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3一8代销店左边，日，外。
　　【人们自由结合分散成几片】。
　　德江:公路南边那块地是沙土地，地不肥不说，夏天的时候一个礼拜不下雨，那庄稼叶子就耷拉下来，产量肯定不高。
　　二楞:德江爷我给你出个主意，保准你的地既不旱也变肥。
　　德江:你还有这本事，说说看是啥好办法？
　　二楞:不用花钱，就是每天烧一锅茶水，渴不渴你也得把肚子灌满，一撒尿就往地里跑，这样庄稼既不缺水也不缺肥，庄稼噌噌地往上长。我这主意咋样？
　　德江:放你娘的驴屁(有些生气)。
　　二楞:俺德江爷满嘴喷粪，白活几十岁，我叫你个爷，你却骂俺娘，你想叫拽你的胡子吧！(说着便伸手想摸德江的下巴)
　　德江:没老没少，在咱村我的辈最高，见了面喊爷的一大片。
　　二楞:那萝卜不大辈(背)上长。
　　德江:论胡子还数我的长。
　　二楞:那小山羊生下来就有胡子。
　　德江:你个鳖孙。
　　二楞:俺爷骂的好，爷是鳖，我是孙，
　　明安:德江爷，二楞又转弯骂你哩。
　　德江:懒得搭理他。
　　二楞:等俺德江爷死了，我′得多烧几张纸哩。
　　德江:狗屁不通。(站起来躲地远远地)耧斗里的绿豆。
　　二楞:啥意思？
　　德江:青皮大赖种!
　　
　　3一8代销店右边，日，外。
　　铁汉:人没福，地生赖，公路北边那块地也不好，麦子穗又瘦又小，包谷跟小孩子的胳膊一样，种庄稼还赔钱哩。
　　二楞:(二楞坐在门前把头转向石边)我给你出个主意保准你发财。
　　铁汉:真的吗？
　　二楞:我啥时候骗过你。
　　铁汉:不相信，有好的主意还会轮到我。
　　二楞:别人想要我还不给他哩，谁叫咱俩关系好哩。
　　铁汉:真有哇，我请你喝酒。
　　二楞:今天晚上请客吧。
　　铁汉:这不成问题，说吧，啥好主意？
　　二楞:这个主意对谁都没讲过，绝对赚钱，而且还能发大财，就是种大烟。
　　铁汉:这主意不错，你咋不干呀？
　　二楞:我不想发财呀。
　　铁汉:财还没发，这个就没有了(用手敲敲自已的脑袋)。
　　二楞:还有个来钱快的，这回靠谱。
　　铁汉:说来听听。
　　二楞:(先笑笑)咱俩今晚去抢银行，你进去抢，我在外边给你望风，成功了咱俩二一天作五，咋样？想发财不担点风险会行，这主意不错吧，百分之百发财，今晚请我喝酒吧。
　　铁汉:别喝酒了，你喝尿吧。
　　二楞:不叫喝酒就行了，咋还叫喝尿呢，好心当成驴肝肺呀。
　　铁汉:你一笑我就知道不是啥好主意，你看你出的两个主意成功了肯定发财，不成功了吃饭的家伙就没了。
　　
　　3一9代销店门前，日，外。
　　新年:公路北边那块地被东西路一分为二，现在又被新修的公路分为三块地，浇地、播种和犁地都不方便，中间那一块只有三分地，种着真麻烦。
　　二楞:(隔着人群向新年说话)我给你出个好主意，保准也发财。
　　新年:是让种大烟或者抢银行吧？
　　二楞:那是违法的事不能干。
　　新年:看来这次说的不违法了，说出一来听听。
　　二楞:你在路边盖一座房。
　　新年:盖房？办个修车铺？
　　二楞:啥修车铺，修个破车子能赚几个钱？你办个饭店多好，你过去当兵学过厨师，有这个条件。
　　新年:咦，不错，这个办法不错，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呢。虽然临着公路，但不一定能留住客人？现在的饭店没有小姐就没有生意。
　　二楞:这个好办，你去找几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小姐，保准生意红火。
　　新年:咱没门路，找不到呀。
　　二楞:找不到也有办法。
　　新年:啥办法，说说看。
　　二楞:让你媳妇烫烫头发，脸上涂些胭脂，嘴上抹些口红，再戴个胸罩，穿上超短裙，脚上穿高跟皮鞋，往那门前一站，花枝招展的，你看有生意没？
　　新年:俺媳妇不行，没你媳妇风骚，没你媳妇浪，叫你媳妇去，我一天给她开两百块钱。
　　二楞:俺媳妇年纪大了，变成黄脸婆了，脸上绉纹一大把，倒贴钱也没人要哇，男的都喜欢那年轻人。我看你媳妇挺合适的，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一出台肯定生意红火。
　　玉枝:二楞爷我不是说你哩，论辈得叫你爷，看看你说的那些话，像个爷说的话吗？
　　【二楞不知道新年媳妇玉枝在场，当时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光嘿嘿地傻笑】
　　玉风:玉枝去朝您二楞爷的嘴上给他两巴掌，叫他胡说八道，不知老少。
　　二楞:(笑笑说)我们开玩笑哩，是吧新年。
　　新年:噢，是，是，是，俺俩闹着玩哩。
　　玉风:看看你俩多能，一人兑个媳妇骂着玩，看人家笑不笑话你俩。
　　【二楞把头转了一圈，发现别人都在偷笑】。
　　
　　3一10会场边上，日，外。
　　【支书新旺、组长大楞和会计春营三人在商量事，听见二楞与铁汉和新年之间的对话，便站起来对着众人喊话】。
　　大楞:今天请大家来开会是讨论分地的事，与分地无关的话立即停止，不要东扯葫芦西扯瓢。
　　
　　3一11墙角另一群人，日，外。
　　成山:叫我说自留地也得重分一下，我的地在最南边，离村庄最近，有些人不自觉，自已养的猪羊和鸡把我的庄稼给糟蹋得不像样子，种颗白菜那心也让猪给拱掉。麦季、秋季都不见收入，种子、化肥和农药还得都赔进去。
　　铁汉:成山哥，你嫌那块地不好，咱俩换一下，我的地离村庄远，况且我的地是一亩一，你的地是一亩，那一分地我不再乎，你看咋样？
　　成山:行啊，就是你那地从来不上粪，只上化肥，好地都让你种瘦了。不过没事，那地只要用牲口粪不用几年就喂肥了，到时候你又该后悔了。
　　铁汉:没事，我不后悔，你那地虽然种庄稼不行，你看地边上的那一排桐树都那′么粗了，再有六、七年都成材了，能卖好多钱，这一说你还换吗？
　　成山:换呀，我愿意，你也愿意，就怕你媳妇不愿意，晚上用裤腰带把你勒死。
　　铁汉:说那话搭球啦，还是你不想换。
　　成山:想换，怎么不想换呢？各有各的好处，我这块地里种的树再有几年可真卖好多钱，可这几年的庄稼没有收成。
　　【成山不再跟铁汉闲扯了，知道没有用处】。
　　成山:咱路西和路东为啥不一样，分在路东的一亩三为一亩，分在路西的一亩顶一亩，这太不合理了吧。叫我说，这两块自留地也得重新分配。
　　德江:说那话不搭球啦，闲咬蛋。
　　成山:咋着搭球啦。谁闲咬蛋了。
　　德江:现在说分流动地的事，你咋扯上自留地呢？
　　成山:看着不合理，我就想管。我说话碍你啥事了，你想打架是吧。(说着站起来冲到德江身边)。
　　德江:谁还怕你？(说着也站起来，两人怒目而视)。
　　大楞:(连忙站起来制止)你俩干啥哩，怎么还想动手呢？你俩给我坐下去，不准再吵啦。我现在再唠叨几句。咱现在是议论流动地的事，别把陈芝麻烂谷子甚至几百年的旧帐都翻出来，那有用吗？自留地的问题，大家心里都清楚是咋回事，当初分地的时候是按产量评估的，路东这块自留地属于黏土和沙土混在一起的连合土质，庄稼长势好，产量高。路西这块属于沙质土壤，产量偏低。路东定产量为四百五斤，路西为四百斤，分地的时候肯定不一样，路东分一亩地要放到路西就得分一亩三。
　　成山:这不太合理吧
　　大楞:合理不合理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当初也是经过大家商量和讨论过的。况且地分了己经快二十年了，当初分地的那些老干部们也都不在了，你现在来说这些还有用吗？
　　新旺:刚才大家的讨论我也了解到一些，大家肯定有这样那样的意见，有意见这很正常，大胆地提出来摆在桌面上，别闷在心里时间久了会生病的。在此我想奉劝大家几句，凡是别先想着自己，要把眼光放远些，要顾全大局。咱第四生产组有二百多号人，有四五十个家庭，那要都按着自己的要求，让每一个人都满意，那很不现实。有问题有意见尽量提，能解决我们尽心尽力去解决，解决不了的你可以去乡里、县里、省里都可以。不过你可别去中央，即使去了人家也不会管你那鸡毛蒜皮的小事，到时候肯定会给你遣送回来。总而言之一句话，把眼光放在分流动地上。
　　二楞:两块自留地的问题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东边分一亩三到西边就分一亩，如果有三口人那就多出一亩地了，现在的地是越来越少，老百姓也就靠这点地生活，你说他们能没意见吗？
　　新旺:你说的这些情况我能理解，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再扒出来说，还有啥意思呢？规矩是老干部们定的，己经延续这么多年了，现在让我们坏规矩，会惹出许多麻烦事的。
　　二楞:规矩是人定的，现在也可以重新规定。
　　新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打破过去的老规矩我没那本事。
　　二楞:你是支书，你没本事谁有本事呀？
　　新旺:我看你有本事，这个支书你来当吧!
　　二楞:我当支书比你强。可我就是不干。
　　新旺:到现在我才发现人才，要不就埋没了。你要不干支书，那地球不转圈了咋办？
　　二楞:别说那气人话，咱不当官就不干那缺德事。
　　新旺:当官的就是干缺德事的？
　　二楞:当官除了收粮收款以外，还会干些啥？再不然就是吃是喝，去找小姐。
　　新旺:你把俺当官的说成啥了？(新旺气得蹲在一旁抽烟去了)
　　大楞:就你能，就你聪明，就你有本事，别人都不吭声，就你爱出风头。露头椽子遭雨淋，露头红薯遭霜打。
　　二楞:你好，就你好，你算啥东西。你不孝顺，咱妈在俺家住十多年了，你拿过一分钱没有？你拿过一粒粮食没有？
　　大楞: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好的，咱爹归我管，咱妈你养活。
　　二楞:你养活咱爹不到一年，我养活咱妈快十年了。
　　大楞:咱爹有病死的早，这不能怪我，咱爹住院的时候花费几千元还不是我自已出，给你要一分了吗？
　　二楞:咱妈在俺家十多年了也该你养活了。
　　大楞:咱爹在俺家虽然只有一年多，我也算尽职尽责，也算尽孝心了。咱妈在你家应归你管。
　　二楞:你算啥东西，没有咱妈早就饿死你了。
　　大楞:你算啥东西。
　　【二楞冲到大楞跟前，大楞也不示弱，甩掉身上披的外衣，又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在地上，也冲了上去，两人便扭打在一起。大楞毕竟看在是同胞兄弟的份上，只是嚷嚷却下不了手，二楞却拚命地撕打，他一只脚伸在大楞身后再猛地用力一推，大楞失去重心，一下跌坐地下。大楞的儿子延昌一看父亲吃了亏，忙把父亲扶起，然后冲上跳起来，右腿猛踢在二楞的腰部，二楞一个踉跄便扑倒在地，延昌又扑上去给了二楞两拳。众人赶紧跑上去把两人拉开】。
　　二楞:我日你妈，你敢打我。
　　延昌:我叫你骂(冲到二楞跟又是两拳)。
　　二楞:老子跟你拚了(转回身从家里里拿出铁锨，举着朝延昌扑来，延昌一看情势不妙也顺手从门口操起一把竹扫帚准备应战)。
　　【众人一看要出人命便冲到中间把两人分离隔开】。
　　新旺:你俩个都给我放手，谁也不准动手，想反天了是不是。咱打盆说盆，打罐说罐。这是开群众大会，不是来给您解决家庭矛盾的。你们的家务事到了晚上找些德高望重的老年人给你们调解，不要在这种场合打闹，好看吗？家丑不可外扬嘛。谁好谁坏说不清，清官难断家务事嘛。好啦，都不许说话，咱们还是说分地的事吧。大楞、春营咱们去问一下群众都有啥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