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风雪茫茫缉凶狂 1
作品名称:焦枝铁路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1-07-28 20:13:22 字数:3693
风雪抽打着午夜,九个连队的头头们集合一处,警惕之心提到嗓门上,掂着棍棒,咯吱咯吱踏着焦枝路基巡查全长十五公里的路段。八连连长嘘着手说:“领导真会搞笑,听到模棱两可的‘台湾反攻大陆’的消息,就‘八公山上,草木皆兵’了!蒙天盖地白愣子的凄冷,冻掉个头发梢子的,别说特务了,就是再想搞破坏的,给他十万美元他也不来的!”
王连长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清说的啥。彭正说:“连长怎么嘴不关风了?”连长不吭气了。彭正一转脸,心里扑腾开了,老王他仰摆四叉倒在雪窝里,张嘴大口大口喘气。他因年纪,受寒过重,导致了心阳式微,口唇发紫,四肢不灵活,胸中闷痛突发了休克了。彭正吓得手足无措,抱起老王连连呼喊:“王大力,王大力,你可不能‘大业未竟身先死,黄泉路上多一人’啊!”
幸好一连的连长懂得医学,熟悉针灸,说彭正:“你千万别动患者!”疾跑过来拿手掐患者的人中、十宣、百会、内关。倒腾一阵子,渐渐有些好转,说:“要是有烧酒就好了!快去代销点买瓶‘赊店曲’去!撵跑寒气就好了。”八连连长说:“远水赶不上近渴!”急从腰里掏出了多半瓶红色的药酒。因八连连长有个老寒胃,到冬天好胃痛,就泡了干姜肉桂酒随身带着犯了喝,不想这时派上了用场。
一股脑儿将药酒倒进了老王的肚里,不多时一层冷汗从脑门呼呼地冒了出来。老王苏醒了说自己:“不知怎的了,睡了一觉做个梦,梦见火红的太阳从我心里冉冉升起,直觉一阵火热,就醒了过来!”跳起来又说,“身上可轻巧了!”话刚落音,忽然听见传来了铁锤敲击的声音。这三更夜半的什么做妖精的?雪光的反射,发现前面半里之遥有几个黑影在跳晃,那叮叮当当的响声就是从那儿传来的。老王厉声道:“特务!破坏路基的!”大家挥舞着棍棒,胜似离弦之箭,朝黑影扑了过去。黑影发觉了自己的行踪败露,才知道铁路工人的警惕性毫不松懈,争相逃窜。
到底彭正当过兵,机动灵活,大喊:“站着!不然开枪了!”连长说:“开什么枪?谁腰里有枪?”话犹未了,突然“呯”的一声枪响,“啾”一颗尖利子弹擦着彭正的左耳呼啸而过。彭正心里嘭嘭跳动,万万没有料到敌特分子手有凶器!说:“大家小心,匍匐追击,一定不让敌人逃跑!”
匍匐,在电影战斗片子都见过真正的动作。都爬下身子匍匐“追击”。彭正说:“快起来!所谓匍匐,不是侦查匍匐而是战斗匍匐,就是跳跃和弯腰结合,以最快的速度追击敌人!记着提着气儿,左拐右抹,蛇形前进,敌人子弹就失灵了!”大家学着彭正的动作飞速追敌。
这几个亡命之徒不是直接从台湾来的特务,竟然是内地的伏牛山区几个意志薄弱、不务正业、二流子的“红色苗子”没有立场,经不起邪恶的诱惑,经常背着人偷听敌台,给敌方取得联系,获得一定的好处,就更加张狂了。每到深夜,就用长铁丝挂到军事秘密电线上窃取军事秘密对外出卖。随着全民革命意识提高,军事电线昼夜有民兵把守,就没有作案的机会。几个坏蛋得知了“备战备荒焦枝铁路”的修建,透露给敌方。主子高兴极了,提供了潜伏的地下联络站,组织了乌合之众,给头目配备了电台,手枪,下达绝对命令,千方百计疯狂地对焦枝铁路进行破坏。
真的是不自量力,蚍蜉撼树,妄图阻挡历史前进的滚滚铁轮!真是白日做梦!也是苦心积虑天良丧尽地选择恶劣天气,企图祸害人类的和平大业,结果阴谋破产,不能得逞。他们窝了一肚子火,骂老天没眼,不能保佑成全历史性的“功德无量的好事儿”为首的特务头子,像一头疯狗,边窜边搂着扳机向后连连射击。妄图制造血腥惨案,阴谋得逞。岂非镜花水月?
子弹呼啸飞来,在人们左拐右抹动作不断变化里,起不到任何的杀伤作用。被追的距离更加缩短,纷纷扔掉了作案的家伙,死里蹽。枪声骤然没了,扳机“哒哒哒”地频频撸着,弹道里啥也没有了。枪没了子弹如同破铁一块。“站着,站着!”民兵们大声喊道,“缴枪不杀!”“呼”地一柄手枪飞了过来,歹徒们蹽得更猛!
左边是伏牛山的支脉,群峰巍峨,白雪皑皑,歹徒们不顾死活往山里窜去。大雪封闭了沟壑,没路里急中无知昏头昏脑胡乱逃亡,一个个坠落深沟里垂死挣扎。结果三个敌特分子成了瓮中之鳖,给领导们捉了个正着。拧胳膊的,扇耳光的,脚踢棍打的,歹徒连连叫苦。有个高个子求道:“你们的纪律不是‘不能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吗?干吗这样对待我们?”
彭正踢了那货一脚说:“你妈的还鼓舌如簧的?谁叫你们破坏焦枝路基的?来干缺德的事儿,皮给你们剥剥也不亏!”接着又一耳巴子扇得脸都肿了。大家来到作案之处,发现了铁锤和钢钎、高级TNT炸药和电雷管在炮眼里安排妥当,千钧一发!若果晚了一步发现,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八连的连长说:“大家受些辛苦,顺便把这几个千刀万剐的坏家伙送到团部去,给公安局枪毙了完事儿!”说着,将他们在棍子击打里往团部押去。
突然,其中有个瘦高个,穿着浅红色的棉大褂,一脸雀斑,披鬙着头发,一下子跪在九连连长面前,雪埋着了膝盖,头扎在雪窝里磕着头说:“王伯呀,这事不怨我,是他们勾引的。我知道错了,知错必改!您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没活够的。我会‘为人民立新功’的!”
老王惊了一吓,想这是哪里的鬼?怎的认知我来了?细细瞧着,越瞧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蹲下身子端着那人的脸,几乎眼睛贴了上去,一下子火冒万丈,抡开木刀一般的手掌,“噼里巴拉噼里巴拉,巴拉噼里巴拉噼里……”直到把手累得生痛住了,刀条脸儿变成了青一块紫一块发面馍似的,嘴角淌着血变成冰条。
老王眼里燃烧着怒火,吓得对方垂下头不敢直视。老王说:“你这鸽子窝的斑鸠,老家里还不够你坏的?还来焦枝铁路坏着搞破坏,活到头了!彭正,你认识这小子不!”彭正说:“别说,猛一看真的不认得!你给他耳巴子好一顿扇,才晓得是你们村的小五头子,不防他这个伙子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想不到好好个贫下中农后代忘了根本,蜕化变质成了敌特分子!可别说‘金字招牌了’,坏了连烂铁也不如了!”至于小五头子冒着狂风大雪跑到这里从事破坏活动,这里面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路数,也称得上南阳地区的坏得出奇的特殊人物。
原来自从小五头调戏薛华不果,反被蹲了拘留,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得管拘留的动了怜悯,给领导将好话拉去一骡车,就给提前释放了。是规规矩矩了几天,见了薛华害怕得要命,一丝儿非分之想断不敢生了。但是依旧凭着自己的“金字招牌”——那干萝卜头子似的脑袋冒出了新的歪点子。
村北小庄,孟婆婆,六十多岁,高成分,身板挺直不高不低。兰花花斜对襟布衫,黑色下衣,头发乌黑盘在后脑勺。瓜子形的脸庞,水红色的面容,柳叶眉毛,依然浓黑,一双美丽的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成了招风的焦点,微凹的鼻梁,自来笑的小嘴成了人们对她好感的标志。所以在火红的年代也没遭到刺激。丈夫姓曹,不少的人们尊她曹婶或曹姐。丈夫因大热天冲冷水不慎得了偏瘫,不几年走了。
这个五头子一心要打破“兔子不吃窝边草”传统规律,打起了曹姐的主意。那年头家家户户磨面排号拉驴套磨。五头子留着心摸准了曹姐磨面的时间。起个大早竟然到磨坊里猝不及防弄倒了曹姐,捂着嘴巴,非礼了人家。曹姐是个好女人,怕扬叉出去丢脸,就吃个哑巴亏息事宁人了。
小五头子初次得趣儿更是如同吃了肥猪肉馋魂守舍了,非但不就此止步,更是欲火复炽,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踅摸人家孩子出门里就瞄瞄钻去弄趣儿。曹婶有智慧,佯装欣喜,赶忙闩了门,说小五:“小弟,且更衣武强势儿,姐我方便方便咱们深情鱼水!”小五头不知是计,寸丝不挂忙个不亦乐乎備趣已甚!正当得意忘形之时,隔院的骐大嫂持着擀面杖冲了进来,大骂小五:“你这个不知死活的骚兔子,敲死你剥剥喂狗!”小五才知道中计了,抓着裤头捂着私处夺门而逃。活似瘦马猴一窜一窜挺麻溜。骐大嫂挥舞擀杖撵,骂得更骚势。骐大嫂不识字粗二毛,好成分,三十多岁,一个女人却长个五大三粗的模样儿,脾气不好,爱打抱不平。和曹姐挺交心的,一听小五头子挺尸床上要弄那事,气愤地捋着擀面杖敲来。到底小五年轻麻利,逃功不俗,不然一身青包在所难免的。曹姐劝着了骐大嫂,大嫂骂了一声:“早晚非把这货劁了不可!”
小五见骐大嫂二般调没有追赶,穿上裤头顺着南沟溜回家了,躺在睡椅里,想着这一次比上一次丢人丢得更响,这个球扎村无法再呆了。忙弄了仁义儿瞧了会计开了探亲访友的介绍信,盖了大队的公章,腰里一揣,自我拾掇打扮一番出去撞运气去了。
腰里没啥盘缠,步行了几天,到了唐河地界,量也碰不到熟人,脸皮一刷,当起了乞丐。后来遇到湖北大悟一个青年,就和人家攀上了,云天雾地吹了起来,说自家父母都是大官,自己出来是微服私访的,假若遇到仁义君子,就能支持钱财干一番大事情的。
这青年叫邬海,二十多岁,高低和小五差不多,只是五官漂亮些罢了,来唐河走亲戚的,正值回家,也是涉世不深对初次见面的云山雾罩竟然信以为真,一路给小五买了车票,一直到了大悟下车。乌海以为小五不会骗人,就请到家里住了十多天,因为有证明信,可顺利的。湖北生产抓得紧,小海得上工不能陪着玩。小五就到附近山里转悠。突见山坳里碧云托起红光闪烁一片,阵阵花香袭人,走近一瞧,以为是个养花基地的。往里见有工人,忙一打听,原来是中药种植厂。这小五鬼点子真的不少,暗暗发喜,觉得自己真的时来运转该发财的最佳时机到了。欲知端的,且往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