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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风中折物

作品名称:谁与落花共舞      作者:离人      发布时间:2012-09-12 12:58:59      字数:4736

秋老虎把气候变得异常干燥,空气随之压抑,迎来了降湿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细如牛毛的小雨似有若无地下着。
  陶然抱着几本书走在雨中,陶桃事件已成为历史,在时间的长河里冲洗东去,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再也不会有人提起,同学们对陶然的态度又那么好了,那逝去的人,只有亲人记得,疼痛像是侩子手手中的一把钢刀,割裂离人的心脏,高文东的死,透支了他父母的十七年眼泪,悲痛祭奠着永恒的心伤。那些恨,已经无声无息地开始蔓延。充斥在空气里。
  这看似无风的太平盛世里,时时刻刻都在隐藏着杀机,风尘里袭卷而来的砂石,无孔不入到细小的夹缝里。引起瞬间的胀裂。生活看似像如镜的湖面,实则被水底的游鱼搅得支离破碎。那无声无息的摧残、破灭,只等一刹那的巧合。再把生命变得脆弱,去取那所谓的天衣无缝来补合。
  放学的时候,陶然走在学校门口的路边,突然她感觉被人用力地一推,整个人撞向路边的冬青树花池里,陶然感觉头晕晕的。
  等陶然看到躺在血泊中的江城时,她傻了眼,这一刻,是大雨将至时,给人带来的窒息感觉;是大厦将倾时,给人带来的强大压抑;是生命的铁蹄将要踏出最后一步时,做的短暂停顿。这一刻是地球上奥陶纪到泥盆纪的变更,白垩纪到今天人类的演化,这一刻,有亿万年之久。这一刻,荒芜的不只是秋天的草木,还有整个秋天的所有,更有陶然的内心世界。
  陶然就愣在原地,秦孟飞摇着她的手臂,把她从亿万年的时空里唤回来,撞江城的车,不,正确来说应该是撞陶然的车,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秦孟飞拿过陶然的手机拨打了120、110。
  医院里,陶然和秦孟飞,还有江城爸妈都在等江城的消息,手术室的门关得严严的,好像是火化场的五度空间一样,空气里迷蔓着寂静与萧杀。就连别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很清楚。
  江城的左腿被撞得粉碎性骨折,胸肋骨处有几根尽折,头部脑后有擦伤,医生正在全面地给江城做手术。
  江城被好多医生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主治医师说道:“手术很成功,要让病人多加休息。”手术进行了三个半小时,江城身边的每一个人,在焦急等待的时间面前,不知被时光拉长了将近几个世纪之久,现在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大家提在胸口的心,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江城还在昏迷状态,病房里还住了一个中年人,当医生把淋巴癌晚期的病危通知书,发给中年病人家属的时候,整个房间里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此时,陶然心中的痛处并不比他们少,才短短多少天的日子,陶然的心经历了江城的疯,陶桃事件,又迎来了江城为自己付出的血的代价。每一件事,无不伤心断肠,陶然这个弱不经风的女孩,内心承受了多大的暴风雨啊!
  秦孟飞想到这些,他就心疼,为陶然心疼,他恨自己不能为陶然分担任何伤痛,他恨世道对眼前女孩的不公平。陶然看着窗外,窗外下起了雨,一滴泪,落在她的衣服上,秦孟飞拉过陶然的手,那么凉,也许,能温暖的是她的手,永远不能温暖的是她冰冷的心。
  江城醒来时,已经是七个小时后的夜晚了,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叫着陶然的名字:“陶然,陶然,你没事吧?!”
  陶然正在向水杯里倒水,听到江城在叫她,她放下水壶,坐在江城床边。
  陶然为江城盖了盖被子说:“我没事。”说完的时候陶然掉了一滴泪,江城都这样了,还在关心着她的安危。
  江城说道:“没人陪俺老孙玩,俺老孙去学校找你,俺老孙看到那个大车怪要撞你,就使劲把你推飞了,那车怪被俺老孙打死了没有啊!”
  是江城,是疯癫少年江城,在大难临头之前,推开了陶然,用自己的身体筑成的血墙,来承受那至命的一击。陶然想到这些,眼泪止不住地流。
  江城看到她在哭:“陶然、陶然你别哭,你没事就好,你放心,俺老孙有七十二般变化,就有七十条生命,死不了的,那大车怪好生厉害,俺老孙到底把它打死了没有啊?陶然,你倒是告诉我啊!”
  江城你好傻,你的血肉之躯怎么能抵挡发动机带动的钢铁之身那,无耐那该天煞的肇事车,在肇事车主的驾驶下,已跑的无影无踪了,留下的只是一地飞扬的尘土猛扫脸面,和几颗受伤的心,仅此而已!陶然在心里这样想着,泪不住流。
  江城十分着急地又问道:“那个大车怪到底被俺老孙打死了吗?”
  陶然看着江城,看着眼前的疯癫少年,“那个大车,你把它打死了,你把它打得粉身碎骨,你把它打得尸骨无存,你把它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说完陶然轻轻地伏在江城没有骨折的右腿上哭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孟飞已无声无息地走出了病房,走进那漆黑的夜色中。
  江城看到秦孟飞不见了,对陶然说:“唉!牛魔王哪!他去了那里?陶然,俺老孙不在你身边保护你时,牛魔王有没有欺负你啊!”
  陶然哭着说:“牛魔王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很好!”
  江城说:“不对!牛魔王一定欺负你了,要不你哭什么啊!”
  陶然说道:“我哭是因为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这是流得感动的眼泪。”
  江城说:“不对!一定是牛魔王欺负你了,等俺老孙见到他,扒了他的牛皮,抽了他的牛筋,看他以后再怎么欺负你。”
  江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用手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掏出小时候经常玩的一把纸折的扇子,对陶然说:“以后俺老孙不在你身边保护你时,牛魔王要是再欺负你,你就用这把芭蕉扇来对付他,一扇子把他扇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他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哈哈哈......”
  江城看着陶然:“陶然你别哭了,我送给你这把芭蕉扇,以后你就安全了。”
  陶然拿过这把扇子,扇面上的纸已被鲜血尽染,扇面变得涩腻生硬。江城的血,曾纯真的血,本该陶然应流的血,江城替他流了。陶然今生欠江城的,欠这个疯癫少年的,是她一生都还不了,一辈子都还不完的不了情。
  什么时候江城已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那沉重的呼吸声,已成为少女心中不灭的梦。
  陶然推开病房的门,医院外面到处是疼痛的呻吟声,喊叫声,无助声,求救声,在这个本该宁静的黑夜世界里,竞是如此的热闹。热闹得让人心恐慌、害怕。那脆弱如草木的生命,居然如此疯狂地生长,直到占据人心伟大的灵魂。
  这一刻,陶然流的泪是温热的,是幸福的,是感动的,是温暖的,是灌注了一生欢乐的悲伤汇聚而成。在这人间…...不灭。

第十二章 风中亦人

医院的门口,耸立着一尊白求恩的石刻雕像,秦孟飞和陶然走过白求恩身边的时候,秦孟飞不明白这个地方的雕像为什么不是中国的扁鹊和华陀,抑或李时珍与孙思邈也行,他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江城都疯了,还把他看成是牛魔王的样子,他本不该来看望江城的,只因为陶然,秦孟飞能来,那是额外的。是上天额外对江城的恩赐。
  医院里人很多,这里聚集了人世的生老病死和悲欢离合,有人喜得贵子,有人撒手人寰。但绝对会有人会注意秦孟飞的,注意他的头发,像是狂草一样凌乱不堪,这也是江城叫他牛魔王的主要理由,他的鞋都小的被脚指头顶破了,自尊当在。
  秦孟飞无论怎样的贫困,他从来没有去偷去抢过,他知道那是别人的,他是用辛苦和汗水换取生活的温饱。别人看他,那是别人的眼光,陶然看他的眼光一直温暖,一直温柔。
  推开江城的病房,江城看到秦孟飞的时候,他口中喊着:“牛魔王,你欺负陶然流泪了,看我老孙怎么收拾你!”
  江城呐喊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左腿上传来的疼痛支配着他大喊:“啊,啊,好痛!”
  江城疼痛着,闭着眼还不忘说着:“陶然,快拿我给你的芭蕉扇来对付他!”
  陶然看到江城这样挣扎,把秦孟飞叫到门后:“要不,要不你先回去吧。”
  秦孟飞会意地一笑,无奈地说到:“好的,那我先走了。”
  陶然看着秦孟飞远去的单薄背影,心里有点心酸。
  江城爸一直坐着,生命在这一刻父子连心,在江城疯狂后,在江城受伤后,在他自己不再喝酒后,江城永远是他的儿子。即使不是亲生骨肉,但绝对是亲生的感情,十六年的感情,举足轻重,足以使江城爸后悔。
  陶然看着江城这个家,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一个家庭的颓废,究竟是谁一手造成的,恐怕不会是单一的一个人吧!那种惟妙惟肖的亲人关系,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不会轻易地拿上桌面,像家常便饭一样品尝,已屡见不鲜。
  陶然看着江城受伤的腿,这曾经是童年常带她去田间原野、山林河边的那双腿。是大雨过后,背她奔赴泥泞中的那双腿,是上学路上背她过河的那双腿,是在时光里急速奔跑的那双腿,现在那双腿,江城的那双腿受伤了,陶然的心在疼,心疼。
     陶然看着自己手中的纸扇,这是小时候小伙伴们经常玩过的,是陶然的,后来她送给了江城,江城一直留着,扇面上的纸已经泛黄,大部分已经被江城的鲜血染红。看着这把纸扇,陶然煽燃泪下。
     
     忆秦蛾.红尘滚浪
     
  东风借,
  红尘浪里挽旧月。
  挽旧月,
  君子如酒,
  醉在心口。
  
  倘若人生如初见,
  纳兰何故悲画扇,
  悲画扇,
  故人烟淡,
     今人犹怨。
     
  人生若是真能如初见,江城爸一定会加辈的疼爱江城,江城也不会疯,江城不疯,他这个家庭就是完整的。人生不会有初见,因为月光宝盒只是电影,我们拿着它真不能穿越千年,这也是陶然不看电视的主要原因,陶然认为,那些电视剧、电影都是傻子演给傻子看的,虽然傻子看了感动地会哭,会笑,傻子也知道这是假的,是导演和编辑剧编的,不是真实的,但这是二十一世纪的必在产物,人们习惯了、学会了享受,这就是文化的源泉,不真实、不可靠,但人类依赖着他。
  当非洲难民没有饭吃的时候,当地球上有少数人类国家需要在海水中提炼淡水的时候,当印度的艾滋病泛滥成灾的时候,生命远远要比享受重要。娱乐只能成为富人手中的祺子。
  生活在痛苦和疾病中的人,《圣经》永远能安抚你那暴燥不安的精神世界,也是你心灵疗伤的美味鸡汤。
  陶然手中捧着一本《圣经》,我得提前声明,我发誓!陶然是不信基督教的,她只喜欢《圣经》这本书,相信即使这本书不一定是世界第一大名著,也绝不比西方《神曲》逊色半分,但耶路撒冷这座城市一定是万世朝圣者理想的天国,无论伊斯兰、基督、还有南山大佛,还是三教九流,在这个城市面前,在圣地脚下,无不拜伏。
  陶然捧着这本书,讲着亚当和夏娃、诺亚方舟的故事,江城坐在病床上听着,静静的,认真地听着,听着上帝和耶酥的故事,听着听着,江城睡着了。
  江城醒来的时候,他告诉陶然梦里见到耶酥了,他们说了好多话,说的什么话醒来自己一点也不记得了。江城无论梦到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再称自己是孙悟空了,没有了孙悟空,自然就没有了牛魔王,这也是让人高兴的事啊!
  深秋的时候了,枯草被一层白霜覆盖,清晨的校园里,秦孟飞还是那样薄冷,同学们欢悦着,把凄冷赶的无盾可逃,呈显出一片生机勃勃。
  陶然走到秦孟飞面前,“放学后陪我去看江城,好不好啊?他现在不称自己是孙悟空了,也不再提牛魔王了。”
  秦孟飞看着远方,“还是…...还是你自己去吧!放学后我还要去做零工那。”
  陶然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和心酸,其实秦孟飞心里是愿意陪陶然去看江城的,无奈生活不允许。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医院里,江城爸妈在病床前守着江城,陶然推开病房的门,秦孟飞看到了她,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陶然依然手里捧着那本《圣经》,用心地给江城讲着书中的故事。江城听得津津有味。
  江城回头看着江城妈:“妈,我要尿尿!”江城的腿是不能动的,平时他的爸妈照顾着他。
  陶然看着江城妈,会意地一笑,刚要向门外走去,江城叫住了她:“陶然,你别走,你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
  陶然说道:“我不走,我就在门外,一会就回来。”江城尿尿,她当然要回避。
  江城的大腿里植入了钢钉,需要的就是休息,加大营养,他那腿上的疼痛会因为阴雨天变得剧烈加重。
  江城一天比一天康复的要好,每个人都很高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他坐在轮椅上,陶然推着他,在这个落寞的深秋季节,鲜花早早地凋零了,树叶全都被风吹无,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但是太阳照在脸上,这么温暖。
  江城要出院了,他腿上的钢钉要等到半年后骨缝密合时,才能拆除。
  小河边,江城爸推着江城,江城就坐在轮椅上,在经过村前的那颗合欢树的时候,江城的眼睛久久不能离开,直到走的很远很远了,他还在回头看,仿佛看到了希望,又仿佛看到了蓝天白云,终不能知道远方究竟是何方,夕阳西下,疯癫少年情断天涯,江湖路上,共相望,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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