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龙崽与馨儿的节目

　　上一章正说到，龙崽看着两个妈妈去楼上琴房弹琴了，果断地关上房门，上了门闩，开始了他跟馨儿的戏。龙崽伸出双臂把馨儿抱紧，馨儿立刻给以配合，二人抱着像风车那样迅速地反复旋转起来。接下来的一个精彩动作是，二人嘴对嘴进行人工呼吸，但不知是谁对谁进行人工呼吸。但是从表情看来也许是龙崽对馨儿在进行人工呼吸的抢救，因为馨儿的眼睛闭着，全身显得瘫软无力，而龙崽的眼睛却死死瞪住馨儿的脸。他们这一动作持续了很久一段时间。
　　忽然，龙崽的双手一上一下，做了一个“横抱嫦娥”的动作，把一个活脱脱馨儿平着身子抱了起来，这龙崽不知在哪里拜了一位名师，竟然学成这样一门绝世奇功，能平抱着一个人快速旋转。可惜当时没有观众，不然会叫那些观众们看得头昏眼花！
　　下面的动作有点一般，这动作也有个名称：“超级按摩术”。怎么？按摩术也进了舞蹈动作？其实也不是舞蹈动作。刚才的舞蹈动作力度太大，馨儿一个女子有多大体力？早累得精疲力竭，为了尽快恢复体力，现在需要龙崽对她做一点按摩。至于按摩的具体部位，那就要根据龙崽的诊断行事。
　　经过一阵大汗淋漓的紧张排练之后，现在他们需要休息，但是年轻人哪里闲得住，新的节目又开始了。馨儿觉得有必要把门稍微打开一点，以防爹妈忽然来到门前而出现尴尬，但其实馨儿的担心是多余的。爹妈既然让他们在一起，他们是不会随时提防他们做什么事的，既然他们二人好，作为双方父母大人恐怕是巴不得。
　　新的节目首先由馨儿表演，她表演的节目是一首歌，一首龙标的年轻人都爱唱的歌：《送情郎》。馨儿用极其甜润的嗓音唱道：
　　“小妹妹送情郎呀，送到那大门外，泪珠啊一行行落呀么落下来。天南地北你可要捎封信呀，别忘了小妹妹常把你挂心怀哎呀……”
　　龙崽忙说：“妹妹你别流泪，你哥不会离你远去。哥哥要是要远行，一定带妹妹一起走。”龙崽一边说一边用嘴巴吻住馨儿的脸颊。
　　忽然龙崽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大声唱起来：
　　“姑娘十八一朵花，一朵花，眉毛弯弯眼睛大，眼睛大，眼睛大，红红的嘴唇雪白的牙，雪白牙，粉色笑脸，粉色笑脸赛晚霞，啊，姑娘十八一朵花，一朵花。”
　　刚唱了第一段，馨儿就起劲地拍起手板。龙崽不由自主地又将馨儿的脸抱住，在馨儿的脸上吻了又吻，边吻边说“妹妹真是一朵花……”
　　一阵激情过后，馨儿说，这歌曲有三段，把它都唱完。其实馨儿就喜欢龙崽唱这首歌，于是龙崽又唱了起来：
　　“姑娘十八一朵花，一朵花，每个小伙都想她，都想她，没钱的小伙她不爱呀他不爱，有钱老头，有钱老头她不嫁，啊，姑娘十八一朵花，一朵花。”
　　馨儿又拍起了手板。龙崽说：“我家里没钱，你爱我吗？”馨儿撒娇道：“不爱不爱，谁爱你这风流鬼，说不定有一天我被你一口吃了呢。”馨儿说完，在龙哥的脸上也打了一个响吻。
　　“还有一段，把它唱完！”馨儿发出了命令。于是龙崽故意把喉咙放开，大声唱了起来：
　　“姑娘十八一朵花，一朵花，美丽青春好年华，好年华，姑娘长大不可留呀不可留，留来留去留来留去成冤家，啊，姑娘十八一朵花，一朵花。”
　　龙崽刚一唱完，马上接着说：“是么，你爹妈就是不应该留着你么，早早嫁给我，我们幸福，她们也放心，多好？”
　　“你爹妈不也不留凤儿姐姐吗？”馨儿笑起来。馨儿忽然想起了另一支歌，《九九女儿红》，她想跟龙哥一起唱这首歌。平日，每当龙哥唱起这首歌时，馨儿的内心就一阵激动。当然，馨儿也常常独个儿哼唱这首歌。此时馨儿来了兴致，于是打头唱起了这首歌：
　　“摇起了乌蓬船，顺水又顺风……”馨儿刚唱出第一句，龙崽的歌喉也加入了进来：“你十八岁的脸上像映日荷花那样红。穿过了青石巷，点起了红灯笼，你十八年的等待，纯真的笑容。
　　“斟满了女儿红，情总是那样浓，十八里的长亭再不必长相思，掀起你的红盖头，看满堂烛影摇，你十八年的相思，尽在不言中。
　　“九九女儿红，埋藏了十八个冬，九九女儿红，酿一个十八年的梦。九九女儿红，洒向那南北西东，九九女儿红，永远醉在我心中。九九女儿红，永远醉在我心中。”
　　对于这首歌，龙崽跟馨儿都特别喜欢，不过，二人最感兴趣的句子却有不同。龙崽最感兴趣的是“你十八岁的脸上像映日荷花那样红。”每当他唱到这一句，馨儿那如花似玉的脸蛋就活脱脱呈现在龙崽的面前，但是跟这一句紧紧相连的意思就是那句“你十八年的等待，纯真的笑容。”不过龙崽唱起那“掀起你的红盖头，看满堂烛影摇，你十八年的相思，尽在不言中。”这几句也十分动心。
　　馨儿最感动心的句子还要多一些。不过最最令她心荡神驰的句子还是“十八里的长亭再不必长相思”、“九九女儿红，埋藏了十八个冬，九九女儿红，酿一个十八年的梦。”这几句。一份埋藏了十八年的情，一个作了十八年的梦，一杯酿了一十八年的陈酿美酒，现在，可以毫无保留地献给他，献给我朝思暮想的郎君，献给我眼前的龙哥！每当馨儿想到这里，内心就涌起一阵阵爱的波涛。
　　由于歌词太富有挑逗情感的魔力，龙崽跟馨儿已经有了进入对歌词意境进行切身体验的强烈欲望。二人已经停止了唱歌，龙崽在馨儿面前呆站着，一双手伸出压在馨儿的肩膀上，口中轻轻哼道：“你十八岁的脸上，比映日荷花更加红，来呀妹妹，我想你已经想疯了……”龙崽说着就把馨儿抱起来，抱到房间里的竹床上，龙崽高大健壮的身体就压在了馨儿的身体上面。
　　在博雅楼的另一个地方，两位母亲现在已经停止了琴声。你要是在门外偷听一下她们在议论些什么，你会立刻明白，她们议论的话题跟楼下东厢房的两位热恋中的男女有关。
　　“环姐，这馨儿每天跟龙崽在一起，我就担心……”
　　“哟，你是说龙崽跟馨儿的事吧？这事我跟基叔商量过，这男大女大，都馋嘴猫儿似的。妹妹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风风火火地把凤儿的婚事办了吗？说起来也是为龙崽和馨儿的事早做打算。按照龙标的规矩，据说两趟喜事不能放在一年内，那么这事还能推到后年吗？肯定不行！我敢打赌，这事推到后年再办，不论是凤儿还是馨儿，都会抱着孩子坐着花轿上婆家了，这事在我和基叔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你们龙标可就有点不好看了。”说到这里，环儿笑了起来。
　　“是呢，我们琢磨着，馨儿这样天天跟龙崽在一起，干柴烈火，要不做那事才怪，说不定馨儿已经有了……”三妹子刚说到“有了”，环儿忙追问：“馨儿有了？”
　　三妹子笑笑：“看你急的，我也是猜想，怕出那事……不过想起来也是好事。”停了一会，三妹子继续说道，“所以这段时间，我也忙着给馨儿准备……”
　　“准备什么？为馨儿准备嫁妆？”
　　“差不多吧？此事须得抓紧，我想在明年开初，是不是能……”
　　“啊哟，三妹妹跟我和基叔想到一处了，昨天晚上，我跟你基叔正商量着，哪一天请张二娘来你家商量商量，选个吉日，把馨儿的红庚配了，看看每年年初是不是有好日子，把馨儿接过来，一来让我和基叔早抱娃娃，二来也叫大家放心。三妹妹，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就请张二娘到你家来。”
　　明年二月二十三和二十四这两天都是黄道吉日，适宜婚姻嫁娶，龙崽和馨儿的喜事就选在这两天，二十三来酒水，二十四里基叔环儿收媳妇。
　　日子定下来了，还有许多事急着要办，正月初二英杰凤儿要回娘家，这刚出嫁第一年正月初二回娘家，龙标地方叫着“当新”。“当新”是很讲究的，担的礼物要“脸面”（将“义气”），按龙标规矩，凡是家中直属亲眷和堂屋长辈都要担礼物，每份礼物主要有这么一些：一条腊猪腿、冰糖砂糖各一包、糖散一朵、橘子（或柑子）四个或八个、甘蔗四节、糕点两包、散小孩子的水果糖一包，等等等等。
　　龙标还有一个比较灵活的规矩，“当新”的郎女担来的礼物要退给郎女，当郎女要回家的那一天，所有亲眷都要把郎女担来的礼物如数退还。如果郎女执意要亲眷收下，也可以酌情收下一部分。但是有些郎女家里穷，担不起那么多礼物，但是又要讲义气，于是就向邻居借腊猪腿，当亲眷把腊猪腿退回来的时候，他们也吞吞吐吐地收下，担回去再还给别人，所以就有“当新”是“来一担回一担”的说法。
　　但是对郎叭公的“打发”是不可少的。“打发”的礼物有鞋子、挑花手巾和衣服（衣服一般是岳父岳母打发）。
　　龙标地方有“田私女众”的说法，意思是田是私有的，而女儿却是众人的，可见龙标地方重视女儿。
　　由于基叔和环儿在龙标没有直系亲眷，英杰跟凤儿担的礼物不是太多。三妹子姑姑，张二娘，吴妈，还有几个关系密切的邻居都担了礼物，担了礼物就要上别人家做客吃饭，叫着“吃客饭”。几天下来，英杰每天被酒喝得醉醺醺的，但你有什么办法呢？“新年头”到别人家里“吃客饭”，不喝酒是不行的，虽然英杰文质彬彬，但那酒你还得喝，好在凤儿不时想些办法，偷偷地给英杰的酒杯倒掉一些酒，有时候岳父也打打圆场，英杰才没过分喝醉，但是那“酒量大”的名声就出去了。
　　初十这一天，英杰凤儿已经在娘家歇了八夜（龙标习俗，女儿回娘家不说“住了几天”，而是说“歇了几夜”），今天两口子一定要回家了。这正月里留“新客”留得很蛮，总要千方百计找出理由让“新客”留下来，虽然凤儿有些半推半就，但是英杰是真的着急，每天同凤儿龙崽馨儿等一大帮人去看戏。英杰对看戏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在那种场合也不太好推脱，因为凤儿喜欢，只得应付着去戏院。
　　爹妈终于同意他们回家了。对于亲眷们退回来的礼物，英杰凤儿坚决不肯往回挑，最后爹妈说总得接一点礼物回去，不能空着手回家，于是接收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加上打发的礼物，夫妻俩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爹妈。临别时，凤儿又掉眼泪了。
　　最近基叔环儿家里有些忙。也怪不得，谁叫环儿当年怀了龙凤胎呢？现在好，兄妹俩同时成人，男大女大，你做大人的就不得不忙了。短短半年，就那么几个月，凤儿行媒，过礼，出嫁，正月里回娘家，龙崽提亲，行媒，眼下马上要过礼，接着三月间就要把媳妇娶进屋，这么多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几乎不让你有一点休息的余地。累呀，真的有点累，有时候几乎累得提不起精神了。怪不得道人师傅唱《报恩灯》唱得那么生动，那么感人，把满堂孝子唱得嚎啕大哭。龙标有儿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这儿歌唱得好，把有妈的幸福表达得淋漓尽致。其实这父母为子女操心，从来是不讲累的，因为那份操心完全出自心甘情愿，没有谁压迫你，也没有谁奖赏你。也许是人的本能使然，这人类千秋万代祖祖辈辈重复着同一个故事，上一代人为下一代人操心，后一代长大成人，马上由“下一代”变成“上一代”，他们又开始重复前辈的故事。本朝大诗人张若虚先生的《春江花月夜》里面有诗句：“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要说人间有轮回，这恐怕是人间最现实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