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投奔亲戚无门道 流浪他乡终安身(1)
作品名称:疯狂的梦 作者:乡笛 发布时间:2021-09-11 16:12:30 字数:4608
要子妈妈近亲表弟在B省县城工厂当工人。
70、80年代,在厂里当工人,端着“铁饭碗”,让人好生羡慕。要子小时候随妈妈到外婆家去走亲时,曾见过一次表舅。
那时,中等个头的表舅长得结结实实、白白净净,穿着别挺的蓝色中山装,薄刀轮式的银白色裤子,黑色光亮的皮鞋,看上去一副地道城里人派头。见到顽皮可爱的要子,摸了摸他的头,夸这个小孩儿聪明,长大后会成大事。
就那一次,表舅在要子心里就留下了深刻印象,心里想到自己长大了,要是像表舅那样进厂当工人,那该有多好啊。
要子和爱儿坐了火车,又坐了中巴车,千里迢迢,一路寻问,辗转3天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正在工厂上班的表舅,通过门卫把表舅请了出来。
初冬天气,时晴时阴,上午下起毛毛细雨,午后雨停了,冷风狂吹,树上的叶子被风卷得飘落满地,有的又从地上卷上天空,在空中旋转几圈后又散落下来,那风吹在人身上,像雨点滴在脸上,冰凉冰凉的感觉。
爱儿在岗亭前冷得瑟瑟发抖,要子身体强壮些,加上心里想着事情,两眼盯着门口,对冷冷狂风,也没觉得。
一会儿,表舅穿着灰色帆布工作服从厂里走了出来,要子一眼就认出了表舅,表舅和十多年前比没怎么变,就只是胖了一些,额头上多了几条深深的“火车道”,两鬓有几丝头发已经斑白。
表舅看到要子时,就像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样,好久好久都想不起来了。也难怪,表舅家爸妈早就仙逝了,家里就剩大哥、大嫂,表舅好多年都没回老家了,路程遥远,又有城乡差别,长期没有往来,俗话说亲戚越走越亲,没有往来亲情自然疏远了。
相隔二十多年,要子从一个小毛娃娃,长成了一个壮实高大的男子汉,简直就是一个脱胎换骨的大变样,表舅哪能认得出来。
“表舅,我姓王,叫王要子,就是小时候您在外婆家摸过头的那个小家伙。我妈妈叫我来找您想想办法,出出主意。”
“你们遇着啥子事了?”表舅好像回想起一点,立马问道。
“表舅,说起怪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们结婚后生了4个娃儿都是不中用的。”要子尽量找些能打动表舅的话说。
“哦,不用说,知道了,你们是出来躲计划生育的吧!”表舅一下子明白了要子的话,直点了主题。
“是的,我们想请表舅帮个忙,出个主意,我们今后再回报您老人家。”
“不瞒你们说,这件事太难了,我们厂里大、小会都在宣传计生政策。要求厂里的职工要带头执行,特别要求不要收留乡下来的亲戚在家里躲避。谁如果敢违反,就要按有关法律法规严肃处理,特别严重的,还要被厂里开除工作呢。”不知是冷,还是什么原因,表舅两手不停地搓着,停了一下,又说,“我不是不想帮你们,实在是爱莫能助。再说你们都生了4个了。男孩女孩有啥不一样呢?为什么要嫌弃女孩子?解放这么多年了,还那样重男轻女,不应该吧。”表舅像和别人吵架一样,一口气说了很多。
表舅边说,边想着家中那个“恶鸡婆”本来就瞧不起他乡下的穷亲戚,这要子夫妇又是来躲计划生育的,又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自己居住的房子是厂里分配的,又在一楼,房子刚好够一家人住不说,上上下下的人又多,最容易被人发现,真让他们住进来,这何时是个头啊。这件事哪敢同意?哪敢接纳他们?
表舅家妻子是真真正正城里人,岳父岳母都是表舅上班那个厂子里的老干部,要是没有岳父岳母的提携,表舅哪能进厂当正式工人。
她对乡下习俗一点也不知道,过去很不情愿同表舅一道回乡下老家,心里总是嫌乡下人不讲卫生,难缠得很。
为这些,表舅没少和妻子拌嘴吵架,可还是改变不了妻子与生俱来的小市民德性,总是仰起头看表舅,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
时间长了,有了孩子,性格一向温柔软弱的表舅只好什么事都顺着妻子,将将就就过日子。
眉头皱得紧紧的表舅像睡着了,又突然醒过来的样子,急急忙忙地说:“不行,不行,这件事我真的没法子帮你们,回去转告你爸妈。表舅还请他们多多原谅。”接着又说,“我是上起班的,不能耽误太久了。”然后从包里摸了一把散票出来,数了30元给他们。
要子两眼迷茫,无言以对,他没有接表舅给的钱,心灰意冷和表舅道别,两口子无奈地转身离开了。
吃了一顿“闭门羹”后,要子夫妇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哽着,许久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好生难过。
“这表舅好绝情,这么远的来找他,就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想用30元钱就把我们打发了。”要子粗声粗气说道。
“哎呀!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表舅妈是城里人,一看表舅就是那种走路都怕踩死蚂蚁、树叶掉下来怕砸死的人。再说,这家亲戚和我们就是戏台上的夫妻,有名无实,不愿接纳我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爱儿第一次见着表舅,看见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料到就是这个结果。
人怕离家,雁怕离群。来到这两眼一抹黑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咋办呢?
“我们先找个便宜的酒店住下,再想想法子吧。”爱儿和丈夫商量着。
“也只有这样了,先住下再说。”心里窝着火的要子生着气,说话声音闷闷的。
“我们都外出了,有什么可怕的嘛,没事,天黑了,还有月亮,打起精神来,办法总是有的。”爱儿给要子鼓劲。
边走边说,来到了街上一家名叫“好又来”的酒店。
两口子走进去,问了一下价格,一个房间一晚上需要50元,还算便宜。爱儿拿出了身份证、结婚证,登记好就住下了。
第二天,要子夫妇早早就出去找工作。在那陌生的城市,像苍蝇一样毫无目标、毫无方向地乱撞乱飞。
他们看到街边电杆上近期贴的一家餐馆招工广告后,一路打听,来到了这家餐馆,好不容易才找到老板,那斜眉吊眼的老板眯着眼睛盯着爱儿看了好一阵子说:
“这里只招女工当餐馆服务员,男工不需要。”
要子心想:“夫妻双方怎能分开呢?就拉着妻子离开了。”
后来,又来到一家小酒店,门口墙上贴着一张要招3名女服务员的告示,工资当面商议。当要子夫妇找到酒店老板,老板看到爱儿长得有几分姿色,同意招聘爱儿。两口子给老板求情,请求两个一起招,好话说了一箩筐,老板死活不同意。
两口子找到一个工地,要子想,这种工地应该可以招男工,这种下苦力的活适合男人做。
找到工地包工头,包工头手里提着砖头大手机,肚子像怀着小孩一样,鼓得圆圆的,抬头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后说:“看样子,你们是外地人,来这里躲计划生育的吧。前几天县计生局稽查大队带了一大帮人在这里清查了半天,我们有2个工人都被抓去办手术了,还硬说我给计生对象提供躲生条件,罚了我五千元,一回被蛇咬,二回不钻草。算了,你们还是到别的地方去问问吧,我这里不招人了。”
找了整整一天,一点着落也没有,两口子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到了住宿的酒店。
回到酒店里,爱儿反复思考后,对要子说:“饭馆、酒楼一般招女工多。你看,我先找份工打着,这样心头不慌,你慢慢找合适工打,行吗?”
要子思考一下后,说:“我也是这样想,一个地方同时招2个人进去,不大可能,也只好这样。”
第二天在酒店门口早餐店吃过早餐后,夫妻俩又来到了昨天去过的那家餐馆,老板见后说:“昨天我就给你们讲过,只招女工,你们怎么又来了。”
爱儿说:“老板,我们想好了,我愿意来你这儿上班。”
仔细一看,老板戴着圆帽,瘦高个子,眼睛小小的,看人总是歪着头,真有点像电视剧《刘三姐》中莫怀仁那样子。
一打听,巧了,这老板也姓莫,叫莫德成,人们背地里称他叫“莫坏人”。
“莫坏人”瞧了瞧爱儿:“工资一个月500元,包吃包住,是今天就上班呢,还是明天来?”
要子夫妇点头同意了,找工作心切的爱儿答应,马上就上班。
爱儿上了班,要子一个人在县城瞎逛,问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打。
下班时间,要子转回去接妻子下班。老板告诉要子,要在这里干,就必须住在餐馆里,这样便于节省路上来回走路的时间,也便于管理。
爱儿给老板说,要回住的酒店收一下东西,明天就来店里住,就和要子回了酒店。
到酒店后,要子问爱儿上班怎样?
爱儿打一下盹说:“就是干些洗洗碗、端端菜、扫扫地之类的活,还有就是招呼来店里吃饭的客人,不算苦,还做得来,就是那个老板,有事无事在餐厅里瞎转悠,那眼睛看人直勾勾的,有些害怕。”
“那你就要防着点,我们是外地人,怕他起歹心,使坏。我这几天再找找,看能否找一份工打着。你晚上还是回来住,安全点。今后我找到事做了,设法租一间房子,作为安身地方。”
“明天给老板说一下,不住餐馆里,看可以不。”两口子摆着摆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爱儿一大早就去上班了。那天,爱儿穿着一件红毛衣,把里面的白色衬衣领口翻了出来,地道淳朴,胸部上圆圆鼓鼓的“双峰”,彰显着婚后女人成熟独特的韵味。
爱儿刚上班,“莫坏人”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色迷迷地盯着爱儿的胸部,很关心地问她:“妹子,在这里上班做得来不?”
看到“莫坏人”色眯眯的眼神,有些害怕,慌忙回答:“莫老板,还可以,做得来。”说完后,欲想转身离开。
谁料“莫坏人”迅速把门反锁了,一把抱住爱儿,嘴里说:“前几天,我把家里那婆娘揍了一顿,狗日的未经我同意,就去办了结育手术,害得老子断了根。打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看中你了,只要你顺着我,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我保证,今后这里除了我,你最大,你要是给老子生个儿子,这些全是你的,我说话算数。”边说边用嘴去啃爱儿的脸。
爱儿又心慌又害怕,弱小的身子被疯狂了的老板抱着,一点也动弹不了,没想到这城里人也想儿子。我和丈夫逃出来就是要个儿子,你想占便宜,哪能行。爱儿急中生智,用手死死护着自己的脸,哄着老板说:“我家男人马上给我送东西过来,你不能这样,再说外面那么多员工,我劝你赶快放手,要不然,我就要喊了。”
老板一听,松手了,外边员工对他来说算个屁,他最担忧的是昨天和她来过的那个高大壮实的愣头青,一看那家伙力大气粗,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万一撞上了,自己岂不是吃不完兜着走,于是放开了怀中快要到手的“猎物”。
受欺辱后的爱儿赶快跑出老板办公室,再不敢上班了,捂着脸一路小跑,回了酒店。
爱儿前脚上班后,要子又出去找事做去了。
快下班了,要子去接爱儿,没见着爱儿,一问里面服务员,都不知道爱儿去哪里了?问老板,老板头摇得像拨浪鼓,假装不知道。
要子慌了,人生地不熟的,她会去哪儿?怎么会不在餐馆呢?他只好焦急跑回酒店看看爱儿回来没有,急匆匆进房间一看,两眼通红的爱儿,坐在床上,眼角还挂着眼泪,要子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爱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要子,要子一听火冒三丈,转身就要去找老板拼命。
爱儿死死拉着要子,说:“要子,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是外地人,他又没把我怎样,算了。我们来这里,目的是为了躲生个儿子,不是来惹祸的。”
要子心里“突突”跳得厉害,气得心里直打颤,牙齿咬得咯咯响,嘴唇都咬出血了。回头仔细一想,爱儿说的话很有道理,就只好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忍着。
夫妻俩又在县城转悠一个星期,心想找一份适合的工打,可人生地疏,怎么都找不到,住在酒店里开销又大,身上所带的那点零花钱快完了,怎么办呢?
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夫妻俩横下一条心,既然下这么大的决心来了,总不可能又返回老家去,城里不行,就往乡下走吧,既然出了门,就是死也要蹚出一条外出躲生的“长征”路来。
一大早,天气冰冷,寒风刺骨,还好没下雨,路是干的,要子夫妇毫无目标地从城里沿着一条马路往乡下走。
为了逗爱儿开心,要子苦中作乐,边走边唱着从电视里学到的几句歌曲:“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很大的地方……”
爱儿抵了要子一句:“你想有个家,在大山村高家山山脚。”
要子不唱了,有些难过,叹了一口气:“那个家,我们不知道要多久时间才能回去啊。对了,我认为你是歪脖子看表,观点不正,我们不是没有家,我们是外出干传宗接代的大事来了。”
“懒得跟你争,天快黑了,找户人家歇歇脚,讨点吃的吧。”爱儿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