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娘之殇(一、二、三)
作品名称:风簾翠幕柳耆卿 作者:自咏诗 发布时间:2021-08-23 23:47:24 字数:6764
一
柳三变借回京祝皇上寿诞,得以在京城好好的休息了一段时间。每日在虫虫家中与众歌女诗酒欢歌,感觉各位歌女似乎都很快乐和幸福。
他终日陪伴虫虫身边前后不离,搞得虫虫都不好意思了,劝他不妨也到过去的旧相识那里问候问候,不要让人知道你回京后连个面都不露,让人背后说你无情无义。你愿意看谁就看谁,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你就是在外面住上一两晚,我也不会怪你。
柳三变听了虫虫的劝说,知她出自真心。
他第一个拜访的是陈师师,师师已不经常去积翠楼坐台,她也和秀香一样偶尔在自家的宅院接待客人,不再疯狂轻放。
门房问柳三变有无预约,他说你只去回话,“故人柳七来访。”
没过一会儿,师师慌慌张张跑到门口迎接,两个厮搂厮抱着进了师师绣阁。
平静下来后,二人啜着香茶,这才有心叙叙家常。柳三变细细端详师师,面前的师师可真是个成熟的少妇,美艳绝伦,风华绝代,光可鉴人。
柳三变大致讲了几年的经历和这次的回京事由。话题扯到故人身上,谈到两人熟悉的一些人和事,柳三变心里最关心惦念的也最想见到的另一个女人是心娘,就是他第一次来积翠楼时见到的那个跳艳舞的姑娘。
便问师师:“心娘还在积翠楼跳舞吗?”师师似乎早已猜到他必有此一问,听了脸上悲慽起来,微一沉吟道:“你还不知?心娘已经走了一年有余了。”
“哦,走了?她不在这儿干的挺好的嘛,去了哪里?还在汴京吗?”柳三变最先的反应是在这里见不到心娘,有些遗憾和失落,在他眼里,歌女换场子是常有的事。
“她是故去了,”望着有些发呆的柳三变,师师无奈地补了一句:“心娘她死了,一年多了。”
“啊!死了?你、你说她死了?不能够啊,我记得她才只有二十二、三岁呀。她得了什么病,这么年纪轻轻就暴病身亡啦?”柳三变大吃一惊,心中不由一阵阵疼痛,眼前尽是心娘那飞燕般的身影和冷艳的面容。
这个心娘,就是柳三变第一次去积翠楼会师师时见到的那位跳艳舞的姑娘,他始终不忘心娘那曼妙舞姿和轻盈体态,后经十三娘介绍相识。
在这积翠楼,心娘是除师师以外柳三变与之来往最多、也最欣赏的歌女,她不单舞跳得好,而且连身体都如传说中的赵飞燕一样丰盈有余,柔若无骨,让他始终不能忘怀。
心娘在自己家中专为柳三变独舞,心娘在与柳三变独处的时候,一改平时冷艳的面容,即便两人相对而坐时也总是激情如火,热情奔放,就像她在表演舞蹈时激情四溢那样。
柳三变为她写下一首《木兰花》:
心娘自小能歌舞。举意动容皆济楚。解教
天上念奴羞,不怕掌中飞燕妒。玲珑绣扇花藏语。宛转香茵云衬步。王孙若拟赠千金,只在画楼东畔住。
(举意动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济楚:干净整齐之意;解教:懂得如何让;掌中飞燕:汉成帝皇后赵飞燕,相传身轻如燕,能掌中舞。丰盈有余,柔若无骨。)
这里有必要澄清一下,人们通常所说的“环肥燕瘦”是指古人审视美女的两个极端,一般认为杨贵妃肥胖,赵飞燕是“骨感美人”。
实际不是这样,杨贵妃确实是胖,唐朝留下的壁画里的美人也都很肥胖,那是因为唐朝的皇室有胡人的血统,胖是健康、能干、能生育的像征,故此唐人喜欢这种肥胖的美。
而赵飞燕并不是后人认为的那样瘦,人们得出这个印象是因为传说她能在掌上跳舞,能在掌上跳舞的人,自然是非常非常之瘦了,否则又有什么人能托得起来?
实际上,赵飞燕不是真的骨瘦如柴,历朝历代还没有男人喜欢这类女子,搂在身下硌得慌。真实的赵飞燕,史书上载,“丰若有余,柔若无骨”,也就是说不单不瘦,而且还很丰满,凹凸有致,她的瘦或体重主要体现在骨胳上,骨胳纤细质轻。
心娘就是这类美人,所以柳三变才将她誉为飞燕再世。
此时听得心娘早已不在人世,年轻轻的便香消玉殒,柳三变不禁伤心地落泪低泣。
师师劝慰柳三变平静一些后,简短地讲了事情的经过,并一再解释说她知道的也不详细。柳三变听她讲完后,才知道心娘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投湖自尽,这样凄惨的人生结局让本以为心娘寿短的他更加伤心。
二
师师说心娘并不是暴病身亡,她得的是心病,她是死于情伤。
就在七哥你还在杭州的时候,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你会否参加景祐元年贡举。心娘在积翠楼结识了一个姓杨的中年男人,人长的又俊又有才,襄阳人,尚未娶妻。
杨某也是景祐元年进士,同你是一届。柳三变听说杨某与自己是同年进士,想了想,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恍惚中好像又有这么个人,是他不愿与之交往、令他厌恶的那种人,他的心里开始不安并惶恐起来。
考试前一年,杨某来到东京应考。到积翠楼观看歌舞时结识了心娘,两人来往密切,心娘很快陷入情网之中。这杨某就住在心娘家里,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钱,一切的花销都是心娘的,心娘盼望着嫁给他,杨某也应允她考完就在东京办喜事。
心娘喜悦的心情毫不掩饰,我们就提醒她万事还是要留点儿心眼,是真的两情相悦还是你一厢情愿。说的次数多了,心娘也有些不高兴。
第二年初,杨某还真的进士及第了,心娘喜出望外,却又有点儿担心,担心杨某说话不算话。心娘果然发现杨某登第后态度有了些变化,不再如以往那样甜言蜜语,她便纠缠着杨某不放。
杨某也觉得心娘娇柔可爱,舍不得心娘的娇媚体态和销魂舞姿,何况这半年多心娘的付出和恩情,他也无以为谢,便赌咒发誓地说绝不反悔,一定娶心娘为妻。
杨某金榜题名后没有几天,心娘就到开封府顺利地办理了脱籍手续,与杨某在东京结了婚,凡住房、一应花销都是心娘所出。两个郎才女貌倒也般配,恩恩爱爱的。这倒让我们这些姐妹出乎意料,因为我们并不看好这场婚姻。
除师师少数人外,认识心娘的人都心生艳羡,赞她有眼光,捨得投入。把心娘夸得心花怒放、晕头转向,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了,师师她们的忠告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自从心娘脱籍嫁人后,就没再到过积翠楼,师师说她们也再没见过心娘的面。直到有一天杨某忽然到积翠楼寻找心娘,我们才知心娘可能要出事。杨某向我们讲述了他与心娘二人的事。
婚后不久,杨某忽然向心娘辞行,说是要回家乡处理家务。在心娘的百般追问下,他告诉心娘原在家乡已曾娶妻,只是由于夫妻不和逃来京城,从没想过再回去。因为喜报被官差送到家中,如今被家里人发现告到官府,自己不得不回去处理这件事,并不是有意骗她。
心娘外表冷艳,但内心却很柔弱,杨某的话像晴天霹雳震惊了她。事已至此,听杨某把事情经过讲完,她什么都没说,既没有吵闹也没有哭泣,只是平静地打点行囊送走了杨某。
几天后,已在路途上的杨某忽然慌里慌张地跑到积翠楼来找心娘,师师才知二人已经婚变。杨某也没隐瞒,刚才我说的那些就是他跟我说的。
但是他说他确实欺骗了心娘,那是他实在太喜欢心娘了,并向我保证一定不会辜负心娘的情义,处理好家里的事就回京携心娘去赴任。临走时他说不放心心娘,心娘说她要好好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不必担心她。
杨某说完,紧张地从身边取出一页纸道:“我在途中翻检行李时见到这个,担心心娘有个意外,我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放心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她,不会扔下她不管。见到这张纸条,我心想坏了,心娘不会想不开吧?便赶紧往回赶,家门上着锁,家中还是我走时的那个样子,不像有人住过,不知她去哪儿了。我还以为她又回积翠楼了,你说你们都没看见心娘,真的没见过?千万不要出事吧?”
师师见那张纸条上写了一首小词,认出正是心娘那拙笨的笔体。
词曰:
惜多才,怜薄命,无计可留汝。揉碎花笺,
忍写断肠句。道傍杨柳依依,千丝万缕。扺不
住,一分愁绪。捉月盟言,不是梦中语。后回
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奴坟土。
师师读罢,心下惨然,这哪是首词呀,这就是一纸绝命书。她叹了口气,“两天后,官府在金明池中发现心娘尸体,已经没有人模样了。开封府让积翠楼去了两个人和杨某一起去认尸,惨不忍睹,去的人说可能是心娘,杨某看得很仔细,最后一口咬定是心娘没错,就这样开封府结了案。”
师师眼含泪水长叹一声,“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好景不长在,好花不长妍,就像那牡丹花一样,开到最旺盛最艳丽的时刻,就是枯萎凋零之时。”
师师继续说道,杨某人还不错,亲自张罗着葬心娘于南郊外,还刻下几句诗。这倒让我们没想到,他对心娘倒还真的有点儿情义,哭得也很伤心,不全像我们想的那样寡情薄意,图谋心娘的财色。诗写的很惨,我记下了。”
浓妆淡抹暗生尘,难买倾城一笑温。
弦管丛中消白日,绮罗帐里醉黄昏。
生前徒结千人爱,死后谁怜一点恩。
惟有无情天上月,更阑人静照幽魂。
师师吟罢,叹息着:“这首悼亡诗与心娘的绝命词联起来看,倒真是一曲凄婉的爱情故事。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姐妹在一起谈到心娘结局时都感惋惜,认为心娘太痴情太不值了。”
柳三变原以为心娘是暴病身亡,人有旦夕祸福,病亡是你福薄寿短,这还可以接受。不料心娘是跳水自杀身死,这就让真心喜爱心娘的柳三变肝肠寸断,惋惜不已了。幸亏师师并未讲了全部实情,否则真不知道柳三变会否当时昏死过去。
那么说,师师讲的不是真的,她在编假话骗柳三变?这样想对师师来说是不公允的,师师这个人聪颖大度,很有头脑,她一见柳三变问到心娘,心里便紧张地思索着如何解释这件事才不会让他过于伤心,所以她讲了事情的前半部分,而一些她所知道的细节也没讲。而事实的后半部分她索性就省略没讲,她实在担心对柳三变的打击太大。
三
人们在阅读本书时往往只见到宋代歌女光鲜亮丽的一面,因为这是围绕着柳七这样一个风流、善良、有人情味的才子展开的。
事实上,歌女身为贱籍,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她们的经历同历代下层女人一样,都有着凄惨、屈辱的另一面。心娘的故事就是个活生生的事例,她死得很悲惨。师师对柳三变讲的并不全面,有些她不知道,有些她有所隐瞒。
就是在柳三变参加贡举的那一届,他听从了大宦官阎文应的劝告,再次前去应试。就在他离开杭城匆匆赶回东京去撞大运的时候,天下举子已经纷纷云集京城。
大批文人墨客的到来,让因柳三变离别带来长时间萧条的歌楼,又渐次热闹起来。
这一晚,京城最驰名的歌楼“积翠楼”里,豪华宽敞的厅堂内正上演着一场疯狂的艳舞。歌舞结束,雨点般的钻戒、银两等物件纷纷抛到舞台上。
担任主演的心娘心情并不显得激动,她已司空见惯。她谢过各位看客,便躲开拥上来的人群,径直走到最后面站着的一位书生。
书生见心娘向自己走来,惶惑得不知所措,以为心娘看到自己没有投缠头,是前来向他索要的,表情极其尴尬。
他拍打拍打身上,忍痛从兜囊中掏出一块散碎银子,约摸半两来重,握在手里等心娘来取。
几个看客见了都笑了,这样的歌楼,这样精彩的歌舞,还没见过这样施舍的主,寒酸不堪。一看就是个穷酸书生,上这儿来偷偷过过眼瘾的。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书生满脸通红地道:“在下一介寒儒,身上只有这些了,姑娘千万莫要生在下的气。在下来京城参加贡举,因慕姑娘芳名,斗胆前来一睹姑娘芳容,这就告退,这就告退。”说完抽身就走。
心娘却大大方方接过银子,脸上露出今晚的第一丝微笑,“公子既然是赶考的举子,应该没有什么急事,不妨多待会儿。姑娘我不在意你给的多少,如你所说,你若是看得起我,等我再跳两场舞,下半夜我就单独陪陪你。”
心娘的话让书生喜出望外,心呯呯地跳动,又有点儿不敢相信地道:“姑娘此话当真?不是嫌我这点儿银子,拿我取笑吧?”旁观之人也多是这样认为,有人甚至催那书生,“还不快走,别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不料心娘却态度诚恳地再次邀请道:“公子如不嫌弃,跟我到那边贵宾席上去坐。”
书生和众人这才知道心娘说的是真心话。书生那细密的心思很快理清了思路,心中暗喜,今晚没有白来,这场艳遇搞不好让我这半年吃穿不愁,还能享尽人间乐事,这个机会不容错过。想了想来了个欲擒故纵,推辞道:“在下一贫如洗,本不该来此销金窟里。今晚得见芳容,惊为天人,心愿已了,不敢得陇望蜀。方才姑娘的邀请虽是出自真心,只是让我无地自容。我只是一个赴京赶考的举子,至于考不考得上还得两说,我也没那绝对把握。如果天佑我金榜得中,一定不忘姑娘大恩大德,到时再来看你。”
旁人开始还在看这书生笑话,此时见他竟然被这人人喜爱的舞娘瞧上,一个个嫉妒得眼里冒火。
可再细看,虽然这个书生穷的身无分文,却是英姿洒脱,一脸周正、英俊模样,说话又很得体。又是个举子,保不住几个月后就鱼跃龙门、金榜题名,便都收起轻视之心。有客人就喊:“小子,你艳福不浅,就别吃不吃的老端着啦,快跟姑娘走吧!”
在众人的哄闹声中,书生顺水推舟,跟着心娘到了贵宾席。
这一晚,书生享尽齐天之福。这才知人生还有如此美妙之事,内心发狠一定要金榜题名,才能有人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傍天亮时,书生这才简略的向心娘讲了自己的人生经历。他是湖北襄阳人氏,名叫杨恭德,年龄不到三十。他来京城借口是来参加贡举,实际是为逃婚。他不满父母指定的婚姻,听说那女子丑陋不堪,又很霸道,只是父母贪图丰厚的陪嫁。
心娘听了心中一动,她早有脱籍从良的愿望,钱也挣得很多了,房子也有了。细想之下,只是身边少了个如意郎君。趁着年轻找个可心人嫁出去,好有个归宿。于是便在姓杨的身上下足了功夫,不论吃穿住行,请客送礼,杨恭德的一切花销都是心娘为他包办。
杨恭德简直成了积翠楼的娇客,人们都知道他和心娘相亲相爱,只等考试完毕,不管中与不中,两人就要成就婚姻。
就在心娘对他一往情深,被他的花言巧语、甜言蜜语灌得晕晕乎乎的时候,杨恭德的真面目开始显露出来,他拿着心娘给他的钱财,不停地出入歌楼酒肆挥霍享乐。
直到有一天,心娘竟然找到师师,同行们才知道这表面的幸福和谐后面是多么的肮脏龌龊。一见面,心娘取出二百两银子放在桌上,她嗫嗫嚅嚅地道:“师师姐,妹妹我有个不情之请,实在张不开口。”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心娘羞臊得垂下头去。
师师笑道:“咱们姐们儿之间无话不谈,有什么话抹不开的?”
心娘鼓足勇气道:“是这么件事,有个人他想请你陪他一夜。”
师师不禁笑出声:“我当是什么为难之事呢,我们都是干这行的,只有喜欢不喜欢,没有不愿意的。再不喜欢,客人的要求也得尽量满足。何况又是你来求我,我答应了,那客人叫什么,是干嘛的?”
心娘的声音更加低微,师师几乎听不清,“他还有个更没法说的条件呐,他要你和我两人一起陪他。”
师师脸色现出不豫,对心娘道:“要说两个三个一起陪一个客人的事我们也都做过,可那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和一个不知情不知底的客人不能这么干。难道你都应下了,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是,是,”心娘结结巴巴地勉强说出那人的名字,“就是那个杨恭德。”
“啊?”师师脸色大变,“你和他不是早已谈婚论嫁了吗?你怎么还帮他干这个?”
“姐,求你了,帮帮我。这不是第一次了,你要不答应,我又该挨打了。”说着下意识地抚摸着两臂。
原来,杨恭德见心娘实心实意地想嫁给自己,他的身价立马高了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看透了心娘的软弱可欺和急欲从良的心态。对心娘的态度由唯唯诺诺变得趾高气扬,有时甚至连打带骂,而心娘丝毫不敢反抗。杨恭德一会儿花言巧语哄得心娘高兴,一会儿又横眉立目大打出手,把个软弱的心娘完全攥在手心里。
更为不耻的是,两个情浓之时,杨恭德甜言蜜语求着心娘,“碰到你这大美人,我应该心满意足了,可是哪个男人不花心呢,大丈夫三妻六妾,那是以后的事。眼下呢,汴京城这样繁华热闹,美女如云,求你帮我找几个名伎玩一玩,我真想阅尽汴京春色,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心娘没成想他提出这样一个无理要求,几次拒绝,架不住他软磨硬泡,威胁断绝来往。心娘哭着对师师道:“我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到其他歌楼找了几次,没敢在咱们这儿,怕你们笑话。可是他得寸进尺,这不非要让我找你来玩。”
师师一把抓过心娘胳膊,把衣袖往上一撸,只见心娘两臂上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抓挠殴打的痕迹,心娘哭着道:“我这身上更厉害,最近我都不敢去跳舞了。他看我不去挣钱,这才打的少了点。”
“哎,我说妹子呀,赶快跟他一刀两断算了,咱们又不欠他的。这种人性的人,你跟着他,一辈子都得受罪。幸亏发现的早,这人简直是人面兽心,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姐,说起容易,这些日子,我一多半的积蓄都花在他身上了,我的心也都扑到他一个人身上了。他有才有貌,又没婚娶,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呀。虽然他身上有不少毛病,可哪个男人不这样啊。师师姐,我离不开他呀,我真爱他呀!”
师师长叹一声:“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这么迁就纵容他,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真要有那么一天,那也是命,我认了。”
看着心娘的可怜像,师师无奈地道:“这样吧,这种人我想起来就不舒服。也不能让妹妹你为难,让香香去应付一下吧,我去跟她说。就她那两下子,姓杨的肯定吃不消,过后怎么也得老实几天。”
第二天中午,赵香香一见到师师就大叫大嚷:“这他娘的姓杨的纯粹是个畜生,一边和我玩,一边师师姐、师师妹的乱叫,把我当成你了。这还不说,看他文质彬彬的,竟然是个变态,你看我这身上左一道右一道让他挠的掐的。我也没让他得好,三五天内他连女人边都不敢沾。这心娘也瞎了心了,找了这么个玩意儿,又搭人又贴钱,还一心一意地就想嫁给他。真嫁给他,这后半辈子得不到好。”
香香恶狠狠地说着骂着,听得师师身上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