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天堑通途腾彩虹 2

　　话说大家见到专家老江一反常态高兴地跑了常调子，都以为精神有了问题。专家闻之将知见不正的臭白了一顿。一个小蛮子咧咧嘴要说什么，专家说：“娘了个X样里，少给老子添乱吆！”话刚落音，咋听“咚咚咚”的声音自远而近，说大家：“支起耳朵，听！来了不是？”众人齐目瞧观，见得一排能有六七辆胶轮拖拉机，冒着黑烟，突突突着向工地而来。尖尖的石头子儿时不时从车斗里掉了路面上，专家可惜了的跟到后面不停地弯着腰儿捡，民工们提着小桶也跟着拾。有的说：“这石头子儿一定是用手捏碎的容易，一点儿也不心痛的！”司机也是上了岁数的，听着暗想：“这些娃儿们说个话儿真的气人的！”说：“娃儿们的手是铁打的，捏个石块子试试看！我们队里社员得知修焦枝铁路要用石子儿，就拉着架子车，沟沟溜溜找鹅卵石，用钉锤一枚枚地敲，震得手臂痛胳臂酸麻，不分昼夜，砸出了一车车的石子儿，你们以为吃灯草灰呀？”专家说：“老哥子，别给娃娃们一个样，‘嘴上没毛，说话没牢！’革命大局为重，担待些吧！”司机说：“玩笑，玩笑儿的！”在专家的手势里，一车车的石子儿卸到了铁皮的附近，好似几座小山包的样儿。专家急火火地提着半桶桑叶茶，让司机们解渴。然而人家早就坐到驾驶室里，打着了火儿，探出身子摇摇手说着：“不渴！”又补句，“石子儿若不宽裕，我们再送！”就“突突”着一路黑烟离开了人们的视线。大家兴高采烈，争着忙起来。
　　专家站在铁板一旁看着大家加工水泥石子搅拌的工序，说：“5：5！”大峰扭球别帮①道：“脱裤子放屁，麻烦不？干脆说个‘对半’多好！”专家斜他一眼，就叫大峰跟着到库房取出了几十双深腰胶鞋，点了人名字，各持棍棒铁锤，坐着大铁箱，被吊到半空里缓缓下到桥墩的钢筋笼子里做着捣砸的工序。
　　一节笼子足足一丈长，水泥石子按着比例加水，几个工人拿着铁锹、钉耙反复翻腾，掺和均匀，和到专家拿着仪器测量合格完了事儿，装到大铁斗子里。拖拉机开动马力，拉着牵引的钢绳，铁架上的滑轮叽叽哇哇飞转，满载水泥石子的铁箱子稳稳当当下到桥墩里。一铁箱子能到一米半厚。木棍铁棒急遽地飞舞起来，“嘭嘭嘭”的响声，震得铁笼子乱晃。直到捣得十分坚实，几十双大脚带着呼呼的响声跺得水泥石子一丝儿不会下陷就够格儿了。第二箱子又来了，在如此的工序里顺利地完成了第一节桥墩的铸造。大铁箱就将电焊机和电焊师傅送了上来。
　　大力瞪大眼睛一瞧，电焊工不是别人，竟然是茂林！暗想：“真人不露相啊！武术轻功厉害得无人能比，原来还精通焊工的！”说，“茂林，藏得挺严，就没露过电焊工的，如今方露出了冰山一角，你说你还会多少技艺？”茂林笑笑不吭声。不多时第二节钢筋笼子呼呼隆隆地上来了。众人拿手解着固定笼子的钢丝，抖擞一阵效果不大。茂林说：“一个个的草包，看我的！”大峰说：“杀鸡焉用牛刀！不劳师父尊手的。”说着，就“嗖嗖嗖”地动了手，似乎没用啥劲儿的那钢丝瞬间自动脱落了，博得人们阵阵喝彩。茂林微微一笑，操起通着胶皮导线的钳子夹了焊条，在一块铁板上“当当当”捣了几下，瞬间射出了灿烂夺睛的火花。刺得人们闭着眼睛，连连罗唣：“牛，牛，这师傅肯定是火神爷下凡的！”电焊师把上下对接严实的钢筋笼子，反复在接口处焊接许多遍，一个个坚硬的铁疙瘩，将接口牢固地焊接成了一体，不次于完整的钢筋密度。焊接完毕，电焊机下去了，茂林却不下去了，然而他没穿高筒胶靴。一双高腰胶鞋随着铁斗子上来了。茂林带着布鞋穿了进去，说声“舒服”，跟着大伙儿忙乎开了。整座桥墩正是如此的经过铸造起来的……
　　薛华看着红旗翻飞，哨声阵阵，心里又高兴又纳闷，说老王：“哥哥，大力啥时候能下来见我呀？”王连长说：“走，见见头头说说，叫弟弟下来就是了。”
　　老王只是听说专家是桥梁工程的总领导，叫江大超，就是没见过面，就到了和水泥石子的工人跟前打听。人们都在专心干活儿，没人答话。薛华急了，大着嗓门问：“这里领导呢？”听到银铃般的声音，众人停着了活儿，支棱棱的眼睛注视着薛华，心里同感：“这是哪儿的美人儿找领导搞‘莫斯’的？”
　　大虎子也在搅拌班里干活儿，扭头见是九连的连长来了，说：“王连长，你不当连长上天了！流窜到广寒宫里偷来了嫦娥修桥来了！”王连长一听想这货子离了九连就学狂了，皮渣！说：“皮渣货！你是不想回九连了？这是你姑姑。”其实，大虎子在家喊老王表伯的，称薛华表姑一点儿也不为过的。大虎子仔细瞧了一会子“嫦娥”，惊喜道：“我以为真的是月宫嫦娥的，原来是薛华妹妹，表伯如何叫我喊姑姑呢？”老王说：“薛华已经是我弟弟的未来媳妇，你提前喊声姑姑能亏死你！”大虎说：“不亏不亏，姑姑好！”
　　薛华显得不好意思，登时一片红晕笼罩着脸儿好似一朵花儿似的，含羞默默无语了。
　　人们齐目注视着薛华更加美丽的面容。看得薛华来了胆子，猛然仰起头大声说：“我就是大力的媳妇，大虎我是你一辈子的姑姑！”大虎听着乐得滋滋地笑声如痴了。
　　专家一旁听得真切，注视薛华一会子，暗暗赞叹：“不想河南的女子，竟然美貌无比，国色天香！”唱一句：“牡丹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说，“大力的媳妇，好样儿的！”接着，掂着广播筒子对着桥墩吼狼似的喊：“喂——桥墩上拿红旗的货子听仔细了，你的老婆找你来了，坏坏地下来！她想死你了！坏坏地，坏坏地，不得有误！”薛华说：“老蛮子怎么喊的？坏坏地！谁坏坏的？”老王说：“别计较，湖北人就这个口巴。”
　　大力桥墩里听得清楚，心想：“薛华，我虽然想你，可在大忙里来个作甚？这里又没女工，你叫我咋办啊？怎的安插呀？真是的扰人心魂的！”茂林见大力犹豫不决的劲儿，说：“球形道子，老婆千行百里来了你也不热情？冷血动物！我翘了把你推下去算了！”大力说：“你不要我活了？”茂林说：“不热爱女人的男人活着白活！”
　　大铁箱子吱吱哇哇地上来了，卸过货，大力扮个鬼脸儿，朝着茂林一笑，随着下去了。见到朝思暮想的薛华，心里激动万分，假如此时是两个人的世界，亲热得就无法形容了。他抑制着内心的喜悦，装得沉着而冷静。眼前仿佛仍是那个小姑娘曾受歹徒欺负的一幕犹在眼前，好像胸中的义愤填膺还没有发泄似的，眉宇间拧个大疙瘩。薛华见心爱的人儿这付阴云笼罩的表情，便胡乱揣测起来了，莫非大力哥转移了爱情的目标，另有所图了？不然见我为何如此不高兴的？你知道不知道俺一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姑娘家一步一步地走来的，为了你我啥也不怕了，豁了出来！大力哥哥你若是遇到了比我好的姑娘嫌弃了我，我依然毫无怨言，为你随喜的！薛华想到老家里，二人曾经甜甜蜜蜜的情景如在眼前，很快否定自己的胡思乱想。大力哥啊，沉重的体力活儿一定累得你身子骨不舒服了，见到知己你当然一览无余地表现出来了。问：“力哥哥，你有病了吗？咱不怕，妹妹来就是替你干活的。焦枝铁路我也贡献一份力量！”大力听着心爱的话儿，满脸顿时阳光灿烂，情不自禁地走上去，伸开了双臂。见到了哥哥的表情和大家笑脸，还有专家古怪的神色，就显得害羞得收敛了。可是薛华的心潮澎湃，爱火炽燃，不顾许多的眼睛的含义，情不自禁一下子扑到大力的怀里，深深嗅着男子汉的酸咸汗味好像比蜜还甜，她知道分明是焦枝铁路的味道，包含着无私的革命奉献的精神，学习的旁样。大力嗅到薛华秀发浓浓雪花膏的味道，拍着她的肩膀说：“妹妹，人们笑咱俩的！”薛华放开了大力，转过来绯红绯红的脸儿，说大家：“笑笑，就是让你们开心的！太阳大公无私地作证：我爱大力，更爱国家的革命事业！”
　　大力见哥哥还在一旁一脸是非莫测的笑意，想哥哥好歹是就连的领导，真的没有了时间观念了？说：“哥哥你快些回吧，九连工地沸腾了！”老王才知道，出来快半天了，总算牵顺了二人的红线，说声：“专家多有担待！”匆匆离去了。
　　大家眼见得大力和自己心爱的姑娘的爱情，绝对不是平常的爱情，包含着一种“忘我”和“奉献”。由此可见，革命不分阶级，不分男女和贫穷富贵，只要有舍己为人、大公无私和奉献人生的精神，都是伟大的人！
　　大力说：“妹妹来是好事儿的。可是这里没有女工，真的不方便，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薛华一听好似头顶焦雷一震，心里一阵痛庝，眼圈红了，情不自禁簌簌掉下了两行泪珠儿。想着啥也不顾地来见你，就说两句话儿就要打发我走，吃灯草灰了？！死哥哥气死妹妹了，泪眼洒洒望着一圈人，不由得哭出声了，拍着大力的胸膛，说：“自私自私，你不是男子汉！！”大力真的难为情了，喃喃地说：“我、我、我……真的没法了！妹妹你能理解哥哥的心事吗？”此时，专家看着这俩涉世不深的情人，嘴一咧道：“没事儿，没事儿，我老婆也在工地住着的……”大力没等老蛮子说完，道：“你是有身份的专家，我能给你比呀？”
　　蛮子说：“你这孩子不通情理！专家怎么了？难道就没七情六欲吗？叫你媳妇子和我老婆住在一起好了！”薛华闻此，满脸乌云顿时消散，破涕为笑，合掌恭敬道：“那就谢谢这位蛮子叔叔了！”大力心情轻松不少。
　　大虎走过来给大力耳语一阵，谁也不知能给大力说个什么的。只见大力冷笑一声，一脚把大虎踹了个嘴啃地，好久站不起来。好久大虎挣扎着爬了起来，捂着屁股，说：“你还是共产党员哩，毫无阶级感情？！”大力说：“把你刚才的话给大家重复一遍！”大虎说：“重复啥？我就说了老蛮子腰骚，好打野！怕你媳妇暗地里给拾掇了！真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亏大发了！”专家听了不恼火说大虎：“这老弟有些知人之明，有的人确实好那一口。可咱都是姐弟兄弟姊妹，打什么野的！团里有个宣传队，里面大部分是女同志，我媳妇和团长有亲戚，表哥的称谓，领去说说这位妹妹去那里住好了。”大力、薛华一叠连声：“谢谢谢谢！”就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的高兴。
　　大铁斗子吱吱哇哇地下来了，大家好是又忙碌了一阵。在这样单调的机械律韵里，不几天，一座崭新的数十丈巨大桥墩耸立在大地的历史篇章里闪闪放光。剩下了五座桥墩，因地势的便利节省了许多麻烦，紧锣密鼓地进行工程的建设。后来如何，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