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彤日高照焦枝路 2

　　话说二人吵吵闹闹到了九连，弄得大家莫名其妙，这对甜姐蜜哥如何变成了这副德行？“摸不着蚂虾哪头放屁了！”都停下手来，看着二人打起了口舌战争。小苟说：“你个金妮当初追我追得死去活来，我就没上当。用心观察分析清楚了你，却是诚实的好姑娘，我们老家方圆就没有如你漂亮的，就把你装到了心里，紧紧地捂着生怕你飞了。你曾经赌咒发誓永不变心的，你吻我的脸还没吻热乎，你就推翻了自己的山盟海誓，变了另一副嘴脸，可是还那么好看！你要扔我我扔不了你，就是找连长说，我也不会把你从我的心里倒出来的！”
　　金妮说：“你我山水阻隔，你的底细我不能凭着你的一面之词，当初你的甜言蜜语迷糊着我，就上当了，现在醒悟了，决不要远客过家，要近邻做亲，因为互相了解！既缘分切尽，当断不断必有后患，快刀斩乱麻！”说着对看的大家喊：“九连的连长呢？快快给个秉公执法！”不少人捂着嘴乱嘀嘀，嘀嘀着：“小青年的爱情真的不靠谱儿！天上的云，少女的心，说变就变！”
　　大麻袋跑了一圈子也没找到连长，说：“金妮，连长早就知道你们的事儿难缠，吓得连长也不当了，逃之夭夭了，我还得问你两个要连长的！九连不能像没头的龙，停滞不前！金妮要不你给我们当连长吧？！”大麻袋真会逗，逗得金妮也笑了！
　　金妮说：“哎，大麻袋，你不是连付吗？这事儿你给拦个草腰算了！”
　　大峰走过来，猝不及防给小苟一嘴巴子骂：“好你个石榴裙下的色鬼，丢死了社旗县的人！女人不过是个器具，用谁都一样，何以迷着了鸭河水库的金鱼，难道给别人不一样？”说着还要打，吓得小苟缩个脖子。麻袋说：“大峰这事儿没你的插言，砸石子去，都砸石子儿！看屁的看？”人们继续砸开了。金妮说大峰：“吃人饭不说人话！我是器具，啥器具？”连付说：“金妮别吵了，你俩跟我到办公室去，保险处理个痛快！”
　　连长不见后，大麻袋把办公室拾掇得干干净净，客客气气搬过椅子示意二人坐下，满了两杯桑叶茶，说：“春天来了，肝子容易上火，你们上火太早了，多喝几杯桑叶水泄泄肝火，就不吵架了。啥事好好商量解决的，不是吵着解决的。人与人之间都是缘分，缘分有真有假，真缘分不离不弃，假缘分缘着缘着没了，一切任其自然。我想你俩都有文化，这事儿比我想得开。喝水，喝水，喝了水金妮说说自己为个啥要放弃小苟的？小苟多好，比哈巴狗还忠诚于爱情的，打着灯笼难找难遇！”小苟睖了连付一眼，撮撮嘴，想说也不知咋说了。
　　金妮就把自己开始如何爱上了小苟，以及尤洋有了革命精神以后和他失去大学机会的原因，都是因为爱着自己造成的，这一点上，小苟是无法相比的，故此要丢开小苟回到原汁原味的爱情里。小苟听着急急说道：“金妮，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你是我心狱的囚犯，我已经给你砸上了沉重的脚镣手铐，永无出期！我的监狱里谁也没资格当囚犯，只有你金妮！你休想越狱！”听得大麻袋惊霎霎的，没话说了。金妮有话说：“哈巴狗，谁是你的囚犯！啥时候我跳到你的心里了？原来你是大神经！神经病，今个儿老娘把你的地狱砸碎！紧囚你自己吧！”小苟白楞着死鱼眼，自知如何念咒也无济于事了！眼睁睁心里的女神风似的旋走了，留下了一片冰海和小狗的苦苦挣扎，还有连付的阵阵臭白：“原以为你姓苟，半天你不姓苟，是条名副其实的色疯狗！光想扎女人，人家不让你扎死心算了，你还不死心！我翘了用刀把你肉撩子割了扔茅厕里去你就不浪了！”
　　这时尤洋拽着金妮回来了。本来尤洋看看从九连到路基之间的路干透没，要拉石子儿尽快把石子方铺个完整，好让枕木安家的，来到九连恰巧见到了金妮，问明了因由就拽着她复至连部希望同小苟重归于好的，就又见了连付。小苟一阵窃喜，以为金妮“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回头是岸”了，跪在地上给金妮磕头。大麻袋薅着小狗的头发说：“起来，当个人行不！”抬抬脚道，“再不成文，脑袋给你踢烂！”小苟嗫嚅直愣愣地看金妮，金妮连连发呕说：“尤洋快到厨房拿块生姜来，我要吐！”尤洋说：“亏你师范毕业当过教师的，一点儿文人气质也没有了，白念了十几年的书，素质！”又道，“今个儿守着连付，我把话儿撂在这里，金妮既然当初爱小苟，应该慎终如始，珍惜爱情！”小苟听得尤洋是真真“成人之美”的君子！仍与磕头，连付呵斥了他不敢再折磨自己的头了。
　　就在这当儿，大峰、茂林先顺板子来到办公室，门外还围了几个人。大峰说：“鹅卵石砸完了，连付你还砸啥？”
　　麻袋说：“砸着玩去！”
　　先顺说：“砸啥玩？”
　　茂林说：“这就不懂了，还识文断字的，走，我给大家解文释义去！”大家一起离开了办公室，来到当院里。茂林说：“这两天咱们尽兴尽兴。说不准大麻袋脑子一热又提前上工的，他可不管上级领导的安排。今个儿呢，我给大家表演‘吊挂上的轻功’如何？”
　　工棚里空无一人，齐刷刷挤在院子当中，全神贯注“吊挂上的轻功”，掌声雷动，一片欢呼，鼓励茂林心情激昂。他脱了棉衣服，一身锦绣乾坤练功衣，杀杀昆仑路腾练功带，蹲蹲踏云踩雾苍穹脚，“嗖”的一声，羽毛似的飘然而上，在吊挂细细铁丝上一百多斤重的身体，毛老鼠一般的脚步在细细铁丝之间跳来跳去，吓得所有的人们乱嘘嘘，生怕掉下来摔着了——两丈多的高度，是多么危险的。茂林弹簧一般扭来扭去，铁丝毫无动静，纵横交错的吊挂依然微风飘飘，丝毫不觉得有人在自己头上任意耍子的。
　　欢呼声、鼓掌声、喝彩声飞到了连部，震得几个人的耳膜轰轰地响再也无法抱怨各自的人生心得体会了。金妮拽着尤洋一跳一跳地跑了出去欣赏耍子的。连付说：“小苟外面好热闹，咱也出去看看，可能是茂林表演轻功的！”小苟说：“金妮一甩我我就对自己的人生毫无兴趣了，我对金妮的爱比爱我自己都真诚，唉！这个金妮咋着认假不认真呢？”正在自我埋怨着，邱二喜来了。邱二喜和小苟同村，虽然年纪大几岁，平时不善言谈，不愿打哄哄张扬自己，但对小苟看法不错，家里时小苟搁邻处事挺随活，口碑不错。来到焦枝修建铁路，想不到小苟变了，变得自己“狼崽子子吃刺猬无法下口”，但也得劝劝不能死心眼儿了。
　　小苟见了二喜哥哥来了，面色有些好转，说：“喜哥，找我的？”二喜说：“可不找你的嘛。小苟咱弟兄在家时你可不是这样子，怎么一到这里你就变了？”
　　小苟说：“我咋变了？”
　　邱二喜说：“连付您可别笑，小苟现在变成了女人迷！喜欢不官阳，这还了得！”
　　小苟说：“喜子哥你说差了！咱家的方圆的女孩子家有哪个长的比得了金妮？”
　　二喜子果然扳着指头算了一会儿说：“没得！”
　　连付听着烦烦地说：“别磨嘴皮子了，看轻功去！金妮遇到机会我再做做她的工作，一定柳暗花明！”一起来到院里看茂林的能耐。
　　茂林正在闪、拿、腾、挪，上蹿下跳，左左右右竖竖横横斜斜正正往返了数十遭儿，细细铁丝完好无损，吊挂齐齐展展地飘扬。茂林悄无声息落地，抱拳施礼道：“承蒙各位师傅兄长抬爱，鄙人得以献丑，如有不到多多包涵！”不少的人议论纷纷：“越是中的人越谦虚，善良，恭敬所有；越是噶扎四六屁越是骄傲，歹毒，目空一切！”先顺说：“畜生同人类相处，鲜花与毒草共存！这就是世界！”唐小年、书兵、德清、彪子、大虎乱给先顺点赞。
　　这时隧道英雄们洗澡回来了，个个一刬新，官官样样地好气派。连付说：“大家都到各自工棚里好好休息休息，准备过大年！”人们哈哈乱笑大麻袋真聪明：“今个初八了，还过大年的？”
　　麻袋用手指头点着大家说：“我看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半调，初八对大多数来说就是初八，但是对九连隧道建筑英雄来说，就是三十的。所以天灯照亮，吊挂依然！”说着就吆喝老曾师傅，“包饺子，放大鞭为英雄们的胜利归来再过个大年三十！”曾师傅说：“还有一挂鞭等十五放的，放了就没有了！”
　　连付说：“放吧放吧！十五敲铜盆！”
　　大麻袋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在人们心目里竖起了很高的威信。曾师傅不敢怠慢，“噼噼啪啪”点燃一挂长鞭响彻四村。谭庄的社员们兴高采烈地说：“这九连过年过馋了不到十五又吃饺子哩！”金妮看不多一时轻功表演就跟着尤洋走了。来到村里听见人们说，解释道：“哪呀！是隧道民工返回九连领导给补年的！”
　　金星弟兄又特意送来了几瓶烧酒、风干肉为英雄归来祝贺，说了一阵子吉利话，因家里有客人不停走了忙的。
　　老王喊：“谭队长留步！”
　　小谭说：“王哥呀，我知道你问啥事的。你是说金妮和小苟为啥闹翻了？”
　　老王说：“就是这个事儿。我眼见得小苟躺在床被子蒙着头唉声叹气好可怜，怕这孩子心眼儿转化不开了得个相思病活不成了，了不得是条人命啊！”
　　小谭说：“我也没法弄，现在这孩子变化劲大，开始金妮死活追小苟，小苟次次宁宁还不通达，后来通达了两人给离不开样的金妮还曾急着和小苟结婚，小苟说等铁路通车了结婚意义伟大。谁知去了一趟九里山，就反感小苟了，说尤洋一革命比小苟强之百倍。尤洋一觉悟也不稀罕金妮了，金妮却缠着尤洋不放松，主要金妮得知当年尤洋为了自己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孩子们的事儿真的没法管，不过我尽量开导开导看看还有活络榫不。”老王说：“费心费心！”小谭也客气了一阵走了。
　　见了大麻袋，老王问：“连长呢？连付。”
　　麻袋说：“逃之夭夭了！连长一见大伙儿对你的热劲，嫉妒了，不辞而别，这个连长的位置非你莫属，官复原职吧！”
　　老王笑道：“麻袋啊，你的革命觉悟高，处处以身作则，任劳任怨，人们心里很有威信，干脆你一身二任算了！”连付说：“营里知道了，新连长走了老连长接任。”
　　其实在洗澡的时候李营长就给老王说了此事，他老王故意逗麻袋的。突然，“当当当”几声响，老曾左手掂着铝盆右手拿着小擀杖敲着喊：“隧道英雄们，饺子熟了，快快过年吃饺子！”
　　连付问：“曾师傅，羊肉的猪肉的？”
　　曾师傅说：“都有！”
　　连付说：“英雄们吃羊肉饺子，因为九连大年三十吃的羊肉饺子。”
　　老王说：“大麻袋吃忘事果了，年下里九连给隧道送的都是羊肉饺子，几天的事呀都不记得了？”
　　大麻袋捶着自己的头说：“随便随便，想吃猪吃猪想吃羊吃羊！”言犹未了，突听“突突突突突突突”的三轮声震得夕辉飞溅，乌鸦乱叫，自远而近向九连驰来，欲知何事，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