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春天抒写新纪元 6

　　话说谭队长跟着大爹来到一处大竹林，竹林旁有座四合院，五间堂屋、东屋四间、西屋三间都是金镶玉（前面交代过不再重复）当院一棵大杏枝叶丰茂挂满了指头大的果实，象征着家道兴隆，这便是大爹的家。大爹饱读儒学，孝悌宽仁治家，儿媳孙男弟女三世同堂，其乐融融，为全公社和谐家庭的楷模。
　　来到院里，除了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叫唤，显得清净。儿媳们在田间干活，孙儿们在学校念书，这是非常勤劳的家庭。大爹说：“锣鼓家私在西屋，上屋上屋！”
　　来到屋里，满眼通亮，大锣、大鼓、小锣、小鼓、铛子、梆子、云壳、钗，在乐架上排列整齐，大爹就像爱护自己的身体一样用洁白的毛巾细心拂拭得一尘不染。对面也是个黄漆明亮的架子，安着小方孔儿，枪、刀、剑、戟、戈、矛、钢叉、钢鞭、锏、铜锤，还有叫不出名的古代兵器一字儿排列得耀睛吸目；正中间铁架上横一块二尺宽五尺长的梨花木板，靠墙摆一溜乐器，笙、箫、管、箜篌、二胡、坠子、琵琶、琴等。谭队长被眼前的乐器吸引得眼花缭乱，便知大爹对我国古代的乐器十分精通，无比精炼。大爹说：“这都是中华民族的传统乐器。金善、金平都比你年纪大，是你哥哥的，我叫他两个学古乐。老大说：‘新的学不完了，还敢学旧的？人家若是晓得有这么的老辈子乐器，没收事小，还打成牛鬼蛇神呢！’所以这屋我就紧锁着，不叫进人，我只能夜半三更给这些乐器清洁卫生。它们虽然金属木质，但是悠久的时光给赋予了灵感，有时候我就听见它们的各自的演奏异常悦耳。不说了，你就把鼓锣取走就行了。”小谭点点头。大爹说：“侄子，你会敲锣打鼓吗？”小谭说：“我哥我俩都会。”说着取了大锣大鼓，说声“谢谢大爹”欢天喜地走了。路上，碰见了姚颖，姚颖说：“谭队长，金妮婚庆里用得上笛子和箫吗？”谭队长说：“好啊！你会吹笛子？”姚颖说：“你忘了，戏班里我是吹大笛的，天宝是吹箫的。”小谭说：“那好那好。大爹家有笛子有箫，我问他借去。”姚颖说：“你别去了，大爹家只有大鼓大锣，别的乐器以前都被没收了。我有笛子，天宝还有箫呢。天宝在地里给泡桐打农药的，我喊他去。”“噌噌”地里去了。
　　大喜采光闪闪的三轮车在乡亲父老的赞美里依然陶醉，小谭带着大锣大鼓走了过来，都知道这是大爹的家把什。
　　金星腾地跳下来，接过大鼓，高兴得什么似的，说：“屈指十多年没摸老行当了，今日托女儿的福，叫我‘温故而知新’地奢侈一把了！”说着把大鼓襻挎到脖子里，垂挂胸前，双手各持鼓槌“咚咚咚咚”地敲起来，边敲边说：“嗯，还是原来的声音，没变！”小谭把个大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打得十分花俏。忽然传来了笛子、笙箫悦耳动听之声，姚颖、天宝鼓着腮帮子吹得起劲醉迷了人们的视听。大峰看见时机不可错过，拽出一挂长鞭，燃着放开了，“霹雳巴拉”地震耳欲聋，无数的小花儿在空中绽放翩翩飞舞缓缓风里飘散。
　　王连长说：“先把新郎送回九连，而后新娘娶新郎。”金母喜盈盈地说：“甚好！”小苟赶忙跳下车，蹬上驾驶座开起三轮“嗵嗵嗵”地响着缓缓往九连去了，锣鼓笙箫跟着敲打吹奏好热闹。好多男女老少一起跟着喜乐。
　　几十个民工早在大门等候着喜讯。振德到伙房锅底摸把锅底黑，先顺用红纸粘了面糊涂了等新郎的到来好出其不意给新郎的脸上“打彩”调笑。不多时，九连人们的眼里出现吉祥画，鼓掌喝彩，吉祥飘红的三轮慢慢停在众人面前，掌声更烈。
　　振德先顺风似的蹿上来猝不及防往新郎官的脸上涂了黑灰，头上贴了红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连长噋道：“干啥干啥？这是新娘娘家家属的事儿你们胆敢篡行越轨！”锣鼓家私依然高潮着。谭队长说：“王连长没啥的，年轻人没有不爱斜淌的，别怪了。”
　　小苟、付山持着戴花的铁锹往院里走去。
　　大峰点燃鞭炮，清脆的响声在焦枝铁路上空飞扬，九连更加沸腾了。
　　金妮和寡妇担着勾担箩头跳下车，新郎官亲亲热热地接过，由王连长迎着放到了连部办公室门前等待着新的内容。新娘给九连的人们鞠躬对着新郎一步一回头回到三轮里离开了九连，锣鼓笙箫也热闹着回了。刚走，又是一辆三轮车飞速来到九连，开车的竟然是抬头商店卖给大峰鞭炮的青年，车里的老者正是那天鸭河水库受欺负的渔夫送鱼来了，半拉鱼比半拉大猪还重。
　　大家不知怎么回事儿，连长更是疑云满腹。麻袋有心眼儿瞅着大峰说：“这肯定是你弄的事儿！”连长也问：“大峰曲曲弯弯怎么着？”
　　没等大峰解释，渔夫就把事儿的细端给大家亮个明明白白。原来，这渔夫是抬头北关的，叫余万福，年近七十，五尺高的身板硬朗，瘦瘦气气精神饱满。两口儿生养三个儿子，全家五口人，家里养了大船被公社划为渔户，规定日子允许到水库捕鱼。大儿子余春明三十多岁，也没成家，在公社商店当售货员，两个弟弟读高中。转眼轮到捕鱼的日子，春明不放心父亲恁高的年岁还捕鱼，请个假陪着父亲到鸭河水库。船只在管理水库的领导指定的区域泊着，有好多的船只都在那里。风吹着水浪浮得船只一摆一摆的。父子解了船到水库中央捕鱼。也是运气太好，头一网就撒着了一条大鱼，父子费了好大力气，也拉不上来，春明水性好，持着利刃跳到水里把鱼捅了个半死，才弄到船上。来到岸边一下子被人们围着了，鸭河水库从来没人捕到如此的大鱼。惊动了管水库的领导，见鱼足有一百多斤，动了贪心，扬言没收。春明是个好孩子也不会争辩，父亲争辩几句结果被打了一顿。啥年代都有一半个不讲理的人。正好大峰赶到，问清事端，逮着几个混账管理一顿好揍，平息了事端。正值大峰到商店买炮，被春明认出是自家的救命恩人，就自掏腰包垫钱给大峰几十挂鞭炮。春明给父亲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于是父子买了几瓶白酒开车送鱼来了。
　　大家得知此情，顺利接受了父子的心情。麻袋先顺把大鱼抬到伙房里，曾师傅高兴得不得了，从来就没见到这样大的鱼。既然又是小苟、付山新婚大喜的日子，这鱼却是吉祥的好兆头，要精心制作鲜鱼宴了，好好地祝贺祝贺。
　　连长挽留父子参加新婚的鱼宴，因事务特忙，道谢而去了。大峰送了几步说：“老爷爷以后有事有我啊！”人们笑大峰：“就是有事了人家上哪找你啊？咣当得不轻！”大峰说：“我就是说说，有当地派出所的显出我了？啥话就听不出来？贰！”
　　鲜亮亮太阳喜笑颜开，正南天上好灿烂，喜鹊工棚上落了一群高兴得乱喳喳，好像也在祝贺新婚大喜一样。锣鼓笙箫一路更加热闹，簇拥着胸戴大红花、头戴塑料花、脖子系着红领巾的两个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俊一丑的新娘徒步而来迎娶新郎来了。九连的民工们合不拢嘴，一齐欢呼：“贺喜贺喜贺喜贺喜！”
　　营部得知九连大喜，送来了好多糖块，连长装到纸箱里端给了金母。可能是一种礼仪吧，金母抓着糖块给工人们撒喜糖，本村的大人小孩也捡着吃。大峰不敢怠慢，把鞭炮几十挂排成一溜，依次点燃，噼噼啪啪，纸屑乱飞，青烟匝地，火药味儿戗人，吓得麦田藏的兔子乱窜乱跑，小狗发现了撵着追。
　　连长说：“锣鼓笙箫歇歇吧！连付，大峰，先顺，振德，把伙房里准备的红糖水端给新郎，新郎敬给作乐者用！”金星、金明、姚颖、天宝依次接过“喜糖琼浆”一饮而尽，各说一声：“谢谢天地！”
　　此时曾师傅，和几个民工把几条板凳挨着水池摆了整齐几排，一口大铝盆盛满了鱼肉汤，把所有的碗装满了美味佳肴一字儿摆开，又打开酒瓶斟满几杯白酒摆上。在阵阵的鞭炮声中，连长主持大喜鱼宴仪式，洪亮的嗓音道：“在阳光明媚的春天里，革命红旗迎风飘扬，伟大的焦枝铁路即将胜利通车，掀开了‘备战备荒为人民’崭新局面，借此大好的良辰美景，首先恭请新郎新娘的父母品尝鸭河水库的新鲜鱼汤，象征着美好的幸福生活年年有余。”
　　金妮的父母携手向前走来。可是寡妇、小苟、付山的二老双亲怎么办呢？连长思忖片刻，灵机涌出说：“在这个千年岗坳激发的美好时刻，我以九连的身份郑重任命，谭队长代替寡妇的父母，大麻袋连付代替新郎的父母前来一起享用新婚大喜的美味佳肴，吉星高照新婚当头！”
　　大麻袋心不甘情不愿，想到新郎的父母早就死了，让我借尸还魂这算啥事咧？怨恨着也不敢违驳自甘倒霉地走上前，共同下了鲜鱼汤又饮了一杯白酒，辣得嘴乱嗤哈。人们吁吁着“大麻袋就是一脸福相年轻轻的当了父母品尝两个儿子新婚大喜的鱼汤盛宴，前辈子烧高香了！”麻袋咂着嘴说：“曾师傅再来一碗好事成双呀！这鱼肉他妈的越嚼越香！”曾师傅拿不定主意了看看连长。连长大喝：“大麻袋好你个闷葫芦头，好事儿只有一次，你还要两次啊！”接着说，“现在新郎新娘同赴大喜鱼宴！笙箫奏起！”
　　姚颖、天宝重振雄风，把个笙箫吹得引来了山上的凤凰翔绕焦枝作和雅音；醉迷天上的七仙女翩翩下凡欣赏人间良辰美景的新婚大喜，心旌飘荡。曾师傅亲自端起自己精心烹饪的鱼汤和美酒敬献新婚夫妻。
　　曾师傅心里悲喜交并，想到了自己生不逢时也曾有过新婚大喜，在那兵燹民乱的岁月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同自己心爱的姑娘藏在地瓜窖里进行了新婚“大喜”，那一天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下有许多父母双双毙命！自己的充满着战争火药味新婚史册里铭刻着对日寇强盗的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现在的年轻人积德行善了，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在阳光雨露的滋润里茁壮成长，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多么温馨，多么自豪，多么荣光！唉！自己假若也在这个时代新婚那该多好啊！新婚夫妇下了新鲜的鱼汤，回味无穷！付山眼巴巴地想再来一碗，曾师傅看得出来，说：“付山，连长说了‘好事只有一次’你可别犯了重婚罪！”
　　连长笑逐颜开，大声说：“蓝天如海，日光如镜，花好月圆！新娘迎娶新郎，携带劳动工具勤奋地为这难得难遇幸福时刻奉献青春！”先顺嘀嘀笑着王连长真会措辞。新婚夫妻来到办公室门前，新郎扛起婚锹，新娘挑起了婚担，一齐唱：“走在大路上春风扑面来，脚下踏着山和水，怀里揣着全世界，火红的年华，火红的时代……”喜气洋洋携手并肩往村里走去。欲知后来如何？且瞧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