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老司城“土王德政碑”

　　此时前面有一群人说说笑笑，环儿忽生奇想：“我也来改两句：‘山重水复疑无人，柳暗花明又一群。’”逗得大家大笑起来，纷纷称赞改得好。
　　谁知这玩笑竟被基叔说中，只听得前面一人指着一个水潭大声道：“你们看，那就是‘又一潭’，下面有一个潭，这里又有一个潭，所以叫做‘又一潭’”
　　环儿取笑道：“上面还有一个潭，就叫做‘又又一潭’，如果上面还有潭，就叫做‘又又又一潭。’”
　　“口吃的人说起来就方便了。”车主又加上这么一句，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又听得前面那一群人中有人说：“说来好笑，前面有个地方因为道路曲折，竟然那地方就有了一个奇怪的地名，你们猜猜，是个什么地名？”
　　“这世界上地名千千万万，谁猜得着？”
　　“告诉你们，那地名就叫着‘疑无路’，这‘疑无路’与‘又一潭’都是从一首诗里面借用的，谁知道那首诗吗？”
　　“你知道吗？”
　　那人摇摇头：“记不清了，反正是本朝的一位大诗人写的。”
　　基叔一行人说说笑笑，眼看又到了一处，呀！这群山峻岭之间怎的有这么大一个湖泊？马车上六人一齐发出惊叹。五哥急忙翻开地图，发现在猛洞河的中下游的一个地方有一个蓝色小点，旁边有文字批注：“栖凤湖”。五哥急忙告诉大家，这湖泊上了地图，是有名的湖泊了。大家举目观看，只见它的四周都是高高的山峰，连绵起伏，重重叠叠，说它是高峡上的平湖，一点也不为过。基叔认为这栖凤湖简直有杭州西湖之美，不过它与西湖比起来，它的美是未经人工修饰过的，纯粹是自然之美。它一泓碧水，平如明镜，清波涟漪令人陶醉。山环湖、湖映山，湖光山色秀丽无比。如果乘舟游湖，将会别有一番情趣。
　　此时的环儿，竟然以她丰富的想象力，以诗一般的语言吟诵道：“高峡平湖我爱你，你是那样的秀美，你是那样的迷人。每当晨雾初上，那高山峻岭之间，栖凤湖中的小岛人家，在晨曦中似披上一层淡淡的轻烟，神秘缥缈。在细雨霏霏时，浓雾把景色烘托得朦胧飘逸。说什么海岛蓬赢，瑶池仙境，全都是飘渺难觅。唯有我栖凤湖，实实在在人间仙境……”
　　其他几位几乎有点感到奇怪，这环儿今天怎么如此诗兴大发？三妹子心里想，这环姐是怎么了？莫非有点神经？但她不能那么说，她只是睁大惊奇的眼睛看着她的环姐……
　　基叔心里倒清楚，这环儿有时心血来潮，倒还有几分天赋，糊弄点妙句出来倒也不奇怪。
　　
　　马车沿着栖凤湖走了很长一段路。前面的路似乎宽大一些了，从行程上估计，离灵溪已经不会太远。果然没过多久，前面隐隐约约一大片村庄，但也许怕是灵溪？渐渐地，那些房屋清晰起来，原来是一个颇为像样的市镇，看来是灵溪无疑了。其实这灵溪车主也到过，只是那沿猛洞河而上的路他没走过，所以看起来有些生疏。现在灵溪已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所以车主又有资格充当导游了。
　　“这灵溪很久以前就是土家族和苗族的共同居住地，历史上的土家王朝——老司城就在这里。人口绝大部分是土家族后裔，有着其独特的‘巴人文化’。”
　　“嗳，什么是‘巴人文化’？”
　　“这个我也不清楚，问问你们这位先生吧。”车主用手指指基叔。
　　基叔笑笑，心想这些人倒也喜欢寻根究底，问得那么细干什么？幸好前天保靖府那位五溪山人送了我那本小书，不然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基叔也不想做太多的解释，只轻描淡写地说：“巴人文化就是上古时代巴东一带的原始居民的文化，也就是当今的土家族文化。”
　　大家听得似懂非懂，但因为无关紧要，也就罢了。
　　但车主的故事还没完：“这土家族，历史久远，汉朝时，江西有一位姓彭的人，来到溪州做官，管辖周边二十州。由于那位官员跟土家兄弟结拜为弟兄，于是所有土家人都尊称他为大哥，后来干脆尊称他为‘土王’，号称‘土司王朝’。从那以后，土家族生活稳定，得到发展壮大。土司王朝历时八百多年，城内三千户，城外八百家，一时繁华无比。”
　　“这灵溪作为县治，不知始于何时？”基叔关心的是关于这灵溪的历史沿革。
　　“西汉高祖元年，这里开始设酉阳县。酉阳治所在今灵溪镇东南。三国时，初属蜀汉；建安二十四年，属吴。晋和南北朝时，均为酉阳县地。晋属武陵郡。南北朝宋朝开始属于武陵太守管辖。陈时属沅陵郡。隋代设辰州，废酉阳，并迁陵，改为大乡县地，属沅陵郡。唐天授二年，设溪州，这灵溪地属溪州大乡县。天宝元年，改溪州为灵溪郡，复名溪州，归黔中道管辖。”
　　车主正说着这灵溪的历史沿革，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基叔看那城门上方题着“灵溪新城”四个字，心想这里莫非还有一个老城？基叔忽然想起，这灵溪城中有一个‘老司城’，大概这“新城”是相对那“老司城”而来的吧？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城门里面的青石板街道。看起来这灵溪跟前面两天所经过的保靖府和芙蓉镇大同小异，都是一样的青石板街道，一样的吊脚楼，一样的白色翘角……
　　忽然车主一声“御”，马车停了下来。只听得车主跟一个当地人打招呼：“请问弟兄，这街上那个地方的客栈最客气？”
　　“你是说你们要住最客气的客栈？”车主点点头，那人指着一个方向：“往那边走，那里有老司城，老司城附近有一家‘老城客栈’，那客栈最客气。”
　　于是马车向那个方向走去。很快，他们找到了那家‘老城客栈’，果然好气派！从客栈大门外往里看，地面全用绛红色地毯铺成，来来往往的客人看起来都颇有身份，不是地方官员，也是四方富贾。一个个神态心高气傲，踌躇满志。或者是有道高士，艺苑名流……
　　基叔心想，看来此地也是人才荟萃之地，怪不得此地处处显得文明发达，一片繁荣景象。
　　安置好房间，吃过中餐，大家略事歇息，按照原来的预想，他们来到了老司城。刚到门口，看见那进门处左侧立着一块八尺余高，宽三尺多的石碑，正面和反面都刻有文字，上有石帽盖顶，旁扶石柱，石碑正面上方题着“土王德政碑”五个大字。
　　基叔对这文字的东西就感兴趣，走近前细心观看起来，其他几位也一齐站在基叔身边观看。碑头用篆体书写着“甘棠遗爱”四个字。正碑两侧有一副对联：“一片石铭恩德厚，千秋歌颂山河新。”正中刻有“钦命世镇湖广溪州等处军民宣慰使司宣慰使都督府致仕恩爵主爷中涵德政碑”。碑文记述了所辖五十八旗、三百八十洞军民怀念彭泓海之德政以及“尝闻恩可结民心，不能使民心之不忘记，功可显当时，不能使后世之取法”的土司立政宗旨。
　　接下来追述了土家的发展历史：“想我土家先民，历史久远，追溯上古，可达数万乃至数十万载。土家先民，披荆斩棘，刀耕火种，丰收之日，同喜同庆，摆手堂前，跳起摆手唱起歌，摆起手来庆吉祥。至汉代，有江西彭大人泓海，入主溪州，辖周边二十州，一时兴盛，于是吾土家共推为土王焉。此后数百年间，吾土家得以休养生息，发展壮大。自此往后，土司王朝历时八百余年，城内三千户，城外八百家，繁华富庶，无可比拟。摆手堂前摆起手，祖师殿中祭祖先，八百年来成一统，境内清泰，百姓托福……”
　　最后，碑文用一首诗结尾：“福石城中锦作窝，土王宫畔水生波，红灯万盏人千叠，一片缠绵摆手歌。”
　　看罢德政碑，大家往老司城里面走来。这老司城本为八九百年以前的溪州古城遗址，虽历经八九百年，还保持着当年原貌，当年土王一切衣食住行、日常处理军国大事、接待宾客等等的文物遗迹均保存完好，不必细述。
　　从老司城出来，忽见路旁立着一块牌子，上写着“不二门由此进”六个大字。车主道：“不二门是一个由山、水、石峰石壁、原始森林以及各类动物构成的园林，我们可以到园林正面大略地欣赏一番。”于是一行人向不二门走来。
　　前面是一座天然石门，车主说，那就是被人称为天下独一无二的“不二门”。过了那道石门，里面倒是一片宁静、安详、秀美的景色。这时就看见一条小河，由于没有一点风，河面上没有一点涟漪。河对岸，因为秋季水位下降，露出的石岩上有几只栖息着的白鸟，那白鸟有点象鹭鸶，但有人说它们是白天鹅。它们忽而站在岩石上，忽而紧贴着翠绿的河面自由地飞翔一阵，它们是那样的自由自在，没有任何人去打扰他们。
　　忽然，在前方的山道上，由两座足有三层楼高的山石组成的山门，很奇特地在山道上冒了出来。前面又有两座山峰，西边一座沿着小河边陡峭的绝壁拔地而起，歪斜着靠在东边的高峰上，真叫着“东到西歪”。山峰的两边上刻有数幅石刻，有“人间天宫不二门”，还有“石门天壑”等等。石门不宽，正好可以让我们六人一个一个地从容通过。过了石门，两边是一排石壁，石壁上面全是石刻。
　　从“不二门”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于是大家回到了“老城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