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雄心辉煌千秋业 4

　　话说连长同了连付彭正冒着大雪往团部而去。彭真心里不住嘀咕，想连长急来火急火燎不掂量个轻重，就个哑巴炮的事儿能好直接追问团长？这不可测知的事儿与人家团长又有什么关系？团长虽然脾气好，诚以待人，但是和咱们毕竟不熟悉，更况又是越级“上访”，本质就有不地道之谦，去了不熊咱一顿才怪呢！说：“连长，大雪天冷不丁给团战来个突然袭击，我心里不踏实的。应该先到营部，营长老李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有啥事儿尽管敞开胆子随便说，说不对不要紧的，都为焦枝铁路好。”连长搓搓手，捂着通红的耳朵，道：“小正，你看我是咋了，干吗出马一条枪，漏七漏八不滤事儿？忘了营的一级，隔凳子上了，这还了得！亏你提个醒，不然就闹笑话了！”彭正瞧着连长的眼瓜皮子，说：“轻巧，你真以为笑话啊？光团政委李旭钢铁般的原则性给你一膨胀，收拾不美你！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是目无组织纪律！营长假若知道了擅自越级，不把营部放在眼里，营长的脾气发了，拾掇你个不出气儿的！记着了当领导的都有脾气。”连长笑说：“别吓人倒怪作妖话！快去营部，就礼多人不怪了！”
　　雪越下越稠。风大了，尖利呼啸锥人头皮。四野漫漫不辨东西，村落成了一团堆起来棉絮子，白绒绒地好看。营部是后到谭庄西北角泡桐园边的四合院里驻扎着。四合院解放前原是地主老财的住宅，也是地主恶贯满盈，民愤极大，当时正义的子弹就给送地狱了。都嫌宅子住过恶人，穷人们没有愿意住的，房子一直闲着。后来大白天吱吱哇哇出现了“鬼打架”的怪事，都风言风语说是凶宅，惊吓四方，连门前也没人敢路过了，说起四合院事儿，听者就唬得肝裂胆破，脸就变色了。
　　营部开始和其他连队一样，在半前地搭建了工棚，为营部“办公地”。因有刮风下雨，办公室漫水了，连铺盖也湿淋淋的，没法武整了。谭金明就给营部老李介绍了四合院以及骇人听闻的传说。李营长是共产党员，唯物主义者，根本不相信邪马鬼道的迷信之事，就顺利搬进了四合院，门前挂上了“河南省南阳地区焦枝会战第四团第九营营部”彤红的牌子异常醒目。
　　二人来到院里，见小宋和另两位同志持着扫帚“呼啦呼啦”地扫雪，前边扫，后边白，有意思。连长笑道：“丢劲儿扫，扫到明年夏天雪就扫完了！年轻人智慧高超！”小宋闻言抬头见是九连的连长和连付，说：“我们哪是扫雪的？是锻炼身体的！”又招呼那两个扫雪的，“停了吧，停了吧。看看煤炉里的火焰烧怎么样。”便热情让二人，“快上屋！”
　　煤火烧得好旺。水壶开了，冒着气儿，溅着水珠儿，壶盖“啪啪啪”地响个不停，吹嘘着瓦特是如何发明蒸汽机的原理。小宋满了两杯开水，放在木凳上，让二人坐下请“茶”。说：“今冬雪特厉害，往冬没这大，冷得出奇，喝杯热水暖暖身子。”连长说：“一路风雪抽打得身心热乎乎的，一点儿不觉冷，我们来找营长有事儿，可关紧了！”小宋不再说什么，领着直接来到了营长的办公室。
　　原来的办公室就在大房间里，天一冷，气温骤降，营长李贵兴，因年高体质欠佳，就挪到了小房间里。小房间空间小，一个大煤炉安着白洋铁管子给房间制造暖气，保着了营长不得感冒。
　　一溜长板凳坐了好几个人，分别是一连、二连、三连、四连、五连、六连和七连的连长，来问和他们问的事情相同。营长说：“九连也来了。坐坐，煮了壶桑叶茶招待大家。”说着叫服务员到厨房取了几个碗，摆在各位连长面前，营长亲自提壶给每人满了一碗黄澄澄的桑叶茶，说：“趁热喝吧，桑叶清肺火，肺里有火了好感冒，没火了不感冒身体健康。”又说，“九连来了就八连没来。其实，大家下本头冒着大雪前来都是为着一个事情。这个事情当时小宋汇报了，我很清楚的。打了电话问过团长，团长却说‘哑炮多头一次，是好事儿’的！”没等营长说完，一连的连长，站起来说：“荒唐！哑炮崩不出土是好事儿？有这好事儿焦枝铁路干脆别修建了！什么逻辑？”人们拿着异样的目光盯着一连愤愤不平的小子，真敢戗势。
　　营长耐心道：“徐连长，你别急，听我把话儿说完你就晓得根梢了。原来有个化工专家曾给团长说‘硝铵单独用也可做炸药’。团长是诚实人，毫无怀疑专家的话就是经典，高兴得不得了，立马给河南南召地区的云阳化肥厂订了两吨硝铵，就引起了这样不光彩的事故儿，深感有愧了。团长又说自己已经联系了制造炸药的行家，准备风雪无阻制造炸药不耽误土方施工。不料那行家有一次在鸭河水库炸鱼，也是被鱼馋昏了头脑，竟然把导火索弄得太短，燃着没扔出去就把自己炸碎了没个完全的尸首。团长心里不好受。这事儿他会尽快想法解决的。眼前进入了隆冬，风雪大得没治。我想了团长比咱们更急一定有好的方案。不会误了土方的进展。在大家对党的耿耿忠心舍生忘死的奋斗精神里，克服了重重的艰难险阻，已经完成了路基土方总数的百分之七十，可喜可贺。在此我代表全营的指战员向大家致以真诚的敬谢！”彭正说：“营长，这都是大家应该的，为了党和国家人民的利益，我们九连和兄弟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要说敬谢，全体民工敬谢领导‘善之善者也’！大家说是不是？”都说“是是”了一阵子，鼓起了频频的掌声。连长斜着眼儿剜了彭正一眼道：“啥是‘善之善者也’？拽啥拽！”
　　此时，电话铃响了，这是团部的电话。营长拿起话筒一听，高兴地对大家说：“团长打来的！”大家不约而同围了过来听个仔细。那段团长话语清晰。所有人支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儿：“老李，有关炸药的事儿，相当麻烦，一硫磺二火硝三木炭，这天雪哪里掏弄？于是……”营长看看大家皱着眉头瞪着眼睛，急豁豁的样子，道：“尊敬的老团长，您就别硫磺火硝了，捡搁劲的来！都盼着你生出好法子的！”团长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于是我就和老同学说明此事……”营长急道：“和你老同学说着有啥用？耽误时间，浪费感情！”
　　团长哈哈大笑：“火上房了是不？老同学是平顶山煤矿开发公司董事长，我不找他，真的会延误工程的进展，大家的唾沫能淹死我的。就给他说明焦枝铁路四团段因炸药问题卡壳了。老同学笑了起来，说我怎不早些说呀？我说现在还不晚。他问需用多少？我一急，忘了问数据，粗略合计不知多少，开口四吨，雷管两万枚！老同学笑得更响，说我，要用炸约铺路基呀，多长的工程多少垫方啊？就问了管数据的，如实说明了。老同学计算好久说两吨炸药一万个雷管撑死了。还说用不完了退给煤矿，炸药是属于禁品。”营长说：“还是领导厉害！哎，导火索呢？”团长说：“都是电雷管，不用导火索，一按开关就行了。到时还有专家指导呢！”
　　大家听得大好消息，心情激动，满脸喜悦，好像艳阳高照，大风雪里春暖花开了！这当儿，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塞到大家的耳朵里，扭脸一瞧，谭队长来了。
　　谭队长左手提了十多斤羊肉，右手掂着一坛烧酒，来到了李营长的办公室，见大家好像是开会，说：“营长，听说你身子骨欠佳，特送点儿补品补补身子！”营长想，什么补品？这叫“糖衣炮弹”！逮着谭队长收拾道：“快拿走！本营长不吃这一套！村子里年纪大的，身体欠佳的多的是，给他们补养去！记着了共产党人永远坚持党的原则，和人民同甘共苦，不搞特殊化。快拿了去，不然后果自负！”
　　人们听着都笑了，笑李营长有些神经过敏，小题大做。彭正说：“营长，你小题大做个什么？小谭也是贫下中农出身，只是代表个人的心情，见你给修建焦枝铁路日夜操劳累得身子骨儿不壮实了，补养补养强壮了更好地指挥着焦枝铁路提前完成，叫毛主席他老人家睡个囫囵觉比啥都好的。”营长无话。谭队长却说：“天冷得很，村子里五六个上年纪的五保户，身子骨不结实，队里养了几十头山羊，杀了几只，给老人们补补好过这个大冬天。社员们都说营长年纪也大了，身子也不很好，就叫我送来了这。烧酒是四队队长自家酿的补肾壮阳的药酒，营长身体健康是铁路修建的福气！”说罢，匆匆离去，咯吱咯吱的响声响得人们眼里流出了泪。
　　营长没有任何理由不收下谭庄社员群众的心意，喊：“小宋，快送厨房里叫厨子熬羊肉汤，大冷天里大家乐一乐！”又道，“辣椒、生姜、大料下旺些，整味道美些犒劳犒劳日夜奋斗在第一线火车头的连长们！”大家一听，抬腿要走。营长堵着门说“谁也不能开溜，谭庄兄弟姐妹的心情大家好好感受感受什么叫温暖！不然我和大家同归于尽！”风趣的话儿逗得都乐了。
　　不多时，炊事员和小宋抬着香喷喷的羊肉汤放到了办公桌上，取过碗筷，营长亲自每人盛了一碗道：“趁热吃，吃了就不冷，羊肉是暖物！”小宋拿来几个茶杯，每人一杯烧酒。羊汤烧酒，御寒不错。营长看着大家又吃又喝，心情快乐的样子，就取出带盖一个食品桶儿，装了半桶羊肉汤，大家以为营长自己留着用的，都很高兴。
　　这时，营长说：“小宋，你吃完了把这羊肉汤送到团部给领导们暖和暖和吧。”又说，“要是九个营所有的民工都喝到羊肉汤那该多好啊！”
　　小宋心里埋怨营长真的多事，一个破羊肉汤谁没见过？真麻烦的！看看外面的风雪殴吼连天的，有些犹豫不决了。营长要过桶要亲自出马！小宋心里一惊提着羊肉汤咯吱咯吱地在茫茫风雪里往团部走去。
　　正当大家欢欣鼓舞之时，戗茅潭那边爆发着巨大的阵阵轰鸣。人们惊讶万分，来到院里，北边的天空烧得通亮，万盏灯光闪烁，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一尺多厚的雪镶嵌着玉色的世界。连长们不畏严寒，披着银色的铠甲，顶风踏雪，向戗茅潭奔去。然而戗茅潭在漫漫时光里销声匿迹，不知又发生了何等事情，欲知端的，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