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列车飞驰红旗飘 2

　　话说旋转的车轮溅着午时的阳光，不多时来到了南阳。南阳的历史非常遥远，遥远到了几十万年之前，类人猿就在白河实际叫鸭白河岸头繁衍生息。五六千年前出现了村落房舍，农业畜牧业和制陶等手工业。迨至西周时南阳属荊洲也称“周土”。秦昭王三十五年（公元前272年）初设南阳郡。春秋战国时期南阳已经成为全国八大都会之一，在湍河建造楚碣引水灌田，开始了冶铁蚕丝等手工业和商业（见百度南阳历史）。由此可见河南的南阳是遥远华夏传统文化古城，人杰地灵，更有许多古老的建筑成为美好的旅游胜地。闻名于世的卧龙岗乃三国时诸葛孔明的躬耕之地和隐居之处。西有伏牛山，东临桐柏山好似南阳的左膀右臂，铸就了南阳盆地的独特风景。
　　二人出了车站，忽然有人从后背拍着他的膀子，道：“大力你怎么来南阳了？”大力扭头一瞧笑道：“我以为是小偷呢，原来胡子敬！敬哥，你不是在南阳酒精厂上班，怎么来车站的？”
　　说起胡子敬也是颇有名堂的人，因名叫孙敬，三十来岁，脸里胡子特别茂盛，人们就称他胡子敬，都说他把饭给胡子吃了才养了一脸胡子。胡子敬长时在东北佳木斯闯荡，不知啥原因混不下去了，只好回到阔别已久的故土。村里人都不认可他，都说胡子敬在外面不务正业，偷盗、逃荒、耍流氓无所不为，被人逮着修理一顿混不下去窜回来了。人人见他都恶心，连亲属也不理他，连吃饭的地方也没了。本村有个叫老金的老头心地不错，非常同情胡子敬，请他到家里住，管吃管喝，度着时光。也是该他时来运转的。南阳酒精厂到公社大队招工人，要求条件，必须是贫下中农，政治思想觉悟高，年龄20至35岁之间。生产队长心地不错，见到胡子敬可怜，符合条件，报给大队，由大队推荐顺利去了南阳酒精厂当了工人。命运得到了彻底改变不久就有了对象，结婚生子了。老金得知高兴得不得了，备了礼品去看望曾在困难里拯救自己的弟弟和朋友。结果让老金万万做梦也想不到，竟然被胡子敬冷言冷语，拒之门外，概不相认。老金到家越想越气，气了一场病，卧床不起。这都是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胡子敬听见大力问他如何不在酒精厂上班，来车站干什么，他灵机一动说：“礼拜日的，厂里轮流休息，就来车站接朋友，就接到了你！唉，这位姑娘是……”大力说：“你不记得，她是南村的薛华，现在是焦枝铁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队长。我是焦枝铁路修建的工人。”胡子敬一听有彩头，眨着不可思议的眼睛微微一笑忙说：“走走，上我家，叫你嫂子给你俩做好吃的！”说着一招手来个出租车。大力不去，说：“敬哥，我们有急事，不家去了，以后时间长着的。”胡子敬说：“啥事儿恁急？”
　　大力就把九连的小苟、付山的新婚大喜送礼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胡子敬说：“拿《毛选》送礼，新颖。酒精厂图书馆《毛选》多的是，你嫂子的兄弟管图书馆的，想要多少？”大力说：“两套够了。”薛华说：“要是真多了，给谭庄每家每户都赠送一套岂不更好？”大力说：“言之有理！”便一起上了出租车到酒精厂去了。
　　酒精厂面积上千亩大，楼房巍巍高低不等；烟囱高耸，白烟翻滚；机器轰鸣，酒气熏人。主要生产工业酒精和食用酒精两大类。胡子敬的家就在酒精厂的家属区，二楼，数十平。嫂子见到客人非常热情，张罗做饭。大力说：“嫂子别忙乎了，我们刚吃不久，肚里饱的。”其实薛华肚子咕噜响了，忍着不露，说：“嫂子别忙乎了，我们来图书馆里办事儿的。”
　　图书馆在居民区的中央，上下两层楼。胡子敬的小舅子，个子挺高，瘦气气地对人和蔼可亲，一起来到了图书馆里。图书馆名不虚传，果然书籍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小舅子知道了客人是专门请《毛选》的说：“这是咱南阳市最大的图书馆，都是国内书籍，没有外国作品。中国人绝对不崇洋媚外的。这里的书就数毛主席著作销量最大，人们都爱读毛主席的书。上个月进了一千套《毛选》，这就剩下五十套了。”薛华扳着指头算了一会儿说：“好好多多有余，我们三十五套就可以了。”小舅子把柜台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说：“一共就九十九块五角钱。”
　　胡子敬慷慨解囊，大力拒辞说：“敬哥，咋能让你破费呢？你的工资又不高。”胡子敬说：“没事没事，虽然每月不到三十元，也花不完的。以后你们熬上铁路工人了，南阳肯定是个大火车站，你们来这里工作了多多照顾哥哥，乘车不收钱啥都有了！”大力心想这家伙原来是个利心疯，苦笑一阵没话可说。薛华说：“必须的，必须的，善有善报！”就把书恭恭敬敬装到包装箱里。
　　胡子敬叫个出租车，一直送到了车站上了车，说：“大力可别忘了我的无私援助！”大力摆摆手代替了回答。返回的时候，好像客车提高了速度，很快到了站点。下车，瞧瞧太阳，不到三点。说：“妹妹，你且等会儿，我到抬头商店扯一丈红布，撕开布条儿，把‘宝书’系着，恭恭敬敬地送给社员群众，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做毛主席的好社员。”就这样，谭庄家家户户在金妮新婚大喜里都得到一套崭新的《毛泽东选集》，改变了人们的精神面貌。
　　大峰知道了“宝书”的因由之后，很受感动，惭愧着自己的可耻误解无异于对无私奉献革命精神的亵渎，真真清楚了大力、薛华的思想境界伟大而高尚的灵魂里绽放着鲜艳的革命花朵，阳光着自己的身心，礼貌十足地说：“大力哥我想错了，对不起啊！”大力看着大峰羞赧面色，以为这小子心里的曲里拐弯的事儿不少，说：“想错了只要不做错等于不错！”又从兜里掏出一套红宝书，说大峰，“还有一套《毛选》送给你好好学习吧！”大峰非常感动，双手接过，掀开第一卷很是读了一会儿。金母说：“大峰你急火火找大力就是为了读书的？”大峰这才恍然大悟合上书，恭恭敬敬包好放自己头顶说声“毛主席万岁”，又道：“看我这忘性！力哥、薛华妹妹恁俩赶紧回九连吧，免得王连长不见恁们心急火燎的。”大力给大峰轻轻一笑，转面说小苟：“苟弟弟，在家里我知道你的身世不甜甘，金妮父母有颗慈悲之心，促成了金妮恁俩幸福美满的婚姻，你要倍加珍惜，孝敬老人，爱护金妮，为九连争光。等铺钢轨的时候好好地表现感恩之心。”又说金妮父母，“两位老人，年纪岁岁增高，要保重贵体。小苟年轻不懂事，二老多多指教，培养善良之心，夫妻互敬互爱，好好过日子。”说罢二人便同大峰回九连去了。
　　王连长瞧瞧太阳不见大峰的信儿，更是万分焦急，说麻袋：“你干的什么？九连的治安保卫工作太差劲了，竟然让大力这个不安稳的乘了空子，不辞而别溜了个没信儿，不知大峰去哪里找去了到现在没影子。不中了我到营部看看船儿那儿弯着的！”说着就去。
　　刚出大门，大峰、大力、薛华迎头赶来。大峰说：“连长你弄啥去？”
　　连长说：“去南阳电视台登寻人启事找你们的！你说你大力不辞而别窜出连队，违反纪律你得写检查报告！见人家结婚你就急着影响薛华姑娘的革命精神去了，还行不行！革命觉悟跑哪里去了？只敢说：焦枝铁路火车叫，大力婚姻就报道！这就等不及了，小家败气的样子！”
　　薛华忍不着要开口述说情由，大峰抢过话头先说：“连长误会了，人家大力、薛华是给小苟、付山的新婚大喜祝贺去了，真的冤枉得不着调儿了！”
　　连长仍然不相信说大峰：“休要花言巧语，本连长是过来的人，啥事儿心里‘玻璃瓶里泡豆芽，根梢明白！’鲁班门前耍大锛不自量力！”说的大峰、大力、薛华笑得肚子痛。薛华说：“大哥，你也结过婚？”大力说薛华：“玩笑开大了，哥哥几十年来一直不近异性洁身自好，结啥婚呀？”连长这才知道自己说话跑了调子，显得不好意思，停了一会儿自言自语：“新婚贺喜新婚贺喜……”一迳连队里来了。
　　民工们见到大力、薛华，乱说叫他俩耳热的话。大力说：“弟兄们都别嚼舌头，薛华是给小苟、付山送贺礼的，顺便来咱九连看看，不是你乱猜的意思！”
　　这时，曾师傅见到侄女脸儿有些瘦了，身子长高了，显得更加秀丽，说：“侄女，快来！舅舅给你好吃的！”
　　薛华说：“正想舅舅呢，特意前来看望！”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一套《毛选》又道，“舅舅，侄女给您带来的礼物！”
　　曾师傅见是《毛泽东选集》惊讶地说：“可不敢说礼物，这是‘宝贝’！是咱贫下中农翻身得解放的宝贝，是建设社会主义奔向共产主义的指南针！舅舅学问不深回家时叫你表哥表姐读给我听。”说着接过放到高处的木板上，用红布搭着，从案板底下的木盒里取出一包糖块又说，“侄女，舅舅给你说，你大姑娘家老大不小了，小苟、付山都结婚了，你和大力的事情也该操置操置了！也该为大力想想了。他快二三十了，大你十多岁，时间不等人啊！”
　　薛华说：“舅舅不慌不慌，大力岁数再大我也不嫌大，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连长说：“还不慌的，跟头流水头发白了，别以为时间给你们有感情，时间对任何生命都是刻虐的！听哥哥我的话，趁着九连婚庆大喜里大力恁俩的事儿办办算了，全体民工也盼着这一天的。”说着来外边大声道，“九连的民工听着，第三排的工棚的同志都挪到一排二排工棚里住，给大力、薛华弄出个美好的婚姻殿堂！”
　　大家闻此喜从天降，三排的民工喜笑颜开抱着行李到别的工棚去了。第三工棚里的稻草麦秸全部清除了得干干净净。大麻袋到村子里张罗了一张大床。
　　金母全家得知大力、薛华的婚事，金妮、小苟主动把自己结婚的新被子送到了九连，恰好给大力碰见，问金妮两口儿：“送这是干什么的？”小苟说：“听说薛华你俩也学我们的，这新被子我们还没用，支援恁们新婚大喜的！”
　　大力顿时满面怒容道：“结你个头啊！火车没通就要结婚？我看你们昏头昏脑的不明白！拿走去，不中了扔到南沟里去！”
　　金妮心里想大力真的不知好歹！说：“小苟，瞎逼样子献殷勤！人家不领情还把咱臭白一顿，走走别扫兴了！”二人扛着被子走了。前脚走，后脚付山飞风地来了。
　　付山哭哭啼啼满脸血痕来到了九连，大力、薛华见状吓了一跳，问：“付山怎么了？”付山只顾哭，所有人们都在看，议论纷纷。付山不答话，径直来到了连长面前，“扑腾”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连长问：“付山你这是活见鬼了？新婚大喜就喜个满脸鲜血的？”
　　付山惊吓地说：“我媳妇非常可怜，她她她犯病了浑身痉挛，抽搐得吓人！我哭着掰他手，她就乱舞抓！挠的我脸流血。半夜里我锁了门，问对门上年纪的谭大叔这病是咋了？大叔说自己‘听说小儿得了四六风治好后落下的病根，又叫颠癎病，这病特别缠手，治着可不容易的。药书里有一样药灵验就是牛黄。说牛黄大寒，开窍醒神能根治癫痫。牛黄是老牛肚子里的结石，难得难遇，哪里找呀？’我想到我家里族爷爷李先生是老中医，行医五六十年了啥病都经见过，手里一定有名贵药。我特地给你请个假回去问爷爷救救我的可怜媳妇。”
　　王连长闻之深深被付山的重情重义所感动。别看这平时玩世不恭皮皮渣渣的货子，关键里竟然是深明大理真真至爱的仁义君子！可见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不能轻易下结论，要看关键时刻的表现，付山是好样的男子汉，值得学习的榜样。
　　大寡妇原来有个不错的名字——翠凤凰——姓翠名凤凰——平顶山人——当姑娘时貌相出众——亭亭玉立，双眼叠皮，团圆面容，粉里透红，浅红色的粗布衣服趁更是妩媚动人。俗话“红颜女子多薄命”就应在了凤凰的身上。投胎投错了地方，命运涩蹇，家里甚穷，父亲身体欠佳，家里生活紧掐的不行，被划成了困难户常常受到队里救济。母亲生她时是早产，父母见生个女儿挺漂亮起名叫凤凰，也是免疫功能太差，不几天可怜的凤凰得了四六疯。这病是儿科最危险的病，因这病撂个子不在少数。也是“人不该死天有救！”对门的皮老德深谙针灸妙理，心地善良，闻声小儿惊叫便知是四六疯了，火速施术针针救命，才保着了一条小生灵，但是落下一个病根。凤凰十八岁时父母因病相续不在。凤凰天生的性格倔强，四下里流浪讨饭为生。至到叔叔婶婶把她找着说了许多安慰的好话，才跟着叔叔婶婶过日子，每隔月儿四十就发抽搐，吃了不少的药，没啥疗效，愁的婶娘暗自悲伤，以泪洗面。附近人们都知道凤凰有痫疾病不轻，唯恐避之不及。她的婚姻成了大难题。叔叔婶婶为此一筹莫展，异常犯难。万般无奈叔叔翠大炮介绍到谭庄朋友谭五奎的儿子做儿媳。朋友跟前就一个儿子名叫谭秋二十多岁，是个老实人，个子高低给小翠差不多，都是一米四五，长相浑厚木讷，胆小怕事。父母看着儿子一年大一年亲事没个着落，成天眉宇堆个疙瘩，寝食难安。经朋友一撮合，喜得日出云散，乐的合不拢嘴，老两口子要给大炮磕头谢恩。大炮拦着说：“朋友互相帮忙，不要这样，这样会妨死我的！”两口子过意不去，给了大炮四百元的好处费。大炮说：“我又不是卖女儿的，这钱我可不要！”就把侄女的身世细述一遍。朋友全家说的一拿两响，“一点小病治治就好了！”就这样成全了儿子的婚事。
　　啥事儿就是隔着的，翠凤凰结了婚后痫疾越发频繁，严重时瓷瞪着眼，张开大嘴，四肢如勾，活活吓坏了个小丈夫，谭秋因惊吓得了抑郁症，不久跳到鸭河水库里淹死了。就这一个儿子说没就没了，父母为此心里如坠千斤巨石，思念儿子茶饭不思，不管邻居如何开导，也解不开这个结，渐渐离开了尘世。满村嘴嚼翠凤凰是个丧门星人人望而生畏。凡是凤凰走过之处，人们就用生石灰魇着驱邪消毒。从此可怜的翠凤凰在孤苦伶仃人生路上艰难度日更无怜惜之人。大队领导看不过去特意定为特困户，生活里给以百般照顾，在她发病的汛期卫生所免费送服抗痫灵的药物缓解了病情。
　　周庄的周生才，年方三十有余，身貌俱佳也是单身，因有头脑，颇有积蓄，见翠凤凰的美人样儿，托人撮合而成，带着全部资财主动上门当起了坐堂丈夫。先上来对小翠照顾有加，无微不至，家里活地里活都是自己干从不让媳妇劳作。冬天里天冷小翠因感冒严重导致旧病复发，到医院治疗花了不少的积蓄。他心里二乎了，暗想这病假若不断频发哪有钱治疗啊？越想越后怕，后来心里一狠把小翠扔了个没影儿了。
　　谭队长见小翠又成了孤单一人，年纪轻轻孤守空房，只能加重病情，大队领导研究决定送到南阳精神病医院免费治疗年余，才算好了，谁知这只是缓解。
　　谭队长以为她病好了，思虑着应该唤醒她的阳光心态，积极向上，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乐趣，就给九连的付山说知此事便圆满了这桩功德之事。不料新婚大喜里小翠又旧病复发了比上几次都厉害。付山看着痛苦的媳妇，泣不成声，掰着小翠抽搐的手说：“媳妇啊，你醒醒吧，你是我生命的唯一，假若没了你，我也不活了！之所以千里迢迢来修铁路，就是因您的缘份感召而来的……”小翠的手猛然一抓，挠破了付山的脸出现了几条血痕……
　　连长得知事情的前后经过，拉出办公桌的抽屉，取出档案本子瞧了半天说：“付山，你不属于留守人员，现在不是焦枝铁路第九连的成员，不必给我请假。”说着掏出一百元给付山又说，“既然你族爷爷是老大夫，说不定会有那药。我给你这钱当你往来的路费，速去速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有善报！”付山不推辞，说声：“谢谢连长！”急急离去。
　　到家，见到老爷爷患者盈门，就不容分说挤了进去，给爷爷说明家人的病情危急。老先生听后为其貌不扬的族孙子竟然在外地娶上媳妇成了家感到非常高兴，在装细药瓷罐排里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有着朱砂记号瓷罐里把仅有的十几克牛黄全部给了付山，并说明用法用量。付山火速而归，彻底治愈了媳妇的痫病。付山的灵魂深处感谢九连，更加感谢焦枝铁路给自己一个圆满的家。正当九连的所有民工正在为付山的完美家庭感到高兴之时，营部小宋骑着自行车来了，急急说道：“王连长，任务来了！”欲知何等任务，且往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