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公子，奴婢在为娘娘更衣之时，发现，发现娘娘身上有很多伤痕，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的。娘娘她，也一直昏迷着。她，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呀？”昭娘担心地说。她曾见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是那么温柔地拥着这个美丽的女子，眼神无限爱怜，仿佛他从不曾有过冰冷的目光。而如今，这位曾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竟然浑身伤痕地倒在路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了？难道那个男人已经厌弃了旧爱改抱新欢了？
　　独孤英司默默地远远地看着那床上令他梦萦魂牵的俏脸，他不敢走近她，他害怕一旦走近，这一切就会消失殆尽。他觉得，若从此可每日都这样远远地能看到她，他便已心满意足了！对于昭娘的疑问，他也非常疑惑。当那辆车撞上那道墙的时候，他也刚好到达那里，他亲眼看到她从那车门里“飞”了出来，狠狠地跌在那车干草堆上。每当想起这一幕，他的心就象被一只手紧紧抓着一般地痛。她身上的伤有很多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弄的。但是，她为什么会弄到这般田地？难道是那个狠心的男人？独孤英司的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他恨不得马上飞奔到越王府，当面责问那个男人！但是，如果她是自己悄悄逃出来的呢？如果是她不想继续呆在那个禁锢她的王府里呢？他的心又不禁一紧。不，他不能莽撞，在把事情弄清楚之前，他不能轻易泄露她的踪迹。
　　“公子，娘娘一直这样昏迷着也不是办法呀，是不是应该请太医来瞧瞧？”昭娘又说道。
　　独孤英司忙道：“不行，不能去请太医！如今，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在这里的。”
　　“但是，万一，万一娘娘她身上有什么暗伤，延误了医治，出了什么大事的话，那，那就不得了了！”昭娘担心地说道。
　　“对了，刚才，惠娘说，要内厨炖参汤，我已吩咐小陶去办了，如今过了快两个时辰了，想必参汤已炖好了。昭娘，劳烦你去瞧瞧，若是好了，让小陶端过来。但是，切莫让他进这屋里，由你捧进来吧。记住，若有人问起，就说那汤是为我炖的，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位姐姐的事情。”
　　“是，公子。”昭娘便悄悄地出去了。
　　惠娘则一直守在阎素素的身边，不敢离开。
　　
　　凤翎拦在苏彦的面前，大声说道：“苏彦，你不要冲动，你先等一等。你听我说一句。”
　　苏彦冷笑一声，说道：“等一等？王上等不了，我这项上人头也等不了！”
　　“苏彦，我明白如今事态紧急。但是，我们必须先要理清头绪，才能对症下药、事半功倍啊！”
　　“理清头绪？对症下药？事半功倍？哼哼，凤翎，你只要找你家老大人便足矣！不要在此故意拖延本大人的公务！否则，本大人就顾不得什么职位高低之别，要对凤大人失礼了！”
　　凤翎愣住了，苏彦再也不看他一眼，匆匆离去了。
　　凤翎一咬牙，马上赶去追赶父亲的车驾了。一路上，父子俩再没说一句话，一直回到凤府。凤翎紧跟着凤子乔走进书房。
　　在书房门口，凤翎就对跟过来准备侍候的大管家说道：“我有重要事情要与父亲大人商量，勿要打扰。”
　　“是，三少爷。”李丰田连忙应了，带着其余仆从退下去了。
　　凤子乔只是冷冷地看着儿子，并没有阻止。
　　“父亲大人，儿子恳请您……”凤翎刚说了半句。
　　凤子乔喝道：“混小子，老夫的事情容不得你来管！”
　　“父亲大人，儿子怎么敢管您的事情呢，只是儿子因为王命，今日必须有所交待，否则，明日晨起之时，恐怕儿子便不能再向您和母亲大人问安了！”
　　凤子乔冷笑道：“司马浩云不问青虹皂白就要找你问责，如此昏君，你还要替他卖命吗？枉费了你多年为他尽忠之心！”
　　“不，不是这样的，父亲大人。”凤翎痛苦地说道。
　　“哦？难道你还觉得他仍是一个圣明之君吗？”
　　“父亲，王上他从没有如今日那般地……但儿子明白的，再没有比失去心爱之人更让人愤怒和痛苦的了！”
　　凤子乔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心爱之人？哼，自从遇到了那个阎素素，他有哪一天好过了？红颜祸水，自甘堕落！真是可笑啊！如果他仍是这么执迷不误，终有一日他要后悔莫及！”
　　“父亲大人，您为何要这么说？”
　　“难道老夫说错了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那个女子，伤害自身，如今，又要为了那个女子，伤害对他忠心不二之臣，那么，将来，他必然会因为那个女子而失去他的江山！”
　　“父亲大人，难道在您眼中，是阎素素造成这般的祸害吗？”
　　“远的不说，就说这近的吧，前几个月，那位王上又是为了什么而差点丢了性命？”
　　“父亲大人，有些话，儿子一直想请问您。”
　　“如果是为了今日之事，便不必再提了。”
　　“父亲，您早就知道今日前来看望菲儿的人是谁了，对吧？”
　　凤子乔黑着脸，不语。
　　“父亲，您为何，为何对阎氏如此耿耿于怀？是因为，茹妃吗？”
　　凤子乔转过身去，看着窗外。
　　“父亲，如今的阎氏与当年的茹妃根本就是两个人呀，您为何不能放过她？您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凤翎痛苦地说道。
　　凤子乔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儿子：“老夫不知道什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父亲，十七年前，少年军集训之时，您早就知道那个‘阎肃’是谁了，对不对？”
　　凤子乔冷哼一声：“那是她自作自受。”
　　“但是知道内情的您，却容许她留在军中，为何？而且还一直隐瞒此事？”
　　“那个小丫头自己找罪受，老夫为何要阻止？难道你会赞成老夫把此事揭穿而让那个小丫头因欺君之罪而被处死吗？”
　　“父亲，您当年也是怜惜那个可怜的小丫头的，是不是？那么当年，您为何不让二哥想个法子把那个小丫头调出来呢？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凤子乔长叹一声，说道：“如果老夫当初能料到那个小丫头在二十年后可能会搅乱大楚的朝局，老夫当年确实不该让她留在军中啊！”
　　“父亲，您故意留她在军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对不对？”凤翎追问道。
　　凤子乔只是“哼”了一声。
　　“父亲，阎氏从未干涉过朝政，其亲族之中也没有任何人在朝中任职，而家中只有老母和弱妹，并无亲兄弟，将来也不可能会有外戚干政之虑。父亲，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您处处为难阎氏，您到底要做什么呢？难道，您，您真的想把菲儿送入宫中以取而代之吗？”凤翎鼓起勇气说出最后那句话。
　　凤子乔冷冷地看着凤翎，严肃地说道：“如果，送菲儿入宫可以避免将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后果，那么，老夫会考虑这个方法的。”
　　凤翎大惊：“父亲，您到底在想什么呀？您这样做，会毁了菲儿一辈子的！”
　　凤子乔冷笑道：“小子，你现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要如何才能保住你这项上的人头吧！”说罢，一甩手，他便大步走了。
　　凤翎呆呆地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敢相信，父亲大人是真的打算送菲儿入宫的，他更不敢相信，父亲大人根本不在乎他的亲儿子有可能会掉脑袋！
　　凤子乔，他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回到寝殿，司马浩云把肖剑召进来，单独吩咐了一番。肖剑便领命而去了。
　　司马浩云吩咐小元子摆午膳，他一个人慢慢地用膳，似乎和平日无异。小元子心里暗暗惊讶，怎么王上这一次对于娘娘的失踪一点也不着急？难道王上也认为娘娘是凤老大人的人掳走的？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凤老大人一定不会眼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因为找不到人而掉脑袋的。晚些时候，娘娘一定会由凤翎大人亲自送回来的。嗯，一定是这样了。小元子原来忐忑的心也稍稍安稳了一些。
　　用完午膳，司马浩云休息了半个时辰，好好地睡了一觉。其实他根本没有睡着，只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默默地思考。他需要好好地理一理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还有所听到的各种消息。他把素儿回京后至今所发生的事情都仔细地回想了几遍。他决定去找一个人，那人应该可以给他提一些有用的建议。
　　司马浩云吩咐小元子为他更衣。小元子取出平日在府里穿着的常服。司马浩云摇摇头，说道：“不是这些，孤王要出去，‘微服’。”
　　小元子一愣：“主上，您要去哪里？”
　　“孤王要去找人。”
　　小元子吓了一跳：“王，王上，您要亲自去找娘娘吗？”刚才他一直在旁侍候，自然是全都听到了。
　　司马浩云平静地说道：“更衣吧。”
　　小元子“扑嗵”一下跪在地上：“王上，如今局势未明，情况复杂，请以大局为重，请保重龙体，千万莫要随便涉险呀！”
　　司马浩云淡淡道：“什么局势未明？情况虽然有些复杂，但孤王也不是随便涉险。”
　　“可是，王上，苏大人和凤大人，还有大理寺以及刑部，都在全力以赴，各司其职，请王上安心等待吧！”
　　“安心等待？等着孤王的两位大臣提头来见孤王吗？”司马浩云严厉地看着小元子，“别废话了，更衣！”
　　“是，王上！”小元子不敢多说什么了。
　　司马浩云选了一套极普通的白色文士服换上。小元子则换了一套极普通的仆从装束，就是一般文士身边都会有的跟班。司马浩云没有阻止，他明白，如果不让小元子跟着去，小元子一定拼死也不肯让他走的。而且，他也不介意带着小元子。如果他不带着小元子，反而会让人很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