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失落的婴儿
作品名称:拦马河恩怨 作者:岚山晓荷 发布时间:2021-07-25 21:10:50 字数:3314
军官递过来一个包裹,说:“这里都是你写给秦风的信。”
蔡北平错愕地看着那个军官。心想,我写给秦风的信怎么会到了他的手里?
“别误会,这些信都没有拆封。是同志们在整理秦风的遗物时发现的。”
“什么?遗物?”蔡北平更是瞪大了眼睛,不错眼珠地看着这名军官。
军官见自己说漏了嘴,也只好圆盘说出了事情的始末。这件事终究是要告诉蔡北平的。
秦风在南疆的那场战争中牺牲了,秦风一直没有回信,是因为他所在部队在接到开赴前线命令后为了保密停止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同志们所有往来书信包括蔡北平写给秦风的那些信件都被保卫处原封不动地保管了起来,说是等到任务结束后再还给同志们。
可是等到任务结束后,包括秦风在内的许多同志再也看不到那些书信了。他们永久地留在了他们保卫的那片国土上了。
蔡北平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手中的包裹掉落在地上,那些她写给秦风的还有秦风写给她的信件散落在地上。一阵风吹过来,那些信件就像是雪片一样飞舞了起来。
“秦风,你是要看那些信件吗?”蔡北平泪眼婆娑地仰望着天空满怀深情地说道。
“蔡北平同志,请节哀。”军官和街道办主任能够安慰她的只有这么一句话,此刻他们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
“我的孩子!”突然,蔡北平像是发疯般地跑出租住的小院。秦风牺牲了,她要找回她和秦风的那个孩子。那可是秦风留下的唯一的骨血啊!
在蔡北平的一再追问下,母亲才说出了抱走孩子的人姓徐,是个女的,应该是林场附近村里的。母亲也只知道这些了。林场附近有好几个村子呢,具体是哪个村的母亲也说不太清楚,在当时也不想知道。
蔡北平连夜回到了兰马。只有找到那个姓徐的大姐才有可能找到自己的孩子。距离林场最近的一个村子好像叫做解家台。虽说是在林场附近,平时并没有多少往来,她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村子而已。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解家台蔡北平打听到了一个叫作刘快嘴的中年妇女,也有人叫她刘媒婆。之所以叫作刘快嘴就是因为这人能说会道,至于真名叫什么人们倒忘记了。刘快嘴嘴皮子上的功夫十分了得,听说就是死人都能让她给说活了。刘快嘴平时没少给那些少男长女的保媒拉线,附近十里八村的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没有她不知道的。
刘快嘴还真知道点消息,蔡北平一问她就知道是谁了:“你今天问到我算是找对人了,错个人也不知道。”
蔡北平正等着刘快嘴细说下文,可刘快嘴却撇了撇嘴说:“这是别人家的隐私,我也不能随便往外传啊!”
蔡北平看到刘快嘴嘴上叼着香烟时,在身上摸索着,她把身上仅剩下的二十块钱掏了出来:“大婶,您看我身上也只有这二十块钱了,不成敬意,您买包烟抽吧!”
刘快嘴的眼前一亮,随即眯成了一条缝:“你这闺女真会来事,就为一句话的事我怎能要你的钱呢!”
这二十块钱在当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她一家人半年的生活费了。说着伸出右手把那二十块钱夹在了食指与中指之间,仿佛她夹到的不是钱而是一支香烟。
“离这儿二里有一个村叫下马台,你要找的徐大姐就是下马台的,这个徐大姐去年收秋的时候收养过一个孩子,据说是一个知青的私生子。”
“谢谢你了,大婶。”这就对上号了,她的孩子就是去年收秋的时候被人抱走的。蔡北平转身就要走。
刘快嘴吐出一口烟雾慢条斯理地说:“慢着!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就因为那个孩子还闹出了一条人命。”
“什么?”蔡北平呆立在那。
下马台以前有个马财主,为人和善从不仗势欺压当地百姓,有时还要周济一下那些揭不开锅的乡亲,所以乡亲们都叫他马善人。就因为在抗战时期他曾经帮助过八路军和县大队打鬼子,解放后又积极响应土改政策,把所有的土地如数充了公。因此在运动中马财主的家人谁也没有受到冲击。马财主有个儿子叫马福生,马福生的儿子娶媳妇快十年了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的。马家父子着急了,作为马家长孙媳妇的徐大姐更是着急。
有人给徐大姐出主意,让她先收养一个孩子,也许就会怀孕了,这叫压怀。徐大姐信了。
当她听说县林场有个知青未婚先孕生了一个孩子想送人时,通过亲戚介绍找到了林场场长媳妇把那个孩子抱回了家。
然而,徐大姐的公公马福生却不认可徐大姐抱回来的这个孩子,他想要的是孙子。一天早上马福生趁家里人都不在就偷偷地把孩子抱走了。徐大姐回来后找不到孩子了又哭又闹的,因为她已经从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徐大姐的婆婆、丈夫听到徐大姐的哭闹声来到她的房间里,唯独就是不见马福生的影子。
“大概是你公公抱着孩子看医生去了,早上这孩子就在咳嗽。”徐大姐的婆婆说。
孩子一定是公公马福生抱走的她相信,但是,要说是马福生抱着孩子去看医生徐大姐就不大相信了,自从抱来这个孩子那天起马福生的脸上就没有过一丝乐模样。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马福生乐呵呵地回来了,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你把孩子弄哪去了?”
面对徐大姐的质问,马福生振振有词地说道:“我找孙瞎子算过了,这孩子生来命硬,不仅克父克母还和兄弟相冲,要想生孙子的话这孩子就不能留。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想抱孙子呢。”
“纯粹的歪理邪说。”徐大姐自然不会相信马福生的鬼话。
“你倒是说说啊!把孩子弄哪去了?万一这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就是造孽了。”马福生的老婆以为老头子把孩子扔到哪里去了。
是啊!这要是送给个好人家还行,要是丢在哪里……或是……怎么着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马福生听了老婆子的话挠了挠自己的秃脑袋,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家人情知不妙。
在家里人的再三追问下,马福生才道出了实情。
原来大清早一起来马福生见儿子儿媳都不在屋里,就偷偷地把孩子抱了出去。他一直对这个孩子心存芥蒂,抱着孩子找到了村里的孙瞎子让他给这个孩子算算命。孙瞎子的话着实吓得他不轻。这个孩子留不得,马福生心里想到。他抱着孩子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把这个孩子弄哪去呢?他犯愁了。
在村口的一个小酒馆里,他要了一瓶酒,喝起了闷酒。一瓶烧酒落肚后他想到了一个好去处,那就是火车站。火车站来往的人多,把孩子放在候车室里人们也不会在意,等有人发现了这个孩子时说不定他早已经回到了家。对,就这么办。马福生抱着孩子一路走了下来,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了,在路过一个村庄时似乎酒劲有些上来了,他不小心跌了一跤,他还以为有人故意把他给绊倒的呢!他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一看四下并没有人,拍打拍打身上的土继续朝前走去,把怀里的孩子丢在了街上他都没有发觉。
马福生踉踉跄跄的一路走下来,他来到白马渡口时醉鬼张三坐在船头上,正抄着酒瓶子正往嘴里灌酒呢。
“张三,别喝了,摆我过河。”
张三塞进嘴里一颗花生米,乜斜着眼睛看了马福生一眼。嘴里喷着酒气说:“哟!马大少,什么事这么急着过河啊?”
“呸!什么狗屁大少!”马福生最烦叫他太少了,到他这辈就开始实行土改了,偌大的家业除了所住的几间房子外其它的都如数充公了。哪里还有什么少爷?这简直是在骂他。
“坐下来喝两口酒,唐家酒坊刚出的酒头,一丁点水还没有兑就被我灌来了一壶。”张三咂巴着嘴说道,好像在回味酒的味道似的。
马福生接过张三递过来的酒瓶子对着嘴就是一大口,酒水顺着腮帮子流了下来。
“慢着点。”张三有些心疼地说道。酒喝进肚子里他不心疼,这么好的酒不能糟蹋了。
“好酒。”马福生赞了一句。
酒是好酒,本身马福生就有点醉了,再喝上这度数较高的烈酒,没几口马福生就躺倒在渡船码头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了,酒劲也散去了大半,他似乎才想起了什么。
“张三,我怀里的孩子呢?”
“什么孩子?我看你是想孙子想疯了吧!”坐在船头上的张三喷着酒气嘲笑他道。
徐大姐发疯般地跑到了白马渡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想问问醉鬼张三是怎么回事。徐大姐喊了几声,没人应声,影影绰绰地看到渡船上躺着一个人,想必是醉鬼张三躺在船板上睡着了。因为马福生说只记得和张三一起喝酒来着。
徐大姐想上船叫醒张三,可是渡船离着码头还有一步之遥呢!徐大姐刚一跳上船就剧烈摇晃起来,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掉进了拦马河。
醉鬼张三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嘟囔道:“黑灯瞎火的谁还在洗澡?”
第二天,在安家集渡船码头那儿捞起来一具尸体,是徐大姐的。
随后醉鬼张三被警察抓了起来,徐大姐的丈夫在他的船上找到了徐大姐一只鞋。说是张三酒后无德见色起意,要强奸徐大姐,徐大姐不从被他推到河里淹死的。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张三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晚上酒喝多了,似乎有人来找过他,是谁来过就不得而知了。