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凤城创业

　　我与夫人丁雪梅1993年春天来到凤城，因为没有资金，又不熟悉情况，只好投靠夫人丁雪梅娘家的哥哥暂时维持生活。她哥哥是在老城区的菜市场贩卖蔬菜，比较忙。我给他做些运输方面的事，主要是给他运回所卖的蔬菜，丁雪梅在市场给她哥哥做售货员。这样的忙碌，自己不用拿本钱，吃饭也不成问题；更重要的是，还能熟悉市场方面的各种情况，为我们来凤城创业，奠定了良好的基层。
　　这一年的农历十一月，丁雪梅为我生了个可爱的男孩，不仅我俩欣喜，父母也非常高兴。孩子三个月后，我们为了自己的生活，将孩子送回了老家，由我的母亲喂养。老人家见到这个小孙子，格外高兴，说：“有这个小宝贝，我精神充实多了，我会喂养得很好，你们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别挂念他就是。”
　　这样进行了一年，我与丁雪梅商量，还是自己创业才好，给你哥哥帮工，不能是长久之计。丁雪梅也说，应该自己找点事，给哥哥做，总有分手的时候。但她问我：“我们能做什么呢？”我说：“通过这些日子我对菜市场的了解，我可以把自己的老本行恢复起来。我看市场上像我制作的豆制品不多，也没有我制作的漂亮。我要是有自己的豆腐卖，会是很好的生意。”丁雪梅说：“我们现在没有钱，哥哥给的几个钱，生孩子用得没有什么了，怎么开张呢？”
　　我觉得她说的很实在，搜搜自己的现金，仅仅只是两千元左右。我想了想，说：“我们去租堂房子，开张要不了多少钱，工具我自己会做，不用花钱，只买一台磨浆机和一个大铁锅就能开张。”我与丁雪梅商量好后，她就去与他哥哥说了，他哥哥给我在附近的丁大叔家租到了三间土顶房子，房租每个月三百元，先只是象征性地给了一个月的租金，说好了以后的钱，到年底一次性付清。
　　于是，我买来磨浆机和大铁锅，买来木材，自己做了操作用的架子和豆腐板。没有锅炉，我利用180公斤的大油桶代替；没有三轮车，与房东说好，借用他家毛驴拉的二轮车，自己推豆腐到市场里去卖；没有黄豆，就向卖黄豆的商人借黄豆，说好了，加工后卖出钱来再归还他。我们在北环路菜市场买了个摊位，我和丁雪梅分工：我制作，她销售。
　　我们开张的那一天，没有鞭炮庆祝，没有亲友捧场！第一次豆腐制作出来后，我口袋里只剩了最后的伍角钱——吃饭的米，必须等丁雪梅卖豆腐的钱回来去买，真正的是等米下锅！
　　丁雪梅在北环路菜市场做售货员。我制作的豆制品，无论是货色、份量或者质量，都比菜市场原来卖的好，因此销售很顺畅，立刻遭到同行们的妒忌。他们本来就有欺行霸市的特性，居然公开阻扰我们的产品去市场销售
　　才上市场的那几天，天天吵架，三天中就得打一次！还亏得我学习了多年武术，打也行，骂也陪，就这样，我们坚持了下来，第一个月赚到了两千多元钱。
　　那时候，我与丁雪梅身体和精力都很旺盛，不知道什么叫“累”，什么叫“苦”，都干得兴致勃勃！
　　然而，由于经济的压力，无法做到“安全生产”。三个月还不到，作坊里出祸事了！
　　我的豆腐店大约开张的两个月又二十多天的上午，我自己制造的土锅炉——大油桶突然爆炸了，而且，爆炸的力度十分惊人——当时我像被五雷轰顶——听见一声巨响后，看见的是满天的灰尘，三间房顶全部炸飞了，一扇土墙也炸倒了一半，附近人家四十多间房子的玻璃全部震碎了！
　　我正在作坊里工作，竟然没有毫发损伤，作坊里设备也没有损坏一件，然而，我本人却被炸得傻了……
　　我的房东丁大叔是回族人，性情很敦厚。他听见了巨大的爆炸声就朝我操作坊里跑来，问我受伤了没有？我那时候已经傻了，好像哑巴一样，不会说话，只是摇摇头。大叔知道我表示的意思是我没有受伤，他又到处看看。这时候附近来了不少人，将院子站满了，都是来看“热闹”的，我什么也不会说，只是傻傻地站在一旁。这时间，不知道是谁将情况告诉了在菜市场卖豆腐的、我的夫人丁雪梅。
　　丁雪梅得到消息后，以为大祸临头，急忙踩着三轮车赶回来。她回家一看，就痛哭起来，我见了她哭，好像清醒了起来，眼泪水也随着她的哭声音流下来。
　　这天到中午，房东丁大叔把我叫到了他的家。大叔当时对我说的话，令我十分感动，因此，许多年来，我一直将他的话记在心里！
　　我把他家房子给炸了，他没有说要我赔偿的话，还劝我说：“小伙子不要伤心，不就是几间土房子嘛，我不会叫你陪的。我马上叫几个人来修理一下，你给工钱就是了。”
　　丁大叔还对我说：“我像你这么大的年纪，还在大街上讨饭吃，现在你看看你大叔我的家产咋样啊！我这几间房顶和墙都炸了，我对面墙角也炸飞了，下面就有电视机也没有坏，里面人也没有伤，只是把隔壁人家的锅给砸坏了，你给他买一个就是，没有钱我借给你。这么大祸事，你人竟没有受伤，血都没有流一点，说明你小伙子没有做过亏心事，福大命大。我相信你今后会一定干得更好。我看到你们只是一个月来，就把市场生意打开了，真的了不起！一开始，你的那些同行都欺负你，现在却上门来找我，求你给他们指导技术。小伙子，你记住大叔我说的话，不要灰心，以后注意安全就是。快回去收拾收拾，该干啥还干啥去，尽快恢复生产要紧，我现在就给你找人来修房子。”
　　我听了他的话，自己什么也不会说，连谢谢都没有说，只是点点头。那时候我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好悲伤、好伤心啊！眼泪水在眼睛里直转！控制不住，直往外流。
　　丁大叔的话，温暖着我的心，我没有理由不振作。于是擦干泪水，收拾被炸后的场地。
　　那时候，我自以为是年轻小伙子，加上有丁大叔的支持，面对灾难，奋力抗争。一个星期后，我便整理好了生产用的作坊，又正式投入生产了。
　　可是，这次事件却给我和丁雪梅造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本来丁雪梅已经怀孕了第二个孩子，当她听到了我作坊里的祸事后，急忙踩三轮车往回赶，由于心情焦急，用力太猛，当天下午居然流产了——从此后，我们总是颠簸在事业里，再也没有要小孩的心情了！
　　我们收拾好了灾难后的残局，第二次重新生产，似乎有了更加充分的信心。为了尽快发展生产，把爆炸造成的损失弥补起来，我又买了一辆三轮车。我们没有再买摊位，我自己在做好豆制品后，便骑上三轮车，穿大街，走小巷，边走边叫卖我的豆腐……北环批发市场的摊位，仍然是丁雪梅经营。
　　我在凤城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后，本来不想让家乡父母知道。可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我的家乡。我妈妈知道了后，自然不放心，特别带着我八个月的儿子来到凤城。那时候我们生意已经恢复起来，妈妈见到，才放了心
　　第二次恢复生产后，大约我的“爆炸事故”的消息在市场里“影响不小”，人们对我似乎有了“好奇心”；加上我的豆制品货真价实，人们欢迎，我所做成的商品，居然供不应求了。我就和老婆商量，决定顾请一个人来和我一起干活。
　　那一天，外面下着小雨，我们的豆制品早就卖完了，我俩一起去南门劳务市场找人干活。到了那里，人很多，我看见路边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样子挺精神，就是穿得破破的，还背了一个小黄包。
　　我走过去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来打工。我问他怎么不上学了？他说学不下去。我问他你出来打工，你爸妈同意吗？他说爸妈都去世了。我听了，心里一阵酸楚涌上来——这是个孤儿啊！再说，他那么点年纪，谁能要他干活呢？我非常怜悯他，就问他，你给我干活好不好？他满口答应了。这样，我和丁雪梅还没有进劳务市场的大门，就带着他一同回家了。
　　到家以后，我为了尊重他的人格，刚来时只是询问了他的姓名和年龄，没有仔细盘问他的身世。他说叫褚中新，十五岁。这样，我和丁雪梅都叫他“小褚”。我当即给他单独开了一个铺。那时候，我儿子刚刚会走路，看见开了个新铺觉得新奇，跑到他床上玩耍。
　　他来我家没到两天，我晚上感觉身上很痒，把衣服脱下来仔细一看，竟然有个虱子，害得我们家好多衣服都扔掉了。这虱子是怎么来的呢？我与丁雪梅仔细地查找，终于在小褚身上发现了很多虱子。于是，我叫他洗澡，剃头，把他睡的被子和穿的衣服全部烧掉了，又给他买来了新被子和衣服。这样，才算将家里的虱子完全、干净地消灭掉了。
　　小褚人虽然还小，但干活却很认真，而且能吃苦。我看他的样子，便决定留他在我这里长期做下去。于是，我把做豆腐的全部技术渐渐地教给他了，他做得很顺心。
　　第一年，我给小褚的工资每月是150元。那时候人们的工资都是很低的，我给的并不算少。后来，每年都给他加工资，主要是随着社会人工行情决定的。
　　我的生意越做越好，家里又招来四个工人。我这样的作为，消耗黄豆数量不小，觉得老是买贩子的黄豆划不来，应该自己也经营黄豆。我看小褚在生产上已经很熟练了，就将生产事务尝试着交给他管理。加上后来招进的四个人，这种管理有一些复杂的环节，他都做得很好。一个阶段后，我看他井井有条的工作秩序，对他注重起来，又将销售豆制品的事尝试着叫他管理。他管理得很认真，不管卖出了多少钱，每到晚上都一五一十的给了我，就连买一包香烟都给我报了账。事实说明，小褚是很忠实的人，我对他很信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决定将家里的生产、经营都交给小褚做，我自己把主要精力转移到了黄豆的贩卖上去了。小褚在我家一如既往，一干就是六年，因此，我把他当自己的弟弟相看，用心地给他介绍了对象，租了房子，并安排他们结婚了。
　　他们两口子结婚后都在我这里做了几个月。我把他本人的户口从固原市迁移到了凤城，使他夫妻都成了凤城市的户口。这时候，我考虑应该让他们自己创立门户，做自己的事业才是。于是，建议他们寻找了房子，给他们创办了如我一样的作坊，他们自己单独经营去了。
　　后来，小褚夫妻养了两个男孩，生意场上经营得很顺利，手头上常常有几十万元的周转金，还买了三套房子。我看到了他这样的情况，真正为小褚高兴。
　　从1996开始，我正式进入了黄豆贩卖的工作，家里的豆腐坊的事务完全由小褚负责。我只是不时地大致地过问过问，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我让他们单门独户的自己经营为止。
　　当时，凤城市经营黄豆的，只是两三个小贩子，他们用手扶拖拉机在凤城市附近农民家里收上来，卖给豆制品经营户。由于市场需求大，他们总是供不应求。当时黄豆的价格很便宜，但收与卖，一市斤却能赚一二毛钱。我看准了这个行情，才决定经营黄豆。
　　我不熟悉当地的农村，也不打算像老贩子那样小打小闹，而计划批量经营。因为，制作豆制品的同行很多人我都认识，有些人还可以称为朋友，因此，不怕进了黄豆销不掉。于是，我开始寻找黄豆的大宗来源。一开始是在吴忠市，青铜峡市从“粮贩子”手上收购。他们在农村把黄豆收购来，再卖给我。我每天去与他们谈价格，谈好了以后，就叫他们装车拉到凤城来，送给我指定的个体户。每一趟最少是10吨，每市斤能赚五分到二角钱。我一天的经营，可以赚上一千多元，比专门只开豆腐店好了许多。
　　贩卖黄豆后，几经历练，让我真正的挤进了商人行列，经受了许多大风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