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春潮洪浪喜气洋 8

　　话说小苟得知金妮为了让尤洋帮助隧道工程，使出了妙计良策启发了尤洋的积极性，消除了心里郁愤，他态度和蔼可亲地说：“尤洋同志提高了革命觉悟，甘心为了隧道工程贡献力量，好样的！”尤洋这小子肠子不会拐弯，直来直去道：“什么革命觉悟？我是为了金妮把她自己的身子贡献给我，我才来贡献力量的！‘无利不可早起！’”金星、小苟听得不着调的话儿，脸色立马成了乌嘴鸭，要辱骂尤洋。金妮便给父亲和小苟暗递眼色，说尤洋：“洋哥说的极是，我就是你的魂！”又说，“别迟疑了尤洋，咱快快发扬革命精神到隧道里拉土去！”他听着金妮的这话，更感心中春暖花开，力量倍增，眼睛瞪得雪亮，推上离合，踏着油门，紧握方向盘，向隧道里速速前去。
　　两具骇睛耀目的光束如同两颗小太阳照得一长排电灯暗淡无光。工人们远远望见立刻沸腾了。听着“腾腾腾”的响声，乱说：“这是哪路神仙显灵了！”连长说：“这是谭庄金妮支援咱们来了！”言犹未了，两辆三轮车停在大家的面前。连长客气了一番。金妮急说：“别废话，快装车！”人们便知这姑娘急性子，抡起铁锹，雨点似的给车子装土。
　　尤洋被眼前的一幕感动了，数里深宽大的隧道就凭着民工们的双手，一镐镐一锨锨一车车开掘出如此浩大的工程，得多少的汗水浸泡着多少的日日夜夜，多少架子车的泥沙垒出外面的高山？！这是什么精神？这就是革命精神！贫下中农的革命精神，能叫高山低头，河水让路！何等地伟大！又想到自己何等地自私，要不是为了金妮还不来呢！卑鄙，恶心！自家还是贫农出身呢！尤洋良心发现，被眼前的一切征服得五体投地，暗暗发誓：金妮，我尤洋绝不因你而来，完全是为了革命而来！铿锵有力地说：“所有的架子车通通停了，不要碍路！就凭我尤洋一辆三轮就能把大山搬走！”有的人暗说：“这小子没咋的就吹起死牛逼了！”尤洋耳聪，也不回怼，开着三轮箭似向外面驰去，把金妮远远甩在后面。金妮大声称赞尤洋：“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内心深处有一点儿连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小小变化无端脸上一阵燥热。
　　过节的人们的习惯平时很节俭，年关里却是大方的，爆竹烟花渲染着年的气氛。九里山地处偏远，听不到村落的鞭炮阵阵，看不见人们人寿年丰的喜悦和花朵般孩子们的灿烂笑容。人们团团圆圆，大年三十的除夕之夜，“爆竹声声除旧岁，总把新桃换旧符”激励着人们的情志，盼着来年的好运气。在花生瓜子糖果里熬年，述说旧年的经历和新年的祝福。当雄鸡结束最后一遍的啼叫，日历的扉页点出了新的冒号，人们将辞旧迎新抒写各自不同的内容。亘古以来渺无人烟的九里山，如今住了特殊的人，不划年的句号更不懂填写自私的内容，用钢铁般的双手，解剖大山的意义，绘出了时代绚丽的革命画卷。
　　人生阴暗的一面一旦被阳光驱除就能光明磊落地奉献人生，焕发着无穷的力量。尤洋在这意义上给人们树立了学习的榜样，创出了日夜500车的奇迹和效率，超过了金妮的数量。人们对尤洋刮目相看，万万想不到白面书生般的孩子竟然是美丽漂亮的战斗英雄！人们戴着黑色的口罩，有效地过滤了土尘，感恩之心鼓励着大家。原来两班倒，就两班合并一起，昼夜不停工开掘隧道。开饭时由炊事员送到隧道里，没人讲究卫生，狼吞虎咽，草草了事，继续战斗！古时候有愚公移山，那是子子孙孙的事儿；今有英雄掏山，争分夺秒，短短的时间里，打通了九里山的隧道。手工，完全是手工！这在现代人类修建铁路的历史里出现独有的奇迹！这样的奇迹只有在中国，只有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贫下中农才能焕发革命巨彩，震撼历史！或许随着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科学的发展会把落后艰难的岁月抛得无影无踪，被人们遗忘！但是，焦枝铁路修建的丰碑依然在九里山上耸立着，见证着日月循环。
　　铁镐刨土的声音带着穿透的力量越来越不浑厚了，人们的心里喜出望外，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隧道即将打通！”
　　小苟见金妮的三轮停在一旁，发动机好像有点儿故障。她到工具箱里拿出了扳子钳子修理，发现气缸漏气了。小苟讨好似的跑过来帮忙，金妮不拿正眼瞧曾经的心爱的人，现在尤洋的革命精神占据了自己的心地，觉得各个方面尤洋远远超过了小苟。况且，尤洋和自己同村同学，所有的底细了如指掌。你小苟异乡他壤的，在家犯过什么错误，谁也不知道，不能凭你嘴巴一说，我就盲目地相信；更况貌相细细审对并没有尤洋漂亮的。自己当时鬼迷了心窍，就不知道尤洋为了追自己放弃了考取大学的。尤其是现在的他彻底改变了世界观，变成了纯粹的男子汉，真的值得自己的春光普照尤洋为了追求自己几欲劳碎的身心！她越想自己的爱情浓浓里的那朵鲜艳的玫瑰要移出曾经被自己爱得无法自拔人儿，插到另一个地方：尤洋却是比小苟强！
　　小苟来到了金妮跟前，扫一眼周围的人们，都在忙着装车、刨土、抬石头，说：“妹妹，我帮你修理。”没等金妮回话，对着金妮都是汗渍的脸儿就是一个吻。满以为心爱的姑娘很高兴的，却不料落得个金妮的冷如冰霜。金妮说：“我告诉你，以后给我规矩点儿，不要流氓色色的样子，恶心！”小苟心里纳闷了，这金妮怎么了？为什么变了？大概是累得心理不耐烦的，说：“妹妹，哥哥不怪你，以后有时间了我好好给妹妹说说。”金妮冷笑道：“说啥？等铁路通车再说！别掺和，忙你的去！”小苟笑笑仍然多情善感地干活去了，一厢情愿地想：“通车了咱俩就结婚！”干劲倍增。
　　这边尤洋开着山包似的三轮从金妮身边路过，金妮说：“尤洋帮帮拾掇气缸！”尤洋减慢速度说：“卸了车再说！”加速离去！金妮灿烂地笑了：“我爱你这样！”尤洋卸完车，速速而回，也不减速，径直到了装车处。凑了时间，来到金妮跟前。金妮说：“快给我整整，你落下我多少车了？急死我！”
　　尤洋说：“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听我说，把气缸下部紧紧，左边的油嘴稍稍动一下就没事了。动力机这方面我是内行！”说罢，匆匆而去。金妮说：“成冷血动物了！”就照着尤洋说的，很快收拾好了机器，跳上座位，启开油门，飞速追尤洋去了。
　　这一切，小苟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不是个味儿，生怕金妮抛弃了自己。
　　忽然大力高声喊：“透气了透气了！”一缕光线自外射进隧道里。有几个人高兴地躺倒土堆里长长舒了一口气，缓解数月的洞里潮湿的空气。连长说：“见点儿阳光就‘萎缩’！属含羞草的？快起来干，一鼓作气！”这时一柄长木杆从透光处戳了进来，跟着有声音说：“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几个月了，到现在才有望头！”
　　大力问：“干什么的？”
　　外边那人说：“出来就知道了！”
　　连长说：“别废话了，快马加鞭！”
　　尤洋说：“装大车！”人们笑道：“咋不把小三轮安个大卡车的车斗呢？”金妮赶了过来，火爆雷子催了一排子，人们都不说话了，干得更带劲了。
　　到了下午两点，终于实现了梦寐以求的期盼——打通了隧道！金妮更是高兴，自言自语：“没有白白熬煎自己多半月！”
　　其实，工地里没有女同志，金妮的到来，好叫连长作难一阵，不知道怎么安排了。还是金星说：“没事儿，这是我的闺女，住在我的身边，拉个布帘子万事大吉了！”连长心里笑得不行，安排了金妮的住处。金妮是个没有封建意识先进女性，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就投入了紧张而繁重的劳动之中，总算到头了。
　　打通的隧道口三百米处有一排帐篷，住着许多人，旁边有石子钢筋水泥。有几个身着蓝帆布工作服的师傅拿着长柄铁钳捏钢筋，是比着隧道的形状造出的模型。这是洛阳铁路隧道工程装修队，奉命承担九里山隧道工程装修的任务。一旁的水池是来自潺潺山泉汇聚而成的凛冽清澈。到洛阳的一段路基，已经铺上了石子、枕木和铁轨。若不是隧道工程耽误，足可以通车了。
　　隧道装修的领导见从隧道里钻出的灰头土脸的人们，高兴地说：“九连的同志们终于胜利了，可以撤岗了，下余的事情由我们完成。”连长说：“我们留下来给师傅们打下手不行吗？”领导说：“九连的同志为了修建隧道，年也没过，胜利地完成了上级交给的光荣任务，回到连队好好弥补新年的快乐。”
　　大家笑道：“谁也没隔到年那边，岁数也没挡着添一岁的。”接着再三要求留下来再接再厉，领导只好同意留了下来帮助打下手。而金星、大力、小苟、尤洋、金妮个个很不高兴地离开了九里山，连长的命令不得不服从。
　　隧道装修进展很顺利，木板顶杆去掉之后，弓形的钢筋结构一丝不苟将隧道自上而下对接严实，水泥石子塞满了空隙，再用不厚的弓形铁板固定，竖木横木一撑一顶，就是如此的工序，昼夜不停完成了九里山隧道的修建任务。气温高里水泥不会冻结，半月的时间就非常牢固了，经过质量检查完全达标了。铺上的石子也是手工砸的；铺上枕木，枕木完全是一尺见方的紫红的柏木在烧开的沥青锅里浸透。十多个人用大铁钩铁环套着钩着拽出来，给风吹干。风小了就架起鼓风机，昼夜不停地嚎叫，好提前风透。几个人抬一根枕木牢固在石子上，用大铁锤敲打一阵，隧道嗡嗡地吼鸣，气势惊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巨大的九里山隧道工程胜利地完工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两端的隧道口各立一仝石碑“九里山隧道。1970年3月3日”，至今依然醒目。欲知后来，慢慢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