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夫妻名字藏期盼 崎岖坎坷透心凉(1)
作品名称:疯狂的梦 作者:乡笛 发布时间:2021-09-09 16:28:20 字数:3722
走着,走着,火辣辣的太阳从东坡边冒了出来,慢慢地往上爬高,那太阳光像火一样,烤得人身上发烫,心里发慌。忙着赶路的王长贵一只手提着那只鸡,一只手甩着脸上的汗珠,心里默想着这八字先生要是算出自己有“后”,那该有多好啊,越走越来劲,好像太阳没晒着自己一样。
来之前,有人告诉王长贵,那位马先生可是个“神算子”,不仅算你有无后人,还能算你何年何月能生得到儿子,一算一个准。
更玄乎的是马先生算八字,自己给自己定了一条规定,只在上午算,超过午时,你给再多的钱或再是什么达官贵人找他都不算了,说超过午时,再算就不灵验了。
让人还不得不相信的是这位马先生从未结婚生子,家里就他一个人,说是结不成婚、成不了家的原因是算了别人运程,就折损了自己命运。
每天慕名来找马先生算八字人很多,到他家算八字还要排队呢,生意好得不得了。
不知不觉,王长贵一边回想着别人对他的介绍,一边紧赶慢赶,终于在午时前赶到了马先生家,一看,前面真的还有2位排着队呢。
看上去,马先生有60多岁样子,高高个头,脸上瘦瘦的,头上戴着一个旧旧的黑色瓜皮帽,脸上架着一副看着像要散架了的黑框眼镜。
轮到王长贵了,马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嘴里细嚼着和茶水一道喝入口中的茶叶,把茶杯轻轻放在桌上,镜片里的眼睛时睁时闭,对着王长贵问道:“你哪里人呀?想算什么呢?”
王长贵听到马先生问自己话,“唰”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弯着腰回答说:“马先生,我是望山乡大山村王家寨子人,离这里几十里路程,一大早就赶过来了,麻烦先生算一下我这辈子有接‘香火’的没有?”
听到王长贵这么一说,马先生明白了他的来意,抬起右手向他招了一下,示意他坐下。然后马先生慢慢地取下眼镜,低头“噗”的一声,吐掉口里嚼碎了的茶叶,上下嘴唇磨了几下,闭着眼睛,问了他和他妻子出生时辰后,左手大拇指长长指甲触摸了其他几个手指头节,又用右手大拇指捋了一下其他几个手指头尖,睁开眼睛,然后两手把眼镜架在鼻梁上,慢条斯理地对长贵说:“小子,从命上看来,你天生命中定有一子,就在近两年,你多行善积德就行了,别猴急猴急的,想要儿子的又不是只有你一家。‘送子仙姑’要一家一家的送,排到你家后,会给你送来的。”
马先生说完,睁开镜片里的眼睛,盯了他一眼,王长贵好生高兴,又“唰”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点头哈腰地说:“马先生,辛苦你了。我从家里提只公鸡来给你补补身子!”马先生用右手把眼镜往下压了一下,斜着眼盯了盯那口袋里红红、肥肥的公鸡头一眼。心想这小子还算懂得起。长长瘦瘦的脸现出一丝丝笑容:“把它放在屋角边吧。”
王长贵赶快小心地把鸡放在屋角后,回头轻言细语问道:“马先生,您老看一下,要多少辛苦费?”
马先生在心里默了一下,这小子拿的那只公鸡要值点钱,就少收点吧。于是回答说:“你这张八字主运极好,可遇不可求,本想收你两个月月红的,看你比较厚道诚恳,就收一个月月红吧。”王长贵原本打算给个六六大顺。幸亏走时多揣了点,要不然,这丑可丢大了。
王长贵一边掏钱数了数,怕数错了,又数一道后,递给马先生,当马先生接过钱的那一刹那间,他心里划过一丝不愉快:“妈的,真是热锅里的螃蟹,爪子紧,20分钟都不到,就收老子12元,还加上一只肥公鸡,收了钱物不说,还叫我多行善积德。这些年用电影上小日本的话说,我的,大大良民一个。你这样说好像我是‘刁民’一样,讲些啥子鬼话?”
但又顺着一想,“马先生话虽难听,但算得还遂我所愿,就不管这么多了。大事要紧,就忍忍吧。”
返回路上,王长贵边走边啃咽了妻子出门时给他揣在兜里的几个包谷粑,啃完后,见到路边有小水井,就用手捧了点水喝。正当午时过点,那挂在万里无云天空上的烈日,比早上来时火爆厉害多了,射出的光芒像针一样扎得身上发痛。
发困给个枕头,正得劲儿,心有盼头的王长贵,衣服虽被汗水浸湿了,可一点也不觉得晒人,索性把上衣脱了,甩在肩上,一路哼着自己胡编的山歌:“王长贵呀,王长贵,名字改得就是好,又长又贵好福气。不久就会生儿子,生个儿子传家宝。传家宝呀传家宝,王家‘香火’断不了,伊尔哟啊,伊尔哟……”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王长贵满脸高兴,装模作样地学着八字先生的样子,用马先生的腔调告诉妻子,然后抱着媳妇转起了圈圈。
梦香急了:“快放我下来,要是让孩子们看着多丢人。八字先生那些骗人的‘鬼’话,要变实了才算数。”
王长贵说:“你可不要乱说哈,我打听了周边的人,人人都说这个马先生天上的事情知一半,地上的事全知,从来就是说一无二,灵验得很呢!”
其实,谭梦香听了丈夫话,看见丈夫满脸欢喜面容,虽然嘴上这么说,打心眼里蛮高兴。
第二天早上,恰是已故父亲生日,王长贵夫妇来到了爸爸的坟头前,跪着给老爸烧了纸,上了香,把八字先生说的话在心里默然无声地告诉爸爸。并请他九泉之下放心,他将不负父母重望,无论怎样也要生个儿子,发誓把“根”传下去。
打那以后,王长贵夫妇恩爱有加,家庭更加和睦,两口子成天疯了一样做着生儿子的美梦。
两年后,谭梦香又生了两个,还是女孩。美梦难以成真。
王长贵急了,骂道:“狗日八字先生,哄着老子,说的话简直就他妈放狗屁。惹老子急了,老子找时间去把摊子给他砸了。”
“你这人,就是这臭脾气不好。人家算你有,还要看我们祖上有无德意,再说是时候未到呢?再等等嘛。”妻子劝着丈夫说。
两口子虽然心里有气,但一点也不气馁,不死心,二万五千里长征,任重道远,还能生得出来,就继续生!
老天终于开眼了。谭梦香在生了六个女孩后,第七胎终于美梦成真,生下了一个八斤重的胖小子。
那还用说,谭梦香高兴得流下了兴奋的泪水,王长贵疯了般在屋子里狂跳大笑,笑得合不拢嘴,眼泪水都笑了出来,又大声地唱着即兴胡编的山歌:“长贵、长贵、真长贵,生到儿子了不得,传根接把有望头,苦尽甘来好幸福……”宝贝儿子满月时,在家中摆了酒席,把亲朋好友和寨里人请来,吃“满月酒”表示庆贺。
没有多少文化的王长贵,在孩子生下后不久,就和婆娘凑合了一下,给孩子取名叫“要子”,顾名思义,就是这一生中最大愿望就是想要生个儿子,现在终于达到目的,生到儿子了。
后来,谭梦香身上那个时来时不来,就不那么准时了,又过几个月后,几乎没有了。巧了,尾巴上生个儿子后就怀不起了,生育期已过,没戏了。
弹指一挥间,日子过得好快。要子出生后,吃得好,睡得香,很少生病,从小就好动、调皮,见风长的儿子长到七岁时,高别的孩子一头
金秋时节,田里一片片金黄色稻谷随风翻着波浪,地里一棵棵沉甸甸玉米露出了“金灿灿牙齿”,山坡上树叶由绿变黄,山峦田野孕育着希望,又是一个丰收的好年景。
王长贵拉着要子的手,在微微的秋风吹佛下,爽心死了,身上挂着刚为儿子买的小书包,牵着儿子的手,到学校报名读书了。
负责报名的老师认识王长贵,见老王牵着宝贝幺儿,就问:“老王,你给儿子取啥名字呀?”
王长贵没想到孩子上学还要取个学名,有些唐突。
他用手抓了抓头,皱了皱眉,想了一下,就说:“就叫王要子吧。”
老师看了一下王长贵,笑了一下:“是不是想要什么的要,儿子的子,对吗?”
“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王长贵笑着,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回答说。
“另起一个名字不行吗?”老师眼神告诉王长贵,这个名字改得太怪了。
“算了,我认为这个名字代表我的想法,又顺口,不重新改了。”王长贵铁了心,不变了。
老师笑了一笑,摇了摇头,在报名册上写上了“王要子”的名字。
就这样,王要子就算报名上学了。
话又说到张爱儿家,她家坐在茅草村张家寨,那里边远贫穷,水源较差,大部分都是土,很少有一块田,有点田也是高榜田,靠天雨打田插秧,老天不赏脸就是白搭。全寨子有四十多户人家,大部分人姓张。距离要子家有10公里路。
张爱儿爷爷、奶奶早就去世了。长辈有四兄弟,父亲张贵喜排序老幺。大伯、二叔、三叔家命都好,膝下都生有儿子。
爱儿父亲个头中等,体格结实,性情温和、憨厚勤劳、寡言少语,是一个典型的绵里藏针、十分要强的人。
母亲李阳珍眉清目秀,贤淑面善,个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腰身凹凸匀称,瓜子脸蛋上皮肤白里透红,清纯质朴,标致极了。
命运就是捉弄人。张贵喜和李阳珍结婚都快6个年头了,妻子肚子一直都是扁扁的,毫无动静,让人好生着急。
慢慢地,寨子里一些长舌妇开始在背后议论说:“张贵喜那小子人不算咋样,倒是讨了一个漂亮老婆,但好看不中用,是只不会下蛋的铁‘母鸡’。”
更为气愤的是家里几个嫂子在背后叽叽咕咕议论说:
“人长得再好,又不能当饭吃。不会生孩子,就不能算是女人。”
“我们长得不好看,但我们能‘下蛋’,能尽女人的责任,就算是个女人,比她强多了。”
李阳珍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后,心里堵得慌,心想,我们夫妻那档子事是正常的,怎么就怀不上呢?问题出在哪里呢?难道我真算不上是一个女人吗?
张贵喜勤劳得很,成天在地里忙活着,很难听到家里家外那些刺耳的话。再说有一个娇妻在手,夫妻生活又和谐,小日子过得挺舒坦,偶尔也想到孩子的事,但总能宽慰自己,生小孩是早晚的事,有啥子着急的呢?压根儿就没有像妻子那么着急过。
一天晚上,两口子头挨头摆起了悄悄话:
“贵喜,咱们结婚都六年了,你怎么就这样没有出息呢?”李阳珍含沙射影地说。
一头雾水的张贵喜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鼓得圆圆的,瞪着妻子:“你讲些啥子话啊,我又怎么没出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