划生育发放白糖、猪肉的事情,只限于青龙大队的女社员,也只限于今天的时间。你们想一想呀,全公社几万名育龄女社员,我有多少白糖给、多少肥猪杀呢?”
  书记娘子轻轻地“嗯”一声,带着女社员,拿着各色各样大碗,去公社卫生院“计划生育”……
  欧阳九红听完阴柴木讲的故事说:“这就是给那些开甩手会、不做笔记、胡乱传达会议精神的干部最好地讽刺,也是最严厉地批评。常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破石板留痕千年不朽’,我们必须养成留痕干事、干事留痕的好习惯。这不仅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人民群众负责,更是对上级组织和党的事业负责。”
  阴柴木把手上的香烟拿了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总是想抽烟、又总是没得勇气。他狠狠地在桌子上磕着香烟说:“把干部职工开会做笔记纳入党建考评系列,数篇数、算字数、称斤数,达不到要求的,党建工作一律不过关,年终奖金一分不发放。”
  有人提出意见问:“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头呢?开会做笔记,是为了记住会议精神,传达不走样,执行无偏差。如果笔记称斤论两、数页算字,只怕有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嫌疑。”
  欧阳九红严厉说:“记笔记称斤论两,就是典型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表现,是中央坚决反对、严厉批评的,绝对不能违反,也是我们政治站位精准不精准的体现。现在的基层干部包括村干部,大多数是高中以上学历,很多是大学生、研究生,完全有做笔记的能力,不再是记忆记录、画圈记录、借物记录的土改干部。所以,干部职工开会必须认真听会记录,准确传达会议精神,化无形精神为有形力量,化党的指示和国家政策为干事创业的巨大动力,建设生态环保、幸福小康的阿依镇。”
  金香玉探寻地问:“全镇干部作风整顿大会,预备召开几天?”
  欧阳九红接过话说:“这也正是我要和大家商议的事情。中央早在《八项规定》中要求,精简会议、精简文件、精简活动,提倡长话短说、短话精说,不该说的话不说,可说可不说的话也不说。初步计划三天,其中半天为分组讨论会;参会对象为,机关和镇直干部职工,民营经济和社会组织主要负责人以及村干部;会议主要内容为,纪委书记组织学习《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中国共产党支部工作条例》《中国共产党巡视工作条例》《中国共产党地方党委工作条例》《中国共产党廉洁自律准则》等纪律规定;阴柴木书记组织学习中央《八项规定》《六项禁令》以及阿依镇党委制定的《会议九不准》《工作八必须》《生活七做到》;金香玉镇长部署工作,重点是‘三大攻坚战’工作,特别是扶贫攻坚工作,必须按时交硬账、结硕果、画圆圈,实现整体脱贫;其他领导也简要地讲讲分管领域的工作,进一步明确目标任务,细化工作措施,落实责任追究;我作《强化政治担当,严肃工作纪律,全面建设生态宜居运动康养特色小镇》的主题报告”
  会议还没结束,阎三三进来,递给欧阳九红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有人上访”四个字。
  
  12、
  散会后,欧阳九红赶到政府院坝,只见牛网刺的儿子牛犇带着一群孩子,肩挑流汤滴水的黑色短裤、衣衫、胸罩,叽叽咋咋闹成一片。欧阳九红气愤地问:“你们干什么?
  满脸漆黑、头发乱蓬、身材肥胖的牛犇站出来说:“我们上访。”
  其他孩子也跟着说:“我们上访。”
  欧阳九红笑着问:“一群小屁孩儿,屙尿打湿裤裆,上什么访、告什么状?”
  牛犇拍着圆圆的肚皮说:“我今年26岁,不是小屁孩儿,可以上访告状。”
  欧阳九红挥手说:“上访告状可以,先把肩上挑着的臭垃圾扔了。”
  牛犇摇头说:“不能扔呀,这是我们上访告状的证据。”
  欧阳九红惊奇地问:“人家扔掉的短裤、衣衫、胸罩,你们捡来作证据,是告人家杀人放火呢,还是勾蒙拐骗?”
  不知道是谁教唆,孩子们竟然振振有词地质询:“欧阳书记,人家为什么要扔掉这些东西呢?”
  欧阳九红笑着说:“什么东西能使用一辈子?就是铁打的犁铧、钢铸的锅铲,也有破烂的时候呀。”
  几个孩子把短裤、衣衫、胸罩扔在地上,用手中的木棍撬开:“,这个烂了吗?这个破了吗?一点没烂、半点没破,只是变了颜色,不中看了。”
  欧阳九红点头:“颜色不中看,不和时尚,扔了也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牛犇调侃问:“现今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些东西变成臭不可闻的黑色?”
  欧阳九红耐心地说:“洗黑了。”
  孩子们齐声质问:“什么东西把这些衣物洗黑了?”
  欧阳九红忽然发现自己被几个孩子绕进圈子,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阿依水嘛。”
  孩子们齐刷刷脱下裤子说:“这就是阿依水洗黑的。书记看看,我们到阿依水洗澡,满身长疥疮,出血流脓痒死人。”
  牛犇也跟着孩子们脱裤子察看,欧阳九红一把抓住他说:“你是大人不能脱,脱了不文明,我相信你身上的疥疮。你们说,要我怎么办?”
  大家齐声说:“治理阿依水,我们要洗澡。”
  欧阳九红拍着手板说:“这个上访告状好,我接受。我可以告诉你们,镇党委已经成立了治理乱挖沙、乱建房、乱排泄‘三乱’工作领导小组,成立了三个工作专班,还要聘请县城乡建设规划局做‘生态宜居,运动康养’为主题的阿依镇社会经济发展总体规划。我相信,只要全镇人民大力支持和积极配合,最多明年,或者说后年,在建党100周年前夕,阿依水一定清亮照人、深绿可掬。到那时,你们就可以下水洗澡,把小屁股洗干净。现在请你们回去告诉父母,从今天开始,不要往阿依水乱扔垃圾物品、随意排放污水污物。”
  孩子们欢呼雀跃地说:“要得,从家里做起,从父母做起,从我们孩子做起,让阿依水清亮起来。”
  欧阳九红矮下身子低声问:“你们说说,今天是谁叫你们来上访告状的?”
  孩子们巴望着牛犇,想说都不敢说。
  欧阳九红拍拍他的肩膀说:“牛犇,你说说,说了给你家低保。”
  牛犇虽然痴傻智残,但是有时心里有数。他摇头说:“低保的事情你说了不作数,要温糊咀书记发话,他代表共产党。他说谁可以吃,不想吃也要吃;他说谁不能吃,想吃也不能吃。”
  欧阳九红气愤地说:“他有些做法,代表不了共产党。我是镇党委书记,他是村支部书记,可以管教他、处分他。你说,谁叫你们今天来闹事的?”
  牛犇伸出一双黑得像火柴头的手板说:“低保拿来了,我就说;不拿来,我坚决不说。”
  欧阳九红没想到牛犇会这样固执,于是生气地说:“低保没揣在我身上,只能在民政办理,就是办理也有一些程序呀。”
  牛犇用黢黑的脚尖在地上画着圆圈,低头瓮声瓮气地说:“反正我得要低保交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不欠我、我不欠你。”
  欧阳九红一心想还原事情真相,假装迈着步子说:“你不说算了,我找八字先生牛大爷。”
  牛犇咬着拇指得意地笑着说:“我爹在小豆芽那里算八字,不知道这件事情。”
  孩子们起哄说:“牛大爷真不知道。”
  欧阳九红只好从身上掏出纸笔,写了一张字条说“这就是低保证据,拿去找温糊咀书记,直接给你办理。”
  牛犇拿着字条左看右看半天,也看不出个究竟,因为他不识字,上面到底写的什么,一概不知道。但是,他还是小心翼翼折叠起来,巴巴适适揣在裤兜里,然后才一板一眼地说:“你得给我保证,保证不说是我说的。”
  欧阳九红严肃地点头说:“行。”
  牛犇凑在他耳边悄声说:“色西施,叫我们去河水捞些臭东西找你上访。”
  欧阳九红惊讶地反问:“色西施吗?”
  孩子们齐声说:“就是色西施,给我们每人五块钱的劳务费。看看,钱还在手上,没人哄骗你。”
  欧阳九红也掏出一把钱说:“我也给你们每人五块钱的劳务费,把你们带来的垃圾丢到垃圾箱,然后洗手回家。”
  手里有了钱,牛犇带着孩子们欢天喜地走了,却把无数的痛苦疙瘩和谜团甩给欧阳九红:“水莲依到底想干什么呢?”
  欧阳九红半天想不出结果,只好跑去找牛网刺大爷,他是阿依镇的活地理、活辞典、活化石,应该知道其中奥秘,也应该解开心中长期困扰的荆棘疙瘩。
  牛网刺支撑一把花布太阳伞,悬挂一幅“诸葛神算”的蓝色布旗,摆一盆旺旺炭火,坐在一张不锈钢折叠小凳上,戴一副黑色眼镜,驼背正用二胡演奏林黛玉的《葬花》,声音凄婉迷离,泪如长水、情划蓝天,绿叶凋落、百花无力,就是过往的女人也心惊肠断,男人注目不忍离去。
  欧阳九红悄悄靠过去,准备坐在一张小木凳上,听他如诉如泣的二胡演奏,问他大热天烧炭火做什么。牛网刺忽然说:“知音踏来,琴声有知。”
  欧阳九红渴求地说:“牛大爷,继续演奏,把凄美的乐曲演奏完整,多好听的中国音乐呀。”
  牛网刺把二胡抱在怀里说:“知音寻来,天音无声,让她静静地躺歇一会儿吧,情亦累、心亦累,人亦累、物亦累。”
  欧阳九红坐在小板凳上,面对面地说:“牛大爷,整天风里雨里、日里夜里,也不是长久生计呀。”
  牛网刺戴着墨镜,深藏着脸上的表情说:“我的生计问题,你就不要管闲事了。天下之大,社会之好,随便支撑一个摊子,也会养活人,‘天道酬勤’呀。就是养不活,也会‘天生我,必养我;不养我,必死我’嘛。八十多岁的老人,还有几个日月春秋?”
  欧阳九红见牛网刺身残志不残,不纠缠政府、不胡闹政府、不仇视政府,心理很高心地说:“牛大爷这样想也是对的,自食其力是根本,也是做人的基本品质。您虽然这样想,但是共产党和人民政府不会这样做,必须让人人脱离贫困,户户过上小康。您的生活、住房问题,我们一定会管到底,‘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党的根本宗旨。”
  牛网刺在黑点密布的圆脸上绽放出层层微笑说:“今天不说我的事,说说你的事。大忙的书记,大老远跑来,一定有事情找我。”
  欧阳九红见大多数人围着小豆芽听歌,这里没什么人,便悄声询问:“牛大爷,您知道水莲依的情况吗?”
  牛网刺脸色忽然绿得像包包菜一样说:“老人不管小辈的事情。什么事情,一听了之、一笑完之、一过忘之,从来不放在心上,也不应该放在心上,这就是老人应有之德呀。”
  欧阳九红毫不隐晦地说:“为什么她总是找我作对呢?不让我吃她的水豆花也就算了,生意嘛,是双方意愿的事情。那么,无缘无故地在网上发言诬蔑我,教唆小孩上访我,又是为什么呢?”
  牛网刺像秋风掠过一丝冷凉说:“要知晓一个人,就得走进他的心里,走进他的骨子里。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这个道理。”
  欧阳九红不明白,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牛大爷为什么要他走进她的心里呢?难道这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欧阳九红尴尬地说:“牛大爷,虽然我祖籍阿依镇,但是个外来户,在省城出生长大学业,真不知道镇上的一些事情呀。”
  牛网刺在墨镜后面神秘地笑笑说:“你走进她心里,了解她过去未来,一切都释然,一切都融化,甚至还会生出许多怜爱之情。”
  欧阳九红望着旺旺的盆中炭火,正要询问什么,红衣蓝裙、高挑瘦弱的桑馨月抱着孩子一边奔跑一边呼喊:“大爷爷,帮忙给孙子收个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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