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第三十六章
作品名称:风萧萧 作者:渭水 发布时间:2021-08-21 08:58:50 字数:3100
第三十五章
朱效庆虽然没有担任新光轴承厂的任何领导职务,但在一定程度上掌控着新光轴承厂的命脉。厂里的所有产品几乎全是通过他的手对外销售的。朱效庆的办法是先送货后收钱,只要把货送出去就能把钱收进来。当然,送货容易收钱难。钱不可能一次性收回,总得跑几次十几次甚至几十次。有时是客户没钱付,但有的时候是有钱不付。这就要你不厌其烦,任劳任怨,一次接一次地讨要。有时,你还得给管理人员行贿,他得到一定的好处才愿意给你付钱,这种情况厂领导也清楚,所以他更有空子可钻。常常出现这种情况:产品已经送出去很长时间了,钱却收不回来,资金没法周转,生产不能正常运转。面对这种情况,领导着急,但他们也知道老朱的难处,不好催他。即使催,老朱也有正当的理由回答:“你急我也急,可我去了多少次了,人家不给我有啥办法?”
其实,有的客户已经把钱付了,他不给厂里交,而是转移到自己账上去了。时间一长,领导也搞不清楚,产品究竟送出去多少,按价收回多少,还欠多少。改革开放之初,市场经济在中国大陆刚刚运行,各种配套的法律制度还没有建立,使唯利是图者钻了空子发了横财,朱效庆就是其中之一。厂里受亏损,朱效庆得利。由此,老朱的腰包越来越鼓,胃口越来越大。
月娥守在家里,对老朱在外的情况一无所知。老朱经常出差,她以为是给厂里办正经事,谁知老朱在外边吃喝嫖赌,为所欲为。
这天,老朱在咸阳黄河饭店宴请一个客户,两人都喝得有点醉,老朱脸红堂堂的,送走客户后,自己乘面的向西,到了他在咸阳常驻的迎滨旅店。一进门,便有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迎上来,笑盈盈地招呼:“啊,朱总到了,快快迎接!”话音刚落,便另有一个女侍者跑上前来,娇滴滴地说:“朱总,好久没见你来了。”说着,一把拉住老朱的手,就往客房引。
老朱进了他常住的包间,左右环视了一下,问:“我走后这里没有住过人么?”
侍者小金说:“没有。你的包间,谁敢住?”说完出去了。
老朱将黑色皮挎包挂在衣架上,脱掉呢子外套,躺在软椅里。这时,小金将茶泡好端进来了,放在茶几上,替老朱斟了一杯,递在手里。小金的一举一动,老朱都看在眼里。小金个儿不高,脸圆圆的,一头青丝束在脑后,走路脚步轻巧,姿态迷人。老朱动了情,说:“小金,今晚谁陪我呀?”小金低头一笑,拧身走了。老朱一个人坐在房子里,寂寥无助,便打开电视,调到戏剧频道,正好是他所喜爱的豫剧《打金枝》,就百无聊奈地看起来。
十点一刻,有人敲门,老朱喊:“请进。”
门开了,进来的还是小金。白天穿的工作服脱去了,换了一身漂亮的粉红色便装,看起来腰细腿长,灯光下更显得窈窕。她走上前来,细语绵绵的问:“朱总还用茶吗?”
老朱对着她的脸说:“不用了,喝多了晚上睡不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小金也会意地笑着。老朱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拉过小金,揽在怀里,在粉红的脸上亲了一下,小声问:“想不想我?”小金只是笑。
老朱又问:“洗澡了没?”
“洗了。”小金有点害羞,脸更红了。
老朱把小金抱在床上,说:“脱衣服。自己脱。”
小金迟疑了一下,便开始解扣,脱得只剩下内衣内裤,老朱说:“脱光。”
小金脱光了衣服,像条金鱼似的赤条条摆在床上,任老朱观赏。
老朱一边看一边用手摸,从脸抚摸到脖子……
“哎吆——”小金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
老朱不顾一切地爬上去,把小金压在身子底下……两个异性不顾命地互相吸引,互相碰撞,互相撕摩,极力从对方吸取“性”的汁液,直到把对方榨干,然后死去……
当两人又活过来的时候,仿佛做了一场噩梦,现实情景在他们面前变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身在何方……
天快亮的时候,小金坐起来,穿衣服,顺便捏了捏老朱的口袋,问:“你带了多少钱?”
老朱光着身子,从衣袋里拿出一沓一百元面值的人民币,数了五张给小金,说:“我这次要办一件大事,得花钱。下次来多给你一些。别嫌少。”
小金穿好衣服,钱往口袋里一塞,一声不吭地走了。老朱恍恍惚惚又进入梦乡……
第三十六章
老朱一直睡到中午,才睁开惺忪的眼睛,左右一瞧,不见小金,外面的光线透过暗红色的窗帘照进房间,使室内的摆设蒙上了一层隐隐约约神秘的色彩,让睡梦初醒的人感觉仍在梦中一般。他回忆着昨天夜里和小金做爱的感觉,心里说:“这妞儿真叫人割舍不下,要不是今天有事,宁可在这儿再住一个晚上。”
他决定今天要回一趟老家。
自从和菊芳离婚以后,效庆就很少回家,即使间或回去一次,也不敢正大光明,常是天黑进门,天不亮走人。乡亲们看见他很少搭理,认为他不够人。他自己的房院已经不是他的了,每次回家,他都远远地绕过去,一眼也不看,只是悄悄地走进老院,那里有他的母亲(他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了)。他还算有点良心,忘不了母亲的养育之恩。再之,他和月娥结婚多年了,月娥一直不生育。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将感情由妻子转移到儿子身上。菊芳早已不是他的妻子了,但应全和应保却是他亲生的两个儿子。使他惭愧的是儿子从小不知道谁是他们真正的父亲,他也不知道儿子是怎么长大的,他的心思不知用到哪儿去了。儿子现在长大了,因为从小没人关照,兄弟两个都没念成书,一个小学毕业,一个初中毕业,眼看已到成家的年龄了,他不管再让谁管?好在他已经挣了许多钱,把这些钱用在儿子身上,也值得,就算他尽了做父亲的义务。四年前他让大儿子应全自费上了一个技工学校,毕业后他又花了十多万元给儿子办了个机动车辆修理部,算把应全交代了。还有应保,他想让他参军,可是连续两年都没验上。后来有人告诉他,是他没花钱,现在参军也得走后门。今年的征兵令已经下达了,各地轰轰烈烈开始报名应征,县城的一个朋友给他打了电话,叫他回去,给武装部长送个情,为这他得回去一趟——这就是他所谓的大事。
他拉开窗帘,东边的窗户已经照不见太阳,一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糟了,睡过头了!”他连忙翻起身,穿衣解手洗脸梳头刮胡须抹油,然后出去到外边饭摊吃了一碗炒面,给旅店一个招呼也不打就上路了。
乘咸阳发往周至县的班车,傍晚赶到周至县城,去找他的朋友夏庄。夏庄是县计划生育委员会的干部,和朱效庆是同学。五年前,武装部长吴斌因弟弟吴刚超生受处罚走过夏庄的关节,他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从此互有交情。现在又到他穿针引线的时候了。
晚饭吃过,效庆、夏庄二人步行来到周至县武装部,因提前打过电话,吴斌在家等候。两人进门,吴斌起身让座,两人坐定后,夏庄介绍说:“这位是我的老同学,现在人家是大款,可我还是个穷职工。”吴斌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到底谁要他办事。
坐着品了一会儿茶,说了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夏庄上卫生间,效庆乘机从包里抽出两万元放在茶几抽屉里,钱下边压一个条子,上写:“朱应保”。
夏庄从卫生间出来,又坐着抽了支烟,二人就起身告辞了。
以后十多天,老朱一直住在县城招待所等候结果。
一天早饭后,夏庄忽然给他打电话,说应保录取了。他连忙跑到武装部去看录取名单,果然是真。他高兴得拍起手来,喊叫说:“好了好了!”他立即乘车赶回朱家坝,向家人报喜。
这次进村,他昂头挺胸,大摇大摆,只是仍然太没有人搭理他,有的远远看见就避了;有的贸然撞见,也只是“哼哈”一声,或者说“你来了”便擦肩而过。
为庆贺儿子入伍,老朱专门在家里摆设筵席,招待亲朋四友,但村上去的人却仍然很少。
送儿子入伍后,老朱才返回陆云,将剩余的三万元交给厂里财务科,然后向厂长汇报,说他经历千辛万苦,磨破嘴皮,才要回三万元。这工作现在不好干,要是有人能代替,他愿辞了。
厂长进退为难,按老朱最近的表现,真想把他辞了。但辞了之后,再没有合适的人选,况且,售出去的许多产品钱没有收回来,账都在老朱手里。要是他一走,那些钱就更不好要了,所以,还得把他像饭碗一样端着。
交代过公事,老朱一身疲惫,无精打采地朝家中走去。
快到家门口时,才想起月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