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基叔与环儿进入侗乡

　　基叔一行六人的马车刚刚走出县溪镇不远，前面又有一座风雨桥。眨眼间，一座颇具风味的风雨桥呈现在大家面前。只见这风雨桥的长度大概也有十多丈，桥上面是古色古香的凉亭式建筑，不过它的结构跟一般凉亭不太一样。它的屋顶上加有两个二层小亭顶，两层小亭顶的四角有高高翘起的白色翘角，最顶端那一对翘角尤其弯得好看，远远看起来就像一对高高举着的螃蟹的大角。两个小亭顶将整个风雨桥顶分成了三部分，中间的一部分略长一些。
　　桥两侧全都装上木板，桥面也垫有楼板，马车走在桥上，马蹄发出“笃笃”的声响，马车也发出“咕噜噜咕噜噜”的声响，听起来就像一曲交响乐。
　　“怪不得这叫着‘风雨桥’，原来这桥上既能避风又能避雨，简直像在房屋里一样！”环儿说出了她的感觉。
　　桥上有几位上年纪的人，一个个笑容满面地看着基叔一行人走过。到了桥头，马车老板一声“御”，将马车停下，因为环儿和三妹子都想在桥上停留片刻，再仔细看看周围的景色。
　　马车老板跟桥上的几位老人攀谈起来：“请问老伯，这前面是什么地方？”
　　“这前面到那两条小河相会的地方就是‘双江’，再过去一点就是‘铜鼓’，还有‘通道’。”
　　“这里住的都是侗族人吧？”
　　“绝大多数都是侗族人，只有极少数的苗族人，因为这里距城步寨不远，那城步寨全是苗族人，与我们常有往来，也常有侗族人跟苗族人结婚，所以这里也有少部分苗族人。”
　　“听说你们这里有‘百里文化长廊’？”
　　“那些我们不太懂，你们可以问问那些读书人，他们常常说什么‘侗族文化’。”
　　“我倒听有人说，从县溪镇以上，直到上面的陇城，所有的苗寨都属于什么什么……奥，叫着‘侗族文化之乡’，你们问问那些读书人就知道了。”
　　本来这地方马车老板曾经到过，但那时跑车都是为那些商贾拉货，时间赶得很紧，没闲工夫注意沿途的一些物事，所以几年前虽然到过，现在想起来倒没有太深的印象。
　　大家上马车继续前行。走了一两个时辰，前面又有一座风雨桥，不过这座风雨桥似乎设计得更好一些，它在主桥的外侧另外加了一排柱廊，给主桥配了一个廊檐，用以牲口通过，这样就形成了由人行桥与牲畜桥组成的“双桥”。桥头挂一块牌子，上写“牲畜往外侧行走”，基叔一行人由于坐在马车上，也只好从牲畜走道上过去。环儿笑道：“我们也当一回牲口。”逗得大家一阵大笑。
　　
　　现在马车已经到了一个地方，两条小河在这里相会成一条河，在两条小河相会处约上面三五十步的地方有一座桥，也是一座风雨桥。不过这跨越河流的风雨桥就显得有几分雄壮，现在马车离那座风雨桥已经不是太远，可以清楚地看到桥的模样。只见桥顶上有三个阁楼式小亭顶，两端的小亭顶有三层，中间的有五层，每一层的四角都有白色翘角，而中间那五层亭顶上的楼阁是六角形结构，从六个方向伸出高高的翘角，远远看去，就像有数十只白色神鸟从各个方向的不同位置守护着楼阁一般。
　　桥的下面，河中心一个高大的桥墩是桥的主要支柱，河两岸各有一个桥墩。河水清澈见底，平静如镜。说话间，马车已到风雨桥上。
　　马车过了风雨桥，转过一个小山坡，一个颇有一些气派的市镇出现在大家面前。车主马上想起，这市镇莫非就是前面那风雨桥上的老者所说的双江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大家对眼前这市镇看得越来越真切，原来那市镇最前面的那些最高最显眼的建筑全是高高的阁楼，车主忽然想起，那些阁楼就是侗寨的鼓楼，由于这里是市镇，在这里有一个鼓楼群。
　　这时马车前面有几个姑娘迎面走来，那些姑娘全都做一色打扮：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上插着簪子，还插着几朵不同色彩的花朵。颈项上佩挂着三层银项圈，耳朵下面吊着金耳环。身上穿长衫，那长衫为大领对襟式，领襟、袖口都有精美的刺绣，对襟胸前不系扣子，让它敞开，露出里面的绣花围兜。下身围着短裙，那裙子是青布百褶裙，露出的腿上，绑着绣花裹腿，脚上穿一双绣花鞋。车主有点纳闷，这地方的妹子这么喜欢打扮？于是停下马车试探着问：
　　“请问妹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几位不是本地人吧，这里叫‘双江’镇，因这边和那边都有江水流过，所以叫着‘双江镇’。”姑娘边说边用手指指点点。
　　“今天这里为什么这么热闹？不是有什么喜事吧？”
　　“我说大叔你忘了吧？今天苦酒节呢，溪口的‘嘎老’歌唱队来这里举行对歌比赛，好热闹哟！人都已经来了，几位也是来看比赛吧？”
　　“被妹子说对了，我们正是来观看对歌比赛的。”环儿抢着回答道。
　　这一下大家明白了，原来今天恰好赶上了双江镇的‘苦酒节’，只是大家有点不明白，这‘苦酒节’是什么来历呢？一般来说，人们常常把遇到喜庆喝酒叫着‘喝喜酒’，而遇到痛苦的事，喝点酒就叫着‘喝闷酒’，有的干脆说喝一杯‘苦酒’，不知这‘苦酒节’有什么来历。管它呢，反正是节日，看看这侗族人的盛大节日吧。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城门口。早听说侗族人好客，果然如此，当马车在城门外停下的时候，早有几位后生和姑娘迎了上来，热情地跟基叔六人打招呼，问长问短，不过问客官哪里来，辛苦了之类。六人下了马车，与那些当地主人一起走入城门里面，几位侗族姑娘看样子特别喜欢环儿和三妹子，簇拥着二位一边走路一边说说笑笑。
　　“听说你们这里今天是‘苦酒节’？”三妹子现在胆子也大了许多，竟也敢在这么多人面前问话了。
　　“我们这里节日可多呢，一年十二个月都有节日。上个月刚过的‘芦笙节’，今天过的是‘苦酒节’，下个月是‘过香节’……”
　　“这‘苦酒节’有什么来历吗？”环儿问。
　　“详细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侗族的一个先祖在这一天骨肉分离，万分悲痛。为了借酒消愁，他独自在家里喝闷酒，他觉得那本来醇香的陈酿美酒喝起来也是苦的。后来每到这一天，他就要独自喝一碗酒，他自己把它叫着‘苦酒’。再以后，侗族的后人为了纪念这位先祖，把每年九月的这一天定为‘苦酒节’，年年纪念。”
　　正当几位女同胞在讲关于“苦酒节”的故事的时候，大家已经来到那一排雄壮的鼓楼前面。“哟，好雄壮呀！原来这些鼓楼这么高，最高的怕有十多层吧？”环儿的内心这么感叹。她想问一问为什么要修这么多鼓楼，它有什么作用，但是大家都忙着走路，也就没有机会说这些，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大家停在一座高大雄伟的鼓楼前，早有主人将马车安顿，六人同侗族的兄弟姐妹一同走进那座鼓楼。他们从侧面围着环形鼓楼旋转而上的楼梯上了二楼，原来这里是一个很大的环形大厅，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六人在主人们的陪同下坐了下来。
　　现在基叔一行人可以仔细地看一看这鼓楼内部的结构了。原来这座鼓楼外面看来很高，但它的主要作用是二楼，它是一个宽大的圆形大厅，可以容纳数百人甚至上千人。大厅的一侧有一个半圆形的高台，大家可以看出，那高台的作用不少，最大的作用恐怕就是用来进行各种文化活动的表演。
　　上面三楼上还有一个环形走廊，要是举行大型文化活动，那里还可以容纳数百观众。再往上看就全是空旷的了，一直到高高的顶端。
　　“你们这里为什么修这么多鼓楼？作用很多吧？”环儿老想着这事，现在有时间问问了。
　　“作用多着哪！说起来，鼓楼是我们侗族人的灵魂。我们侗族有‘未建村寨，先建鼓楼’的传统。可以说，那里有侗族村寨，那里就有鼓楼；有鼓楼的寨子，一定是我们侗族的村寨。”一位口齿伶俐的姑娘说道。
　　“如果有人新到一个地方开辟家园，来不及修建鼓楼，人们也会先在计划中未来的寨中插上一棵杉树，象征鼓楼，然后再准备木料新建鼓楼。”一位中年男子说道。
　　“它还有一个明显的象征意义：一个较大的姓氏就是一座鼓楼。我们侗族人以‘兜’作为标志，（‘兜’就是‘姓’）一个村寨有几个‘兜’，就有几座鼓楼，鼓楼反映着‘兜’是否兴旺。鼓楼全部用杉木建造，不用一钉一铆。另外，侗寨里面聚众议事、制定规约都在鼓楼进行。还有击鼓报信、举行唱歌比赛、迎宾送客，甚至平日的说故事、讲笑话也常在鼓楼进行。” 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郑重其事地介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