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要子喜迎富亲戚 雪中送炭解民忧

　　快开学了，望子爸妈商量着送望子上大学的事情。
　　要子夫妇议定，再忙也要送望子去学校，一个大姑娘家，去这么远的路程，实在是不放心。确定由爸爸送女儿，要子也想借此机会，和女儿拉拉家常，让爸爸在女儿面前表现表现，弥补一下过去对女儿关心不够的过失。
　　临行前，爱儿陪女儿上街去购买了两套新衣服，还给望子备上一些家里的土特产给她带到学校去吃。
　　离家上学前，望子特别关心的是几个妹妹的学习，常常在爸妈面前讲，无论家里再苦再累，都要让几个妹妹好好念书。
　　望子不停地帮助家里忙这忙那，心里想到今后在家待的时间少了，帮助不了爸妈，借这段时间，多帮家里干点农活和家务。
　　每到晚上，望子一有空就辅导几个妹妹做作业，给她们分别制定了学习计划，解答不懂的难题，引导她们克服困难、勤耕苦读。
　　这年，要子真是逢年过生日，双喜临门。
　　望子金榜题名的喜庆日子刚过，蒋旺好老人又带着一家人突然造访，还给要子家乡带来了特大福音。
　　话还得从头说起。
　　夏末初秋，第一缕阳光沐育着山谷，穿过稠密的树叶，粼粼光斑倾撒在树木山岭间。阳光照得一切都那么清晰，令人目眩，连花叶捧着的露珠都那么“晶莹”、“璀璨”的如水晶一般，仿佛到了“童话”中的“梦幻”之境，让山村“瞬息万变”，看到“华光四射”的太阳，又一个充满诗意的早晨即将来临。
　　望子早早地起来，做了早饭，等爸妈从果园地里回来吃饭后，就准备一道去看望外公外婆。
　　望子要开学了，准备在上学前去向外公外婆辞行。这是头一晚上就和爸妈合计好的。
　　吃完早饭后，就出发去外公外婆家了。
　　刚走出家门，看到家门口的路上急匆匆地走来了六、七个陌生人，直奔要子家来了。
　　等这群人走近一看，要子、爱儿十分惊奇，同时叫出了声：“蒋伯、魏妈、大姐、幺弟，是什么风把您们吹来了，可把您们给累坏了，快进门休息一下。”
　　夫妻俩边叫边跑过去，要子拉住老伯的手，爱儿紧紧地抱着魏妈，两行热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蒋伯给要子夫妇介绍了陪同的一家子人，有女婿金顺来、女儿蒋民心还有幺儿子蒋民建、幺儿媳妇郝佳、大女儿的姑娘金平。
　　长贵俩老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心想，要子这小子真有奇缘，虽然外出这么多年没有躲生到儿子，但却结识了一家远方重情重义的“亲戚”，赶忙热情地招呼远方的“亲人”坐下。
　　两位老人身体强健，虽走了几十里山路，还精神抖擞。蒋伯对要子说：“要子，解放这么多年了，你们这里还没通公路，太落后了吧。前天我们从家里出发坐了火车，又坐中巴车，昨晚到你们县城住了一晚，一大早就包了一辆车到离你家最近的公路边，然后又坐十多公里路的‘11号单车’，边走边问，所以这么早就来到了你家，看你那样子有些吃惊吧。要是通公路，我们直接开车就来了，就不用转来转去，绕这么多弯弯了。啊，对了，你民福大哥这几天开啥子会，来不了，叫我代问你们一家人好。”
　　要子没想到蒋老言出必行，说话算话。看到蒋老一行走得汗流浃背，既难过又心痛。急忙说：“我们现在正在筹备修路的有关事宜，很快就要开工了，等以后路通了，就直接开车来了，现在最要命的就是差……”说到差字后，要子突然打住，笑着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擦了几下，做了一个手势。
　　蒋旺好老人看到要子的手势，知道是修路差钱，就使了一个眼神，用手指了一下坐在对面的女儿，要子明白了老人的手势。
　　大女儿蒋民心虽然生长在农村，但从小就随大哥在县城读书，大学毕业后嫁到了台湾。民心长得白白净净、身高丰满、齐耳短发，精明能干，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看上去，就是那种大老板的特有的派头。
　　随着两岸关系开放，民心夫妇回大陆开了一家外贸公司，生意好得不得了，赚了不少的钱。她看到爸爸用手指自己，知道老爸用意，也知道爸爸在给要子哥出“鬼点子”，她接过要子话说：
　　“要子哥，来你家走两趟，可以减肥，比吃减肥药管用，太棒了，太棒了。”
　　随后，还没等要子开口，蒋民心起身脱掉风衣，爱儿赶快接过来给她挂在柱头钉子上。“谢谢嫂子，谢谢。”说完又转过来对要子说，“要子哥，不用担心，我捐一百万给你们家乡修路。”
　　说完后，看了丈夫一眼，金顺来笑着说：“‘女菩萨’说了算，你有这幅热心肠，又是为了要子哥们家乡做件大事，我没意见。”
　　幺儿子蒋民建，幺儿媳郝佳耳语了几声后，郝佳说：“要子哥，我们仅凭工资吃饭，不像二姐那样是当老板的，但我们也为你们家乡修路尽点绵薄之力，我们把平时积攒的10万元也捐给你们修路。”
　　“我代表家乡父老感谢民心妹、顺来弟，还有民建弟、郝佳妹，你们真是我们村里的救星啊。”要子激动得泪眼涟涟，不知如何是好，立马站起来，两手合抱，身体前倾，弯腰作揖，深表谢意。
　　旺好老人听到女儿、二儿子的话后，接着说：“民心、顺来、民建、郝佳，话说一句，骰子一点，你们说话可要算数啊。”
　　“你这老头子，自家儿女的话都不信，还信谁呀！”魏妈轮了老头子一眼说道。
　　其实旺好老人心里蛮有把握。他知道，女儿有一副心地善良、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近年来，女婿、女儿故乡情深，投入了80多万修建了家乡的小学，投入了上百万扩建了家乡的公路，还拿出了100万以村的名誉建立了奖学基金，对村里考上大学的学生每人给予1万元的奖金。女婿也是一个好心人，凡是女儿作出的决定，他都会毫无意见。只是没想到幺儿子、幺儿媳妇也慷慨解囊。
　　旺好老人又接着老伴的话说：“我接受你老妈的批评，民心、民建，我说的话不受听，就当我人老了，有些哆哆嗦嗦哈。”
　　女儿、女婿们哪会多意，她心里想，老爸是担忧换了一个地方，认为儿女们是说着玩的。
　　蒋民心真诚地回复父亲说：“爸，要子哥是你亲儿子，那就是我们亲哥哥，我们哪敢开玩笑嘛。”
　　上百年来，大山村的人们就生活在大山里，祖祖辈辈总是在弯弯曲曲的窄窄山道上过着肩挑背驮的艰难生活。这里的人们做梦都想打开一条通往外界的属于自己的公路。
　　这些年，要子夫妇在发展果树，也受到了交通不便的影响和制约，果树所需肥料要靠人挑马驮运进来，果子成熟后，要靠人工运出去。有时会耽误销售的大好季节，赚的钱会少许多。
　　要致富，修公路。穷则思变的大山村人知道公路的重要，正在筹备兴修出山的公路，解决交通不便的问题。
　　天下的事情真是无巧不成书，望子夫妇外出躲计划生育，居然躲来了“神仙下凡”，为家乡父老迎来了济事帮民的“活菩萨”。
　　要子夫妇一家人立马杀鸡宰鹅，盛情招待远方的亲人。
　　来自远方亲人捐钱修路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人们纷纷来到要子家，来探望、感谢远方的客人。
　　摆谈中，旺好老人一家人听到要子大女儿望子高考获得全县第一名，考上了名牌大学后，旺好老伯好生高兴，竖起大拇指夸奖望子说：“大孙女真有出息，比男孩子强多了。你老爸当初说生女孩不中用，在铁的事实面前应该换换脑子了吧！”
　　“老伯，望子为咱们家争光了，我和爱儿对我们过去的一些错误行为，深感后悔。”
　　“哎呀，过去就让他过去吧，也许坏事会变成好事。”民心妹接过话说。
　　那两天，要子陪着蒋旺好老人一家人在村里转了转，看了大山，观了小河，大体指了指家乡修路的线路。
　　他们还去观光了要子家那片果园地。看到果园地里的各类长势良好的果树结出的丰硕果实，看到了一个好收成的年景，好生欢喜。
　　民心妹逗着要子哥：“要子哥，你家水果成熟后，要给我们送点去哈，你家这水果是原生态的。”
　　要子说：“好的，成熟后我把最好的留着，给你们送去。对了，我听说台湾的水果是出了名的，你不会逗我开心吧。”
　　“台湾水果是好，可我回到家乡开公司后，就很少回那边去了。”民心妹回答说。
　　蒋老伯立马接着说：“这么远，豆腐都盘成肉价钱了。过两年，我们自己到你家地里来摘。那时，顺便看看你们公路修通没有，来参观参观你们的公路，看一看你们家乡的变化。”
　　第二天一大早，村支两委的干部整整齐齐来到了要子家，一进门，村支书刘爱民点头作揖，拜了俩老一行，然后代表全村人感谢蒋民心夫妇，还有弟弟、弟媳，为村里捐钱修路。
　　刘支书说：“我们村里几个干部都统一思想了，这条公路就以蒋民心女士名字命名，就称为‘民心路’。”
　　蒋民心赶忙说：“不敢当，不敢当，捐点款，献点爱心，是要子哥家住这里，路修好后，我们来玩也方便点，你们大可不必这样嘛。”
　　支书又说：“全县所有的村都通公路了，我们是唯一没有通公路的村子，公路不通是我们全村老百姓梗在心里的一块心病啊。”
　　要子右手板着左手的指头，像数着什么东西一样，补充说：“妹妹名叫民心，妹夫叫顺来，弟叫民建，弟媳叫郝佳，全村老百姓的民心一致，都愿修建这条公路，这真是天赐缘分，顺服民心。合了，这‘民心路’改得好、改得好。”
　　在要子家住了两天后，旺好一家人就要回去了。走时，民心妹、民建弟给要子哥说：“要子哥，等你们路开工后，我们就打钱过来。”
　　要子和爱儿想留远方亲人多玩几天，可民心妹忙回去处理公司事务，民建弟要回单位上班，就不好再死死挽留了。
　　蒋旺好一家子要走的那天早上，爱儿早早地起来做了早饭。吃过早饭后，要子夫妇扶着俩老，刚一出家，村子里聚集了上百名村民，他们硬是要送远方的客人到公路边，无论蒋伯一家人怎么劝他们，他们就是不肯回家。
　　一寨子人满怀深情，有说有笑地把蒋老一家人送到10多公里的公路边，目送着他们上中巴车。
　　蒋伯一家和村里的人们一一握手道别。上了中巴车后，旺好老人拉着要子的手，又一次告诉他：“要儿，等你们这条路修通后，我们一定再来看看。”说完后，挥手向村民们辞别致谢。
　　望子上学那天，要子帮着女儿提着行李，陪送女儿去上大学。
　　坐了中巴车，又坐火车，折腾了3天后，来到了望子读书的A省重点大学。
　　把女儿送进大学报名后，要子在学校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
　　要返回家中的那个晚上，望子和父亲坐在一起，两父女进行了长时间的摆谈。
　　“爸，家里负担重，那一大片果树就够您们忙了，村里又要修路，你和妈妈可要保重身体啊。”
　　望子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任何一点东西的直人，她告诉爸爸：“爸，您不要怨恨我。您们从B省回来后，乡计生办的就来了我家，抓您们去办手术，那都是我给小翠姑姑告的‘密’。”
　　爸爸恍然大悟，总觉得他们是悄悄进家的，计生干部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他们回来的消息呢？时过境迁，现在才清楚是家里出了“内鬼”。
　　“你的，大大的汉奸一个。”爸爸学着日本人的口腔，笑着指着望子说。
　　“爸，我当‘汉奸’是为了这个家哈。”望子回答说。
　　“不怪你，不怪你，现在看来，你做得很对。”
　　现今他真的不再责怪女儿了，认为女儿的行为是为家里着想，是明智地选择。
　　父女俩愉快地交谈着。叮嘱女儿上大学后，要像原来读书时那样刻苦认真，要多学点知识，多增长点本领，不要挂念家中。
　　望子一一点头赞同，并再次请求爸妈，不管再忙，也一定要让几个妹妹好好上学，不要耽误他们的学习时间。
　　望子说了心中的一些想法后，话题转到了家乡的公路上。
　　“爸，民心姑姑他们捐了那么多钱，可要对得起人家啊，尤其那个民建叔把自己省吃俭用的钱都捐了出来，这些钱一定要用在刀刃上，把公路修好啊！”
　　“我知道，那条公路是改变全村人命运的关键。我回家后，催一催村干部，立马动工修路。”
　　“爸，修路中可要注意安全，要多争取上级领导的支持和帮助。还有就是公路通后，去接公公、奶奶、姑姑、姑爹、叔叔他们过来做客，人家出了钱，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是一定的，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哪能忘记恩人呢。”
　　那晚，是父亲第一次和女儿坐在一起，也是第一次推心置腹，说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
　　望子返回学校时说：“爸，我明早来送您上车。”
　　“你要上课，就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坐车走。”爸爸回答说。
　　“我们还有一天才正式上课，明早我会早些过来的。”望子说。
　　第二天一大早，女儿就来送爸爸了。吃过早点后，要子父女就去了火车站，还有一个多小时，火车才开，父女俩坐在候车室等候。
　　“望子，恨爸吗？这些年让你们吃了这么多的苦。”要分开了，爸爸把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不恨是假话，哪能不恨呢？不过，恨已经过去了，现在不恨了。我们毕竟是扯断骨头连着筋的父女啊。”望子实话直说。
　　“爸，不要想这么多了。昨晚我都把我的一些想法告诉你了，几个妹妹学习很用功，将来会比我更有出息。还有就是抽时间去看看躲子，可能的话，把她接回家来吧。我会在假期抽时间回家去看望您们。”
　　停了一下，望子又说：“爸，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老了，您们又奔波劳累了这么多年，家里几个妹妹都在上学，今后您们是扁担挑水，一心挂了两头，负担还很重啊。”
　　“望子，你不要担心这么多，好好读书，不要挂念我们，没事的。”爸爸叮嘱着女儿。
　　火车快开了，女儿目送爸爸上了火车。爸爸上了火车，立马跑到车窗边和望子隔窗招手辞别。
　　“轰隆隆，轰隆隆……”
　　火车鸣叫几声后，启动了，望子站在站台上，眼里含着泪，向着徐徐启动的火车方向，向爸爸招手。
　　望子看到爸爸匆忙返家的样子，知道爸爸是为了家乡修公路而心急。
　　举眼火车远去的方向，盛夏早晨的红日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冉冉升起，那红日光芒穿过浓雾，射出了万丈金光。透过那耀眼的光芒，望子仿佛看到了一条宽宽的柏油路像一条黑色的飘带，绕过山川河流，伸向了她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