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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作品名称:大森林      作者:孤独小男孩      发布时间:2021-09-18 19:42:15      字数:5345

  李东根被派出所教育一番,便释放了。他这个脱产的工段长头衔,自然不保,不得不回到曾经的生活状态之中。
  家属上山,他和老婆崔美子也上来。他不着急上来,工棚的那些事儿对于他来说,就是毛毛细雨。工棚已经盖好,里面的土炕是现成的,也就搭上一个锅台,有啥可着急的?
  说起这个工棚选址,李东根是有一定眼光的。他一早上走到这里,就发觉刚刚普照的阳光,便聚到那个小山洼里。这里窝风向阳,是个暖和的地方。他在这里踩踩场子①,很意外地踩出块黑黑的石头。这块石头是经过烟熏火燎的,炭黑的印迹十分明显。不用说,这里是老房框子②,他立即便选定了这个地点。
  三河湾从民国开始,这里有了人烟,一直就没间断过采伐。听他爹说,他曾经在这里打过游击,并且指明在大黑瞎子沟居住过。他还说在这里藏过两杆日本鬼子的三八大盖,他这么说,李东根不相信。他的腿残了许多年,一个人瘫在炕上,天南海北地胡思乱想,早就受够他了。他自诩打过日本鬼子,谁看见了?你要真的做了这么大贡献,还至于在家里待着?瞎扯淡③!
  李东根从来就没相信他爹所说的话是真的,不过在这里找到了一个老房框子,倒是让他省了不少的气力。里面的杂草清理出来,一铺完整的土炕便显露了出来。一排炕洞子,赫然显露出来,黑洞洞的,当年的黑灰还挂在上面,摸一把就把手染黑。他简单地清理一下烟道,立起一节炉筒子,然后在这边点上一把火,立刻,炉筒子便冒出烟来。呀!这铺炕竟然还可以用!跟新搭建的一点儿都不差。
  他们上来,只是砌一个锅台,没有多一会儿,烟囱便冒出了烟。白色的烟雾顺着山边飘浮着,远远地就闻到了木柴的苦涩气息。崔美子用塑料布,把里面的墙壁又封了一层,确保了室内的温度。阳光从天窗里照射进来,驱散了屋里的一点点阴暗。屋地中央安上了一只铁炉子,添进木柴柈子,不拐弯的小烟囱,抽力十足,炉子里轰隆隆地响着,像是开动的一辆小火车。
  何志贤和李正言每一个工棚都走到位,看看工棚是不是暖和?炕好不好烧?炉子安得怎么样?几十个工棚形态各异,不尽相同。就这个窗户的留法,他们走到李东根的工棚,让他们确定了最佳答案。几十个工棚,有一大半以上的窗户是留在前边。有一些窗户是留在上面,却不如李东根做的好。因山谷狭窄,工棚大多采来的是斜射光,而室内的采光是很关键的,是不容忽视的。窗户留在头顶叫天窗,有几户也是这么做的,却因为角度的问题,还是略有瑕疵。
  李正言通过仔细观察,这个天窗的向阳面要斜四十五度,与阳光的斜度相吻合。他把这些都记录到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这些事情会说不定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林区的生活,丰富多彩,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的本子里记了不少林区的各种事情,如果有机会是不是可以出一本专集呢?大森林可是一本卷帙浩繁的巨著,读懂它,实属不易。
  在李东根的工棚里,两位场领导格外多待了一会儿,尽管他的身上劣迹斑斑,可是溢美之词还是没有吝啬。没想到,随意盖了个工棚,能引起如此多的关注,让李东根有些飘飘然。
  第一天上来住,工棚的收拾是很繁琐的,两口子忙活到天大黑,才忙活个大概。明天李东根上班,崔美子一个人再收拾收拾就算可以了。两个人焐上被,烧了一天的土炕,一会儿就上了温乎劲儿。
  弄熄了松明子,两个人刚脱下衣服,躺倒被窝里,却听见外面传来了几声凄厉的叫声。两个人愣住了,忙支棱起耳朵,心里不免有些突突。又一声尖叫传来,并伴随在打砸的声音,吓得两个人一激灵。崔美子胆子小,一下子拱进李东根的被窝里,紧紧地抱住他,浑身瑟瑟发抖。
  “有这么吓人吗?瞧你这个德性。”他虽然这么说,这黑灯瞎火的,他心里也虚的很。这尖利的声音,是万分恐怖之下,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声音,太刺耳了。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此的惊恐万分?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胡乱的拍门声,让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一起。李东根有些胆儿突的④问道:“谁••••••谁呀!”他的嗓音有些发颤,心肝都跟着哆嗦。
  “李哥开门,是我,小陆,陆卫东啊!”终于听到了人声,他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这时候,他方才觉得两只手臂有些疼痛难忍,崔美子的两只手,已经变成了两只爪子,深深地抓进了肉里,恨不能抓下一块肉来。
  他想起身,却起不来,崔美子恨不能与他融为一体了。“快起来,我去开门啊!你个傻娘们!”听了这话,崔美子才从恐惧之中清醒过来,忙放开他。李东根摸到了手电,穿鞋下地。她则摸到了火柴,点燃了松明子,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门打开了,门外的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走进来。在屋里的光亮下,他们显得有些狼狈。年轻的女人裹住一条毛毯,男人则身上披一件衣服,下身穿一件大裤衩。他们是李东根的邻居,两个工棚距离有五六十米呢,不管怎样,他们的工棚挨得最近,也便有来投奔的可能。男人是林场的职工,叫陆卫东,女人是他刚刚新婚一年多的妻子白小云。
  看见他们这副窘态,崔美子先做出表率。她把自己的被窝掀起来,热情地招呼着。“快快地,快快地,来吧,来吧!”她是朝鲜族,汉语说的虽然流利,可是有些话,汉语的主谓宾词语常常给弄颠倒了,听起来有些别扭,可还是能够听懂。
  白小云没有推辞,上炕的一瞬间,毛毯掉落,光影下的年轻肌肤,闪烁出一片迷人的光亮。待陆卫东也钻进被窝,两个人的惊魂未定,依旧在不停地抖。寒冷与惊吓,几乎让他们不能自持。
  还没开口,白小云的眼泪先流了出来。松明子越烧越旺,一股浓重的松香把屋子里填满,让人觉得这自来的暖意,让心情也十分融洽。白小云原本白净的脸,被映照得红彤彤的,显得更加生动。李东根坐在一边,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所散发出来的狼性。此时,那俏脸上的泪水涟涟,似乎又增添了几分媚,让他看得如痴如醉,埋藏在心底的欲望,一鼓一鼓地像豆芽菜一样拱出来。
  今天晚上,他们小夫妻的工棚也收拾好了。白天借着烧火的锅,烀了一大块牛肉。为了庆祝山场的第一天,两个人还弄了个小浪漫,开了烛光晚会。等两个人高兴一场,吃完喝完,两个人相拥而眠时,却发生了意外。
  工棚的门一下子被拉开,让整个工棚在瞬间发生了震动,刷刷的四处掉土渣。一个黑乎乎,很笨拙的家伙走了进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股腥气袭来,让人很快就闻到了。他们几乎被吓傻了,用被蒙住头,大气都不敢喘。
  这个黑家伙在灶间忙活忙活,盆碗被弄的叮当作响,还听到了吧唧嘴的声音,好像在吃东西。这个声音持续了不长时间,呼哧呼哧的声音才出去。它走了,他们也不敢露出头,确信走了,没动静了,才慢慢伸出头来。
  他们这么说着,李东根也猜出来了大概。但是,他很狡黠地眨眨眼,把这件事藏到了心里,一句话没有说。他站起来,做了一件让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要去工棚里看看。
  崔美子很着急地说:“不行不行啊,危险,危险,不能去!”
  “它还在,我跟它狠狠地干哪!”他学着老婆的朝鲜语口气,笑呵呵地径直出门了。他是个老山场,在山里长大的,怎么就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呢?
  他也有些胆儿突的,出门前,先把手电四处乱晃,又清嗓子,没屁挤屁,就想造个声势,把没吓走的给吓走了。但凡山里的牲口都是怕人的,主动攻击的时候,还是很少的。
  他的此举已经让屋里的人瞠目结舌了。他仗着胆子,走在这五六十米的路上,却很漫长。感觉器官尽量地打开,手电光是唯一的心理依靠,心里有一百个念想,在此时不停地念叨出来,可别出来啊,可别出来啊!他的胆子已经够肥的,敢在这个时候出门,已经是不容易做到,他却做到了。能让他这样不顾危险去做的,是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去证明。就是这只黑瞎子的到来,是因为什么。
  工棚的门被拽得稀碎,灶间的碗筷都散乱在地上,一片狼藉。他的手电光落在锅里,浓浓的汤水,还有残留着香味。再去看盆碗间,没有了他所要寻找的目标,他心里清楚了。
  黑瞎子是怎么来的?是被牛肉的香气吸引来的。烀牛肉的香气,过于浓重,从工棚之中散发出去,在几里以外就可以闻到,饥肠辘辘的那个大家伙,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诱惑?不知不觉间便随着气味的导航,慢慢地寻来。
  李东根不想把这个事情的本真说透,他倒是觉得,这里面有些借用呢?他想到了那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就是吓一吓她,去看看她惊恐的样子,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拿定了主意,吓一吓那个女人。
  回到屋里,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在工棚前,听到了不远的地方,有呼哧呼哧喘的声音,估计它还没有走远,估计是因为没有达到目的吧!”
  “啥!什么目的?”在被窝里蜷着的人,原本是条虾,瞬间团成了一团,变成了刺猬。那个美丽的女人,此时她的美丽娇躯覆盖上一层棉被,却依然把身体的曲线显露出来。
  李东根看在眼里,心里倒是有了一份坦然,继续胡诌八咧⑤着:“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大黑瞎子沟吗?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这里有一个黑熊神,可能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以它命名的神,是个了不起的神。不过,没听过它害过谁,只听说过它喜欢漂亮的女人。”
  “啥?”他们小两口有些目瞪口呆,那女人的表情很复杂,是尴尬吗?说不清,一下子把头埋进了被窝里,自己跟自己生气去了。
  一句话就把他们给唬住,李东根暗自一喜。他很满意自己的做法,为了把这件事做的更到位,他很豪气地走到灶间,找来一把大斧子,倚到炕沿边。“它敢来,我就敢剁它,让它尝尝大斧子的厉害!”
  呀!这样的自吹自擂一下子把自己的形象吹得无限高大,让屋里人都万分景仰。这时候的虎屁朝天⑥,是给屋里人的最大心理安慰,这样有安全感的邻居,实在太好了,遇到他真的是幸运啊!
  安全感是给人最大的温暖,小两口经过这般劫难,心理慢慢地平复,也让他们没有忧患地睡去。遇到这样的好邻居,实在不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李东根起身去吹松明子的时候,认真去看看入睡的女人。睡态也美,这个女人怎么就让人看不够呢?性欲此时像一团火,烧开了心中的热血,此时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他几乎忍受不住,很不能立刻就扑上去,满足心中的欲望。他慢慢地吞咽下这个欲望,拿块抹布,把松明火捂灭。
  陆卫东学习油锯技术不过几天,却依旧把油锯的操作,演练的十分娴熟。因为他头脑灵活,领悟的快,也深得领导的器重。全场四个人,他是其中的一个。
  他们回来那天,场里安排了一个现场表演,要他们当着全场的老采伐工们的面,做个展示。只见油锯启动,声音鼎沸,震耳欲聋。一棵有一人搂的树,在短短的时间里,便轰然倒下。全场上下骇然,何志贤和李正言想到过快,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连他们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高科技啊!这个效益是空前的,是想都想不到的。
  一位老伐木工激动的眼含热泪,拿着一块手表,向众人展示着:“才两分钟多一点儿!太快了!太快了!我们终于可以退休了!”他和一群老采伐工们,和领导们工友们一起拥抱祝贺!实在不易,有伐木历史记载,这是一次全新的改变,曾经趴冰卧雪的老式伐木方式,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陆卫东的悟性好,没有多长时间就把油锯的操作掌握得十分熟练,可是他的水平也只能停留在使用上。油锯莫名其妙地熄火,让他很头疼。师傅告诉过他几个熄火无法启动的原因,检查油路的通畅,然后检查电路的通畅,再就没有然后了,只有反复的启动。他知道的就是这些。
  为了不耽误生产,必须把油锯送回林场,然后电话通知师傅,他会被送来林场,进行检修。他下山前,告诉媳妇儿,他尽量回来,如果回不来,就找大嫂来陪宿。他把油锯绑在自行车上,便下山了。
  来到林场,何志贤立即打电话通知局里的师傅。陆卫东想立即回去,场长不让,一定要学一学这个技术,不能什么都不会,全面掌握是最重要的。
  天黑了,陆卫东没有回来,白小云一个人在工棚里觉得毛骨悚然,便跑去找崔美子,要她来陪宿。
  李东根觉得是个好机会,在崔美子出门的时候,让她留个门,他半夜要过去。
  啊!什么!她被李东根的想法惊呆了!她直摆手,表示不行。
  “什么不行不行!你要是不听话,剥你的皮!”他一把薅住她的脖领子,凶巴巴的眼神直视着她,让她瞬间屈服。此时的崔美子如同一块面团,任他随意拿捏。
  半夜了,崔美子果然回来了,他暗自一喜。
  工棚里很黑,不过他走了几十米的夜路,已经慢慢适应了这个黑暗度。此时,他杳无声息地走着,更像一只在黑暗里行走的猫。
  炕上的那个女人已经睡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好大一个色胆,不慌不忙,先自在被窝里暖好了身体,才钻入女人的被窝。女人依然在梦里,觉得有人摸上了身,以为是丈夫回来了,很温柔地配合着,让李东根轻易地得到了满足。他下来喘喘气,休息一下,很舒坦地躺了一会儿,觉得已经恢复,便又上去一回。
  这一次,女人有些清醒,咕哝一句。“这是怎么了?要过了还要呢?”身上的男人不吭声,她便没有太多理会。
  做了一夜梦的女人,清醒的时候,却见崔美子在灶间生火呢。地中间的火炉已经点燃,发出呼呼的声响。她想起昨夜的事情,看着崔美子,感觉有点懵。“我丈夫昨晚回来了,他这么早去干什么了?还麻烦大嫂来生火?”
  崔美子却回答:“你丈夫没回来。”
  听了她的话,不由地吃了一惊。难道昨晚和自己行男人之事的人是她吗?白小云不敢言语,把想说的话憋在了心里。她可是清楚地记得,那个男人好威猛,连着要了自己两次。她突然想起那个闯入工棚的黑熊神,难道是他吗?是那个贪恋漂亮女人的黑熊神吗?
  她不由有些晕,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悲伤。今天晚上,那个黑熊神还会不会来,她竟然想得有些出神。
  注释:①踩场子,林业术语,指走林区的全过程。
   ②房框子:指以前的工棚旧房场。
   ③扯淡:东北话,指不正经的事。
   ④胆儿突的:东北话,心里不踏实。
   ⑤胡诌八咧:东北话:没有边际地胡说。
   ⑥虎屁朝天:东北话,傻气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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