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设法免罚

　　我的经历中有许多不平凡，而1997年却是我最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我在小褚与干爸的帮助下，生意做得特别好，黄豆生意真正打开了市场。凤城市整个场都是我占领了，别人根本打不进来。这一年的年底，干爸去世了，我感情上受到了很大伤害，对他的想念十分强烈。为了减轻情感的悲伤，我格外拼命地做生意，想以繁忙的业务冲淡我感情的伤害。
　　1998年春天，我特别买了一辆东风牌的二手车，我的黄豆生意更加扩大了，因此，还雇了两位司机。因为要货的很多，我必须扩张进货渠道。在凤城地区的黄豆无法满足的情况下，我又去甘肃省，怀县、驿马、庆阳、华池、西峰、高楼，正原、等县市寻找原料。而且，销售渠道也扩张到了凤城以外的兰州市、西宁市。
　　从外地用汽车拉黄豆回凤城，为避免“放空”，我在去目的地时，总是装上化肥、大米，或者是建筑用的大瓦、小瓦，有时还装上煤炭，这样避免了汽车放空，多赚的运费足够我们一路上吃饭和费用，而且还不耽误拉黄豆。开启了“不放空车”的运输，做得很顺利。
　　可是，这个时候国家出台了新政策，“禁止粮油省外流通”，而且张贴布告，“言出法随”，一路上到处设卡拦截，检查经过车辆。路途上“守路的执法人员”，都是工商行政管理人员。他们虽然没有交通警察那样的权利，扣押车辆和扣押行驶证和驾驶证，但是罚款却十分厉害，不交罚款，就不让通行。罚款数额，由他们“临时确定”，他们说是多少，就是多少，没有商量的余地。一般情况下，一次性罚款总是400—600元，在交足了罚款的情况下，立刻就放行了。当时的钱的价值很高，人们打工工资，普遍每天是十元上下，我一车黄豆，也只能赚个三五百，搞得好，才会有千把元的利润，还得支付人员工资和其他必要的开支。因此这样的罚款算得上是“大额”惩罚。
　　其实，他们当时的行为，完全只是为了罚款，并不是真正“禁止流通”，当事人只要交足了罚款，马上就方便通行，与活脱脱的“路霸”性质没有区别。而且还是“政府行为”，像我这样做商品流通的生意人，是没有说理的地方。
　　我为了生意场上的信誉，必须及时做好供应我已经联系好的客户货源；那已经买好的黄豆，也必须及时付款运回来，否则，我只好不做这项业务了。因此，即使罚款，无钱可赚，哪怕赔钱，也必须要贩运。
　　我明白，生意场上的行情是瞬息万变的。如果我因为怕罚款，停止贩运，就不能及时满足客户的需要，那他们势必会去别的渠道进货，如国有粮库等地方。我如果不及时拉回买好的黄豆，他们就会卖给别人。我要是失去了这些已经成熟的渠道，以后再想做这方面的生意，将是很难的了。因此，这是十分棘手的事，要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我这贩卖黄豆的生意，只好“偃旗息鼓”。可是我是不忍心丢掉这些业务的，因此苦恼得愁眉苦脸。
　　不过，那时候也有不罚款就放行的，他们说，你拉黄豆，必须要有单位开证明，证明是单位需要使用，才可以不罚款。可是，我到哪里去弄到这样的证明呢？
　　好在我在凤城已经有五年生意场上的经历了，五年中的滚打磨爬，不仅熟悉了市场，更熟悉了我周边的人，并且与其中一些人有了感情，成为了朋友。
　　让我最难忘的，是认识了高叔。我这位高叔名叫高正和，在我经营的菜市场进口处的街道上开了一家“孝云服装培训班”。他是凤城市某国营单位的退休人员，退休以后才创办了这家“服装培训班”，招收了许多学员，在凤城，可以用“桃李满天下”来形容。
　　我每天从他培训班门口经过，由于他很是开朗、热情，因此，我常常与他打招呼，有时候也进去与他聊几句。因此我们渐渐地深交起来，我觉得高正和精明，也很实在。他年纪比我长约三十岁，因此，我叫他“高叔”。我常常将遇到的一些难事，与他交谈，他总能安慰我，或者给我想办法解决。而他的办法总是管用，因此，我很佩服他。当我运输黄豆总是被罚款，急得无所适从时，便与高叔谈起我的困难来。
　　我说：“我每天面对罚款，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次少则400元，多则1000多元，我真急得就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了，我可怎么办啊？”
　　高叔听我说了以后，慢慢地想了想，又询问我：“能有不罚款，就可以通过的人吗？”
　　我说：“运黄豆的车很少看得到。但是，路卡上的人说，只要有公家单位的介绍信，就给放行，并且不予罚款。”
　　于是，高叔说：“你这个贩卖黄豆，是要长期进行的，必须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才是。这样吧，我办这个服装培训班，来学习的人还不少，好歹也算是个单位。你运黄豆，是给人办豆制品用的，那也是社会事业。你也可以办一个这方面的学习班，招收学员来学习技术，这样，可以去办个‘培训班’的执照，你就是个‘单位’了。有了这个执照，你就说运黄豆回来，是为了给学员做学习用的材料，或者就能不罚款了。”
　　高叔的一席话，我听了好像是醍醐灌顶，觉得有道理，并且也不是难事。接着，他又给我出主意，说“你不是豆腐在凤城做的最好吗，你可以先发一些广告，招收豆制品学员，再去政府办理手续，说是开办学校。有了政府的手续后，就可以用学校名义开证明了，拉黄豆是为了给培训班做实习用的，他再罚款就没有道理了！”
　　在他的指导下，我立即行动起来。拟定了“凤城市北环豆制品技术培训班”的名称。没有教材，我自己开始编写，花了两天时间，按照我们加工豆制品的程序，将凉粉、粉皮、等40多种豆制品制作原理和程序，一项一项地编写了一本教材，也有五千多字，打印了出来。
　　我带着我写的教材去凤城市劳动局，找局长谈了要创办学习班的事。我没有想到，局长看了很高兴，马上就同意了，并且把办学习班的条件给我做了说明，其实也很简单，主要是要有场所。
　　我那时候已经租了27间房子，每年租金才是两千元。我租房子的目的，是给在我家批发豆制品的人员提供免费住宿，以吸引他们来我这里进货。因为那时候，我家豆制品生意特别火爆，批发我的豆制品每天都有五六十人，有的人还把老婆孩子也带来了。尽管这样，还是有几间空房子，因此，现在要办学习班，是不愁场地的。我将空房子很快收拾好，并且布置了黑板、桌、椅。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再去把局长请来察看了，他十分满意。当场就给我批准，办好了一切手续。于是，我刻了二枚公章，终于实现了自己有单位介绍信，解决了到哪里也不罚款的难事
　　其实，我只是为了避免罚款，才创办的“豆制品学习班”，哪里会有心思真的办这种学习班呢？但是，假戏还必须真做。为了做得“有模有样”，我花钱做了很多的媒体广告，在塞上电视台，凤城市电视台，塞上广播电台、塞上有关报纸都做了宣传。通过这样的做作，还真的招来了几十个人。没有教师，我便自己给他们讲课。为了不失误贩卖黄豆的业务，我做了具体安排：上午讲课，下午让他们进入我的豆腐房，跟小褚实习，我自己则去贩运黄豆。
　　我创办了这样的“学习班”后，心情安定了，每天下午都去甘肃拉黄豆，早上就赶回凤城来销售。我有了这块“金字招牌”，拉黄豆泰然自若，不再担心被罚款了。
　　第一批学员学习结束后，我就没有再招收学员了。因为，我是为了贩黄豆，避免罚款才办学习班的。其实，一个学员学习一个礼拜，才收他800-1000元，还得管他们的吃和住。再说，我也不是做教师的这块料，哪有心思把学习班继续办下去？。
　　这样一来，我算有了四个事业点：最基本是“豆腐店”，由小褚经营；其次是“海鲜批发门市部”，我主要过问，由夫人丁雪梅经营；还有就是“贩卖黄豆”，因为贩卖黄豆的利润最好。我是当作主业经营的；被迫开办了这个“豆制品学习班”，只是为了能有“金字招牌”。纯粹就是“假的”，在当时的情况下，“正常人也要学虚假”。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办学习班，也可以说是做了一回“俊杰”，其实，这正是“时也，势也”，没有办法的办法。
　　凤城道路上设卡、罚款，一直到邓小平视察南方的新闻发布后，市场真正的放开了，才真正停止的。我如果不是遇到高叔开导我，不办“学习班”，那贩卖黄豆生意就只好歇掉了。我是普通的在江湖里遨游的商人，是在社会大环境里奋斗的人。社会大环境可以保护我们做好自己的业务，也可以抑制我们的发展。我衷心希望社会大环境能够和谐发展，让各行各业都能够有施张自己能力的奋斗空间。
　　自从解决了运输黄豆罚款的事后，我与高叔有了更加深层次的交往，在以后的岁月里，高叔更是关怀我，为我在商场上的奋斗，做了许多有益于我的事。我对于他，从当时的初交、深交，到了这时候的由衷地尊重。他成为了我干爸陈永华逝世后的又一位“忘年交”。
　　这一年，我各项生意都十分顺利，当时我的豆制品生意销量在全凤城是第一的，没有人能比得上。黄豆，已经占领了凤城市的市场，还想占领兰州市和西宁市。当时，就有人说我胃口太大了。可是，我却认为——胃口不在大小，关键是既要能够创业来，更要守得住。因为只有守得住，才会有可能的发展。
　　以后的事，说明了我当时只有“一阵风”似地思考发展劲头，却没有“稳打稳扎”的具体措施，因此，接着出现的是“虎头蛇尾”的局面，形成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事实。
　　在具体的经营中，我只有针对性的思考却没有全盘统筹，只是凭着自己的一股蛮劲，千辛万苦，像“一匹野马不怕累死”，结果是单枪匹马地打“江山”，事实是行不通的。
　　正因为这样，我精力用到了极限，人也特别的疲倦，考虑问题无法周密。接下来，居然发生了连续不断的问题——按我现在的回忆，那时候实在是年轻气盛，胆大心粗，遇事不慎重。而问题出现后，又心虚胆怯。事实上，越是怕事越会出事，越是拼搏越是糟糕。那是没有成熟心理的原因。要是现在再给我那样的机会，或者就不一样了。这是我的马后炮啊！
　　现在那火热的场景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我想起干爸当时说的话来：“宁让翻了车，也不让马累死。车翻了，人可以骑马走，马累死了车谁拉？如果人拉车，必定累死无疑！”
　　因此，我在这里忠告我们同行们：无能您事业有多大，有多成功，每走一步，都要脚踏实地。一个企业成长是千变万化的，人氏关系很是很复杂的，各个方面都要策划周密。我们搞企业就像爬梯子，如果某一脚踏空一档，就会摔跤，而且，有时候会摔得头破血流！
　　当时，我的事业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但是因为没有冷静思考、没有周密策划，仅拼精力蛮干，一年中居然出了七个交通事故，自己的小命也差一点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