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雄心辉煌千秋业 5

　　千旗猎猎映飞雪，万点银辉照寒夜。
　　几个连里的领导们冒着刺骨的严寒来到了造桥之处，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工地啊？好似那深山陡涧一般。戗茅潭遗址的左边不到半里，是深不可测的河谷，鸭河水库的泄洪荡涤着泥沙流经此处一刬往东注入白河流域曲曲弯弯汇入大海。在上百年的村史地图，显示了鸭河水库原来曾是谭庄大河的上游，发自太行山的大峡谷。现在谭庄大河依然有着当年暴雨山洪冲击的痕迹，这里正巧成为焦枝铁路的桥梁工程所经之地。
　　河岸的落差经过测量有百米之深，宽约千米之长。沟通铁路就得修建九个桥墩，才能“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施工的难度可想而知。焦枝会战的英雄真有智慧，在陡峭的河涯上，开出了梯田形两丈多宽的盘旋通道，工棚就在通道处坐落着，能有几十排。简单的铁架盖上绿色的帐篷就是工人们的宿舍。深深的河床已经给民工们凿开了迂曲河道，水库的泄洪就避开了这里绕了大半圈子远去了，方便了工程的进展。
　　根据测得来自九里山隐形的山脉，到这里能有六七十米的深度，必须挖到石层才能修造桥墩的基础。要想达到这样的深度，开开地表的一层就得一百五十丈方圆的口面，趁着斜坡下去，才能挖到坚硬的石层实现桥梁的梦想。一个台阶一个台阶错落有致深度开掘。工人们不用抬筐和箩头，因其漏水，不甚理想；而是指头粗的钢筋焊接成铁斗子，底部只要扭动铁卡子就能把一百多重的泥浆卸个干净。铁斗子的上边焊有铁攀，几个人抬着器具顺着台阶运到外边的空旷处。工人们穿的都是专家们免费发的鞋底都是胶钉的防滑鞋，很少有人跌跟头。周围都是人工堆成的小山似的土堆和凝固的泥浆。
　　地下温度高于地表，冻结不了土层和民工的意志，依然是干劲冲天！人们火热之心融化了风雪，驱走了严寒！“风凛凛不了恒心；天冷不了决心；地冻冻不了信心；大雪纷飞不着雄心！”凛冽的寒极中依然抖擞着“不怕苦不怕死”征服和改造自然的英雄气概，践行着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教导：“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四五台发电机昼夜不停地呐喊，呐喊着中华儿女“战天斗地，其乐无穷”的骨气。
　　原来，军部得知第四团九营的桥梁的修建，是极其艰巨的天然障碍，不是一般可以夺取捷报的，只有搬来强大的专业建设大桥的援军，才有提前完成任务的可能和胜利的希望。经研究，就请工程已经结束的兄弟省湖北焦柳段桥梁建设大队“先进帮后进，革命友谊深”，就把谭庄大桥的修建工程地理环境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深得对方支持。
　　为首的领导查看了焦枝地图，发现了目标所在，从省调来几辆大卡车，满载所需之物和二百多名架桥的英雄直接来到了工地，向穷山恶水发起了进攻。建起了工棚，栽起了好几溜子木杆，安装了电灯，千年险峻之处变成了灯火辉煌的夜花园，亮堂着历史的新篇章。
　　一切很快安排就绪了，由江大队长江大超担任建桥工程的总设计师和总指挥，亲自来到了第四团团部，问九营参加建桥的工人。起床号还没到时间，就来了。可见湖北蛮子对河南人很感兴趣的。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宽大的房间里，有个高大的煤炉连接着白羊铁做成的暖气管子直通外边的山墙角冒着淡白的烟，屋里暖烘烘的。工人们躺在海绵床上，早早醒了，想着建设大桥的专家快到了，做着提前迎接的准备。大家享受着煤炉子释放的暖气，十分舒服，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江大超是湖北广水镇人，年方四十六岁，一身劳动布工作服，不足五尺，团脸庞，黑苍苍的络腮胡子，卧蚕眉，大眼睛，蒜臼鼻子，嘴巴一圈也是毛。大学毕业，踊跃参军，当了七年的铁道兵，加入了共产党。复原之后，又到北京全国重点铁路学院深造，研究桥梁建设的学问，专家级别。在部队曾参加成昆铁路和青藏铁路的修建，亲自设计和修建大桥二十多座，荣获国家多次奖励。
　　也是他有想法，来得真早，当看见青年小伙子还在被窝里乐滋滋“贪图享受”的样子，不由得大发脾气，吵了一顿。民工们听不懂湖北人叽哩嘎啦说的什么，不以为然该说说，该笑笑。专家气急了，喊团长：“快把这批懒虫换掉！贪吃贪睡，没有上进，就这样子好修焦枝铁路？差老远了，更谈不上修建大桥了！”
　　团长急忙给专家解释：“你雅不悄地来，谁也不晓得你是桥梁专家的。这些年轻人都是各连挑选的精英干将。也是土方你追我赶冲锋陷阵，够累，又值各位专家没到，就放松了一回。他们都是贫下中农的后代，脑子盛的革命觉悟，山里的核桃满仁的！别说修铁路架桥了，就是上战场杀敌，都是英勇无比的！”
　　啥事儿都是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好了一切都好，否则再好也不好了。团长大声道：“九营的战士们快起床！专家请你们来了，还窝着！不想架桥了！”
　　大家听到了专家，呼呼啦啦跳下床，也不洗漱，乱喊：“专家好！”弄得专家装出个喜脸，依然说：“你们这批人修桥不合格，团长赶紧换一批能吃苦的来！”跟着头儿摇得拨浪鼓子一般。这样子，这些漂亮的小伙子登不了专家的大雅之堂了。
　　团长嗨嗨一笑，大声说：“九连的茂林，你代表大家给专家说说能不能去修桥！”茂林在厕所里方便，答应道：“我解手的，先叫大峰给专家说说吧。”大峰说声“谢谢茂林”就跑了出去，指着一个石磙说：“专家，你能扛动石磙不？”专家拿着普通话道：“我脑子能体力不能！”大峰无话，心说：“叫你开开眼界，请我们修桥！”杀杀裤腰带，“哈哈”两声，弯下腰，双手掐起腰粗的青石磙，轻轻地肩上扛起绕着专家跑了几圈，面不改色气不发喘，说，“专家，能修桥不？”专家翘起大拇指连赞“大力士”，说：“你这小伙子，过关了！”问，“别的人跟不上你吧？”
　　大峰说：“我们这一百多人差不多都比我强！就拿我们团长说，别看年纪大，一手提个一二百斤给玩的一样！”团长听着大峰开玩笑开出格了说：“你这个同志，开玩笑也不分场合？严肃点！”又对专家说，“四团九营的民工个个有力气，思想先进，革命觉悟高，有着修建桥梁的知识！”专家点头认可，命令：“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向工地出发！”恰巧起床号“嘟嘟啦嘟嘟啦”地响了，大家收拾被子，专家普通话说：“工地生活条件优越，什么都有！”天空阴了，一阵北风，飘起了纷纷扬扬雪花。大家握起拳头“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猛跑……
　　连队的头头们，被冒风雪顶严寒的修桥工人们，坚强的革命意志，忘我的冲天干劲深深打动。彭正说：“咱们大家赶紧各回各连，号召民工们快马加鞭，学习修桥的精神铺垫土方！”九连连长说：“你傻呀，炸药今晚是不回来的，用手抠土去！”彭正说：“那咱下去帮助干一会子好了！”
　　就在大家要往下跳时，一阵尖锐的哨子“嘟噜噜噜”吹响了，似乎发生了严重的问题。听得有几个人大喊：“同志们快快快出来，要塌方，塌方了……”大家听而不闻，好像置生死于度外了，仍然争分夺秒刨土，装土，抬土。下面的水越发流得更快。塌方主要是水泡的原因造成的。“轰——”一批土塌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清完“轰——”又是一批倒了下来，砸起了好高的水柱。
　　好多人光着脊梁干活儿，头上、脸上、脊梁沟子里都是汗流，仿佛下面的泥浆是刚烧开的一样热。几个专家哨子吹得更尖，高声喊叫：“快出来，快出来，再不出来，塌方了就有生命危险！”话刚落音，果然塌方了，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几簇高高的水柱子好似那蛟龙作怪一般！大多数人们脱离了危险，几个手脚不快的，已经被泥浆吞噬了多半身，上面的人们齐呼乱叫，有的还哭！有几个胆子肥的要往下跳救人，却被茂林、大峰，还有两个人拦着了，说时迟，那时快，“嗖嗖嗖嗖”四条人影飞进了深水坑里，抓着伸着手大声呼险些救被埋着头的胳臂拉了出来，抱着他们腾到岸头。锅炉房里的水半开不开的，换班的人们依次洗澡，换上棉衣，看着灯光里的飞雪大如手掌飘得更猛了。
　　忽然彭正喊道：“哎哎哎，你们看，快看，那边几个人干啥的？”大家揉揉眼，努力着各自的眸子，透过了风雪巡视那几个人。只见手里拿着粗棍，一齐鼎力掘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样子要往塌方的深坑里推！王连长大喝道：“不好，阶级敌人破坏桥梁工程的！”就一起追去。那几个人做梦也想不到苦心积虑在这个难得的机会里做一次“善举”结果给人发现了，家伙一扔，瓦窜子逃了。大家苦追一大回，结果人家的速度比箭还快，瞬间就没影了。
　　彭正说：“各位领导，这个事情事关重大，咱们赶快到营部反映这个问题。要提高警惕，丝毫不能懈！”
　　时间已经十二点了，风雪不泄劲，要把老天辛辛苦苦积攒的白银挥霍殆尽似的。来到营部，值夜班的身子笔直，注视着夜里的阴谋诡计。
　　彭正老远见是小宋，心里纳闷，怎么他值班的？走走上前问：“政工员咋你站岗放哨的！”小宋笑道：“那两位值班的身子不壮实。我怕他们感冒，就替替他们。你们咋还不回各自连队，难道还有要事不成！”王连长严肃道：“快见营长，大事！”
　　营长没睡，因用的是桥梁工地发的电，彻夜不息，正在聚精会神读《毛泽东选集》，听见外面声音，披着大氅开了门说：“什么大事？到屋里说！”来到屋里，彭正将所见的事儿详详细细，带着自己的见解说了一回。营长说：“这是可想而知的事儿。近来台湾叫嚣‘反攻大陆’，可谓雷声滚滚。不少的间谍潜入大陆搞破坏活动，我们时刻绷紧‘提高警惕’这根弦。现在，已经午夜了，各连加紧路基巡逻，严防敌人兴风作浪！”说着给八连挂了电话，要求紧急出动巡逻，确保路基的安全。领导们没有回连队，直接巡逻路基去了。欲知后来，且看下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