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作品名称:今宵酒醒何处 作者:青云之信 发布时间:2021-09-17 22:10:21 字数:3717
二楼茶室内,三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阎素素上前取茶桌上的茶壶,准备给自己倒一杯热茶。不知是否胳膊疼痛的缘故,她的手刚拿起茶壶,忽然手一抖,茶壶从手中松开,“梆”地一声掉在茶桌上,壶身翻倒,热茶水便倾洒在桌上,继而流到地上,茶壶盖子也滚落在地上,“啪”地一声碎了。阎素素躲闪不及,热茶水溅到身上,袍子前襟和棉布鞋子都湿了一些。
上官天宏和单白衣都被那茶壶掉下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直在外面留意着此间动静的雷金标闻声马上走过去,推门进去:“客官,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阎素素歉意地说道:“店家,真是抱歉!小女子不小心,把贵店的茶壶打翻了。”
雷金标忙道:“不妨事,不妨事!只是,这水是刚烧好的,只怕会烫着姑娘了?”其实这茶里还放了特制的迷茶,希望把上官天宏和单白衣都迷倒,他们就可以悄悄地把大小姐救下,可惜却被阎素素无意中都倒掉了。这个方案算是失败了!
阎素素苦着脸说:“手倒是没烫着,只是,小女子的鞋子弄湿了,这可怎么好?”
雷金标马上说道:“哎呀,这大冷的天,湿着脚可是很容易受寒的!姑娘,请随我到后面,把鞋子烤一烤吧,冻着了可不是玩的。”
阎素素说道:“正是呢,有劳店家了。”
上官天宏马上说道:“妹子,还是在这里烤火吧。掌柜,麻烦帮忙弄一个炭盆上来吧。”
“这……”雷金标看看阎素素,只要她有所表示,他就会马上动手了。
但阎素素并不认得他,更不知道这里是若虚谷的联络点。她并不想因为她的事情连累这位茶馆掌柜无法在京城立足,而上官天宏是完全有能力把这家茶馆也一并关门的。于是,她只好笑笑道:“嗯,麻烦店家了。”
很快,一个炭盆便送上来了,是一名伙计搬上来的,雷金标并没有出现。伙计把炭盆弄好,便出去了,自此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上官天宏示意阎素素坐近些炭盆烤火,又从怀里取出一块平日用来擦汗的方巾,递向她,说道:“来,把湿了的鞋袜脱了,用这巾子把脚包好,别冻着了。”
阎素素瞪了他一眼,说道:“冻坏了也与你无干,别假惺惺的装好心了!再说了,我是良家女子,岂可在他人面前随意脱鞋?”
上官天宏正色道:“姑娘如果要脱鞋袜,请放心,在下与小单都是正人君子,是绝不会偷看的。如果姑娘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那也只能在此烤衣服,请姑娘好好想想吧。”他显然认为刚才的“茶壶事故”是阎素素故意的。
“大胆狂徒!”阎素素大怒,“上官天宏!不得无礼!”
上官天宏一愣,说道:“在下也只是希望姑娘能好好回答在下的问题,在下绝不会对姑娘无礼的。请姑娘莫再玩什么花样了。”
阎素素冷笑道:“那要看本姑娘是否高兴了。”
上官天宏也冷笑道:“姑娘,在下已经一再礼让了,姑娘不愿去衙门,在下也答应了。请姑娘不要太过分了。”
阎素素冷冷道:“上官天宏,你可知道你已犯下大错了么?”
上官天宏也冷冷道:“在下倒不知道哪里错了,正要请教姑娘。”
忽然,单白衣一个箭步冲上来,一脚把炭盆踢向一边,一手拖起阎素素,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口鼻,喝道:“快闭气!这烟有毒!”
上官天宏大吃一惊,刚想开口问,突然只觉一阵晕眩,急忙闭气调息。阎素素却是浑身发软,站立不稳,整个人靠在单白衣身上了。她刚才就坐在火盆前,又说了很多话,早就吸了不少毒烟了。单白衣一手抱着阎素素,一面示意上官天宏赶紧开路冲出去。
上官天宏一脚踢开茶室木门,只听得一声低喝,一根大棒便从头上挥了下来,上官天宏急忙闪身避开。两名蒙面黑衣人手执铁棒冲了进来,拦在门前。上官天宏抽出腰间佩刀便迎了上去。
此时炭盆里的木炭仍是燃着,室内已充满毒烟了。单白衣知道不能再在室内久留,便飞身一脚用力踢向后窗,只听“哐”的一声,立时踢飞一扇窗门。然后单白衣回身背起阎素素,纵身从窗口跃了出去。只听得有人惊呼一声“快追”,藏身在屋顶上的两名蒙面黑衣人追了过去。
上官天宏且战且退,退到窗前,也趁势跃了出去。
单白衣也吸了一些毒烟,又背着阎素素,无法跑快,而阎素素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根本不可能自己跑了。很快,两名黑衣人便追近了。单白衣忽然回身,几点寒星从手中飞出,直扑两名黑衣人。黑衣人挥动手中兵器把暗器格开,却不敢把暗器往回打,只因担心误伤了单白衣背上的人。
就这样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单白衣背着阎素素跑进了一条黑乎乎的小巷,不见了。
黑衣人追入小巷,却吃惊地发现这条小巷是条死胡同,根本没有出口。显然,单白衣是躲进了小巷中的某个院子里了。但是,巷子里没有灯火,黑乎乎的,而且似乎里面住户还不少,不时地传出几声婴儿啼哭声、犬吠声、夫妇争吵声、各种奇奇怪怪的敲击声,等等,此起彼伏,根本不知道哪个院子里因为藏了人而有异动之声。
追踪的黑衣人之一正是杨修文,他跳上一户稍高的院墙,四处眺望。单白衣和阎素素的踪影全无,仿佛从未在这里出现过。杨修文急得一身的汗,如果他们是官差,还可以逐家逐房地大肆搜查,让单白衣无处可躲。一想到官差,他便马上想到了苏彦,对,苏彦是官家,可以这样做。他马上从怀中掏出信号箭,随即,三串红色烟雾在他头上的空中绽开了。这是他们早前的约定,三串连续的信号烟代表找到了阎素素的所在,所有看到的人都要马上赶过来。
却说凤翎接到阅风楼所转交的上官天宏的调查消息时,已是戊中时分了。他一面派人知会苏彦,另一面则疑惑独孤府的人为何没有把那位紧要人送回越王府。他马上派人去查独孤府今日午前出入的人。半个时辰后,报告送上来了。今日独孤府曾出过府的公子只有两位,一位是大公子,骑马出门,是到宫里请安去了,直到午后才回府;另一位则是七公子,一早就带着一个贴身小厮赶着一辆轻便马车出了门,到差不多日中的时候就回来了,然后就一直没有出门了。
凤翎一下便确定了“案犯”,毫无疑问,如果真的是独孤府的人带走了那位越王府女官,那就必然是独孤七做的,因为他有“拐带人口”的最大嫌疑和动机。凤翎可是记得几个月前在唐棣宫中发生的“偶遇”事件的。
凤翎一看时辰,已近亥初了,不能拖了,必须尽快把人找到,但是此事却绝不能张扬出去,只能悄悄进行,否则,若此事惊动了朝臣,独孤家就要承受王家的质问了。他马上安排人手埋伏在独孤府周围,他自己则只带了两名贴身侍从,直奔独孤候府。
而苏彦一接到阅风楼的通报,也马上安排人员直奔独孤候府,同时也派人把消息送给阎瑾。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阎素素早在他们得到消息之前就悄悄出了候府,却在半路上被巡防营截住了。而巡防营得到的消息比苏彦他们更早,因为是上官天宏直接传达,并要求安排巡夜队,密切关注独孤候府周边街道动静和人员的。所以,阎素素一出现,就引起了巡防营的注意,并且,当她把“独孤”腰牌亮出来的时候,巡防小队的队长已经确定要把她拿下交由上峰处理了。总之,宁愿“杀错”绝不“放错”。
而当晚,在燕京的另一座宏大的府第里,两个人正在紧张地商量着对策。
“大哥,您说怎么办?”司马浩松看着苦着脸的司马浩伟。
司马浩伟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幅图,沉思着。这是一座府第的规划图,清楚地画着各处的亭台楼阁和花园游廊的位置及布局。而在中间靠后的一座小楼里,用红色朱笔画了一个标记。他本来还以为司马浩飞已经因贺之荣的事情而消失了,然而,才平静了不过十日,这幅图就出现在他的书房里了。图上清楚地写着“独孤府修缮图”,没有任何其他信息。经过仔细查看,他们发现这幅图上除了那座小楼上用朱笔画了一个标记外,其他地方只是普通的布局图示。
“大哥,您觉得这图会不会也是慎王送来的?”司马浩松又问。
“他送这图来做什么?难道是告诉本王这个地方有宝贝?”
“就算真有宝贝,也是他们独孤府的呀,与我们何干?”
“那这图是什么意思?”司马浩伟又仔细地把整幅图看了一遍,想了想,忽然拿起一杯茶便泼在画布上。
司马浩松吃了一惊,刚说了句:“大哥,你这是……”但是,他马上住了口,因为他吃惊地发现,茶水浸湿的地方似乎露出了一些字迹。
当然,司马浩伟也发现了,他俯身仔细研究:“亥时三刻?这是什么意思?”
“哥,不如,派人去查探一番?”
“派人潜入候府?如果被候府的人发现了,该如何解释?”
“可是,万一在那里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东西,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六弟,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只是,到底是什么人把此图送来的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万一我们中了他的圈套那就更麻烦了。”
“哥,我们也只是派人去看一看,什么都不要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如果有人就在那里等着我们自己送上门去呢?我们如何解释闯入候府的原因?”
“可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会不会也是一个陷阱?如果独孤府出了什么事,有人发现或者举报我们有这张图,那会不会成了一个证据,莫名其妙做了替罪羊?”
司马浩伟恍然道:“对啊,六弟,说不定,就是这个意思。也许今晚或明日候府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就是这个红点处的小楼会出事,而我们就刚好成了冤大头了。”
司马浩松担心了:“那,哥,我们该怎么办?”
司马浩伟说道:“若是把此图送给阅风楼呢?”
“哥,你是说,送给凤翎?”
“对,送给凤翎,由他来处置。”
“但是,我们该如何解释此图的由来呢?”
“我们就说,是奴才们在府门口发现的。让他去查吧。”
“可是,哥,凤翎会相信我们吗?”
司马浩伟决然道:“他要不信,也让他去查。六弟,我实在不想再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握在手中了!更不能被司马浩飞那样的混账所利用!他要跟他家嫡长兄捣乱,搞什么清君侧,我管不着,可不能拿我们当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