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就在南京保卫战的第三天，天要晚了。
　　教导总队获得了上面的命令：撤出南京城。作为后勤的大部分的官兵都惊异和意外！不是说，全体国军都与城共存亡吗？怎么就撤离这里了？20岁的国军战士唐广普感到非常迷惑！
　　过了一会，他身边的战友唐成，马上就对他说：“唐广普，别想这些了，快走。到下关码头去渡河，往江北去。要快！”
　　“嗯。”
　　唐广普觉得再想那些，更觉得迷糊，那是上面当大官的事，自己再想保卫南京已经没有用了。就和唐成还有多个战友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私人东西，离开了自己呆了二三年的教导总队的营房。
　　他们来到此时，在暮色里的街边下的灰暗的街上。
　　这时，已经有多个军民正往南京挹江门带着自己重要物品或有平民携家带眷急匆匆快走去。现在，国军的大撤军如一重磅消息，已经搅得整个南京城的军民人心惶惶。为了保命，大量的军民紧急逃离急切地到长江边渡河到江北，赶紧逃离即将占领南京城的日本鬼子的祸害成了此时人们急于达成的要命的大事。
　　国军要大撤军已经弄得全城军民人心惶惶。谁都知道：留在城里，会被鬼子打死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平民和已经丢弃武器的军人都不愿待在城里，被歹毒的鬼子弄死。当关乎到自己生命有关的事，谁都无一例外地想到了存活下去，活着是头等大事！
　　国军战士唐广普和战士们匆匆来到位于南京城北的挹江门（据历史记载：此前是不准军民过去，被渴望活下去的军人打开大门，军民们才涌到一片黑乎乎的长江边渡河），下到下面已经天黑的如走进一片厚实深黑的深层般的长江边急急渡河。
　　又黑又非常冷冰冰的夜晚刚来临不久。此时，河边上站满了看不清，闹哄哄的，聚集了数万南京军民。他们极想从这里过河，到江北去，仿佛只要过了江北，就是存活下去的彼岸。
　　所以，逃离即将占领南京城的歹毒残暴鬼子的祸害，成了每一个人的紧迫的大事。但是，在战前，被南京最高司令长官唐生智下令把长江上的所有船只收缴了，而此人早在今天下午15点，在获得了撤军命令的同时，马上坐上特别为自己留的一只快船跑了。此时，国军战士唐广普不由自主地把他脸往城边上看去：
　　在夜晚刚降临不久的在城边的一些房楼，只看见有些稀稀落落的灯光，心里觉得是那样低落。要是在以前，在12月严寒的冬日的夜景，城里灯火辉煌，繁华的首都气息迎面扑来。而现在不在了，就有些稀疏的黄灯光，看上去，比原来的灯光少了一大半，整个中国的首都南京，不再有往日的繁华气势了，他感觉城里，似乎被冷清清的气息替代。
　　他极想在日本侵略者占领南京城前，脱离这里，到一个没有生命危险的地方去，他极不想或不甘愿被日本鬼子打死。但是，平民和很多的军人不知道，在战前，来往与长江两边的船，被南京最高警备司令唐生智派人收缴完了，
　　根本就没有船。于是，不愿意或不甘愿就这样被鬼子弄死的军民，就到城边一些空了的跑了人的家里，把门板、木板拆了下来，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把这些门、木板作为渡河工具，匆忙渡河；还是有少量的军民得成了，绝大部分军民没有成，被河里的回水沱弄回来了。
　　这就是说，绝不大部分的军民渡河无望了！
　　有数万军民待在河边上，毫无办法。国军战士唐广普先前也到城边跑了人家的房里，试图弄一些东西来自己也渡河，但是，绝大部分的门板、床板也被拆完，没有什么东四可渡河。于是，他极度地绝望而颓唐！
　　唐广普无可奈何主要是极度绝望地走向河边，他已经意识到一一没有走成或渡不成河会是什么后果，那就是被日本鬼子弄死。他的心情坏透了。一股无法搬动的死亡危险如一只铁爪已经牢牢抓住他的心和他身，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按在死亡的深渊里，令他身心如灌了沉重铅；他只感到自己手脚发软，身子是沉的，走不动。
　　唐广普多久才回到眼前是在黑乎乎的又冷的夜晚里的看不清的、呆有庞大军民的闹哄哄江边上。
　　在这样沉重绝望透了的情绪里，又过了很久，他如睡醒了般地想道：这里不行了。可是这里不行，我可以到燕子矶去过河，到那里看看，万一能行呢。
　　想到这里，他马上回到城里往燕子矶跑去。急忙中，唐广普跑过了一些空的显得冷清街道，跑向燕子矶。还没有到，他就听到了来自燕子矶河边方向的，一阵轻微的闹哄哄的声响。他还是下到在寒冷夜色里的燕子矶江边。
　　他就近看到：人挨人，人挤人的在夜色里看不清的人脸，只看到一个个一片模糊的黑色的人影。不知有好多？看来，这些军民都眼巴巴地等着船过河，可是，哪有船？
　　国军战士唐广普想道。他再次非常的绝望，他深切地感到：自己再也没有到江北去逃命的机会了。就只好回到街上。由于太劳累，他睡在街边了。
　　第二天，在睡得迷迷糊糊中，或睡的非常安逸的梦中的唐广普，被身边有人走过的脚步声和被人大声喊着什么的情况下，睡不着了。
　　“快跑，日本鬼子来了！”
　　一声来自近身边的街边的，有人非常意外的喊声。刚刚睁开眼的国军战士唐广普看到，有八九个人从自己身前边的大街上，惊恐地赶紧急跑过来，一下跑过他身边。仅一小会，就有四五个鬼子从他前面的街上急跑来。
　　还没有做出反应的唐广普看到：一个团脸的模样看起来多“仁厚”鬼子伸出手一把抓住他。
　　“走！”
　　“你们这……”非常感到唐突的，或还没有引起要跑的念头的唐广普被抓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被抓，他虽然已经身着老百姓的衣服，还是被这个鬼子抓住，强制把他带到一个宽的地上，那里已经有一大片国军军人都蹲在地上，四周有多个鬼子端着打到其紧系着宽皮带的肚皮的方位的上了锋利刺刀的鬼子看守他们，谁也不能动弹。
　　过了很久，有个鬼子用中文问：“谁知道幕府山的路？”
　　有军人站起来说：“在城北。”
　　还有人显得主动说：“我带你去。”
　　于是，唐广普和蹲在地上的大量的军人战俘被押往南京城北去了。
　　唐广普跟着前面的军人战俘和少量平民走着。他心里非常木然，想到：鬼子喊我们去那里做什么？为什么要去幕府山？难道要在那里把我们处死吗？哎，真他妈倒霉！自己才20岁，就要被鬼子弄死了。哎！他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当兵在教导总队后勤是幸运的：首先，不上战场打仗，不跟鬼子拼刺刀，只要战争打完，自己还是能活着。过几年，跟着一个当官的混，也许还有好的未来。现在，他没有想到战争到这个时候，自己被鬼子抓起来，那就别想活了。
　　他几次都觉得自己这样的倒霉，没有运气，而后悔自己不该来当兵，在家乡该多好！所以，他此时的心情，又空乏又后海无奈，而心情糟透了！他知道幕府山，那里有很多的空的训练营房，除此外，什么都没有。鬼子要处决我们吗？肯定是。唐广普又想到，这个该死的疑问就一直折磨着他的身心不放。心情非常沮丧的唐广普看了看在自己前面后面是一大片脸低沉木然的、跟着前面两个鬼子军官走着的军人和一些平民，又看了看身边押着他们的面无表情的鬼子，也看不出什么……
　　国军战士唐广普在这样的思绪下，心情十分的恐慌不安！在二十多分钟后，他和大量军民被鬼子押往城北位于长江边的幕府山，被关进那些空的房子里。日夜都有鬼子守在被严实锁着的房门边。
　　
　　四天过去了。
　　鬼子在前几天，不给关在这里的军民吃东西，有些孩子、老人被饿死了。
　　此时是下午近16点。
　　关在这里整天整夜都忧心的军民，就无聊、沉闷和沉默着，等待着不知何时来自鬼子对他们的处死，可又没有出现。唐广普时不时看了看被关着的门，他透过眼前的、发暗的房里的细细门缝看到在门外面的由篱笆做成的围墙上，那映在南京严寒冬天的灰白色天空上的铁丝网，仿佛觉得这是把他们绝缘尘市外的看不见的高墙而兴叹。
　　这几天，他不时看着它（外面的围墙），仿佛用它来打发那无聊而时间。他总有一种自己和关在这里的军民一样担心过不了好久就会死的感觉，至于是好久？他也不清楚。他眨了眨眼睛看到：自己身边到暗淡房子里面坐满了的军民，都默默地无声地坐着，心情跟自己一样。但是，只要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看到了眼前的处境，再大的反抗精神都会熄灭下去。
　　哎，无法有希望了，只有等死了。唐广普想道。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他脸埋在坐在地上曲起的自己双腿膝盖上，干脆不想了。过了多一会。
　　在严实关着的门外，传来了喊声。
　　“快跑呀！快跑呀！”
　　然后，听到这喊声的唐广普马上从膝盖上抬起头来，这一喊声，似乎马上激起了他渴望跑出去的意外希望。尽管目前，对着他们的门被严实锁着。他透过身旁细细的门缝，看到：外面有一处红红的火光，还有人积极地朝一扇厚实的半旧的红色大门急跑去，显然，这是出去的大门。看得出来，那种极力想跑出去的或不愿意死在鬼子手里的强烈冲动，在驱使人们不要命地往外跑。是呀，尽管四周有荷枪实弹的鬼子，万一跑掉了呢，就真的自由了！显然，每一个想跑出鬼子魔爪的军民带着这样的想法什么都顾不了了。
　　然后，唐广普看到：有鬼子跑上去，紧急开枪；马上，有多个青壮年男人、军人背身被打中，有的当场扑倒在地上。有一个淳朴青年背被打中后，叫了一声就扑倒在地上。一个充满生气活力的24、5岁的青年就这样被打死了，
　　美好的在跳动着的年轻生命就这样毫无意义地中断了！
　　此时，还有多个人不管一切地朝门和有铁丝网的篱笆墙跑去，仿佛把那里当着是另一条逃生之路。他们到了篱笆墙下，伸手就抓住篱笆，身子往上急攀登，或猛一往篱笆围墙上扑，被一直通电的铁丝网活活电死等等。
　　这一出乎人意外的越狱般的举止，像一股风在几分钟内被鬼子解决了。而唐广普这间房由于被鬼子看守着，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