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在姚江边上

　　她们从钟士康家出来，走出钟村，陆子奇说，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不从原路走，索性我带你到北面这些村庄走一走。以后你要到这些村庄去家访学生或找联络人的，或在这些学校就近的村庄里办夜校，现在先熟悉一下。”冯老师说，那最好了，
　　于是陆子奇就带着冯老师由钟村村前出发向北面走去，陆子奇说：“今天我带你先到梁山伯庙附近走一走，然后我们再向东回到西泠桥。”冯老师说：“好的，反正这里路我是一点也不熟悉，我跟着你走就是了。”
　　她们从钟村前向北面一看，就见姚江边上有个黑丛丛的小丛林。这在平原地方显得很突出。陆子奇指着那里说，“那就是梁山伯庙，你看到吗？那黑丛丛的小树林就是梁山伯庙庙山，这庙山里的小树林中间还有一个凉亭。不过这里太远了看不清楚。小树林里有几棵古柏、樟树，还有柿子树、梨树、冬青柏树和各种各样不知名的树。柿子树上八月里会结红红的柿子。在这个庙山右面红色的墙，这就是梁山伯庙的庙墙。你看在庙墙右面还有一圈房子嘛？那就是梁山伯庙小学，它的正原名叫新华小学，是个村小学，现在扩大成了龙墟乡中心小学了。这就是你以后要去教书的学校了。
　　“那庙的右边白浒浒的一个湾头，那就是姚江。你看江上有一点一点的东西，那就是江上的帆船。你看这个学校的环境比我们当年横河公德小学还要好吧。”
　　冯老师随着她手指指着的地方看着说，“这样看看那里风景是很不错！那小小的横河更不能与著名的姚江相比了。”
　　她们边说边往前走，陆子奇说，“学校我们今天不去了。以后你来这里教书，钟乡长会陪你去的，现在我们过钟村小桥，向南去看前面一些村庄。这些村庄也是你今后要常驻常驻来的地方。现在你先熟悉熟悉。”冯老师说：“好的，我在这里一点不熟悉，今天只是跟着你走就是了。”
　　于是陆子奇带着冯老师由前面一条石板路往前走向另一个和钟村差不多大的一个村庄。陆子奇告诉冯老师说：“这个村庄叫高家弄，你以后从梁山伯庙学校出来可以沿着这个村庄边走。走过高家弄，前面再走过接待寺，顺着石板路一直向南走，走出就是后塘河边大路了。就是来的时候我们走过的塘河边大路。现在我们笔直走过去，不往那条路走。”
　　陆子奇带着冯老师又拐向北面一个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说：“这个村庄叫前钟。”走过前钟村，陆子奇又带着冯老师来到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说：“这个小村叫二十五房，二十五房也是姓张的，是从前后张分出来的。而那南面的前后张村是从前面一个村计——新宅张村分出来的；新宅张村则是从最前面后塘河边上的芦蓬头大张村分出来的；因此这里姓张的村庄很多。再上面靠近望春桥还有一个叫唐家漕，也姓的。当年抗日时期，这些张姓村庄都是我们的堡垒村。在这些堡垒村里有我们许多堡垒户，从平民到保长乡长几乎都拥护抗日。因此龙嘘乡的自卫队员姓张的最多，这个乡的当年自卫大队大队长就是唐家漕村的张龙回。张龙回是龙嘘乡最早入党的老共产党员，当年几次救护过我们鄞江区朱一松区长。”
　　陆子奇接着说：“姓张的人现在在南方各地都很多，现在连朝鲜越南都有张姓子孙。其实姓张的氏族最早是在北方的。他们的老家在河北省清河县。这个县几乎百分之八十都是姓张的。相传他们的最早祖先是黄帝的第五儿子。因为他发明了射击的弓，从此对狩猎大为长进，可以射击远处的飞禽走兽，还可以射击天上的飞鸟。使当时的原始社会人类在猎取肉食上得到飞跃的长进。黄帝便使这个发明弓的第五儿子为张姓，并使名为‘挥’，就叫‘张挥’。张挥本在河北省清河县居住。岁月渐进，子孙繁衍，到了北宋张姓氏族已有十几万人了，现在已经成了中华民族的一个大姓，百家姓是第三大姓。到了金兵侵犯中国，占领大批北宋地方，北方的老百姓纷纷跟康王赵构逃难来到南方，住在河北清河县的好多张姓子孙也跟着大家逃到南方来。
　　“南宋有个与岳飞同时代的抗金名将叫张浚，就是从那时候跟着康王赵构打到南方来的。张浚和岳飞等大将，帮助康王赵构，在临安（现杭州）坐下龙庭后，累累上书要赶走北方金兵，收复中原。但宋高宗偏安一方不愿意再打回北方去统一河山，他认为收复中原统一天下后，他的爷爷和父亲回来，他就做不成皇帝了；还是只有半个宋朝的好，半个宋朝是属于他康王赵构的；所以不想收复中原。秦桧最懂康王赵构的心思，因此他就强压主张抗金的将军，把岳飞和张浚视作眼中钉肉中剌，泰桧终于以莫须有的罪名从大败金划术的朱仙镇召回岳飞，把岳飞害死在风波亭。当时正在与金兵交战不很顺利的张浚怕自己迟早也会被秦桧害死，张浚就辞官隐蔽到遥远的巴蜀去了。也就是今天的四川。后来张姓的子孙又由四川迁移到福建、迁到湖南、迁到浙江等地，这说明这些南方张姓后代大都是张浚子孙。因此张氏下代子孙大都有勇敢反抗异族统治的性格，也许就是他们的太公遗传给他们的民族自强精神。
　　因为这里地处偏僻，这里的前张、后张、唐家漕、新宅等张姓村庄，是当年我们打游击时最好的隐蔽地。我和陈爱中，不是住在钟村钟士康家里，就住在唐家漕和新宅、前后张一带。这些村的保长和自卫队长我都认得。我们今天不走过去了。以后你从梁山伯庙小学出来回家这个村是你必经之地。现在我们再往前走。
　　她们又走了两里路光景，陆子奇说，“冯老师这里已经是施倪家了。
　　冯老师从沉思中抬起头来，抬头一看就是滔滔大江，看到江对岸隐隐约约许多村庄。陆子奇说：“这江对面就是慈溪了。抗战时也是慈镇县的地方，慈镇县对面就是费市，当年我当慈镇县组织部长时，常在那里出入。”
　　冯老师说：“哦，原来慈溪就在这里江对面呀。这里到慈溪这么近呀？”
　　陆子奇说：“看看很近，要想走过去，得要从宁波新江桥绕过去，很远的。不过江边有个渡口，渡船过去半个钟头也就到江对面了。”冯老师听了点点头。
　　接着她们从施倪家旁边走过，转过弯向南走去。一会她们走到一个较大的村庄，中间夹条小河，河上有一座小石桥，陆子奇告诉她：“一河一桥隔着两个村庄，河这边叫高家，河对面叫陆家，我到了我自己的家乡了。看来这里姓陆的人也不少，这里是不是与塔峙岙青林村陆家是同宗的？我没有考证过就不知道了。但这个姓陆村庄的村民抗日也非常勇敢，去年日本鬼子投降时，鬼子不肯投降我们三五支队，要投降国民党军队，当时三五支队集合大部队就是到这里来打西门。在这个村庄里打西门的时候出了两个抗日英雄，一个是区警卫队班长，在炸鬼子堡垒时牺牲了，他叫陆金邦，他牺牲后他的遗体还被鬼子挂在电线杆上。一个叫陆大恩的自卫队员，是陆金邦的堂弟。他当时见陆金邦遗体被挂在电线杆上，就冲上去抢夺陆金邦的遗体，结果也被鬼子的机枪打了一枪，屁股被打了一个洞。陆金邦牺牲时才二十二岁。陆大恩才二十岁。自从去年撤退之后，我一直记挂着他们，不知他们的家属现在生活得怎么样，我很想去看一看，可是由于我们现在的工作我又不敢去看他们，怕被当地的特务知道带来麻烦。
　　冯老师看陆子奇望着前面的陆家村心里很感伤的样子说：“子奇，以后会有机会的，你一时没空去，以后我会利用学生家访机会跟学生去看看他们的。”
　　陆子奇点点头说：“这会我们还是先到前面村庄再去走走，从这个方向走出去，就是望春桥了。
　　于是陆子奇就带着冯老师往唐家漕方向走。当穿过都是平房的唐家漕村时，陆子奇又说：“我刚才说了，唐家漕村也都是姓张的，这里住着第一保保长张瑞煌，当年这个乡的抗日自卫队长张龙回就住在这个村，这个村也是我和朱一松区长和武工队长陈爱中常住的堡垒村。这里陆家庄有个党支部，唐家漕也有个党支部。以后你要到这两个村庄常来走走，这里当年也是国民党汪焕章清乡队重点清乡的村庄。自三五支队走了后，国民党清乡队几次三番来这里清乡抓去了很多人，到时候你通过学生到这两个村庄摸摸底，有没出过叛徒？要把这里的党组织重新整顿一下。”冯老师听了点点头。
　　不一会她们就走出唐家漕，又走过下林村，就来到了望春桥了。于是她们又从原路回到西泠桥69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