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繁华的芙蓉镇与神奇的猛洞河

　　此时基叔忽然想到，离开那三亭县保靖府已经过来好一段路程了，至于现在到什么地方，我又怎能说得清呢？但此段路程车主倒有些熟悉，只听到车主又发话了：“这地方叫洞泡山，那上面有一个洞，是一个石灰岩溶洞，里面有人多高，丈多深，宽兩丈多一点。洞内发现有长臂猿、熊、大熊猫、东方剑齿象、中国犀、野猪、小猪、水牛、鹿、华南豪猪、鹿等十八种哺乳动物化石，不知古代这地方的动物为什么这样多，真是奇特的地方。”
　　“咦，你们看那里，那两个洞排得那样对称，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上面那一个稍微小些，从远处看起来，两个洞就像一个‘吕’字，好有意思呢。”
　　“这里就叫着‘吕洞山’呢，像不像？”
　　说话间，前面出现一条河，看来这条河不算太小，大概跟麻阳河差不多大吧？于是五哥忙翻开地图：“这条河叫酉水，是沅水最大的支流，它在沅州与沅水相会……”
　　“就是连夜放鞭炮的那个沅州吗？”环儿忙插言道。
　　“就是就是，你环儿记性就是好。在它的北面，有两条支流并排自北向南流入酉水，一条是永顺河，一条是洗车河，永顺河就在下面不远可以看到，也许我们还可以沿着永顺河向北直到灵溪呢。”
　　“从这里往下，在永顺河下面一点点，那里有一个芙蓉镇，热闹着哪，大家想不想去看看？”
　　“只要好玩，就去看看也无妨。”于是大家决定去芙蓉镇。
　　这时大家的话题就转到了芙蓉镇。要说那芙蓉镇，车主倒也到过，五年前他曾经沿酉水而上，经乌宿、高砌头、罗依溪直到芙蓉镇。现在车主又要充当大家的导游了：“你们说，这芙蓉镇为什么有名吗？”
　　“肯定热闹好玩么，你刚才不是讲过吗？”
　　“那还只是一个方面，还有最重要的呢，芙蓉镇是一座具有一千多年历史的古镇，位于酉水之滨，原为西汉酉阳县治所，因得酉水舟楫之便，上通川黔，下达洞庭，自古为永顺通商口岸，素有 ‘楚蜀通津’之称。自古享有‘酉阳雄镇’、 ‘小金陵’之美誉，是湘西‘四大名镇’之一。”
　　“怪不得说它繁华热闹，原来如此！”
　　“还有呢，这芙蓉镇原来叫‘王村’，为什么叫王村你们知道吗？”
　　“快说别罗嗦，我们知道还要你说？”
　　“因这芙蓉镇地处楚蜀通津之要冲，据说当年楚王马希范带兵入湘西，由酉水而上，途径芙蓉镇，见此地地形险要，且上通巴蜀，下达洞庭湖滨，于是慨然叹之曰：‘此王者之村也！’从此，这芙蓉镇就叫着‘王村’了。”（客官，鄙人又要打个岔，其实这芙蓉镇在秦汉时期是一座小山城，是土王的古都，所以称作王村。这车主不过胡乱瞎编，以图取乐。）
　　环儿似乎又有了新发现，无端的就大笑起来，大家觉得有点讶异，尤其是车主，以为故意笑他瞎编故事，正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环儿，就听环儿忍住笑认真道：“我笑的是，我们这马车好像跟这酉水河捉迷藏，你们看，我们刚躲在这一边的小溪涧，看不到酉水，酉水也看不见我们，现在一下子酉水看见了我们，就哗啦哗啦地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笑的？还不是我们看见了酉水河？”
　　“你看看，我们不是又躲起来了吗？你知道我们这样躲躲藏藏多少次了吗？几十次了呢！”
　　“这环儿，大惊小怪的，我倒以为什么，不过也还有点意思。”基叔这么想。
　　“快到了，从前面过河到对岸，再爬上一段坡，就到了芙蓉镇。”
　　还好，这地方的摆渡船只倒还多，马车也可以一起装在船上摆渡，现在基叔一行人连同马车一起被装载在一只大型摆渡船上。船到江心，倒也别有一番情趣。自从龙标出发，数百里之间还是第一次连同马车一起过江，环儿和三妹子显得特别兴奋，二人一同注目着江面风光，酉水河啊酉水河，你也是如此的秀丽，如此的多彩多姿；你也是这样的神奇，到处都有动人的传说故事，你也许被你两岸的人们自豪地称着“母亲河”……
　　很快，摆渡船已经靠岸，大家坐上马车继续前行。忽然前面不远处出现一道瀑布，车主道：“芙蓉镇就在那道瀑布上面，不是有人芙蓉镇称着‘挂在瀑布上的小镇’么？”
　　果然，当马车爬过一个很大的弯道，一个千年古镇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一眼看去，只见四周是青山绿水，将一个秀丽的千年古镇拥在怀中。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古镇的大门口。只见那拱形大门的上端，“芙蓉古镇”四个金色大字熠熠生辉，两旁一副对联，写的是：“秦时镇，汉时镇，千年古镇芙蓉镇，镇名扬天下；下面河，上面河，酉水河上猛洞河，河水利万民。”
　　基叔想，这对联倒有意思，既晓畅通俗，又活泼有趣，足见此地人物不俗。
　　现在马车已经走在那青石板街道上。只见一条青石板街道一直伸向看不见的地方，车主说，这条青石板街道有五里多长，远着哪！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吊脚木楼，一条条青石板小巷向街道两旁延伸。整体看起来，整个市镇处处透出淳厚古朴的土家族民风民俗，让远方的客人至此赞不绝口，留连忘返。
　　马车终于在镇中心的十字街边的一个客栈门前停了下来。看那客栈门牌，原来是车主早已提到过的“王村中心客栈”。大家下了马车，早有客栈管事的将马车安顿停当，一行人向“王村中心客栈”走来。
　　安顿好了房间铺位，略事休息，大家上餐厅吃了中餐。因为今天时间尚早，于是大家就有点按捺不住，急切地想到处看看。忽然车主提议：“今天时间尚早，去看看溪洲铜柱，那是‘土家第一柱’哪！”
　　基叔对文物特感兴趣，听说去看溪洲铜柱，正中下怀，但他却转了一个弯，故意问环儿道：“环儿，喜欢看‘溪洲铜柱’吗？”
　　其实环儿的答案基叔早在预料之中。于是一行人向那“溪洲铜柱陈列馆”走来。
　　对于溪洲铜柱，大家早有所闻。不过现在它真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那内心仍然不可避免地的感到震惊。“太绝了！太奇特了！”大家这么想着，感叹着。但基叔似乎比别人想得更深刻些：“这天下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这数百年前的先人怎的就想到铸这么大一个铜柱来刻字记事呢？绝！真的是有点绝！”基叔这么想着。
　　最初的直观得到满足之后，大家进入了深入了解文物的理论层面，于是大家把目光集中到陈列馆内墙壁上的说明文字。为了让看官对溪洲铜柱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鄙人将墙壁上的说明文字择要地摘录一部分给客官：
　　“西晋武帝年间，楚王马希范与溪州刺使彭士愁发生溪州之战，经过多年交战，溪州刺使彭士愁战败，请求媾和，缔结盟约，划疆而冶，铸五千斤铜柱为证。把战争的经过和议和的条款，镌刻于铜柱之上。铜柱重五千斤，高丈二尺，，形为八面，中空，里面用铜钱填实，柱顶端覆盖铜顶，将铜柱立于会溪。后永顺府知府张曾扬建立亭馆保护。铜柱的铜质，精纯光润；八面所镌，乃颜、柳体阴文。数百年来，土家族视铜柱为神物……”
　　清晨，基叔站在窗户边，久久地凝视着窗外的十字街道。街道上偶尔有人走过，清晨的街道显得有几分宁静。基叔想，千百年来，这古镇的人们就在这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度过了一代又一代？也许，八年的安史之祸竟没有使这里的生活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想到这里，中原的金戈铁马，马嵬坡的撕心裂肺的场面一幕幕在心中涌起……最后，基叔的思维着眼点落到了他半年来的隐居生活，而尤其使他激动不已的，是最近几天来的一次次奇遇。他觉得现在自己才真正过上了人的生活。回想起来，以前自己虽然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成天有成百上千的群臣奉承着你，满口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可是从内心说，又有几人是真心实意地跟你好，跟你有感情呢？说穿了，那些令人听腻了的甜言蜜语，很大程度上言不由衷，甚至包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马嵬坡事件使我清醒起来，满朝文武大臣平日里对你是如何如何忠心耿耿，到关键时刻没几个为你效命。不是吗？他们明明知道环儿是我的命根子，可是有谁站起来说句公道话呢？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各怀心事，一个个态度暗昧，不是吗？当时亨儿在朝中说话也有些分量，可他也假装为难……这朝廷的事太复杂，太复杂……
　　基叔想到这里，无奈地摇摇头。但他的思绪很快又回到眼前的现实，几天来，许许多多的事情使他认识到，这普通百姓间的友情倒实在，像前些天在凤凰坡山的画师赠画，前天保靖府五溪山人的热情赠书，都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友谊。试问他们图的是什么呢？什么也不图。图的就是一份友情，一份对知己者的酬谢。
　　他又想到了车主，想到了沅水上的船主。这些极为普通的百姓中的一员，他们活泼开朗，心地纯洁。他们懂得很多。在他们的脑海中，装满了故事。毫无疑问，他们是普通百姓中的智者，尽管有时有些吹牛的成分，但总的来说他们也确实懂得很多。跟他们在一起，总觉得心情轻松愉快，充满着乐趣……
　　不知不觉，环儿已经站在他的背后，她轻轻拉上窗帘，然后从后面抱住基叔，嘴唇在基叔的肩上轻轻吻着。基叔并没有立即做出反应，任环儿在身上糊弄。半晌，基叔仿佛回过神来，转过身子，将环儿搂入怀中，表示对环儿的一番报答。然后二人穿衣束带，一同上洗浴间梳洗。
　　早点吃过，大家商议着今天的行动方向。首先，有一点大家的看法一致，那就是去游猛洞河。昨晚客栈里有不少人都在议论猛洞河的奇景，听得大家早已跃跃欲试了。当然，在这方面，车主是权威人士，他提出了两种意见：一是今天直接上猛洞河的下游，这里离芙蓉镇不远，可不用马车，就用步行，下午再回到芙蓉镇投宿；二是今天先上灵溪，下午可以在灵溪逛逛老司城，明天可在猛洞河的溪州一段享受一番“猛洞河漂流”的乐趣，那里也是猛洞河风景区的黄金地段，大家的意见倾向于第二种，于是大家乘上马车，沿着猛洞河沿岸的道路向灵溪进发。
　　猛洞河发源于桑植县的上河溪和龙山县的猛必村，相传源头有一猛洞，故称猛洞河。它全长两百多里，洞河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峭壁高耸，古木参天，溶洞奇多。据了解，仅灵溪至龙头峡一段，就有峡关五十多个，曲折一百多处，溶洞三百多个，树木鸟类多得数不胜数。猛洞河风景不愧是一个融山水、花木、虫鸟于一体的天然公园。伫立于游船上，只见两岸山峰，青山如黛，岩石如削，水面时宽时窄，顺流而下，有龙头峡、猴儿跳、疑无路、又一潭等三十多处景点，令游人流连忘返。
　　马车在这猛洞河沿岸逆河水向上行驶，时而可见猛洞河河水悠悠，清澈见底；时而又见急浪险滩，水势曲折迂回；时而马车被山峰挡住，不得不从溪涧涉过；时而又见一汪深潭，奇峰怪石在潭底映出倒影，令游人目不暇接，大声叫绝！马车上两位女同胞更是连连赞叹，唤声不绝。
　　基叔一般不太喜欢说话，他喜欢思考一些问题。此时基叔在想一些什么呢？只有天晓得。但此时基叔忽然吟出两句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潭！”这下大家明白了，原来基叔被眼前变化多端的奇景所感动，竟然联想起本朝一位大诗人的诗：“《游西山村——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不过基叔将那“又一村”改作了“又一潭”，因为这猛洞河没有“村”，只有“潭”，确实改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