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当日午时，西城巡防营总兵马向明接到巡防营总制申将军亲自下达的命令，马上派人把送草料的方老四找来，再三盘问。
　　“方老四，你可要仔细想想，带走那位姑娘的那个公子到底长什么样？跟着他的人又是什么样？你以前可曾见过？在哪里见过？这件事可是不得了的！你快快说出来，找到那位姑娘，你就立大功了，否则，就要定你一个阻碍办案之罪了！”
　　方老四漫声叫屈：“马将军哎，小民只是一个粗人，平日里只与粗人打交道的多，哪里见过什么贵人？今日见到那样一个公子爷已是天上掉下来的了，又怎么可能天天见到？那姑娘好在是掉在小民的草料堆上，要是掉在那地上可不就马上没救了？说起来，这可是小民的大功呢！”
　　马向明不耐烦听他啰嗦，连连摆手：“好了好了，如果那姑娘平安找到了，就记你一个大功。你快想想，那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那辆车子又是什么样子的？”
　　正说着，军士来报：“报告总兵大人，刑部的上官大人来了。”
　　“刑部？这案子报到刑部了？方老四，你可仔细着，刑部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你糊弄的。”
　　“马将军，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啊！”
　　上官天宏在军士的引领下快步走了进来。
　　“上官大人，有何指教？”马向明说道。
　　“马总兵，此次西三条的案子，上头已交由本官负责彻查，并且限令明日午时前破案。听说有一个人证在西城巡防营。本官是来提人证的。”上官天宏慢慢说道。
　　马向明低声问道：“上官大人，听说此案还惊动了阅风楼？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马总兵，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上官天宏脸色凝重。他所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力量，找到此次事件中失踪的越王府侍女。至于袭击车驾的匪徒，由阅风楼负责调查。但是，关于那个失踪的侍女却没有任何说明。姓名？年龄？容貌？身高？一无所知。也就是说，那名失踪侍女身份特殊。而这样一来，也大大增加了搜寻的困难。
　　“方老四，这位是刑部的上官大人，你要好好回答大人的问话，若有任何隐瞒，可是要吃牢饭的。”
　　方老四脸色苍白，“扑嗵”跪下：“大人，将军，小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上官天宏问：“你就是今日在事件发生现场的人证方老四？”
　　“回大人，小人是方老四。”
　　“方老四，你别怕，只需把今日所看到的事情细细与本大人说了，那就没你的事了。”
　　“是是是，大人，小人一定实话实说。”
　　
　　苏彦匆匆走进小院，吴乐迎上前，准备侍候更衣。苏彦一摆手，说道：“小乐，马上通知红英会在京城的所有人员集中在各联络点待命。”
　　“是，大人。”吴乐马上去了。
　　“小瑾，马上通知若虚谷的人，全城搜寻素素的下落！”
　　“什么？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姐姐她怎么了？”阎瑾吓得脸都白了。
　　“素儿的车驾在西三条的巷子里被黑衣人袭击了，如今不知去向。王上已下令巡防营全城搜索了。若虚谷的人若是关心大小姐的安危，也请马上加入吧。具体情况，待我细细告诉你。你务必要仔细告诉几位长老。”
　　“是，哥哥！”
　　苏彦仔细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阎瑾只急得直跺脚。
　　“哥，这事情一定是那个什么凤老头做的。”
　　“但我们如今并无证据。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素儿。”
　　“哥，我们的行动要不要瞒着黄三娘？”
　　“不必，如今正是一并查清黄三娘的面目之时。我已另外安排人手盯着黄三娘了。”
　　“那，哥，我先去找杨叔叔他们了。”
　　“好，你去吧。有什么消息，若不能赶到泰安堂送信，我们就用红烟为信，发信人就派人留在原地，而见信者则马上派人赶来汇合。”
　　“好的，哥。”
　　
　　这条小巷位于西城门内，紧贴着城墙根，狭窄而深邃，似乎总是走不到头。而且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上官天宏刚刚出现在小巷的入口，便已有人飞快地去报信了。上官天宏才转了两个弯，两名小贩模样的男人便拦在前面。
　　戴着灰色粗布头巾的中年男人说道：“这位公子爷，您莫不是走错地方了？”
　　上官天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本公子要见柴老头，快去通报吧。”
　　戴毡帽的青年冷笑道：“我们柴老爷子岂是随便想见就能见的？”
　　上官天宏冷笑道：“那么，柴老头是要本公子用你们这条街上多少人的命来换他一见呢？”
　　两名小贩脸色一变，正想发作，忽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慢着。”声音刚停，一个二十多岁的白衣人便出现在凤翎面前。
　　白衣人抱拳道：“原来是上官公子到了，失迎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与他的年纪很不相称。
　　上官天宏懒懒地看着他：“小单，你是准备自己一个人顶了这条街上的人么？”
　　单白衣淡淡一笑，僵硬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嘴角裂了一下。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表示他真的是笑了。
　　“上官公子言重了。老爷子听说公子驾临，特命白衣前来迎接。”单白衣一扬手，“请随我来。”
　　上官天宏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公子倒是很想和小单练一下手的，可惜，你总是不给面子。”
　　单白衣道：“公子贵人事忙，今日竟然亲自上门，想必有要紧之事，不可能仅是为了找白衣打发时辰的吧？”
　　“嗯，你确是个明白人。好吧，本公子也不为难你了，请吧。”
　　单白衣也不废话，转身便走。他的身法很快，步伐轻盈，转眼便在一丈开外了。上官天宏身形一动，紧随其后。
　　七转八拐，两人出了小巷，来到一条小河边。河岸两旁的柳树在这深冬时节里，干枯而寂寞，默默地忍受着寒意，等待着来年的春暖花开。小河上有一座狭窄的小拱桥，仅适合三四人并排而过，桥洞之下，有一个戴着竹笠的老翁在垂钓。
　　上官天宏笑道：“柴老头，好兴致！这样的天时，居然也能钓鱼？难道如今都不管青竹帮的事了，实在闲得发慌了？”
　　老翁淡淡地说道：“有时候，养肥了的大鱼会自己跳上来咬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冷了，都冻傻了。”
　　单白衣垂手站在一旁。
　　上官天宏有点尴尬地笑笑，说道：“好一个等鱼上钩。看来今日来上钩的不少吧？”
　　“嘿嘿，不多，也就三条肥鱼吧。”
　　“不知道这三条‘肥鱼’中，都是些什么鱼呢？”
　　柴老头只是微微一笑：“上官大人纡尊降贵，来到小老这个小地方，不是专为了看小老钓到什么鱼的吧？”
　　“哈哈，若得空，本公子倒是很想看看都有些什么肥鱼来咬钩呢！当然，本公子今日确是有事而来。”上官天宏正色道，“老柴，你们的人今日在西三条的八仙巷里都看到了什么？”
　　“西三条的八仙巷？发生什么事了？与我的人有什么相干？”
　　“老柴，这西城是你的地盘，那些卖菜的卖肉的挑担的，十个里面就有三个是你青竹帮的人。这几条街上发生的事情，有哪一桩哪一件能逃得过你的眼线？你光是卖那几条街上的消息就赚了不少银子了。而且，本公子猜，那个运草料的方老四也是你的人吧？”
　　柴老头淡淡道：“上官大人说笑了，老夫只是一个卖杂货的小贩，每日只是一日三餐的就够操心的了，哪里管得了别人的事呢？”
　　“好了，老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上官大人，办案是你们衙门的事情，与我等小百姓何干？若是你们官家‘黑吃黑’，到头来，又是我等小百姓倒霉了。”
　　“老柴，你是个明白人。如今，有人直接踩到你的地盘上直接开干了，你难道就这样认了？嘿嘿，想不到叱咤江湖的柴老大，如今也只是个缩头老乌龟了。小单，你还是另选山头吧，继续跟着这只老乌龟怕是会倒霉的。”
　　单白衣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头也不抬一下。
　　“上官大人，老夫看，你今日这是闲得发慌特地来拆老夫的台吗？”
　　“老柴，本公子是来帮你的，当然，也希望你也能帮帮我。咱们互惠互利吧，如何？”
　　“那么，上官大人，能否请先告诉老夫，那条街上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柴老头不紧不慢地问道。
　　“老柴，你把你的人叫过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哈哈，那可不一定。如果在大街上看到两个人打架，也许，在我们这些小摊贩的眼中看来，也只是两个壮汉闲得发慌找些事情打发一下，但在官家眼中看来，可能是什么老爷和什么老爷在争地盘呢。”
　　“老柴，你这个老狐狸，你这是在套本大人的话呢？本大人没有什么消息要给你卖钱。”
　　“哈哈，上官大人，你刚才也说了，咱们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本帮的消息向来不会白送，但又不好收官家的钱，所以，不如，咱们就交换手头上的消息，你不欠我，我不欠你，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